特朗普上任以來的經濟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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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當地時間2017年1月20日中午，特朗普在美國首都華盛頓宣誓就職，正式成為美國第45任總統。繼2016年國際社會多只黑天鵝的飛出，最大的黑天鵝特朗普的經濟政策被認為是2017年國際市場面臨的最大的不確定性，特朗普的執政理念是很明確的，那就是“美國第一”，即一切以美國的利益為重。提振美國經濟則是他的第一要務。那么在特朗普上任后兩個多月的時間內，在經濟方面究竟有何動作？

一、退出TPP

上任第三天，特朗普就于美國當地時間1月23日簽署行政令，正式宣布美國退出TPP。TPP是奧巴馬政府的一項重要的外交政策遺產。從2010年開始，經過5年的漫長談判，范圍囊括12個成員國，涵蓋了世界經濟總量的近40%和世界貿易總量的將近三分之一①，是奧巴馬政府設立全

球“21世紀貿易協定”標準，試圖讓美國成為全球貿易規則制定者的一個多邊經貿協定。奧巴馬為兜售該協議，多次將其形容為與中國爭奪全球貿易的“規則制定權”之爭②。

特朗普宣布美國退出TPP這點并不令人意外，他一直對TPP持反對態度。在參與競選總統一年以前，特朗普就曾公開表示“TPP是對美國企業的打擊。這個協定不能制止日本操縱貨幣。這是一個糟糕的協定”。而在競選總統期間，特朗普更是宣稱該協定是“可怕的就業機會殺手”。簽署退出TPP行政令后，特朗普表示“退出TPP的決定對于美國工人來說是一件好事”，稱這將讓就業崗位和工業重返美國。

特朗普表示，退出TPP后，美國將尋求啟動雙邊自由貿易協定談判（FTA），爭取與有關國家達成新的雙邊貿易協定。此外，特朗普還將就北美自貿協定（NAFTA）與加拿大以及墨西哥重新開展談判。特朗普表示：“美國需要的是公平貿易。美國將公平對待其他國家，他們也應公平對待美國。”

反對者則認為美國退出TPP會把亞太地區的貿易規則制定權拱手讓給中國。來自亞利桑那州的聯邦共和黨參議員麥凱恩表示，特朗普簽署行政命令退出TPP是一個“嚴重錯誤”，將給美國經濟和美國在亞太的戰略地位帶來持久的后果。而參與TPP談判的12個國家中，各國對美國退出TPP表態不一。日本一直極力爭取美國留在TPP。日本首相安倍表示，沒有了美國的參與，TPP就沒有意義。而在特朗普宣布退出決定后，新加坡亞洲貿易中心執行長埃爾姆斯表示，這是一個“非常令人沮喪的消息”。

二、 推動實行稅改計劃

2016年9月15日，特朗普在紐約經濟俱樂部演講，稱其減稅方案總規模達4.4萬億美元，全方位涉及企業和個人。2016年10月24日。特朗普在葛底斯堡舉行的以“入主白宮后一百天的工作計劃”為主題的演講中指出“稅收形式將會大幅簡化”。對于企業的稅制改革，有分析人士指出，目前美國企業稅率在全球的發達國家算是最高的之一，如果特朗普把公司所得稅率降到15%，接近歐洲避稅天堂愛爾蘭的12.5%的稅率，就會基本消除通過企業反轉這種方式避稅的需求，這將極大地有利于引導美國制造業回歸，創造更多就業崗位。

此外，對于納稅中間實體的稅率降低，也會大大鼓勵投資方以合伙人形式運營許多基建項目。因為大部分的基建項目，例如油氣管道、供電站、高速收費站等，多以高分紅的形式吸引投資，為了降低稅率，多采用復雜的股權結構和納稅中間實體來避免兩次納稅。特朗普減稅方案的第二條，把個稅分紅的最高稅率降低15%，也能在側面鼓勵基建投資。

而除了大幅減稅外，特朗普還表示要征收邊境調節稅，邊境調節稅被視為共和黨“A Better Way”稅改計劃的核心部分，是要對那些把工廠遷往美國以外的公司征收很重的稅。在2017年2月23號的專訪中，特朗普釋放支持邊境稅的信號“它可能讓美國就業增加很多”，還說“我當然支持某種形式在邊境方面的稅……這是一個對其他的國家的稅收，不要忘記如果我們在美國制造，就不需要交這個稅……如果企業在美國制造產品，那么就不需要繳稅③”。美國企業對邊境調整稅看法不同，通用汽車、波音及其他大型制造公司表達支持，認為此能增加美國就業，并讓美國制造業更具競爭力。但沃爾瑪等其他零售商擔心進口成本增加而反對。

特朗普的初步稅改設想更加注重現實經濟效果，希望通過減稅和轉變貿易政策等手段重塑美國經濟。但其稅改計劃會受到兩個方面因素的制約，一是財政壓力的制約。稅改計劃成本過于高昂。TPC估計到2020年，特朗普的所有減稅計劃將使國債額外增加近1萬億美元。這是稅收計劃的最大風險④。二是制度的制約，特朗普的稅改計劃如果想要在共和黨內得到更廣泛的支持，恐怕有必要與黨內相關人士進行協調磋商，得出一份對政府收入影響更為溫和的改革方案。然而，即使特朗普的稅改計劃在經過調整后得到了黨內的一致支持，其要在國會立法通過也非易事。由于共和黨議員在參議院的比例并未超過60%，參議院的民主黨議員存在利用“阻撓議事”手段阻止法案通過的可能性⑤。

三、啟動重大基建計劃

被稱作“美版萬億基建”的特朗普基建投資計劃備受矚目。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在勝選演講時強調，將在10年時間內對美國基礎設施投資1萬億美元，用于修繕城市、重修高速公路、橋梁、隧道、機場、學校和醫院等⑥。由于基建投資能在一定程度上拉動就業、緩解收入壓力，受到美國民眾的普遍歡迎，但美國社會撕裂嚴重，不同利益群體訴求差異大，基建計劃能否順利實行仍有待考證。

在上任第五天，也就是美國當地時間1月25日，特朗普接連簽署兩項行政命令，推進Keystone XL和達科他管道兩項輸油管線建設，其中一條管線計劃將加拿大生產的重油送往美國加工。特朗普稱，如果在美國建設輸油管線，就應當使用美國鋼鐵。特朗普還表示，美國將加速最重要基建項目的環境審批。“我們要修橋、造路，搞基建”。特朗普的這些舉措展現了特朗普給石油行業更多自由以擴大基礎設施建設和緩解運輸瓶頸的計劃。

據美國土木工程師協會預計，美國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存在1.4萬億美元以上的資金缺口，而私人企業感興趣的是收益快的項目，并不愿意投資于基礎設施建設。特朗普要克服基礎設施建設的資金缺口，就必須充分利用美國政府的作用和影響籌集啟動資金。從特朗普競選主張和其顧問團隊的設想來看，特朗普萬億美元基建計劃強調通過公私合作模式（PPP）、稅收抵免等政策激勵，拉動私人資本進行項目融資，聯邦財政投入處于次要地位，以實現收支平衡。同時，突出建造交通、水、通信和能源設施，以使用“美國制造”來為建筑、鋼鐵等行業創造就業⑦。

但是特朗普的基建計劃的開啟并不是其最近的優先考慮事項，他似乎要將基建計劃置于稅改計劃之后。眾議院的共和黨議長保羅·萊恩已經指出“稅改是基建的先決條件”⑧。這也解釋了為何特朗普的稅改有比較具體的方案，而基建方案卻極其模糊。因為只有明確了稅改方案后，才能進一步推進基建計劃。

四、“松綁”金融監管

上任第十天，也就是美國當地時間1月30日，特朗普簽署行政令，啟動美國有史以來最大幅度的金融去監管，其中的焦點就是大幅度修改金融監管條例《多德-弗蘭克法案》。《多德-弗蘭克法案》不僅是奧巴馬執政時期重要的政治“遺產”之一，也是全球監管者反思由美國次貸危機觸發上一輪國際金融危機中深刻教訓的“嘔血”代表之作。它除了在美國金融監管史上意義重大，也對全球金融監管格局的變革影響深遠⑨。

《多德-弗蘭克法案》旨在防范系統性金融風險，化解金融機構“大而不能倒”問題。從銀行每年的壓力測試，到設立消費者金融保護局，再到引入著名的沃爾克規則限制大型金融機構的自營交易業務，《多德-弗蘭克法案》無疑對后金融危機時代的美國金融業起到了相當的正面效力。在全球多國的共同扶持下，美國逐漸修復了上一輪國際金融危機所帶來的重創，美國經濟也重回穩健增長的軌道。

不過，《多德-弗蘭克法案》也受到一定的詬病。首先，就是其要求嚴格監管所產生的監管成本，例如新設立的消費者金融保護局，每年就要耗費相當的財力才能正常運轉，降低成本是特朗普修改該法案的一個重要方向。其次，《多德-弗蘭克法案》受到爭議最大的一點，就是對金融業的過度監管問題⑩。而一直以來特朗普都主張放松金融監管，廢除該法案。特朗普表示，美國不少好企業借不到資金，銀行不放行的原因就在于《多德-弗蘭克法案》的規則和條例限制。高盛前任總裁、特朗普團隊中“高盛系”的核心人物之一—美國現任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加里·科恩表示，此舉旨在為進一步的立法鋪平道路，進一步立法可能會改變金融穩定監督委員會的監管方式B11。

美國作為全球金融監管的“風向標”，特朗普的這一金融政策亦會引發較強的“外溢效應”，影響世界經濟的走向。一旦廢除《多德弗蘭克法案》，對金融監管大幅放松不僅將刺激金融資本逐利性的增強，在全球資本收益率普遍偏低的情況下，勢必會擠壓實體經濟的利潤空間，進一步助長金融業再度加杠桿。對特朗普的這一金融政策，相關人士持不同態度。美國前財長薩默斯在接受美國福克斯新聞網采訪時就稱，特朗普放松金融管制的計劃可能會引發下一次金融市場危機。而國際清算銀行總裁卡魯阿納則表示，特朗普的舉措可能產生多種后果，我們并不清楚這些不確定性會如何發展。

[注釋]

①陳小方，特朗普宣布美國正式退出 TPP，法制日報/2017 年/1 月/25 日/第 004 版 國際·要聞。

②張松，特朗普視退出TPP為首要任務，文匯報/2016 年/11 月/23 日/第 006 版 國際·公告。

③關于匯率操縱、邊境稅和核競賽 這是特朗普的最新表態，華爾街見聞。

④一文看懂特朗普的減稅計劃，華爾街見聞。http：//wallstreetcn.com/node/282048。

⑤陶冶，特朗普稅改方案落地在即，金融時報/2017年/1月/5日/第008版。

⑥和佳，特朗普基建計劃落地前景：各方博弈加劇提振經濟有限，21 世紀經濟報道/2016年/11月/23日/第003版聚焦。

⑦陸振華，從公私合作到稅收抵免：美國萬億美元基建計劃如何落地，21 世紀經濟報道/2017年/1月/23日/第011版 全球市場。

⑧見智研究，先別關心基建了，稅改才是特朗普上任后的第一把火[EB/OL].華爾街見聞網站，2016.11.25.http：//wallstreetcn.com/node/275686。

⑨莫莉，特朗普欲“松綁”美金融監管，多德-弗蘭克法案成為焦點。金融時報/2017年/2月/7日/第008版 環球財經。

⑩悅生，動刀《多德弗蘭克法案》，特朗普為華爾街“松綁”，華夏時報/2017年/2月/13日/第008版 國際觀察。

B11楊博，特朗普推動修訂多德—弗蘭克法案，中國證券報/2017年/2月/6日/第A06版 海外財經。

（作者單位：中共中央黨校國際戰略研究院，北京100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