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因盜竊被行政處罰后能否再次被刑法中規定的“多次盜竊”評價

【案例簡介】因盜竊被行政處罰后能否再次被“多次盜竊”評價相關案例

2014年6月12日凌晨5時許，犯罪嫌疑人姜某某因沒有生活來源，手頭拮據想弄點錢花，于是就獨自一人竄至三化煤場，在三化煤場里找到一個鋼制桌子及一個鋼制皮帶滾筒，便準備將這兩件物品偷出當廢鐵變賣換錢。當犯罪嫌疑人姜某某以肩背著鋼制桌子，用腳踢輥皮帶滾筒的方式，將被盜的廢鋼轉移至三化煤場圍墻附近時，被巡邏至此的保衛處工作人員抓獲并扭送至公安機關。經過磅稱重，鋼制桌子和滾筒合計重量為廢鋼145公斤。經三明市價格認證中心《明價鑒字[2014]86號》估價，被盜廢鋼的市場價格為人民幣374元。

同時，犯罪嫌疑人姜某某于2013年4月4日、2013年4月28日、2013年10月16日、2013年10月31日、2014年3月17日、2014年4月9日、2014年4月11日曾因實施共計7次盜竊被公安機關行政處罰。

【相關規定】關于本案定性的相關的刑法規定和司法解釋

在對本選題進行分析之前，筆者先引入與本分析相關的刑法規定和司法解釋。①刑法第264條規定：“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或者多次盜竊、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扒竊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②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13〕8號2013年4月4日起施行，以下簡稱“盜竊罪司法解釋”）第2條：“盜竊公私財物，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數額較大”的標準可以按照前條規定標準的百分之五十確定：（二）一年內曾因盜竊受過行政處罰的。”以及第3條：“二年內盜竊三次以上的，應當認定為‘多次盜竊。”

【分歧】法律規定上的分歧

以上是關于盜竊罪中“多次盜竊”的刑法、司法解釋的相關規定。上述規定中，“多次盜竊”的入罪規定，在刑法修正案（八）里面進行了增補，同時，對于“多次盜竊”的規定，盜竊罪司法解釋表述為“二年內盜竊三次以上”。這樣的表述自然而然就涉及“多次盜竊”次數的計算問題，對于行為人因實施盜竊三次均未被做任何實際處理的下列情形的適用是毋庸置疑的：①行為人如實交代司法機關沒有掌握的前兩次盜竊行為；②司法機關發現前兩次盜竊行為均不作實際處理，在第三次抓獲時一并作為多次盜竊予以認定。但是在司法實踐過程中，涉及“多次盜竊”次數的計算問題上還存在以下兩種特殊情形：①在認定多次盜竊中，其已被刑事處罰的盜竊行為，能否計入盜竊次數；②在認定多次盜竊中，其行為已被行政處罰的，能否計入盜竊次數。對于上述兩種特殊情形，上述相關規定，均沒有做出任何的相應的規定或者具體解釋，在司法實踐中也存在著諸多的爭議和分歧。

【分析】筆者結合司法實踐過程中承辦的相關案件予以做出如下的分析：

1.在認定多次盜竊中，其已被刑事處罰的盜竊行為，能否計入盜竊次數的分析

筆者認為，對于兩年內受到刑事處理的盜竊行為，不能計入盜竊次數。這一點，筆者與諸多基層一線的辦案人員交流探討后也取得一致的意見，主要從下列幾個方面闡述理由：

①從立法層面檢視，并列設置的五種盜竊的成罪標準是一個完整的規制體系，對于多次盜竊的解釋與適用，應置于整體之中來闡述。如前所述，多次盜竊在并列規制的體系中具有補充性，如果多次盜竊包含相應的盜竊犯罪行為，就必然與其他并列規定的成罪標準發生重合或者重疊現象，從而違反并列設置治罪標準的基本要義；②從法律適用層面分析，如果允許受過刑事處理的盜竊犯罪計入盜竊次數，則可能發生于累犯情節的適用沖突。具體說，當前罪與正在認定多次盜竊均為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之罪時，是否認定累犯情節，就會成為幾近無解的適用難題。因為，依照法律規定，前后兩罪當屬累犯無疑，但就法律適用原則來說，前罪既作為定罪的依據計入盜竊次數，又作為累犯的構成要素成為量刑情節，此乃典型的明顯違反刑法上得禁止重復評價原則，且有動輒用刑的嚴苛之弊。因此，如果將已被刑事處罰的盜竊行為計入盜竊次數顯然是不合適的，也不恰當的。

2.在認定多次盜竊中，其行為已被行政處罰的，能否計入盜竊次數

對于這種情況，主要存在著以下兩種分歧和爭議：

第一種觀點認為，單純受到行政處理的盜竊違法行為并不存在違反并列設置治罪標準的基本要義、也不存在著違反刑法上得禁止重復評價原則和動輒用刑的嚴苛之弊。將其計入盜竊次數，既能客觀反映行為人的盜竊習性，也符合辦理盜竊案件的實際需要；

第二種觀點認為（也是筆者本人的觀點），①從立法源頭上講，多次盜竊就是指三次或者三次以上盜竊的違法行為。根據刑法第3條規定了罪刑法定的基本原則：“法律明文規定為犯罪行為的，依照法律規定定罪處罰；法律沒有明文規定為犯罪行為的，不定罪處罰”。而在刑法條文以及司法解釋等法律規定中，關于多次盜竊的條文中并沒有明確確定因盜竊已被公安機關行政處罰的行為人可以或者應當計算在“多次盜竊”的次數之內被刑法評價，因此，為審慎起見，從現有的法律規定、解釋以及有利于被告人的角度出發，對于行為人因盜竊已經做過行政處罰的，已經被法律評價過，該筆盜竊行為不應當計入“多次盜竊”的盜竊次數之中。同時，“盜竊罪司法解釋”第2條：“盜竊公私財物，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數額較大”的標準可以按照前條規定標準的百分之五十確定：（二）一年內曾因盜竊受過行政處罰的。”該條的規定，更加明確了在一年內因盜竊受過行政處罰的，再次盜竊，其盜竊金額達到按照規定標準的百分之五十，即可對行為人以盜竊罪進行刑法評價。這里的“一年內曾因盜竊受過行政處罰的”就成為行為人是否能夠認定盜竊罪的一個基本的前提條件，并沒有明文確定因盜竊已經被行政處罰的可以計入“多次盜竊”的次數，因此也進一步印證筆者觀點，即不能夠將行為人因盜竊受過行政處罰后再將該筆盜竊行為計入“多次盜竊”次數里面。

通過筆者上述粗淺的分析，筆者對最高人民檢察院法律政策研究室于2013年6月5日在《檢察日報》發表的“解讀‘兩高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司法解釋”中對于“多次盜竊”進行解讀時所表述的“……二是三次盜竊行為并不要求均為‘未經處理，如三次中有受刑事處罰或者行政處罰的，也應當計算在‘三次以內。”持有不同意見（具體詳見上述第1、2點的相關分析）。

【相關建議】

在司法實踐過程中，對于“多次盜竊”的表述在相關的刑法條文或者司法解釋中應當更加具體明確，特別是對于行為人因盜竊已經被行政處罰，是否能夠計入“多次盜竊”，是否能夠被“多次盜竊”再行評價，只有明確了，才能夠更準確的適用司法實踐中的案例，做到有法可依，有理可據。

作者簡介：

邱烈明，南昌大學碩士研究生，福建省三明市三元區人民檢察院公訴科檢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