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費孝通基于當時中國社會的鄉土性,在《鄉土中國》一書中以水波紋的比喻提出了“差序格局”這一反映鄉土中國社會人際關系的概念。賀雪峰的《新鄉土中國》一書中則認為,隨著鄉村與城市的聯系愈加密切,鄉村的社會人際關系類型也漸漸脫離“熟人社會”的框架,鄉村秩序和治理也在轉型。本文通過研究鄉村社會人際關系的變化,并以此為切入點,對我國鄉村秩序的變化及鄉村治理的轉型進行初步的探索和研究。
關鍵詞:差序格局;半熟人社會;鄉村秩序;鄉村治理
一、從“熟人社會”到“半熟人社會”
(一)“差序格局”與“熟人社會”
中國鄉村是以依賴土地的小農經濟為基礎的,土地本身的固定性使人們需要聚集成村落以便互相幫助、共同生存,鄉村社會因此成為不流動的、封閉的社會系統。鄉村的人們在固定的土地上聚集成村落,相應地其后代也在同一個村落中生活,一代代人的更迭沒有使村民的關系疏遠,相反使村民之間的關系更為熟悉,由此,形成了中國鄉村“熟人社會”的特征。
費孝通在《鄉土中國》中用將“差序格局”與西洋社會的“團體格局”比的方式凸顯出“差序格局”的特征。“西洋的社會有些像我們在田里捆柴,幾根稻草束成一把,幾把束成一捆,幾束捆成一挑。每一根柴在整個挑里都是屬于一定的捆、扎、把,每一根柴也可以找到同把、同扎、同捆的柴,分扎的清楚不會亂的。在社會,這些單位就是團體……我們的社會結構本身和西洋格局是不相同的,我們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圈子的中心。”
第一,差序格局是以父系血緣關系為核心的人際關系。“中國的家擴大的路線是單系的,就是只包括父系這一方面。除了少數例外,家不能同時包括媳婦和女婿。在父系原則下女婿和結了婚的女兒都是外家人。在父系方面卻可以擴大得很遠。可以看出,核心家庭要想擴大其功能就要通過生育開枝散葉,所以,在這樣的家庭中,不同代際之間的同性關系要比夫婦親密。
第二,差序格局確定了以倫理為差等的禮治秩序。“以‘己為中心,像石子投入水中,和別人聯系成的社會關系,不像團體中的分子一般,大家立在一個平面上的,而是像水波紋一般,一圈圈推出去,愈推愈遠,愈推愈稀薄。”從自己為中心推出去、以自己為坐標中心產生的社會關系就是人倫。
(二)“半熟人社會”
賀雪峰在《新鄉土中國》一書中提出了“半熟人社會”的概念。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中國已經從費孝通先生眼中“捆在土地上的中國”變成了蘇力教授說的“市場中國”。鄉村與城市的聯系日益密切,農民們不再將視野局限于眼前的土地,很多農民選擇進城尋找務工機會。鄉村為城市發展提供資源和勞動力,城市發展的福利也影響著鄉村的發展進程。
可以說,如今中國的鄉村已經不再是封閉的社會系統,而是更為開放的、更具流動性的社會系統,同時,鄉村的社會人際關系也漸漸發生變化,它既不再是“熟人社會”也未成為更理性的“陌生人社會”。
第一,鄉村社會多元化,村民之間的熟悉程度降低。村莊中的人口資源的流動使村莊的社會關系多元化,除基于血緣關系產生的社會關系外,因村莊間溝通交流及人口流動增多產生的姻緣關系、農民外出務工因來自同一村、鎮的情感依賴聚集成團體而產生的業緣關系,都成為新的鄉村社會關系。由此,村民之間的熟悉程度降低。
第二,村民對村莊的主體感逐步喪失,內部力量不能維持基本的生產生活秩序,村莊不再是村民賴以生存的社會基本單位。城市與鄉村的聯系密切使更多農民,尤其是年輕人,到城市尋找務工經商機會,也就是當下鄉村普遍存在的“以代際分工為基礎的半工半耕”的模式,這使得村莊主體喪失。
二、“半熟人社會”對鄉村法治的影響
(一)“半熟人社會”的產生促使鄉村法治的產生
前文對“差序格局”的論述中已經提到,在“熟人社會”中,它的規則體系傾向于道德約束。首先,禮是從個人內心出發的對個人行為的自我約束,長老是宗族中的權威者承擔起父親式教化者的角色對村民產生一定的外在約束力。其次,中國人傳統的羞恥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規范其行為不超過道德界限,“面子”對于中國人來說,在彼此熟悉的群體中十分重要。所以,在封閉的村莊社會系統中,這樣的規則體系的確可以使村莊保持在一個相對平穩的運行狀態。
社會關系類型進入“半熟人社會”的時候,一是,社會的開放和發展使社會觀念多元化,“禮”的觀念已經逐步弱化,即使在鄉村,村民也不會再完全恪守“禮”的準則,村民的行為任意性更強。二是,鄉村從封閉的社會系統漸漸瓦解,更開放更流動的鄉村社會關系沖擊了長老在村莊中的權威,長老作為一種外在的約束力其效力也大不如從前。內在約束力與外在約束力的雙重減弱呼吁新的鄉村規則來維護新情形下的鄉村秩序。
(二)“半熟人社會”的模式下的鄉村法治
第一,人治長期存在于我國的鄉村社會,法治難以真正深入鄉村。村民對法治的認知還停留在“法治不過是人治的另一種形式”的層面,即村民認為鄉村的法治是村莊的治理權從宗族長老手中轉移并壟斷到另一個主體手中,這個主體不論被定義為國家或是政府,在村民的觀念中可以認為是管理規范其行為的“人”。
第二,照搬西方法制建設經驗無法建立新的鄉村治理秩序。在意識到中國鄉村社會變成“半熟人社會”后,鄉村法治的重要作用顯現出來,我國也實施了很多“法治進農村”的措施。然而,照搬西方的法制建設經驗,而西方的經驗在中國鄉村卻出現了“水土不服”的癥狀。“法制對民間的深入,一方面會破壞傳統社會中仍然存在的秩序均衡,另一方面又無法建立新的秩序均衡”這一概括和描述同樣適用于我國在鄉村法治路上的一時無法建立起符合中國國情的鄉村法治建設方案的困境與無奈。
參考文獻:
[1]費孝通.鄉土中國[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2]賀雪峰.新鄉土中國[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
[3]吳重慶.從熟人社會到“無主體熟人社會”.讀書,2011.
[4]賀雪峰.鄉村治理與秩序:村治研究論集.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5]蘇力.法治及其本土資源.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
作者簡介:
李尚睿(1994~),男,漢族,湖北十堰人,漢口學院文法學院,本科生,研究方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