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龍》與對聯(lián)

●韓崇文

《文心雕龍》是出現(xiàn)在南朝齊梁之際的一本文學理論專著，作者劉勰，（約公元四六五———五二零）。《文心雕龍》是既總結前人創(chuàng)作經(jīng)驗，更針對當時創(chuàng)作傾向，也匯總了歷代文學理論成就的一部重要著作。 而這時『對聯(lián)』這一文體還沒有出現(xiàn)，因此，《文心雕龍》中沒有專門論述對聯(lián)的章節(jié)。但是有關對聯(lián)的基因、雛形、靈魂方面的論述，比比皆是。 因此，我們從中可以得到有關對聯(lián)前世今生的大量信息， 這對于了解對聯(lián)的起源、形成和發(fā)展，是極其有幫助的。

一，對聯(lián)是自然之道的客觀反映

劉勰在『原道』中說：『文之為德也，大矣，與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黃色雜，方圓體分，日月疊璧，以垂麗天之象；山川煥綺，以鋪理地之形。此蓋道之文也。仰觀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兩儀既生矣。 惟人參之，性靈所鐘，是謂三才。 為五行之秀，實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傍及萬品，動植皆文。龍鳳以藻繪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 云霞雕色，有逾畫工之妙；草木賁華，無待錦匠之奇。夫豈外飾，蓋自然耳。

至于林籟結響，調如竽瑟； 泉石激韻，和若球锽。 故形立則章成矣，聲發(fā)則文生矣。 夫以無識之物，郁然有彩； 有心之器，其無文歟？』這一段話，講了自然之道和文采的關系； 《文心雕龍》的《麗辭》說： 『造化賦形，支體必雙；神理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辭，運裁百慮，高下相須，自然成對。』這也使我們認識到了『道』和『對聯(lián)』的關系。 對立統(tǒng)一的大自然， 成就了一個充滿辯證思想的文體———對聯(lián)。

二，對聯(lián)文體之演變

《文心雕龍》中從《辨騷》到《書記》的這二十一篇分別論述了騷、詩、樂府、賦、頌、贊、祝、盟、銘、箴、誄、碑、哀、弔、雜文、諧、隱、史、傳、諸子、論、說、詔、策、檄、移、封禪、章、表、奏、啟、議、對、書、記等三

十五種文體。 劉勰稱這部分為『論文敘筆』， 是把三十五種文體分為『文』和『筆』兩大類，而分別列論。劉勰在《總術》篇說： 『今之常言，有文有筆，以為無韻者筆也，有韻者文也。』以有韻或無韻為區(qū)別『文』與『筆』的主要標志，所謂『文』，指重在抒情言志，講求音韻文采的作品， 如楚辭、詩、賦、樂府等；『筆』主要指政治學術性的， 不重音韻文采的作品，如史傳、諸子百家之文等。

劉勰對各種文體的源始，認為出于儒家的五經(jīng)： 他說： 『故論、說、辭、序，則《易》統(tǒng)其首； 詔、策、章、奏，則《書》發(fā)其源； 賦、頌、歌、贊，則《詩》立其本； 銘、誄、箴、祝，則《禮》總其端； 紀、傳、銘、檄，則《春秋》為根。』由此可見文體的演變過程。 這一論點，雖非絕對準確，但卻是有道理的。 對聯(lián)這一文體，當時雖然還沒有確立，但在這些屬于『文』的文體范疇中，到處可以看到對偶、對偶句的身影，這就為后來演變成對聯(lián)，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三，對聯(lián)的基因和雛形

大懼淪喪社稷。 翦覆四海。』張載《劍閣銘》中的『巖巖梁山，積石峨峨。 遠屬荊衡，近綴岷嶓。 南通邛僰，北達褒斜。 狹過彭碣，高逾嵩華。』等等，中間孕育著對聯(lián)的基因，看到了對聯(lián)的雛形。 而這些對偶、對偶句，同時也都是對聯(lián)生根、發(fā)芽、成長的沃土。

四，對仗孕育對聯(lián)的靈魂

《文心雕龍》中講對仗，『故麗辭之體，凡有四對： 言對為易，事對為難，反對為優(yōu)，正對為劣。言對者，雙比空辭者也；事對者，并舉人驗者也； 反對者，理殊趣合者也；正對者，事異義同者也。』『麗辭』的『贊曰：體植必兩，辭動有配。左提右摯，精味兼載。 炳爍聯(lián)華，鏡靜含態(tài)。 玉潤雙流，如彼珩珮。』由衷地贊美了對仗。 由此可見，初始的對仗，雖然不是為對聯(lián)而設，卻塑造了對聯(lián)的靈魂。 當然， 在對聯(lián)的形成中， 對仗在不斷地完善和成熟。 對聯(lián)把對仗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五，聲律成就對聯(lián)的形體

《文心雕龍》用了一章的篇幅，講述了『聲律』，『凡聲有飛沈，響有雙疊； 雙聲隔字而每舛， 疊韻雜句而必睽； 沈則響發(fā)而斷， 飛則聲飏不還： 并轆轤交往， 逆鱗相比； 迂其際會。』另外，在《樂府》中說，『故知詩為樂心，聲為樂體。 樂體在聲，瞽師務調其器； 樂心在詩，君子宜正其文。』『贊曰： 八音摛文， 樹辭為體』，『鏤彩摛文，聲理有爛。』認為聲律是文章的形體。因此聲律不是對聯(lián)的專利，但是，聲律成就了對聯(lián)，對聯(lián)又豐富了聲律。

『文心雕龍』是一座文學理論的殿堂，是中華文化魅力的展示，是文體論述的集大成者，『吐納自深。 譬萬鈞之洪鐘，無錚錚之細響矣』。 對于對聯(lián)的研究『可謂太山遍雨， 河潤千里者也』。 《文心雕

龍》雖然沒有專門講述對聯(lián)，但是，章章節(jié)節(jié)都在講述有關對聯(lián)的內(nèi)容，學習《文心雕龍》，大大加深了我們對于對聯(lián)的認識，對聯(lián)是中華國粹的集中體現(xiàn)，是辯證思想的完滿表現(xiàn)， 是對大千世界最高度、最簡潔的概括， 是先進文化的輕騎兵，我們一定要努力學習，深刻了解、積極創(chuàng)作對聯(lián)，拿出無愧于時代的精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