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熱門IP《老九門》：不一樣的網劇

陳立峰　莫芮堅

【摘要】 近年來IP改編劇大熱，作為《盜墓筆記》前傳的愛奇藝自制劇《老九門》的點播率更是突破百億大關，這部分源于該劇高顏值偶像演員的真演技和不俗特效制造的視覺奇觀。但從網文改編成網劇后情節重心的轉換和劇情的拖沓以及強行植入的廣告也招人詬病。一邊是粗獷粉絲經濟時代的捍衛者，另一邊則是市場為導向的高效能運作的投資模式的擁躉。盛極必衰，超級IP反思時代終將到來。

【關鍵詞】 超級IP時代；《老九門》；盜墓劇

[中圖分類號]J90 [文獻標識碼]A

近年來網文IP改編的影視作品獲得了耀眼的光環，如《甄嬛傳》《步步驚心》《太子妃升職記》《花千骨》《瑯琊榜》《羋月傳》《歡樂頌》等，有人驚呼國產影視劇進入了超級IP時代。而由南派三叔加持，熱門小鮮肉陳偉霆、張藝興，當紅小花旦趙麗穎護航的《老九門》，更是成為全網史上首部點播量突破百億大關的自制劇。

一、高顏值，真演技

作為《盜墓筆記》的番外篇，《老九門》集盜墓、懸疑、戰爭、基情為一體，講述的是盜墓筆記中吳邪等的爺爺輩的故事。該劇邀請高顏值的演員擔綱是一大亮點，俊男美女，夢幻虐心的愛情故事，驚心動魄的墓中探險，得到了一大批粉絲的熱捧。二爺（張藝興飾）的各種“溫柔美”“癡情美”和張大佛爺（陳偉霆飾）的各種“霸氣帥”“制服帥”，可以說有明星粉就是奔著這倆人來的。看劇本來就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顏高了，誰還會在乎其他呢。網友之言，雖有失偏頗，卻也有著他的道理。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小鮮肉大美人源源不斷，于是人們對演員的顏值有了更高的要求。盡管受熱捧的戲不盡是全劇組都為當紅小鮮肉小花旦，但是毫不夸張地說，如今的影視業顏值已撐起半邊天。

坐鎮《老九門》“上三門”之首的張啟山兼為長沙布防長官，帶領摸金世家九門揭秘巨型“死人墓”下的疑團，以此挽救搖搖欲墜的長沙。陳偉霆將原著中鎮靜、沉穩的九門老大表現得淋漓盡致，譬如中毒昏迷不醒期間被陳皮與霍三娘瓜分地盤后，佛爺依然能冷靜地分析形勢、布局，而不是氣急敗壞地要奪回地盤。身為九門之首，鎮靜、穩重的佛爺宛若大神，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然而，尹新月的出現卻將他從神壇上拉下，又不失俗氣，反而有了一點人間味，實在妙得很。對情感與權力的執著程度，和《羋月傳》有得一拼，吸粉程度一流！二月紅，長沙赫赫有名的一代名伶，張藝興在唱功上是無可挑剔的。雖說身段動作沒有達到爐火純青，也因后期剪輯跟不上，但也是有板有眼的，畢竟是EXO的舞蹈擔當。二月紅也是實力搶戲，第一次主演電視劇，就能在柔情、悲痛、絕望、堅毅中隨意切換。看丫頭的溫柔，失丫頭的悲痛、絕望，探秘古墓秉承家族遺志的堅毅，真的很難相信這還是EXO的小綿羊。看過幕后拍攝花絮，你就會發現，其實演員很多時候都是在進行無實物表演，對于老戲骨來說也是不小的挑戰，何況張藝興還是非科班出身的新人。無論是演技還是顏值，小綿羊的表現都可以說是無可挑剔。果真良心選角，演技顏值都在線。

二、五毛特效不是吹的

玄幻、探險類題材的IP，特效歷來是觀眾最關注的一部分，據悉，《老九門》的總制作高達1.6億，比《盜墓筆記》第一季整整高出1億。早在宣傳發布會上，《老九門》就揚言不再以低成本、小制作、簡陋粗糙等代名詞面對觀眾。這么高的制作成本，顛覆了整個網劇行業，刷新了一批網劇愛好者的認識，筆者相信特效絕不是五毛的。看節目預告、節目片花，消費免費試看樣品等，從而使受眾獲得一定的信息。從定妝海報上，我們可以看到佛爺制服的炫酷，二爺戲服的華美，新月服裝的華麗等等，基于此點，就可與《武媚娘傳奇》中奪目服飾相媲美。制作成本平均每集320萬，這些錢主要被用于實景搭配，新月飯店、九門各個府邸、張家老宅的壕、死人墓等的浩大工程這些耗費巨資極力打造的實景，達到了觀眾甚至原著粉的要求。為了營造古墓神秘氣氛，劇組在道具上下了真功夫，不僅服飾、場景相似，就連劇中巖石的質感、各種小配飾都參照了原著。可以說，炫酷設計真實還原原著，地下的神秘墓地，光看場景布局可不止五毛，比如古墓中八八六十四相通的足以繞暈人鏡子，通往幻境之路，逼真到簡直不能再逼真。演員前期在進行無實物表演時，道具簡陋到你無法想象，但在后期的剪輯中，就會在中間加入各種驚人的秘密武器——特技。高科技的制作會給電視劇帶來很多看點，使得收視率噌噌噌就往上漲，形成了一個高收入——高制作——高回報的價值實現模式。

除此之外，《老九門》在特效方面還有一個亮點，那就是不抄襲、不雷同。現在受眾由于先睹為快、獵奇、先入為主等觀念的影響，在一開始便對作品有著很高的期待，一旦超出這個范疇，興趣就逐漸降低。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同質化，沒了新鮮感。很多電視劇在場景布置中和道具方面都具有高度的相似性，比如《美人心計》和《傾世王妃》，發型、服裝、宮廷布景差不了多少。即使現在各大影劇的道具和布景都有所不同，但是整體來說山寨、雷同并沒有多大的改觀。而《老九門》在特效這一塊做的忒好，設計精巧的機關，石門上的各種圖案，奇異的時光穿梭洞等等，不僅給觀眾帶來前所未有的體驗，更是具有顛覆傳統理念的一次嘗試。

三、情節拖沓，喧賓奪主

毋庸置疑，《老九門》是難得的懸疑冒險的IP佳作，不過電視劇《老九門》并不完全忠于原著，而是有極大的改編。編劇改編時，應市場需求過多地添加了男女之愛、私仇恩怨的戲份。原著是講述“倒斗”歷險故事，墓中險象環生、幽謐詭譎。而由小說到影視的敘事差異和視覺呈現的難度以及規避審查等原因，情節重心發生改變，由尋找寶物、理清九門關系，變成布防長官佛爺義不容辭地率領九門、與裘德考為首的敵對勢力斗智斗勇的抗日救國，使得《老九門》由懸疑探險變為愛情、復仇、抗日、懸疑綜合一體的狗血劇。第一集由長沙驚險詭秘列車引出劇情，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是一部懸疑題材。接著張啟山帶隊查案、勇闖深山從而在深山廢院發現大量死尸，繼續深入礦洞探尋真相、深陷危險，這些都是很好的懸疑。但是，探險小分隊只是試試水的深度：佛爺帶著齊鐵嘴和張副官前去勘探古墓情況，僅僅進入墓里的過道，便因遇到“頭發墓”的阻擾而不得不退出。緊接著從第七集開始關于盜墓幾乎可以用一筆帶過形容，直到第十八集二月紅重新振作，張大佛爺才再探墓洞，并且偶遇二爺祖先舊識，再到后來的幾次進墓，為古墓的神秘蒙上了一層面紗，為故事增彩不少，卻在探險上少之又少。好不容易踏上“正途”的老九門又再次在“歧路”上越走越遠。在這一點上，《盜墓筆記》第一季拍得尤為出色。不僅迅速進入到應有的情景——下墓倒斗，還貫徹到底。

《老九門》把矛盾沖突都壓在后頭，循環漸進沒錯，但是漸進的路途太遙遠就會造成情節拖沓。開篇不吸引人，吸睛力就會減弱。有情節拖沓的，還有情節快到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只顧挖坑卻不填坑。第三十八集還沒有反應過來，尹新月就猝不及防的成功求婚佛爺，話說我們佛爺是那么隨便的人嗎？觀眾一直期待啟月夫婦在一起，可這一把狗糧來得實在太始料不及。

此外，主角光環不突出，配角搶戲太多。原著里主要講到佛爺、二爺等幾位老九門的關系，可網劇用了大量篇幅來敘述九門與其他門外人的恩恩怨怨。伊始我們只知丫頭是二爺的妻子，卻不知二爺與丫頭伉儷情深；只知陳皮是二爺弟子，一番經歷后登上九門四爺的位置，卻不知他的經歷可以概括為一部《陳皮崛起復仇史》；其余戲份不少于主角的，像陸建勛、裘德考、田中良子等等就不用一一談了。拖沓和配角搶戲碰在一起，這就是掉粉的前奏，當海量的信息鋪面而來，多余的戲份便是浪費。

四、女性角色安排太扎堆

近年來，很多電視劇習慣組合CP黨吸睛，例如《偽裝者》中的靳東與王凱，而王鷗只是鋪墊劇情；《古劍奇譚》中的李易峰與陳偉霆，楊冪女一號的角色可有可無。在這一點上，不同于組CP打天下的小鮮肉們，《老九門》中的女性角色們有著屬性分明的分類——那就是除了尹新月（趙麗穎飾）外，其他只要出現在劇中的女性都會成為二爺（張藝興飾）的迷妹。啟月夫婦（張啟山和尹新月）不用多說，兩者在對方的角色安排上不可或缺，少了佛爺，新月便沒有出現的存在，少了新月，佛爺也就沒了人間的味道。他們可以說是最默契的熒屏情侶，從《老九門》中看到兩人的配合毋庸置疑。但戲中的另一主角，二爺的迷妹安排得有點兒多，一開始就是二爺的原配——丫頭，同樣也是二月紅的鐵桿粉，接著就是為情所困的霍三娘，緊接著便是新月的表妹——莫測醫生，再下來是初次見面就迷上二爺的白喬寨大土司——時懷嬋，到后來的欠下一屁股風流債。實際上，二爺是否需要那么多的粉色桃花債來填充形象呢？在筆者看來，答案是否定的，甚至有些女性角色在情節上是不需要成為二月紅的實力迷妹的。比方說，白喬寨的大土司，兩人之間并無過多交集，憑著救命恩人、齊鐵嘴和張副官在死人谷中的幫忙，足以能讓時懷嬋幫忙找解藥，何況攻打黑喬寨里面還有利益糾紛。更令人不解的是，時懷嬋既然深愛自己的丈夫，為何會在見到二月紅時移情別戀呢，哪怕是救命恩人？難道是傳說中的實力圈粉？當然，路轉粉的深意，筆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恐怕還得問編劇。

有人講：“時懷嬋的路轉粉是二爺的太優秀，何況后來二爺留在白喬寨養傷也有了理由，這不講通了么？”如果說時懷嬋有路轉粉的必要，那么有這么一個人，有不存在的必要。尹新月的表妹莫測的上線讓原著死粉猝不及防——突然冒出的又一位女性。原著中的二月紅癡情專一，以至于孤獨一生，在原配死去后不再愛上世間任何一個女子。對于莫測的出現，也許是要襯托二月紅的專情，也許是編劇看二月紅太孤獨，心疼給找個和丫頭一樣的知己，此舉卻顯得畫蛇添足：二月紅的人物設定本就是專一、孤獨的，莫測的身份就打破了原著的形象。專一是什么？是丫頭死后，二月紅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孤獨是什么？是再無知己，無人可懂他心。莫測是誰？是二月紅摯愛的丫頭的化身，他眼中有她，她懂他。從錯把莫測當成丫頭之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出二月紅的癡情。即便如此，二月紅還是破了形象，畢竟形可相似，神不可相似。

在角色安排方面，女性屬性分類太扎推，一次概括塑造的主人公：成也此舉，敗也此舉！塑造的人物太完美的同時，也顯得太矯揉造作。

五、穿越的廣告

《老九門》自開播以來，吐槽猶如沙塵暴一樣洶涌而至，其中穿越而來的廣告更是出現得毫無違和感。劇情拖沓，主角的出場次數居然比配角還要少，墓穴又沒有厚重感。毫無氣氛的營造與鋪墊就在里面放肆地插播廣告，“蒙牛新養道牛奶”，探探、愛錢進app等，這簡直是在變相的打廣告。尤其廣電總局禁止在電視劇中插播廣告以來，這種現象更是愈演愈烈。不能在電視劇中插播廣告，那就把目光投向搖籃里，將錢投在劇本上，廣告商搖身一變成為了投資方。導演編劇為了金錢，也顧不得廣告的植入是否符合劇本要求，是否會影響到作品的質量好壞，直接強行插入。《老九門》的高收視率源于原著“稻米”和偶像粉，而本劇也成為了粉絲專供產品，這對廣告品牌的打響取得一定的效果，但這也是無底線地透支觀眾的信用額度。

《老九門》的年代背景是抗日戰爭時期，對于劇中出現的牛奶、手機APP的廣告，實在是亮瞎了觀眾的眼睛。而且還找劇中演員進行代言，運用微故事情節的拍法，這與之前的電視劇故意特寫某一產品的鏡頭和在演員臺詞中添加廣告語的做法來得更新意些。這方面的創新與劇本的背景有一定的關聯，現代產品和舊時代背景銜接總需要有一個平衡點，而這個平衡點落在演員的休息的場景，如化妝室抑或是劇中某一熟悉的場景，然后加以一些與劇中相關的人物和故事，成功地把廣告穿越在劇中，這是一個小亮點，但也是被吐槽最多的地方。廣告有很明顯的出戲成分，觀眾如霧里看花，好好的戲怎么就進廣告了？還是沒有任何聯系的廣告。為什么觀眾都吐槽這一點呢？第一，可能與拍廣告的人不是三大顏值擔當主角有一定的關系，如果是主角來主導，在粉絲團便可掀起一番風波。可惜是陳皮、霍三娘、陸建勛三個配角。配角的崛起依托廣告，很明顯地帶薪入劇組。第二，穿越的現代產品出現在劇中的現象并不少見，由于是翻拍，難免會有錯漏，與現實相交。但此劇出現的如此“合乎常理”，打廣告打得這般大張旗鼓，卻是第一次見，在此我不得不佩服導演和編導的創造力。

跨越時空的脫脂牛奶以及交友app廣告出現在《老九門》的世界里，不僅顛覆了觀眾的世界觀，也創造了中國影視界敢于創新的奇跡。在廣告中插播電視劇，而且還肆無忌憚，這樣猖狂，不得不讓人擔憂中國的影視界的未來。《老九門》標新立異，不一樣的廣告，不一般的網劇。

既是盜墓戲，又是偶像劇，還是抗日神劇；既要吸引原著粉，又要在乎明星粉，還得合乎主旋律，超級IP大劇也是左右為難、捉襟見肘。IP概念從游戲圈拓展到影視圈，但萬變不離其宗，都是為了利用IP固有的影響力獲得初始熱度。擁有強大群眾基礎的《老九門》取得收視狂潮，不容置疑是取得了市場的成功，獲得了很大的經濟效益，但在口碑上能否被歸入精品良心劇的行列，關鍵還在于它能否打動人心。一邊是粗獷粉絲經濟時代的捍衛者，另一邊則是市場為導向的高效能運作的投資模式的擁躉。物極必反，超級IP反思時代必將到來。

作者簡介：陳立峰，博士、廣東第二師范學院中文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