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丹足球，腳尖上的信天游

本刊記者｜嵇玲

志丹足球，腳尖上的信天游

本刊記者｜嵇玲

3月29日，注定是志丹足球歷史上不同尋常的一個日子。2003年的這一天，三個愛好足球的年輕人成立了“志丹之窗”足球俱樂部，也就是后來的志丹足協。11年后的同一天，正在德國沃爾夫斯堡參加集訓的志丹足球少年受到國家主席習近平的接見，一時間名聲大噪。如今，作為全國首批青少年校園足球試點縣，革命老區志丹正在用自己獨有的方式，演繹著“腳尖上的信天游”。

起初，沒人送孩子來踢球

有人說，志丹的孩子很幸運，而他們忘了，好運總會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在此之前，志丹足球已經準備了11年，那是從無到有的11年。

丁常保、李建勇、姚功輝，三個陜北漢子 ，因為受到2002年國足在世界杯賽場一球未進一分未得的刺激，“想為振興中國足球做點事”，于是一起成立了“志丹之窗”足球俱樂部，后來演變為志丹縣足協，是一個純民間組織。

“第一次招收學員，電視上、廣播上都播了很多次，但是來的都是那些不太愛學習的小孩，”志丹縣足協主席丁常保說得很實在，“當時中國足球的環境也不太好，所以要搞足球就面臨著很多壓力，特別是觀念上的。有家長很不客氣地說，覺得我們可能有其他目的或者什么呢！”

娃娃好不容易招起來了，卻沒有專業教練，無奈之下，曾經踢過校隊的志丹縣足協副主席姚功輝便趕鴨子上架了。“自己踢兩腳野球還行，帶訓練真的不行，有時候沒辦法，就去外面跟人家教練學，學了再回來教這些娃，”姚功輝回憶，“最難的是教守門員，完全不知道怎么訓練，倒地撲球更不會。沒辦法，先出去跟人學，回來在水泥地上鋪上厚厚的土，教練先試著撲，感覺摔得不疼再讓娃娃們試。”令姚功輝頗感自豪的是，自己培養出了參加省運會的兒子。

2006年，志丹少年足球隊再度招人，200多人自愿報名，最終選了40個隊員。眼看娃娃們的熱情不高，志丹足協開始從大的布局上想辦法。“2007年8月份，我們開始在全縣所有學校中開展校園足球，比全國的校園足球還要早兩年。”丁常保說，要把更多的孩子拉進足球這個圈子，讓他們有機會體驗世界第一運動的魅力。

三個節點改變志丹足球

2008年，志丹開始組織校園足球聯賽，8個學校組織的12支球隊參加了比賽。2010年，聯賽規模擴展到30多支球隊，甚至周邊縣區也有學校組隊參加。在那之后，綜合了食宿、交通等因素，志丹校園足球聯賽的規模固定為小學組男子、女子各8支球隊參賽，加上小學混合組、中學組的比賽，總共參賽球隊在26到28支之間。

考慮到聯賽的時間跨度比較大，從10月15日一直延續到次年的6月，不能讓所有的學校都參與進來，志丹又組織了金杯賽。歷時三天的金杯賽，參賽球隊涵蓋了聯賽前四名球隊和沒有參加聯賽的學校，這樣，可以保證全縣所有學校都參與。

正是在2009年的金杯賽上，請到國內多家媒體前來報道的志丹足球引起了各方關注。2010年，志丹成為了全國首個青少年校園足球試點縣。

成為試點縣后，志丹足球的日子比過去好過了許多。中國足協每年給志丹縣撥款20萬元用于開展校園足球，縣財政的預撥款也有10萬元。每年30萬元，聽上去不算少，但用起來還是杯水車薪。比如，在志丹當了十多年教練的牛永權，2014年的月工資只有500元。

丁常保說，志丹足球歷史上有三個可以算作節點的大事件。一是俱樂部的成立，二是成為全國校園足球試點縣，三是在德國受到習主席的接見。第三個節點，徹底改變了志丹足球。

曾經一窮二白的志丹足球，日子過得寬裕了。志丹縣政府每年投入300萬元專項基金用于足球，所有足球場無論大小都鋪上了人工草皮，足協的球隊也有了自己的訓練場地，一塊標準足球場開始破土動工。此時，牛永權教練的月工資也漲到了2500元，其他教練也能拿到月薪800元到2500元，外聘教練的薪水更高，在4000元以上。

從山溝溝走向職業隊

目前，志丹共有18所小學、4所初中，1所高中，1所職業高中，除了職業高中，其余23所學校都已經被納入了校園足球的體系中。2015年，延安總共有30所學校被認定為校園足球特色學校，志丹就占到了17所，經常參加足球運動的學生有5000人左右。這些孩子從足球中收獲了快樂，收獲了健康，找到了目標，有了一點“小小的夢想”。

別看志丹2007年就開始搞校園足球，由于基礎太薄弱，加上師資、場地等限制，直到2010年4月才贏得第一場球。

當然，這些都是老皇歷了，如今的志丹少年已經是令對手聞風喪膽的“虎狼之師”，延安市的校園足球聯賽，他們經常贏對手二十幾個球。而且，牛永權帶領的志丹隊連續兩年在石榴花杯足球賽中，三次戰勝了韓國晉州的球隊，大家笑稱“志丹足球不恐韓”。

“2016年，我們總共拿了11個冠軍，全國的、全省的、全市的都有，”丁常保說，“我們的訓練條件、教練水平畢竟還是有限，所以要爭取把好的隊員都送出去。目前，志丹隊員在省隊的有二十幾名，還有一些隊員進入了重點高中，總共加起來得有七八十名了。”甚至過去想都不敢想的職業聯賽賽場，也即將出現志丹足球少年的身影。

孫航、付杰、尚寶生、白金波分別進入了北京八喜、北京人和和青島中能梯隊，距離職業聯賽，只有一步之遙了。

“最開始踢球，家里人也反對，后來就妥協了。”白金波說，如果沒有習主席在2014年的接見，沒有媒體的報道，他最多也就通過足球特長上個大學，成為職業球員是做夢都想不到的。

當初，志丹縣組隊參加省運會，白金波只是因為個子高而被選為門將，如今他已經在中能U18梯隊接受了兩年專業守門員訓練，教練是克羅地亞人。“訓練條件、教練水平，相比于過去在志丹，都有很大的不同，”白金波很珍惜眼前來之不易的機會，“未來沒想太多，就一直踢下去吧。”

2014年和白金波一起到中能試訓的還有徐志雨，他是當年赴德國訓練那支足球隊的隊長，足球天賦得到很多教練的認可。但是，為了照顧生病的爺爺，懂事的徐志雨最終選擇留在志丹，好在他并沒有離開足球，轉而成了一名校園足球教練。

足球人才的不斷涌現，讓志丹有了新的夢想。丁常保在接受采訪時曾不止一次地提到，希望有生之年看到志丹成立自己的職業足球俱樂部。“夢想沒有變，如果一切順利，10年左右，志丹或許就能建起自己的職業隊，隊員就是我們這些校園足球的娃娃。這應該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不能急功近利。”丁常保說，真有那么一天，志丹足球隊要做中國足球的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