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主流媒體“一帶一路”報道研究

謝飛

【內容摘要】 俄羅斯是中國的戰略協作伙伴，也是“一帶一路”建設沿線的重要國家。俄羅斯媒體對中國“一帶一路”倡議極為關注，特別是在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期間的報道在數量和規模上都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情感偏向大部分趨于積極正面，但負面聲音仍然存在。中國還應加強對外傳播平臺的建設，加強“一帶一路”倡議在俄羅斯各界的認知度，同時也要平衡沿線各國的利益，創造良好的輿論環境。

【關 鍵 詞】 俄羅斯；主流媒體；“一帶一路”高峰論壇

自2013年9月習近平主席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構想之后，俄羅斯各界反應并不強烈，媒體幾乎沒有報道。直到2014年2月索契冬奧會期間，俄羅斯總統普京與習近平主席會談時才首次回應表示：“俄方積極響應中方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倡議，愿將俄方跨歐亞鐵路與‘一帶一路對接，創造出更大效益。”① 2014年5月20日，普京總統在中國上海與習近平主席會晤時又表示：“俄方支持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促進交通基礎設施互聯互通，歡迎中方參與俄羅斯遠東地區開發”。而在此之前，俄羅斯政界、中國問題研究專家以及各領域的學者對“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態度比較復雜、褒貶不一。負面意見主要包括：中國的參與會影響俄羅斯歐亞一體化進程，成為俄羅斯在中亞的競爭對手；中國在中亞的影響可能會超過俄羅斯；俄羅斯是否會成為中國的“原材料附庸”等等。此間俄羅斯媒體的聲音也帶有消極和提防的輿論導向，但隨著“絲綢之路經濟帶”倡議的逐步推進，其核心概念不斷明確，俄羅斯的態度逐漸轉好，與中方逐漸達成互利共贏的共識，俄羅斯媒體對“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報道也不斷增多，報道傾向也在逐漸向積極方面轉變。尤其在2017年“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期間，報道規模與數量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本文選取了俄羅斯新聞社、塔斯社、《蘇維埃俄羅斯報》、《俄羅斯報》、《共青團真理報》、《消息報》、《論據與事實周刊》、第一頻道電視臺、全俄國家廣播電視公司新聞頻道、莫斯科回聲廣播電臺、今日俄羅斯（Russia Today）等主流媒體，以“一帶一路”“絲綢之路經濟帶”為主要關鍵詞，以論壇召開時間（2017年5月14～15日）為中心時間點，分別從會前—會中—會后三個時間段對俄羅斯主流媒體的報道進行了人工手動搜集。研究人員主要通過這些主流媒體的網站，根據相應的關鍵詞進行新聞搜集與整理，同時對報道內容進行梳理并確認報道的情感偏向，進而得出俄羅斯主流媒體對此次事件的報道特征。

一、論壇期間報道的量化分析

（一）報道數量分析

2017年1月1日至6月30日，俄羅斯主流媒體對“一帶一路”的報道總數量為395條，具體分布如圖1所示。其中5月13～16日高峰論壇期間報道數量為220條，以俄新社、全俄國家廣播電視公司新聞頻道、今日俄羅斯（Russia Today）三家媒體報道數量最多。在5月14日和15日兩天俄新社報道量達到44條，幾乎每小時都有一條相關新聞播出。由此可見俄羅斯媒體對高峰論壇的關注程度之高。

（二）報道內容分析

1.報道涉及人物

俄羅斯主流媒體報道的“一帶一路”相關主題人物有：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俄羅斯總統普京、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印度總理莫迪、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美國總統特朗普等。其中，普京總統的報道內容多達119條，從出訪、會晤、講話直到在北京演奏鋼琴等均有報道。

2.報道涉及國家和地區

報道國家：中國、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土耳其、德國、朝鮮、菲律賓、美國、澳大利亞、印度、巴基斯坦、塞爾維亞、白俄羅斯、韓國、捷克、阿富汗、日本、希臘、歐盟。其中，與中國相關的報道為87條，與俄羅斯相關的報道為69條。其次為白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和土耳其。

報道主題：普京總統出訪中國并參加“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習近平主席在論壇上的講話；各國對此次論壇的看法；論壇期間簽署系列合作協議；中國為“一帶一路”注資。其中，最為關注的內容為中俄高層會晤、中俄合作項目等。

（三）報道情感傾向分析

在2017年1～6月的395條信息中，報道情感傾向分為正面、中性和負面。其中通過人工閱讀判斷正面報道66篇，占總報道的16.7%，中性報道323篇，占81.7%， 負面報道為6篇，僅占1.6%。總體來說，俄羅斯主流媒體在此期間對“一帶一路”的報道趨于積極、客觀、中性。而從長期監測的結果來看，俄羅斯主流媒體對中國“一帶一路”的報道，正面與中性報道的比例隨著報道總量的增加而增加，負面報道的比例則趨于下降。研究人員搜索到的高頻名詞詞匯包括：普京、習近平、合作、戰略、發展、經濟、論壇、前景、利益等；形容詞包括：經濟的、政治的、重要的、有戰略意義的、雙邊的、中國的、國際的、全球的等，均為具有積極、正面傾向的詞匯。

總體而言，俄羅斯主流媒體在此次論壇期間的報道涉及國家及人物范圍廣泛、報道角度也較為全面，報道態度以中性、正面為主。可以說，“一帶一路”在俄羅斯贏得了較為廣泛的輿論支持。

二、影響報道的因素分析

（一）中俄關系不斷升級 俄羅斯政府高度重視

俄羅斯是習近平就任中國國家主席后出訪的首個國家，從2013年3月至2017年7月初，習近平主席六次出訪俄羅斯，與普京的會晤次數達到21次，中俄關系一直處于高水平運行之中。2014年5月，普京在上海正式表示俄羅斯將支持中國“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倡議。2015年5月，習近平出席俄羅斯紀念衛國戰爭勝利70周年慶典期間，兩國簽署了《中俄關于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和歐亞經濟聯盟建設對接合作的聯合聲明》，這表明，“一帶一路”和“歐亞經濟聯盟”已經從國家和地區戰略的角度成功對接，兩國戰略合作再次升級。2017年，俄羅斯派出代表團參加“一帶一路”峰會，代表團成員中除普京總統本人之外還有多名部長級人物參會。塔斯社2017年5月11日報道，俄羅斯駐華大使杰尼索夫在記者會上表示，俄羅斯總統普京赴華參加“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相當于進行一場正式的工作訪問。①

（二）中國注資給俄羅斯帶來多重利好

自烏克蘭危機以來，俄羅斯與西方關系不斷僵化，美歐對俄實施經濟制裁使俄羅斯經濟遭受很大沖擊。由此，俄羅斯開始向東方尋求更多合作，并意識到“一帶一路”與“歐亞經濟聯盟”的對接能夠為自身帶來更大利益空間。在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期間，中俄宣布將合作成立中俄地區合作發展投資基金，總規模1000億人民幣，首期100億人民幣，推動中國東北地區與俄羅斯遠東地區開發合作。② 此外，中俄兩國還將在教育、科技、交通運輸等多個方面開展合作。全俄國家廣播電視公司新聞頻道在2017年4月13日報道了對俄羅斯第一副總理舒瓦洛夫的訪談，在訪談中舒瓦洛夫稱：“中國與俄羅斯正在為73個合作項目做準備” ③。

（三）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關系引關注

目前，世界各國對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態度并不一致，盡管多數國家表示支持，但也有部分國家持疑慮或敵對態度。俄羅斯媒體最關注白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和土耳其三國參加此次峰會的情況。

白俄羅斯與哈薩克斯坦是“歐亞經濟聯盟”的發起國，也是俄羅斯重要的經濟合作伙伴。今日俄羅斯、《論據與事實周刊》、《俄羅斯報》和《消息報》四家媒體于5月14日同時報道了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攜子共同出席北京“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的事件。哈薩克斯坦是習近平主席“一帶一路”倡議的發起地，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是首個提出“歐亞經濟聯盟”概念的人。俄羅斯媒體對中哈關系保持密切關注。例如，俄新社6月5日報道，中國和哈薩克斯坦將在習近平訪問期間簽署一系列協議④；6月8日報道，哈薩克斯坦和中國領導人在阿斯塔納進行了對話⑤。

土耳其也是俄媒最近非常關注的國家。近年來，土耳其與美國也因庫爾德問題爭執不下，與西方關系日漸惡化。為了擺脫孤立的國際地位，土耳其首先選擇了逐漸與俄羅斯緩和關系。因此，俄羅斯媒體對與“一帶一路”相關的土耳其動態非常關注。例如，2017年5月14日俄新社報道：埃爾多安稱“一帶一路”倡議或將戰勝恐怖主義，① 同日又報道：埃爾多安稱 “一帶一路”或提高與會國人民的生活水平。②

綜上所述，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不斷升級，“一帶一路”互惠政策和中國對沿線國家和項目的注資以及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關系都成為俄媒關注的焦點，也是影響俄媒報道的因素。

三、啟示與思考

（一）盡快搭建多語種對外傳播話語平臺

目前，許多國家對“一帶一路”倡議并不理解和贊同，甚至懷有敵意。俄羅斯也經歷了從觀望、懷疑、顧慮、謹慎到理解、接受、信任與支持的階段。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推進，很多概念才得以逐步厘清。“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歷史、文化、國情都十分復雜，就俄語地區來說，就包括俄羅斯、中亞五國、白俄羅斯等國，這些國家在蘇聯解體之后各自發展，也擁有自身的獨特性。因此多語種對外傳播平臺的搭建尤為重要，這是語言相通中的重要一環。中國國家“一帶一路”官網——中國一帶一路網（www.yidaiyilu.gov.cn）于2017年3月21日正式上線運行，截止到本文寫作結束，網站上只有中文簡體、繁體和英文版，多語種平臺還未開通。

此外，在“一帶一路”對外傳播過程中有很多有關中國的關鍵詞、熱詞，還有很多由中國投資并參與建設的重點工程、重點項目都沒有統一多語種翻譯，這給國外媒體了解和認知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帶來阻礙。例如“絲路書香工程”，現在搜集到的只有中國媒體報道，俄羅斯媒體沒有任何報道。因此與“一帶一路”相關的關鍵詞、各項工程、項目都需要有統一的多語種對外傳播名稱。《中國關鍵詞：“一帶一路”篇》多文種系列叢書的出版，有利于國外媒體對習近平主席的新思想、新理念的理解，也有助于俄羅斯媒體對中國關鍵詞的認知。

（二）正視仍然存在的負面聲音

在本次高峰論壇期間，俄羅斯媒體的大部分報道屬于正面和中性報道，但是也存在負面聲音。例如，全俄國家廣播電視公司新聞頻道4月19日報道，中國5月召開的國際合作論壇實際上是在組建反西方聯盟①；5月27日報道，中國所倡導的“中國夢”和“一帶一路”是要在2049年前成為世界主導大國，為中國建國100周年獻禮②；俄新社5月23日報道，關于“中國威脅”需要了解什么以及怎樣避免它。③ 這些負面報道表明俄羅斯媒體對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仍存有懷疑、疑慮甚至敵意；“中國威脅論”在俄羅斯媒體、某些學者眼中或民間仍具有固化的刻板印象。建議除了政府間高層互動之外，科學技術、人文領域的學者以及民間更應該多加強溝通聯絡，真正做到民心相通，消除不和諧因素，使“一帶一路”倡議更加順利地進行。

（三）處理好中國與俄羅斯及沿線各國的利益關系

“一帶一路”倡議是惠及沿線各國的，但各個國家也存在著利益沖突。俄羅斯媒體及社會各方都相當關注中國對“一帶一路”的投資建設，沿線各國也都希望借助“一帶一路”來提升自身的政治經濟力量。中國是“一帶一路”的發起國也是推動者，在自身發展的同時也要慎重處理復雜的國際關系，注意均衡各方利益，從而推動國外媒體構建有利于“一帶一路”倡議順利實施的輿論環境。

（四）注重俄羅斯民眾認知度的提升

從2017年1～6月俄羅斯媒體關于“一帶一路”的報道分析來看，多數屬于政府話語體系，聚焦于政府高層之間交往、國際關系、投資建設等層面，民間話語很少。在俄羅斯著名的社交網站VK上，通過手動搜索并未找到與“一帶一路”相關的話題。這說明“一帶一路”在俄羅斯民間還未形成影響力，俄羅斯民眾對“一帶一路”的認知度還有待提升。2016年和2017年是中俄媒體交流年，雙方確定了227個合作項目，189項已順利完成或正在積極推進。④ 我們相信雙方媒體的交流與推動將有力促進“一帶一路”民間認知度的提升。

（責任編輯：王潤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