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媒體“一帶一路”高峰論壇報道傾向研究

段然

【內容摘要】 “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于2017年5月14日至15日在中國北京成功舉辦。這是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規格最高、來賓最多、影響最廣的一次盛會。作為“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如何在高峰論壇期間對“一帶一路”議題進行報道呢？本文從日語形容詞高頻詞入手，通過對日本主流媒體的相關新聞稿進行逐篇重點閱讀，分析日本媒體對“一帶一路”報道的傾向及特點。

【關 鍵 詞】 日本媒體；“一帶一路”；報道傾向

“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以下稱“高峰論壇”）于2017年5月14日至15日在中國北京舉行。高峰論壇有29個國家的元首和政府首腦、聯合國秘書長、紅十字國際委員會主席等重要國際組織負責人以及130多個國家的約1500名各界貴賓出席。本次高峰論壇作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3年多來最高規格的論壇活動，是今年中國重要的主場外交活動，對推動國際和地區合作具有重要意義。據統計，有來自全球的4000多名記者注冊報道此次論壇。那么作為中國鄰邦的日本，日本媒體（以下稱“日媒”）是如何報道此次盛會以及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的呢？

本文從以形容詞為主的關鍵詞，即高峰論壇期間新聞報道中出現的形容詞高頻詞入手，從語言、文化的角度分析高峰論壇會前、會中、會后在日本主流媒體上呈現出的報道傾向特點。研究對象是日本9家主流媒體（共同通訊社、時事通訊社、朝日新聞、讀賣新聞、每日新聞、日本經濟新聞、日本產業經濟新聞、日本放送協會和東京廣播公司），選取2017年4月14日至6月14日以上媒體中含有“一帶一路”一詞的報道，通過Khcoder軟件進行形容詞高頻詞抓取，并逐篇閱讀相關報道，分析日本主流媒體對“一帶一路”報道的傾向特點。

一、研究方法與基本分析數據

本文以高峰論壇會前（2017年4月14日至5月12日）、會中（2017年5月13日至15日）、會后（2017年5月16日至6月14日）為時間節點，將上述9家媒體的新聞報道分成了三個部分。據統計，會議期間9家媒體共刊播含有“一帶一路”一詞的新聞報道385篇，其中會前70篇，會中189篇，會后126篇。經軟件檢索后，抽取出報道中的形容詞，將其依照出現頻率排序，并將排序前20的詞匯總結如下表：

通過對比表中形容詞，可以看到有些詞匯在任何時間點上都高頻出現，也有的詞匯在某一時間點上出現頻率非常高。結合這些發現，本研究對其出處進行了逐篇閱讀，從而歸納出日本媒體報道傾向的特點。

二、基于高頻詞的日本媒體報道傾向分析

（一）會前、會中、會后持續高頻出現的詞匯

1.“重要”

日文“重要”意為重要的、要緊的。該詞在報道中出現的頻率分別為會前11次，會中18次，會后20次，屬于持續高頻出現的詞匯。

該詞在會前報道中主要出現在兩類主題中：其一為此次會議 “對中國共產黨今年召開的十九大來說十分重要”，這樣的報道展現出了日媒對中國經濟發展的較強戒備心，多為消極報道；另一為援引日本自民黨干事長二階俊博或副首相兼財務大臣麻生太郎的言論原文，稱今年對改善日中關系或增進日中間的溝通十分重要，此類報道在緩和中日關系方面展現出了較為積極的態度。

該詞在會中報道中主要出現在如下三大主題：一是“一帶一路”倡議在“推動地區發展方面是十分重要的”；二是“一帶一路”高峰論壇是一次“重要的會議”；三是與會前報道相似，二階干事長參加高峰論壇，展現積極態度，對改善日中關系“十分重要”。這些描述主要通過援引受訪者的原話展現，所以報道均較為客觀。

該詞在會后較多出現在兩類報道里：一是詳細介紹了高峰論壇中取得的共識，并稱“該共識十分重要”；二是通過援引中國國務委員楊潔篪“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無論對世界還是對中國，都是重要的”這一表態原文，對高峰論壇取得的成果進行評價。這兩方面的報道都較為積極地傳播了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主旨內容，在日媒報道中屬于偏正面的報道。但本研究同時也留意到，有3篇報道影射了中國在競爭基礎設施建設項目時的做法缺乏透明度、公正性，提到增加“透明、公正很重要”，這屬于負面的新聞。

由此可見，日媒能夠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核心內容進行客觀報道，同時重視以“一帶一路”高峰論壇為契機促進中日關系得到改善。但是，日媒對中國經濟發展充滿戒備，對此話題不能做到客觀報道，經常負面描述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合作情況。

2.“必要”

日文“必要”意為必要的、必須的。該詞在報道中出現的頻率分別為會前6次，會中28次，會后15次，屬于持續高頻出現的詞匯。

該詞在會前主要出現在亞洲投資銀行（AIIB）與亞洲開發銀行（ADB）對比相關的金融領域的報道里，通過描述AIIB與“一帶一路”倡議對中國經濟、政治的意義，敦促ADB“還必須著眼維持國際秩序”。由此可見，這些報道并不友善。

該詞在會中報道中主要出現在三大主題中：一是圍繞“一帶一路”高峰論壇開幕式的報道，在報道中援引習近平主席“世界經濟的成長需要新的原動力”的觀點。相關內容客觀報道了高峰論壇的情況；二是中日關系相關報道，通過“盡早加入AIIB是必要的”“與中國加強合作是必要的”等句子，描述了日本代表在“一帶一路”高峰論壇上表現積極的事實；然而該詞更多地出現在第三類主題中，即在“一帶一路”高峰論壇開幕當天，朝鮮發射導彈的相關報道當中，認為“需要積極應對”、“進行專門的分析”以及“有加強與美國合作的必要”，這些報道雖然與“一帶一路”倡議無直接關系，但是日媒在高峰論壇期間大肆報道朝鮮發射導彈一事，目的并不友善。

該詞在會后報道中，主要出現在中國與泰國基礎設施開發項目的合作情況及中印關系的報道里，這些報道并沒有體現出客觀公正，相反用詞犀利，很不友善。

因此，可以看到，日媒除對“一帶一路”倡議、高峰論壇最基本的事實以及緩和日中關系態度積極外，在報道中經常會挑一些中國對外投資過程中的問題，以及由于“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而與相關國家產生的摩擦等話題大肆報道，這難免有顧左右而言他之嫌，同時也反映出了其較為不友善的態度。

3.“新た”

日文“新た”意為新的或重新的。該詞在報道中出現的頻率分別為會前9次，會中35次，會后14次，在新聞報道中同樣高頻出現。

該詞在會前報道中，出現在“AIIB是中國主導的新的金融機構”“為應對大量的基礎設施建設需求，ADB一方面應與AIIB進行協調，另一方面應從建設基礎設施的環保及經濟方面比AIIB做得高質，從而在與中國的亞洲開發競爭中迎來新的局面”等文中。這些報道應該說對中國AIIB的發展充滿了戒備情緒。

該詞在會中報道里，出現在援引習近平主席的開幕式講話中。例如“新形式”“新的國際關系”“新動力”“新階段”等等。同時也有對5月13日七國宣布“新加盟”AIIB的報道，這些報道雖不能說很積極，但是做到了客觀報道。此外，也有報道稱目前是“日中關系發展的新機會”。

該詞在會后報道中，主要出現在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就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積極參與“一帶一路”倡議的發言答記者問的相關報道中，稱“是日中共同發展的新的舞臺”。同時多篇報道就所謂“國際新秩序”評價中美關系，以及世界格局應由中國主導還是美國主導等話題，這樣的報道不免危言聳聽，言辭多不正面。

綜上所述，在經濟、金融領域，日媒對“一帶一路”倡議的報道，多為負面，甚至不惜夸大事實，其心態是對中國經濟發展的戒備。

（二）會前、會中、會后報道中變化顯著的詞匯

1.“強い”

日文“強い”意為強的、強烈的。該詞在報道中出現的頻率分別為會前3次，會中19次，會后26次，呈現明顯上升曲線。

該詞在會前報道中出現在彼此不相關聯的三則新聞報道中，僅為涉華報道，與“一帶一路”倡議本身并無干系。

該詞在會中，主要出現在三個方面，其中絕大多數為報道高峰論壇期間日本強烈抗議朝鮮發射導彈一事。此外各有兩條分別報道：“普京總統對特朗普總統的保護主義的強烈戒備心”以及“中國構建其主導的新國際秩序的強烈愿望?！痹诟叻逭搲陂g，這么大量報道朝鮮一事，雖然事件本身與中國無關，但是其叵測用心一覽無余，這當然也符合日本國家利益。

該詞在會后，直接與“一帶一路”高峰論壇相關的報道仍然是上述內容，這些內容數量不多，但是均為負面報道。此外，還有日中基礎設施建設摩擦、日本是否加入AIIB、中美戰機在南海上空相互接近等內容，這些內容均站在了日本或美國的立場，對中國的評價多有不公。

因此，“強い”一詞在日媒報道中呈現出逐漸遞增的趨勢，然而與“一帶一路”倡議乃至高峰論壇相關的報道并不多，而且含有該詞的報道反映出對中國的態度卻極不友善，這也可以看出日本在報道“一帶一路”倡議的同時，對中國強烈的戒備心。

2.“公正”

日文“公正” 意為公平、公正、公允的。該詞在報道中出現的頻率分別為會前1次，會中4次，會后11次，同樣呈現出明顯的上升曲線。

該詞在會前、會中出現次數并不多，但是和“一帶一路”倡議緊密相關，分別報道“AIIB缺乏公正的管理，以及在海外競爭中缺乏公正性、透明度”并稱“如果不能解決這一問題，日本將無法與中國合作”?！叭鄙俟?、公正”是日本一貫抨擊中國的地方，雖然在報道數量上所占比重不大，但卻是絕對負面的新聞。

該詞在會后，主要出現在6月5日安倍首相的演講原文中，雖然該演講本身由于表達了日本認同“一帶一路”倡議，會配合中國而受到了中國政府的歡迎，但是其原文同樣傳達了“期待中國政策、方案能夠更透明更公正”的信息，因此報道雖然是援引首相講話屬于客觀報道，但是對中國而言，卻難談積極，屬于較為消極的弱負面報道。

由此可見，“公正”一詞作為攻擊中國的關鍵詞，在這一時期是有不斷上升趨勢的，雖然“一帶一路”高峰論壇作為緩和中日關系的一大契機令人期待，但是日媒把中國作為競爭對手，從經濟角度報道，很難發出積極聲音。

（三）會前、會中、會后各時間節點獨有的詞匯

1.會前獨有詞匯：“膨大”

日文“膨大”意為龐大的。該詞在會前報道中出現了4次，排列靠前，但在會中、會后卻鮮有提及。

該詞主要出現在對亞洲開發銀行年度會議進行的報道中，“亞洲有龐大的基礎設施建設需求”，因此探討了ADB與AIIB合作的可能。這些報道較為中性地表達了對合作的期待以及可能的判斷，但是立腳點在ADB需與AIIB做到質的區別，略有抬高ADB貶低AIIB之嫌。

2.會中獨有詞匯：“前向き”

日文“前向き” 意為朝前看的、積極的。該詞在會中報道中出現了8次，但在會前、會后沒有涉及。

該詞出現在習近平主席高峰論壇開幕式演說的報道中，以及習近平主席與二階干事長見面的會談報道中。通過“（一帶一路）倡議得到國際社會積極的響應”“在中日關系改善問題上做出積極的姿態”“對加入AIIB表現出積極的態度”等描述，無論在對高峰論壇的報道上，還是在對日中關系、ADB與AIIB合作等問題上，都進行了較為客觀的報道，對中國形象、日中關系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3.會后獨有詞匯：“不可欠”

日文“不可欠”意為不可缺少的、必須的。該詞在會后報道中出現了7次，但在會前、會中沒有涉及。

該詞出現在兩方面的內容中：一是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公正與透明是必須的”，在保證這一前提下，日本才會與中國積極合作；另一報道為在朝鮮問題上“對解決問題有重要影響力的中國必須采取行動”“中美應就這一問題加強合作”。這些報道，并沒有直言中國在海外基礎設施建設時存在的問題以及中國的對朝態度，但是其影射作用以及誤導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三、日本媒體有關“一帶一路”的報道傾向總結

（一）會前、會中、會后的報道傾向總結

1.會前日本媒體報道傾向

會前報道主要集中在兩大方面：一是有關日中國家關系，二是日中經濟關系。從報道傾向可以看到明顯的不同。有關日中關系報道，無論是報道中方的情況還是日本的情況，日媒都是積極的，均對日中關系的緩和表示期待，但是一旦涉及經濟領域，例如“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中國推動地區經濟發展、AIIB的情況等觸及了日本自己的利益，輕則充滿戒備，態度審慎、懷疑，重則惡意報道，夸大其詞。

雖然會前報道整體數量并不算多，只有70條，但是主要集中在經濟領域，以消極報道為主。

2.會中日本媒體報道傾向

會中報道同樣圍繞兩類主題：一是圍繞高峰論壇本身，開幕式習近平主席講話的內容，以及高峰論壇取得的共識等，與會前報道相比，客觀報道數量明顯增多。雖然日媒在這些報道中幾乎沒有加入什么自己的評述，但是通過援引習近平主席講話內容等形式客觀呈現，對“一帶一路”倡議的傳播還是有積極促進作用的。另一主要內容是有關高峰論壇開幕當天朝鮮發射導彈的報道，且報道數量巨大，對189篇會中報道以“朝鮮”作為關鍵詞進行檢索，結果該詞出現了106次。雖不能說報道數量超過了對高峰論壇的報道，但也平分秋色，即便在以報道高峰論壇內容為主的新聞里，也會在篇尾提一句導彈發射事件。因此在報道傾向上，難免讓人覺得日媒在顧左右而言他，如此多地提及朝鮮導彈問題，意圖不善。

3.會后日本媒體報道傾向

在會后報道中，只有少數幾篇對高峰論壇的情況進行了總結，在文章中肯定了論壇召開期間取得的共識，但是篇尾多為對中國如何落實這一點持審慎態度，因此不是完全客觀的報道。同時，報道集中在經濟領域，既有中國國內的，也有國際合作的，還有日中合作方面的，在攻擊中國這一點上均保持了一致。期間雖然有安倍講話等有利于日中關系發展的事件發生，但是相關報道中仍有影射中國不公正不透明的內容。

（二）高峰論壇前后日本媒體報道傾向變化特點

1.高峰論壇期間日本媒體正面報道增加

在會前、會中、會后的時間劃分中，可以看到報道量呈明顯的山坡型走向，即會中報道多，會前會后報道相對較少。同時，從正面報道的數量來看也是如此。日媒對華報道的總體趨勢是消極負面的，但是在報道像高峰論壇這樣的絕對影響力事件時，還是能夠發出一些客觀聲音的，正面報道明顯增加，但令人遺憾的是，這種客觀報道不會持續太久，對日媒整體的報道傾向不構成影響。

2.會前、會中、會后通過不同主題負面報道中國

正如前文所述，日媒在會前、會中、會后很少正面報道 “一帶一路”倡議，即便是以報道高峰論壇為主的報道也會在篇尾提及朝鮮發射導彈問題，諷刺朝鮮這么做是給中國拆臺。雖然在上述三個時間段，或從經濟或從政治或從國際合作角度消極報道中國的主題不同，然而負面報道的本質不變，唱衰、抹黑中國的初心不變。

日本作為中國“一衣帶水”的鄰國，又是亞洲最先進的國家之一，本應是協同發展的伙伴，但是基于歷史等原因，目前日本媒體對中國的報道是消極的，這當然反映出了日本為維護本國利益，對中國發展的巨大戒備心。針對日本社會有關關切，中國駐日大使程永華在接受日本《每日新聞》專訪時曾強調，“一帶一路”不是要建立所謂“中國主導”的“經濟圈”，“一帶一路”固然是中國首倡，但它歸根結底是以古代絲路精神的人文紐帶為基礎、以各國經濟合作為主要內容的倡議，是各國共同受益的重要國際公共產品，刻意從地緣政治甚至意識形態角度進行解讀無疑是忽視了問題的核心。程大使還表示，此次自民黨干事長二階俊博先生率團赴華參會并向習近平主席當面轉交安倍首相親署信。習近平主席會見二階干事長時明確表示，歡迎日方同中方探討在“一帶一路”建設框架內開展合作。這充分體現了中國領導人加強中日務實合作、推動中日關系改善發展的積極意愿。① 這種共贏的努力不應該只是政府間的，媒體同樣肩負著這樣的任務。

同時，日本媒體的有關報道也確實反映出中國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存在的一些問題或不足。對于這些問題，中國應該做到防微杜漸，并且多方展示可以做得更好的能力，用實際行動消滅國際上的敵對聲音，堵住不公正的污蔑之口。

（責任編輯：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