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
摘要:鄧小平對日外交戰略思想是對毛澤東、周恩來對日外交戰略思想的創造性繼承與發展。他高度重視推動中日友好事業,認為“中日兩國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是兩國人民的共同愿望,也是歷史發展的潮流。在大力倡導“中日友好”的同時,鄧小平認為對于中日關系中的一些負面的消極因素應始終保持高度警惕,既要對日本人民講友好,也要對日本右翼作斗爭。黨的十八大報告強調要高度重視我國與發達國家和周邊國家的外交,中日關系作為中國周邊外交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在新型外交的大框架下進行全面審視,深入研究鄧小平外交戰略思想及至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治國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中日關系:中日友好關系是長遠的,不能因為一時的波動而否定兩國長遠的友好關系,發展中日友好關系是中日兩國領導人所作出的“一個具有遠見卓識的決策”,“這件事超過了我們之間一切問題的重要性”,要與時俱進,要從兩國人民的友好做起。
關鍵詞:鄧小平;對日外交戰略思想;中日關系
中圖分類號:A8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921(2017)03-0137-13
中日復交四十余年來,經過兩國政府和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兩國關系取得了長足進展,為亞洲和世界的和平與發展作出了積極貢獻。但毋庸諱言,近年來,中日互信缺失,普通民眾相互好感度走低,兩國政治關系持續低冷,并有向其他領域蔓延之勢。對此,國務院參事時殷弘在《日本學刊》撰文說:“對日關系幾乎始終是(至少經常是)中國對外關系議程上最為經久的頭號困難和首要糾結。”
面對當前中日關系嚴峻的事態以及延宕態勢,包括三千日本青年訪華團一員、說自己是“日中友好之子”的野田佳彥,一手導演了釣魚島“購島”鬧劇等,一些學者以至半官方出現一種“中日友好的時代已經過去”說法,筆者也在一些學術會議上聽到“中日友好是不存在的虛幻歷史”的論調。對此,筆者難以茍同,并深感“中日友好”沒有過時,中日之間有重塑友好的必要。在新的時代背景下,重溫鄧小平外交戰略思想,特別是中日友好思想,對于推進中日兩國關系,正確處理中日關系中的重大問題,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傳承毛澤東、周恩來制定的對日友好方針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歷代領導人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同中國實際相結合,為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作出了歷史性的貢獻,其外交戰略思想內涵豐富,洋溢著鮮明的時代氣息和民族精神。從以毛澤東為核心的第一代領導人的外交理論與實踐發展至今的我國外交戰略思想來看,作為第二代領導人的鄧小平起著重要的承前啟后的作用。
作為中共中央第一代領導集體的重要成員、中國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總設計師、世界杰出的戰略家和外交家,鄧小平洞察國際風云變幻,在復雜多變的世界局勢和外交實踐中,展現了他博大的胸懷和勇于創新的精神。從1975年開始主持中央工作開始,到走向中國政治舞臺的中心,鄧小平始終堅持實事求是、解放思想、一切從實際出發的路線方針。他密切關注世界發展的潮流,立足中國國情,提出了中國特色的外交戰略目標、原則、方針等思想理論,推動當代中國社會主義取得了輝煌的成就。鄧小平為新中國外交事業的發展和新時期外交工作新局面的開拓,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為我國的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爭取一個較長時期的國際和平環境和良好的周邊環境,是鄧小平時代對外工作的根本任務。鄧小平外交思想富有遠見卓識。在新時期新的歷史條件下,他繼承和發展了毛澤東、周恩來等老一代領導人的外交思想,又據以新的外交實踐,提出了在對外關系中考慮國與國之間的關系主要應該從國家自身的戰略利益出發,著眼于自身長遠的戰略利益,同時也尊重對方的利益,而不去計較歷史的恩怨,不去計較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的差別,以及提出用“主權屬我、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辦法,解決歷史遺留下來的領土、領海爭端,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發展同所有國家的友好合作關系等一系列重要觀點。
新中國外交戰略思想肇始于20世紀三四十年代,以毛澤東、周恩來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運用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理論指導中國的革命與實踐。中國共產黨通過對人類階級社會的分析,提出了最大限度團結人民、孤立敵人的統一戰線政策。
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就曾指出,要把帝國主義政府和這些國家的人民區別開來。新中國成立以后,這一思想精髓得以傳承和發展。1955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討論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對日政策和對日活動的方針和計劃》,對以毛澤東為核心的第一代領導集體制定的對日工作總方針、總政策作了具體闡述和發揮。這一對日工作的總方針、總政策,體現了毛澤東關于把廣大日本人民同少數軍國主義者區別開來的指導思想,其核心在于強調日本發動侵略戰爭的責任不在廣大日本人民,責任應由發動和指揮侵略戰爭的少數軍國主義分子來負,日本人民包括普通士兵也是受害者;在于爭取廣大日本人民,發展中日兩國人民的傳統友誼,區分日本軍國主義勢力同廣大日本人民,爭取后者,孤立前者。
毛澤東曾多次指出,日本軍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只是歷史長河中的一股逆流。中國一貫采取向前看的方針,要重建和加強中日兩國的友好關系。他在會見日本朋友時指出,中國和日本“是兩個偉大的民族”。中國人民同日本大多數人民歷來是友好的,“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主要是將來的問題”。
新中國成立至20世紀五六十年代,由于日本政府追隨美國,執行敵視和遏制中國的政策,致使中日關系在較長一段時間里處于極不正常的狀態,在十分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下,毛澤東高瞻遠矚,倡導發展中日民間往來,以民促官,官民并舉,取得良好的外交效果,最終促成了中日兩國邦交正常化,揭開了中日友好關系嶄新的一頁。
多年以后,鄧小平在談到毛澤東在中日關系正常化進程中所作出的巨大貢獻時,感慨地說道:“毛澤東同志在他的晚年……親自開創了中美關系和中日關系的新階段,從而為世界反霸斗爭和世界政治前途創造了新的發展條件。我們能在今天的國際環境中著手進行四個現代化建設,不能不銘記毛澤東同志的功績。”這段評語是十分中肯的。
周恩來同樣對中日友好關系的建立殫精竭慮。1956年5月5日,周恩來在接見日本工人代表團、日本五金機械產業工會代表團、日本機關報代表團時,針對日本政府的擔心,說:中國接待日本客人,不打算宣傳共產主義,我們只宣傳一件事,就是中日友好。中日兩國友好不是一方面的事情,而是兩國人民,首先是勞動人民的廣泛的要求。我們友好關系的基礎是兩國人民,而勞動人民又是基礎的基礎。在遠東,日本和中國的關系,對和平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我們兩國友好,雙方都有利;不友好,雙方都不利。我們友好就能夠共存共榮;不友好,存在和繁榮都要受到影響。……中國在經濟上、文化上比起日本來,還是落后的。日本是我們的老朋友,你們的長處我們要學,在科學方面、經濟方面都要學。
在歡迎田中角榮的宴會上,周恩來強調指出:“中國人民遵照毛澤東主席的教導,嚴格區分極少數軍國主義分子和廣大的日本人民。……中日友好不是排他的,它將為和緩亞洲緊張局勢和維護世界和平作出貢獻。中國和日本都是偉大的民族。中國人民和日本人民都是勤勞勇敢的人民。中日兩國人民應該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1976年,毛澤東、周恩來等偉人相繼去世。解決中日關系的戰略任務,歷史性地落到了鄧小平身上。1977年鄧小平復出后,周邊外交是他關注的一個領域。他親力親為,不斷開創中國周邊外交的新局面。在他的五次出訪中,四次是周邊國家,其中的兩次即出訪日本(一次是順訪),與周恩來一樣,鄧小平會見最多的是日本客人。
1978年10月,鄧小平作為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最高職務的國家領導人對日本進行首次正式訪問。在新干線列車上,日本記者問鄧小平乘車的感覺,鄧小平回答了五個字:“就是感覺快。”這句話雖直白,但很有意蘊,引發了人們的多種解讀。1978年12月底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與鄧小平的訪日密切關聯:長期縈繞在鄧小平心頭的宏大思想通過這次訪日的實際感觸更趨成熟,更堅定了他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決心。于是,一場劃時代的改革從此拉開大幕!
鄧小平的對日外交戰略思想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對毛澤東、周恩來對日外交戰略思想的創造性繼承與發展。正如鄧小平在多種場合反復表明的,中國的對日外交總方針是毛澤東、周恩來在世時就已制定的,這就是同日本世代友好下去,向前看,努力促進中日兩國的友好關系。
1987年6月28日,鄧小平在會見出席第五次中日政府成員會議雙方正式代表時也指出:我們總的方針是世世代代同日本友好下去,這一方針是毛主席、周總理在世的時候制定的。這個政策不會因為中國領導人的變動而改變。中日兩國和兩國人民沒有理由不友好下去。
建立長期穩定的中日友好關系,是我國歷代領導人一貫倡導的對日方針。正是我國政府采取一系列正確的對日方針、政策,推動中日關系逐步發展到今天超越歷史任何時期的密切聯系與深度合作,從中顯示出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及至習近平為代表的我國歷代領導人高度重視對日關系以及高超的外交藝術和深邃思想。
二、中日友好超過了兩國間一切問題的重要性
鄧小平高度重視推動中日友好事業。他認為,中日兩國人民友好團結,親密合作,是兩國人民的共同愿望,也是歷史發展的潮流。“中日兩國有著近兩千年的友好交往歷史,其中最多有一百年的路程走得不好,這同兩千年相比只是一小段。”為構筑中日友好的宏偉大廈,中國人民將不念舊惡,一切從新的基礎上開始,要“把中日關系放在長遠的角度來考慮,來發展”。“長遠”是多遠?鄧小平的回答是三百年,以至永遠:“第一步放到二十一世紀,還要發展到二十二世紀、二十三世紀,要永遠友好下去。這件事超過了我們之間一切問題的重要性。”。
鄧小平不僅于1978年10月率領中國政府代表團出席在東京舉行的《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批準書互換儀式,并且在各種不同的場合多次強調中日要建立長期睦鄰的友好關系。在1981年6月18日會見佐佐木義武率領的日本眾議員訪華團時說,中日兩國要友好、要合作,這是歷史賦予我們雙方的使命,也是當前現實賦予我們雙方的使命。不管中國誰當政,也不管日本誰當政,都不能違背這一點。盡管某些時候對某些問題中日雙方會有不同的看法,甚至產生一些困難,但這對中日友好的大局來說,都是暫時的、枝節的問題,都是能夠解決的。
翻閱《鄧小平文選》和《鄧小平年譜》,在鄧小平有關中日關系的一系列講話中,使用頻率頗高的詞匯是“中日友好”。鄧小平所說的“中日友好”,絕不是一時一事的權宜之計,而是中國長期的對日外交方針,這就是“中日兩國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據筆者對《鄧小平年譜》的統計,這個中日“世世代代”友好的表述,竟有17處之多。事實上,這個“中日兩國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中日關系的高度概括和凝聚,還在20世紀80年代就被鄧小平上升到了“國策”的高度。1982年9月28日,他在會見日本首相鈴木善幸時強調指出,中日關系有很多話要說,但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中日兩國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我們黨的十二大強調這一點,說明是中國長期的國策。
在1982年9月舉行的中共十二大的政治報告中,論述日本和中日關系的文字有296個字,而且在報告中獨立成段地論述美、蘇在內的世界三個國家之中,日本居首位。在開宗明義“日本是中國的近鄰,中日兩國人民自古以來就有密切的交往和深厚的友誼”之后,報告回顧近百年來日本軍國主義者對中國發動的侵略戰爭和給中國人民造成的深重災難,指出中日兩國發展和平友好、平等互利、長期穩定的關系符合兩國人民的長遠利益,有利于亞洲和太平洋地區的和平和穩定。同時指出,日本有些勢力美化過去侵略中國和東亞其他國家的史實,妄圖復活日本軍國主義,這些危險情況不能不引起中日兩國人民和其他國家人民的嚴重警惕。報告面向未來,昭告天下:“我們要同日本人民和日本朝野有識之士一起,排除一切妨害兩國關系的因素,使中日兩國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十二大之后的歷次黨的政治報告不再單獨開列國別進行論述,但這并不意味著美、蘇(俄)、日的地位不再重要,反而是因為中國整體外交被提到了一個更加重要的地位。黨中央把國際國內看作是一個大局,提出了要把國際和國內統籌考慮的思想,要在世界中看中國、看中外關系。其中,在對日關系上所蘊含的思想理念和一以貫之的立場觀點,值得我們去深刻領會,特別是當下日本在中國的戰略地位下降的情況下,更需要高度關注。
三、維護中日關系要既講友好也講斗爭
長期以來,包括黨的十二大報告也寫入的那樣,日本右翼勢力極力美化侵略中國和東亞其他國家的史實,鼓噪強軍精武,甚至復活日本軍國主義,其傾向惡劣,影響頗壞,不可任其發展。因而,鄧小平在大力倡導“中日友好”的同時,對于中日關系中的這些負面的消極因素始終保持高度警惕,堅持原則,進行有理、有利、有節的斗爭,用鄧小平的話說,就是中日關系既講友好,也講斗爭。經過斗爭,中日兩國人民理解更深,從而使中日關系更加成熟。
鄧小平在會見來訪的戈爾巴喬夫時說:“從鴉片戰爭起,中國由于清王朝的腐敗,受列強侵略奴役,變成了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欺負中國的列強,總共大概是十幾個……從中國得利最大的,則是兩個國家,一個是日本,一個是沙俄”,“算歷史賬,日本欠中國的賬是最多的”。
《鄧小平年譜》顯示,1982年7月鄧小平曾就日本歷史教科書問題同胡喬木、廖承志等談話。談話非常細致,具體到了寫什么、怎樣寫,文章結構和核心思想,以及中日關系的目標等。其時,鄧小平特別指出,“8·15”,《人民日報》要寫紀念社論,強調中日友好及其歷史淵源,中間要有日本侵華的一段,在中日友好的長久歷史中,只有一段短暫時間不愉快,問題是要對這段歷史有個正確的認識和對待,不能也不允許進行歪曲。只有如此,中日兩國關系才能按正常軌道前進,中日兩國友好愿望才能真正實現。
20世紀80年代后期,中日合作日趨深入,但中日矛盾和沖突也不時暴露出來。其時“八九政治風波”剛剛過去,國際上黑云壓城,日本也追隨西方制裁中國。中日友好方針會不會變?中日合作能不能繼續?人們提出了疑問。在這樣的非常時刻,鄧小平會見了日中經濟協會訪華團,他說,兩國合作具有深厚的基礎,這種合作要長期堅持下去。我們對中日友好的方針不會改變。希望日本方面要自省,不要自大;中國需要自強,不要自卑。只有這樣,友誼才是永恒的,合作才是永恒的。鄧小平對發展中日關系,主張兩點論:日本要對侵華的歷史自省,中國要從被人欺辱中自強,而不能在成為經濟大國后就洋洋得意,中國也不必自卑,要勇于趕超,在合作的深厚基礎上,發展永恒的友誼。
同年12月,鄧小平會見櫻內義雄為團長的日本國際貿易促進協會訪華團主要成員,這是他會見的最后一批日本客人。鄧小平滿懷深情地說:“我雖然退休了,但還是關注著中日兩國關系的發展。我們兩國畢竟是近鄰,我對中日友好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講歷史要全面,既要講日本侵華的歷史,也要講日本人民、日本眾多友好人士為中日友好奮斗的歷史”,“日本人民同中國人民一樣,是希望中日兩國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
在過去一百多年里,中日有過極為不幸的歷史,兩國在地理上離得很近,即使在和平時期也難免磕磕碰碰,產生各種矛盾。特別是當下,中日共同站到了一個新的歷史高度,隨著中國的快速發展,中日面臨的外部環境也變得紛繁復雜。為了維護東亞地區的穩定,以利于兩國乃至本地區發展,兩國應特別注意盡量化解矛盾而不能激化矛盾。值得警惕的是,日本右翼正在有步驟地通過解禁集體自衛權、修改和平憲法、介入南海事務等一系列步驟,圖謀破壞中日關系。他們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地妄圖激化中日兩國和人民之間的矛盾,甚至妄圖激化對方國家內部的矛盾,以達到煽動兩國走向對立和沖突的險惡目的。我們決不能讓中日關系被日本右翼牽著鼻子走,復交以來的經驗教訓越來越證明鄧小平的一個精辟論斷的正確性:“對一小撮不甘心中日友好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不斷加強友好、發展合作來回答他們。”
顯然,鄧小平所說的對日本人民講友好與對日本右翼作斗爭,正是講這兩者之間辯證統一關系。因為,對日本人民講“友好”恰恰顯示了對日本少數右翼的“強硬”,通過同日本人民講“友好”促使中日友好關系健康發展,就不利于少數右翼擴大其影響和勢力,這才是少數右翼最擔心和害怕的事情。可以說,惟其中日關系出現暫時困難,才更需要發展兩國人民之間的友好交流,增進兩國人民之間的相互理解。而破壞中日兩國人民之間的友好,恰恰是日本右翼和強硬派推行“軍事大國”化政策的需要,因為包括修改和平憲法在內的日本右翼和強硬派的所為,都不能不求得國民的支持選票。因此,應該阻止和化解不利于兩國人民友好的行為,在客觀上阻遏日本右翼和強硬派。
胡錦濤在中國人民對外友協成立5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要“堅持立足于人民、著眼于人民、寄希望于人民”。在對日關系上,我們要通過爭取大多數,爭取和平主義力量,促使對華和平友好的政治力量和政策主張在日本國內獲得更高的“支持率”,才能有力地反擊日本右翼和強硬派掀起的逆流,防止中日關系被日本右翼和強硬派牽著鼻子走,堅決粉碎日本右翼通過挑動民族仇恨將中日友好關系引向相互對立對抗歧途的圖謀。
作為忠誠的馬克思主義者,鄧小平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看待中日關系。他始終主張把中日兩國人民都當作為“中日友好”的基本力量,把中日之間的問題主要歸結為中日兩國人民同“一小撮不甘心中日友好的人”之間的矛盾和斗爭,主張要在矛盾和斗爭中維護中日友好關系。盡管科技進步、時代發展空前的今天,情況已與當年迥異,中日也因國力趨近而開始平視對方,兩國的矛盾和斗爭比當年更加復雜,但鄧小平這樣“劃線”,無疑對我們正確處理當下中日關系具有極為重要的、長遠的指導意義。
四、“中日友好”與中日關系的實踐
一部新中國的外交史,可以說是一部堅持和平友好的歷史。新中國成立后,中國提出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同所有國家發展友好合作關系。其間,歷經曲折,如克服“左”的錯誤造成的失誤,逐漸走上一條中國特色的新型外交道路。
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提出親鄰、睦鄰、善鄰、富鄰的周邊外交方針。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又提出“親、誠、惠、容”的周邊外交新理念,包括“一帶一路”構想等,都是周邊外交理念的具體化。黨的十八大報告強調要高度重視我國與發達國家和周邊國家的外交,而無論是從“對發達國家外交”還是從“對周邊國家外交”看,對日外交都是中國外交的重點。正如習近平同安倍晉三首相以及其他日本客人的談話中所表示的,中國政府高度重視中日關系,中日應和平共處、互利共贏,在“以史為鑒,面向未來”的基礎上,共同發展。中國重視與近在咫尺的發達國家日本的睦鄰外交,正是我國“和平發展”國家戰略的合乎邏輯的延伸,是我國推進周邊外交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對外戰略思想、外交理念,從戰略的高度和前瞻的視野因應國際環境的變化,開拓創新,積極探索一條中國特色的新型大國外交道路。習近平“七一”講話中進一步提出“堅持不忘初心、繼續前進,就要始終不渝走和平發展道路,始終不渝奉行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加強同各國的友好往來,同各國人民一道,不斷把人類和平與發展的崇高事業推向前進”。
由上可以看出,中國的外交戰略思想謀求的是友好合作、互利共贏,提供的是和平與發展的正能量。可見,“友好”的旗幟在今天仍應高揚。
“友好”這一形容詞,原詞義是親近、和睦。中日一衣帶水,兩國漫長的交往歷史,用習近平頗有深意的話說,“和平友好是兩國人民心中的主旋律”。但顯然,對于“搬不走的鄰居”的中日關系來說,定義要比創造友鄰的過程簡單得多。中日關系的嚴峻現實,也給理想國的人們上了一課。但是,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廣義的中日友好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兩千多年以上,而狹義的中日友好歷史和近年兩國交惡,則幾乎是同時代史,殷鑒不遠。
習近平指出:“一切以地點、時間、條件為轉移。”眾所周知,在中日關系交往史上,晁衡、空海、鑒真等,是中日兩國的友好使者,漢金印、遣隋使、遣唐使、唐招提寺、東大寺等,都是中日兩國國家友好的歷史見證。當然,也有不友善的國家行為,甲午戰爭、八國聯軍、日俄戰爭、侵華戰爭,這是鄧小平說的兩千年友好交往中的一百年走得不好的那段路程。
新中國成立后,日本佐藤榮作政府長期頑固推行敵視中國的政策,中日官方關系斷絕。田中角榮上臺,毛澤東決策,中日一舉實現邦交正常化。回想邦交正常化前后,經歷過那場戰爭的人大都健在,當年需要解決諸多議題、問題、難題遠比今天艱巨,復交、結束戰爭狀態、放棄賠償、簽訂和平條約……哪一件都關涉重大,光是各級政府的群眾思想工作就可謂千頭萬緒。但是,諸多困難都被逐一克服了,甚至鄧小平的“擱置爭議、后人更聰明”的解決爭端的方式,也被認為是一種“智慧”。而被認為是日本自民黨的右派人物的福田赳夫,在其執政期間,兩國卻簽署了和平友好條約。這些史實說明,即使是在日本右派當政的情況下,中日友好合作關系也能破冰前行,關鍵在于雙方對此關系重要性的認知程度。那么,在當今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題的背景下,更加聰明的人們有理由把中日關系拉到向好的方面。
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客觀現實由諸多因素構成,我們說當前中日關系的困難局面完全是日方造成的,要集中打擊和批判日本右翼勢力的行徑,抑制其對中日關系的損害。但日本政治右傾化并非鐵板一塊,需要區別對待,也并非社會潮流,在中日交涉中需特別爭取經濟界等正義人士及廣大民眾。雙邊關系還需雙方的共同努力。
需要指出的是,當前所謂中日關系劍拔弩張,實情并非如此。看看15年前美國的“9·11”事件,以及其后的一系列反恐戰爭,中東戰火,難民潮涌,如今歐洲、中亞又成為恐怖襲擊的重災區,朝鮮半島核危機……相形之下,中日兩國整體而言可謂太平盛世、安泰祥和,戰后至今走過了七十多年的和平發展道路,近些年盡管因領土爭端矛盾上升,也遠未達到敵對的地步(有學者稱非敵非友),所謂“中國威脅”、擦槍走火,如果不是虛張聲勢,就是很大程度上的日本政客博取國內支持率、為強軍精武的造勢和鼓噪,大可不必如臨大敵、興師動眾,以至影響中日關系中更需解決的重要問題,甚至干擾中國“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實現進程。
從政治層面來說,人們在中日四個政治文件中,都可以看到“中日友好關系”表述,且均以和平、友好、合作為基調。特別是1978年兩國簽署的《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是其中唯一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正如它的名稱“和平”、“友好”、“條約”的關鍵詞所示,該條約是兩國以法律的形式批準的,確認雙方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發展兩國持久的友好關系,確立了中日兩國和平共處、世代友好的大方向。條約有效期為十年,至今中日兩國都沒有宣布終止條約,所以條約一直自動繼續有效。
況且,中日之間還有一系列的機制化建設,不說政府層級的外交安全與經貿事務部門,包括新近出現的危機管理機制,僅民間友好合作的實體、團體、機構以及對話磋商機制就不勝枚舉——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中日友好協會、中日友好城市、環保醫療……人員往來,每周500個航班、每年600萬人互訪。
在里約奧運會上,中國的運動員奮力拼搏,特別是中國女排勇奪金牌,女排精神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日本NHK電視臺直播了女排決賽,日本的播音員不斷為中國隊喝彩,稱贊郎平教練率領的中國女排太強大了,給世人奉獻了一場了不起的高水平比賽,很多日本報紙也登出大幅評論。同樣,在中國,人們對滿口東北腔的“瓷娃娃”日本乒乓球運動員福原愛也喜愛有加,在奧運會上很多中國人為她加油。2020年,東京將再次舉辦奧運會,回想2008年北京奧運會以及之前的2002年中國首次進軍韓日世界杯的場景,人們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大量報道顯示,訪問日本的中國游客幾乎大都對日本作出了良好的評價。他們實際去日本看看,和日本人親密接觸,往往改變了他們對日本原有的看法,產生了較為積極正面的情感。這對中日關系的發展是非常有益的。反觀日本,近兩年由于中日關系低冷和某些不負責任的日本媒體的鼓噪,來華觀光的日本游客人數在減少,人們正在為改變現狀而努力。在各個領域、各個層面,都有不少熱心的人們運用各種機會在積極推進雙方的友好交流。
當然,我們不能空談“友好”,但我們沒有理由把兩國人民推到各自的對立面上。現實中,“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學者和以“搏眼球”、“收視率第一”的媒體、輿論對中日雙方的分歧沖突強調過多,有意無意地把中日關系的“不友好”勢態擴大化卻是不爭的事實。
前面說到驚動鄧小平的日本歷史教科書問題,最初就是源自某些記者的“誤報”,不過是為了統一詞匯。至于那本被中國媒體視作洪水猛獸的右翼編撰的歪曲歷史的扶桑版中學歷史教科書《新歷史教科書》,當年的實際采用率只有區區0.039%!而“政冷經熱”一詞,也被某些中國知名日本研究學者用來爭奪它的“發明權”,直到今天的“政冷經涼”。曾幾何時,蜂擁而上的各個研究機構和媒體參與的各種中日民調,每每在兩國掀起軒然大波。近些年,漸成一統的一年一度的中日民調結果,無論是對日本民眾對美好感度穩居高位,還是對中日民眾相互親近感屢創新低,人們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問題是,民調的調查樣本數量是否合理、設問是否科學、得出的結論是否經過檢驗等等,卻很少有人提出質疑。當一個選項擺在面前——你認為中日兩國人民的親近感是好、較好、一般、較壞、壞,時下人們當會選擇一般或較壞吧!而所謂親近感,這個近年來被諸多輿論調查列入選項之一的原產自日本的熱絡詞匯似乎已被逐漸異化,八成中日人士對對方無親近感的調查結果被某些別有用心的學者和輿論涂上了政治色彩,這與2014年中日關系緊張時期互聯網上的虛擬戰爭可謂異曲同工。如此設問和誘導,如此定義和定性,加上公知的鼓噪借助互聯網的巨大魔力,于是乎一幅中日關系的可怕圖景便驀然呈現了!
更為令人憂慮的是,在某種意義上,中日關系,或者說日本在中國的外交排序中,似乎已被排除出了美、俄、歐盟“大國”之列,而被列入“周邊國家”行列。盡管作為亞洲唯一的發達國家,日本的國家實力不可小視,但中國的“四鄰”外交又分明將日本排除在外。中國提出的和諧社會、合作共贏的理念,需要一個和平友善的和諧環境,友好是合作共贏的國際關系中的題中應有之義。很難想象,一個高度對抗、充滿危機的中日關系能夠長期共存,一個齟齬不斷、麻煩叢生的雙邊關系能夠在共進的道路上走得更好更遠。
中日關系作為中國周邊外交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在新型外交的大框架下進行全面審視,而深入研究鄧小平外交戰略思想及至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治國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中日關系。
五、“中日友好”的旗幟與未來
日本是中國最重要的近鄰,“一衣帶水”儼然已經成了形容中日關系的專有詞匯。但近年來,中日關系面臨愈益錯綜復雜的局面:一方面,中日間的合作與交流達到中日關系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形成了全方位發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密不可分的態勢;另一方面,如前所述,中日政治關系、國民感情持續走低也是不爭的事實。APEC北京會議期間中日首腦會晤,兩國關系實現轉圜。2015年,世界各國以不同形式紀念二戰70周年的聲音猶在耳畔,2016年上半年中日卻因一系列的新老問題而錯失兩國關系進一步改善、擴大合作的良機。中日兩國存在著的結構性矛盾,導致分歧、沖突不斷。中日在歷史認識問題、東海問題,特別是日本追隨美國介入南海事務,使得影響兩國關系的負面因素不減反增。在當今和平、發展、合作的世界大潮中,中日兩國卻漸行漸遠。面對這種“居近心遠”的現實,人們不禁發出“中日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中國的發展對日本究竟是機遇還是威脅”的詰問。種種跡象表明,中日關系站在了一個需要選擇的十字路口上,進入了一個需要反思的新時代。
中日關系作為當代國際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在世界的大框架和多邊關系網絡下進行全面審視。隨著美國加大“亞太再平衡”力度、中國著力踐行“一帶一路”倡議,中日在國際及地區的矛盾與摩擦加劇,但同時應看到兩國發展戰略對接與國際合作潛力也在增加。而且,日本國內形勢深刻變動及轉型、對外戰略加速調整及落實、中日關系“外溢”中的機遇與挑戰同步加大,這一趨向也將變得更加明顯并影響深遠。在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主題的大勢下,在風生水起的區域一體化進程中,擁有廣泛共同利益、共處比任何時候都重要的中日兩國,并非必然成為PK的對手。中日關系的開放性機遇與挑戰,為增進互信,合作共贏,攜手同行,構筑在長期健康穩定發展的關系狀態之上的新型國家關系提供了現實條件。
因此,“新時代的中日友好關系”似可期待,盡管這一目標短期內尚無法實現。對此,我國領導人的態度一以貫之,亦將長期堅持:中國高度重視發展中日關系。中國愿同日方一道,在中日四個政治文件基礎上,推進兩國睦鄰友好合作,實現兩國人民真誠相待、以德為鄰、世代友好。
當年,鄧小平赴日本出席《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批準書互換儀式,在同福田首相的第一次會談中指出,在這次訪問中,我們多次講到兩國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我們兩國之間的關系發展不是權宜之計。坦率地說,在現在這個動蕩的局勢中,單就東方來說,中國需要同日本友好,日本也需要同中國友好。2015年,習近平在出席中日友好交流大會時也指出:“中日和平、友好、合作,是人心所向、大勢所趨。”
馬克思說,“歷史往往有驚人的相似之處”。中日邦交正常化基于當時的國際戰略大背景,是由兩國政府主導實現的,但民間先行,起到了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巨大作用。當今,中日兩國經濟、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互聯網時代下,民意對外交決策的影響空前上升,在當前情況下,兩國民間層次的深入交往、增進親近感對國家關系的改善則顯得更為重要。習近平多次強調“國之交,在于民相親”,并身體力行引領促進中日民間交流。他指出:“中日友好的根基在民間,中日關系前途掌握在兩國人民手里。中國政府支持兩國民間交流,鼓勵兩國各界人士特別是年輕一代踴躍投身中日友好事業,期待兩國青年堅定友好信念,積極采取行動,不斷播撒友誼的種子,讓中日友好長成大樹、長成茂密的森林,讓中日兩國人民友好世世代代延續下去。”
從鄧小平到習近平,諄諄話語,一脈相承,彌足珍貴。我國領導人致力于中日友好關系的論述昭示我們:
第一,中日友好關系是長遠的,不能因為一時的波動而否定兩國長遠的友好關系。中日為什么“要永遠友好下去”?這是中日面對“兩國是永遠無法搬開的近鄰”的現實、承接兩千多年的友好交往歷史所作出的正確抉擇。中日應是友好的、穩定的鄰居關系,還因為發展中日友好關系是中國長期的國策,關系到國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
第二,發展中日友好關系是中日領導人所作出的“一個具有遠見卓識的決策”,它關乎“兩國人民及子孫后代的根本利益”和“地區和世界的和平與發展”。這就是說發展中日友好關系是兩國政府和人民的共同事業,任何一方的政府都不應忽視它,更不應破壞它,任何忽視、破壞中日友好的行為歸根到底是違背了中日人民的根本利益。
第三,發展中日友好關系“這件事超過了我們之間一切問題的重要性”。中日之間的“一切問題”,當然包括那些消極因素。從毛澤東、周恩來到鄧小平以至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新一代領導人,對于中日關系中的消極因素,特別是對少數日本右翼破壞中日友好以及否認侵略戰爭等行徑,進行了有理、有力的批判。周恩來將中日關系交往史概括為“兩千年友好,五十年對立”,鄧小平則說,中日關系既講友好,也講斗爭。但鄧小平強調發展中日友好關系“這件事超過了我們之間一切問題的重要性”,就是告誡我們不要因為“問題”而破壞“友好”,不能因為“局部”而顛覆“大局”。鄧小平的這個論點與周恩來主張的“求大同,存小異”,異曲同工。
第四,發展中日友好關系要“與時俱進”。我國歷代領導人對日外交戰略思想一以貫之、承前啟后,又有鮮明的時代性、發展性。新時期我國對日外交表現出理性、靈活、務實、細致和建設性的姿態與溫和而堅定的風格,重視經濟外交并充分考慮到國內穩定與對外關系穩定這兩者之間的相互影響的策略。
第五,發展中日友好關系要從兩國人民的友好做起。民間友好是中日友好的根基所在。損害中日友好關系,“兩國人民不會答應”,民間友好是今后發展中日兩國關系的關鍵因素。只要有了兩國人民的民意基礎,中日友好關系就能穩固。這精辟地說明了整個中日關系發展的深刻本質與堅實底蘊,有著十分深刻的含義。
顯然,我國領導人所倡導的中日友好的旗幟要高舉下去。中日關系的發展關涉兩國人民及子孫后代的根本利益,關系到亞洲乃至世界的和平與穩定。從歷史經驗、國際時局以至地緣政治的角度出發,特別是對致力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中國而言,面對當前中日關系的困難局面,堅持我國歷代領導人倡導的“中日友好”方針比過去更加具有戰略意義和現實意義。
(責任編輯:肖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