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和陳云走上革命道路的共同點

張金才

摘要：鄧小平是在法國勤工儉學期間走上革命道路的，陳云是在上海商務印書館當學徒和店員期間走上革命道路的，雖然之間遠隔重洋，相距萬里，但他們走上革命道路的情形是相似的，原因是相同的。他們都經歷過五四運動的洗禮，都從做工經歷中產生了革命要求，都接受了革命思想的宣傳，這對他們走上職業革命者道路產生了直接影響。

關鍵詞：鄧小平；陳云；革命道路

中圖分類號：A7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921（2017）03-0150-05

偉大的時代造就偉大的人物。鄧小平和陳云這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有個共同的時代特征，就是年紀輕輕就走上革命道路。他們都是在二十歲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成為一名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并在七十多年波瀾壯闊的革命生涯中，為中國的革命、建設、改革事業建立了永不磨滅的功勛。這既是時代對他們提出的必然要求，也是他們順應時代潮流，為實現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而作出的自覺政治選擇。

鄧小平是在法國勤工儉學期間走上革命道路的，陳云是在上海商務印書館當學徒和店員期間走上革命道路的。雖然之間遠隔重洋，相距萬里，但他們走上革命道路的情形是相似的，原因是相同的。

一、鄧小平和陳云都經歷過五四運動的洗禮

爆發于1919年的五四運動，激起了尚處于青年時期的鄧小平和陳云的愛國熱情。他們積極投身到這場反帝愛國運動中去。經過這場運動的洗禮，鄧小平與陳云增強了愛國思想和民主思想，對他們日后走上革命道路產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

鄧小平的家鄉雖處于偏遠的西南內陸，但也受到了運動的影響。五四運動爆發后，四川各地積極響應舉行了聲勢浩大的游行集會。1919年5月下旬，廣安縣立中學和縣立高等小學堂聯合成立學生愛國分會。鄧小平參加了學生愛國分會組織的游行、集會、宣傳、罷課和抵制日貨等活動。這是他第一次投身群眾運動和政治斗爭。同年11月17日、18日，鄧小平又參加了重慶留法預備學校等校學生舉行的抵制日貨的愛國活動。“兩千多名學生到重慶警察廳示威，抗議警察廳長挪用公款套購并拍賣日貨。學生們將部分日貨運到朝天門當場焚毀，回到學校后，又焚燒和毀壞帶有日本商標的牙粉、臉盆等日用品，以表示抵制日貨的決心。”這場斗爭進一步激發了鄧小平的愛國熱情。“從這一刻起，鄧小平本人便與中國人努力擺脫洋人欺侮、恢復其偉大和強盛地位的事業分不開了。”這場斗爭還使他進一步增強了工業救國的思想。他自己后來說，由于參加了這個運動，“愛國救國思想有所提高。這時所謂救國思想，無非是當時在同學中流行的所謂工業救國思想。在那時我的幼稚的腦筋中，只是滿懷希望地到法國去一面勤工，一面儉學，學點本事回國，如此而已”。

陳云的家鄉地處信息靈通的東部沿海，因而受五四運動的影響更深。1919年5月9日，青浦學界舉行游行示威集會，聲討賣國賊曹汝霖、陸宗輿、章宗祥的罪行，城鄉各界民眾高呼“提倡國貨”、“抵制日貨”的口號，散發傳單，通電全國要求釋放因愛國運動而被捕的學生。5月11日，青浦縣教育會發動全縣各校停課三天，上街宣講國恥。顏安小學的師生很快行動起來。5月中旬，陳云參加了顏安小學高小部師生組成的童子軍、救國十人團及宣傳隊，到練塘鎮街頭、明園寺等地宣講國恥，號召抵制日貨，高呼“睡獅快醒”、“打倒賣國賊”、“廢除二十一條”、“收回青島”等口號，并在校內帶頭發起組織救國儲金會，為愛國宣傳活動籌措資金。1939年5月4日，陳云在延安紀念五四運動20周年大會上講話時說：“‘五四的時候，我才十五歲，是一個高等小學三年級的學生。那個學校是在上海附近的鄉間，很快就受到‘五四的影響。我們由一個姓張的教員領導著罷課之后，還進行了宣傳和演劇。我還記得，我們演的劇叫做《葉名琛》，我也扮了一個角色。有一次在茶館里講演，我講演的時候手足似乎蠻有勁，把腳一頓，桌子上的茶壺都給碰翻了。我們這個小鎮也罷了市，人民反對日本和反對賣國賊的情緒，確是很高漲。”經過這場反帝愛國運動的洗禮，陳云懂得了許多國家大事，受到了生動的愛國主義教育，在他少年的心靈里埋下了革命的種子。

二、鄧小平和陳云都從做工經歷中產生了革命要求

鄧小平和陳云做工的經歷使他們對工人階級受壓迫受剝削的地位有了切身感受，對通過斗爭維護工人自身利益、改變不平等社會產生了強烈愿望。這對他們走上職業革命者道路具有重要影響。

鄧小平去法國本來是想勤工儉學的，但到法國后，只在巴耶中學學習過五個月，就因生活所迫先后到幾個工廠去做工。1921年4月2日，鄧小平到克魯梭市施奈德鋼鐵廠軋鋼車間當散工，具體工作是人工拖送熱軋鋼材。這項工作勞動強度很大，又非常危險。不滿17歲的鄧小平因不堪重負，于4月23日辭去了這份工作。鄧小平在這家工廠做了2工天的苦工，工資微薄，所賺的錢不僅連飯都吃不飽，而且還倒賠一百多法郎。這使他體驗到了工人階級受壓迫受剝削的苦難處境，初步了解到資本主義社會的黑暗面。在4-10月期間，鄧小平曾做過火車站碼頭搬運工、清潔工、飯館招待等各種雜工。他后來回憶說：“生活的痛苦，資本家走狗——工頭的辱罵，使我直接或間接的受到很大的影響，最初兩年對資本主義社會性的痛惡略有感覺。”10月22日，他又到巴黎制作紙扇和紙花的香布朗工廠當扎花工。雖然工價很低，做一百朵花才掙兩個法郎，但大約兩周后，因活做完，鄧小平與一起進廠的一百多名中國勤工儉學生還是于11月4日被廠方解雇。1922年2月14日，鄧小平進入夏萊特市哈金森橡膠廠制鞋車間做工。這項工作勞動強度雖不大，但節奏很快。在這家工廠，他斷續工作到1923年3月7日，在異國他鄉幾次做工的經歷，使鄧小平親身體驗到了勞動和生活的艱辛，也讓他體驗到了資本家對工人的殘酷剝削，對工人階級政治上受壓迫、經濟上受剝削的地位有了更加切身的感受和深刻的認識。

1985年4月24日，鄧小平在同美國聯合汽車工人工會代表團和美國工會領導人訪華團談到自己在法國的經歷時說：“我也是一個工人，工920年在法國當工人，那時才16歲。當時是勤工儉學，勤工就是勞動，想掙一點錢上學。但這個目標沒有實現。我在法國呆了五年半，其中在工廠勞動了四年，干重體力勞動。我的個子小，就是因為年輕時干了重勞動，當時工資很低。但也有個好處，這樣的生活使我接受了馬克思主義。”同年8月31日，他在會見法國對外關系部部長迪馬時又說：“我曾在法國呆過五年零兩個月，在工廠做工近四年。我同工人關系很好，但你們的資本家也教訓了我，使我和我們這批人受到教育，走上了共產主義道路，并信仰馬列主義。”這些回憶很好地詮釋了鄧小平在法國做工的經歷對他后來接受馬克思主義、走上革命道路所產生的重要影響。

陳云在商務印書館當學徒和店員的生活雖不及鄧小平在國外做工那樣艱辛，但他作為商務印書館的一名普通職員，和為數眾多的低薪職工一樣，也是處于館內最底層。當時的商務印書館：（一）俸金微薄。月薪不滿20元的職工占75%，因俸金微薄不能攜帶眷屬的職工占95%；學徒初期月薪只有2元，3年后加滿5元并升為職員；職員滿5年不過15元至20元。（二）工作時間太長。職員每日上午8時到館，下午7時半出館，連路上所費時間共需13小時，工友每日在14小時以上。（三）待遇不平。館內每年的花紅，總經理、經理及公司高級職員有幾萬或幾千元之多，普通職員只有十余元或數十元不等，病假也要扣薪。再加上資方對集會結社的戒備，使他們的處境日趨艱難，長期以來郁積著強烈的不滿和憤怒。1925年上海五卅運動給商務職工巨大鼓舞，使他們看到自己的力量，認識到工人要解脫痛苦，只有自己向前去奮斗；工人自身的利益，只有自己去要求。他們決定組織起來，為自己的利益進行斗爭。于是爆發了1925年8月的商務印書館大罷工。年輕的陳云參加領導了全館職工大罷工，得到了參與領導和組織工人運動的實際鍛煉。罷工勝利后沒過幾天，他即加入中國共產黨，走上了職業革命者的道路。

后來，陳云這樣回憶他人黨的經過：“當時之加入共產黨最大的原因是大革命的潮流的影響，同時生活上眼見做了五年學徒，還是每月只賺七元錢的工資，罷工以后，就接近了黨了。”

三、鄧小平和陳云都接受了革命思想的宣傳

鄧小平和陳云在做工中受中國共產黨早期黨員及馬克思主義傳播的影響，接觸并接受了革命的民主思想和共產主義思想，這對他們走上職業革命者道路產生了直接影響。

鄧小平是在哈金森橡膠廠做工時接受革命思想的。在這里，他結識了同廠做工的王若飛和常來哈金森進行革命活動的趙世炎。在他們的影響下，鄧小平開始閱讀《新青年》等進步書刊，逐漸接受革命思想。他后來回憶說：“我自覺那時是有進步的。因為我起初在看關于社會主義的書報了。最使我受影響的是《新青年》第八、九兩卷及社會主義討論集。我做工的環境使我益于陳獨秀們所說的話是對的，因此，我每每聽到人與人相爭辯時，我總是站在社會主義這邊的。”1923年3月，鄧小平離開哈金森工廠前，舒輝動員他加入旅歐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之后汪澤楷又同他談過兩次話。這使鄧小平的思想發生了重要變化，產生了加入革命組織的要求和愿望。他后來回憶說：“從自己的勞動生活中，在先進同學的影響和幫助下，我的思想也開始變化，開始接觸一些馬克思主義的書籍，參加一些中國人和法國人的宣傳共產主義的集會。”“一方面接受了一點關于社會主義尤其是共產主義的知識，一方面又受到了已覺悟的分子的宣傳，同時加上切身已受的痛苦，有了參加革命組織的要求。”同年6月，鄧小平正式加入旅歐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加入團組織以后，他一邊繼續做雜工，一邊在周恩來的領導下參加旅歐共青團機關刊物《少年》雜志的編輯工作，負責刻版和油印，并發表文章，批駁中國青年黨的謬論，揭露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號召留歐青年回國投身革命等。鄧小平因刻字工整，印刷清晰，被大家稱為“油印博士”。1924年7月13日至15日，旅歐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召開第五次代表大會，鄧小平在會上當選為執行委員會委員。7月16日，在執行委員會舉行的第一次會議上，鄧小平當選為執委會書記局成員。根據中共中央的有關規定，凡擔任旅歐共青團執委會領導成員者，即自動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鄧小平時年20歲，他從此走上無產階級職業革命家道路，成為一名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

陳云在上海商務印書館當學徒和店員期間，中國社會正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革命的急風暴雨即將到來。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在上海成立，隨后成立了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加強對工人運動的領導，掀起了中國工人運動的革命高潮。陳云當學徒的商務印書館是當時上海最重要的一支產業工人大軍和知識分子聚集的地方，是當時中國共產黨的一個重要活動據點。在中共最早的黨員中，陳獨秀、沈雁冰（茅盾）、董亦湘、楊賢江等都在這里工作過，并在館內積極發展黨、團組織。同時，商務印書館又是一個文化氛圍非常濃厚的地方。陳云可以在這里接觸到當時社會上流行的種種思想和政治主張。這樣的時代背景和做工環境，對陳云走上革命道路產生了重要而深刻的影響。

在五卅反帝愛國運動中，陳云和商務印書館大多數職工一起，參加了罷市和游行。五卅運動直接導致商務員工大罷工，要求組織工會、改善待遇。在這場罷工斗爭中，年輕的陳云因為在發行所職工中有較高威信及在五卅運動中的表現，被推舉為發行所職工會委員長，參加領導了全館職工大罷工。陳云因在參加領導商務印書館罷工中表現突出，在罷工勝利后，也就是1925年八九月間，就由商務印書館編譯所中共黨員董亦湘、發行所中共黨員惲雨棠兩人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這年他才20歲。從此，陳云由一個好學上進的店員，開始成長為一名職業的無產階級革命者。入黨是陳云思想上的重大轉變，是他新的政治生命的開始。從此，他為中國的革命、建設、改革事業奮斗了整整70年，貢獻出了畢生的精力。

陳云下決心加入中國共產黨是他積極投身罷工斗爭實踐的結果，也是他刻苦閱讀革命書籍的結果。這以前特別是五卅運動后，他經過同事介紹，常到上海通訊圖書館去讀書。在這里，陳云讀到了馬克思主義書籍和其他進步書籍，這對他走上革命道路產生了重要影響。陳云后來在自傳中說到入黨經過時寫道：“入黨動機顯然由于罷工運動和階級斗爭之影響。此時看了《馬克思主義淺說》、《資本制度淺說》，至于《共產主義ABC》還看不懂。這些書看來它的道理比三民主義更好。罷工斗爭和看了兩本書就加入了黨，但是我自覺入黨時經過考慮，而且入黨以后，自己覺得此身已非昔比，今后不是做成家立業的一套，而是要干革命，這個人生觀的改革，對我以后有極大的幫助。”

（責任編輯：付國英 王麗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