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西真
12月份好事不斷,7日在南京舉行首屆世界智能制造大會,會上發布了《中國智能制造“十三五”規劃》,工信部裝備工業司司長李東在發布規劃時指出:到2020年,智能制造發展基礎和支撐能力明顯增強,傳統制造業重點領域基本實現數字化制造,有條件、有基礎的重點產業智能轉型取得明顯進展;到2025年,智能制造支撐體系基本建立,重點產業初步實現智能轉型。9日在北京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分析研究2017年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大力振興實體經濟,培育壯大新動能。有專家指出,在經濟下行壓力未見緩解的當下,資本“脫實向虛”令實體經濟發展面臨諸多挑戰,會議釋放出提振產業發展的重要信號。這兩條消息都與制造業有關,我在以前的文章中也多次提到,對于中國這樣的人口大國必須發展以制造業為主的實體經濟,這樣既能解決就業問題,又能保證經濟可持續增長。
在過去的幾十年間,中國迅速成為“世界工廠”,得益于低廉的勞動力、成熟的產業鏈、政府的稅收優惠以及降低環保標準等因素。中國制造以價格優勢逐步占領國際市場,推動中國成為制造業大國。但是,隨著稅收優惠的結束、環保標準的提高,尤其是勞動力成本的大幅上漲,中國制造的成本優勢正在逐漸消失。低端產業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向東南亞或南亞國家轉移。而現在,像富士康這樣的企業也感受到了壓力,富士康是一家主要為蘋果等高科技公司代工的企業,目前的主要基地在中國大陸,迫于成本壓力,也開始尋求向印度等低成本國家和地區轉移。近日,一家機構調查近千家中國企業后得出結論,45%的受訪公司表示,預計在未來一年將員工的工資提高6%-10%。與此同時,近期各省市也陸續公布了工資指導線,雖然數值有所下降,但縱向比較依舊保持了增長勢頭。中國工資連續多年上漲,其中一個因素是勞動力供求發生了變化,在勞動力供需結構性緊張的市場里,更加勞累的制造業缺少勞動力,農民工開始返鄉或者去從事諸如快遞、外賣等相對舒服的服務業(這也是最近幾年服務業增加值占GDP比例上升的原因)。還有一種觀點矛頭直指《勞動合同法》,認為偏向勞動者的勞動合同法不利于企業用工自由并降低企業生產成本。鄙意這種觀點不成立,即使給予企業更多的用工自由,在房價不斷創出新高,生活物價不斷上漲的背景下,勞動者成本很難降低,除非出現大規模的失業造成勞動力過剩。
中國制造業不僅受到勞動成本上升的影響,還受到國際上來自發達國家(比如美、日等)和發展中國家(比如東南亞國家)的雙重夾擊。冷戰結束后,中國實施改革開放以及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為世界提供了過剩的勞動力。在過去的十幾年里,美國在低利率下大量消費,而中國則在低利率環境中發展制造業以滿足這種消費。長期以來,美國因經濟過度虛擬化而造成國內經濟失衡以及分配不均,次貸危機過后,美國日益擔心經濟衰退而失去現有的地位,因此要發展制造業。在奧巴馬就任總統之初,他力推“再工業化”戰略,意圖吸引制造業回流,但收效甚微。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后,提出了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一方面,對企業進行大幅減稅,以鼓勵投資;另一方面,如果企業向外轉移,則對其出口到美國的產品征收高額關稅。這樣的政策可能吸引美國跨國公司囤積在海外的資金開始回流,那些以美國為主要市場的企業可能會被吸引。這表明,中國制造業優勢除了被不斷上漲的成本削弱外,也面臨巨大的國際競爭。西方發達國家不但爭搶制造業,還要用貿易保護主義降低中國商品的市場占有率。沖擊并不僅僅來自美國的再工業化,人口成本更低的印度、越南等國家正在日益崛起,隨著這些國家基礎設施的完善、勞動效率的提高,國際產業資本向這些國家轉移已經成為趨勢。與發達國家相比,來自新興市場國家的競爭更加激烈。
盡管如此,我認為對中國制造業的最大威脅不在于勞動力成本提高,也不在于國際競爭加劇,而在于增長緩慢的勞動生產率。今年9月份,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中國單位勞動產出(勞動生產率)仍然較低。2015年,中國單位勞動產出只有7318美元,明顯低于世界平均水平18487美元,與美國的98990美元相比,差距更大。雖然,中國與世界平均水平及發達國家的差距逐漸縮小,1996年我國單位勞動產出只相當于世界平均水平的10.6%,2015年已達到40%;相當于美國的比重也從2.1%提升到7.4%。但是,中國勞動生產率提升空間還是相當大的,這也是“紅利”。
職是之故,中國必須重視傳統制造業,提高已有產業的國際競爭力,發展新型制造業,搶占智能制造制高點,這都需要提高生產者的勞動效率,通過提高勞動生產率以及技術水平實現制造業的競爭力。提高勞動生產率別無他途,只能是大力發展教育,尤其是職業教育,加強在職職工培訓,充分開發和利用存量和增量人力資源。別忘了,制造業發達的國家也是職業教育獲得很好發展的國家。
責任編輯 肖稱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