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瑛
摘要: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土家族梯瑪儀式音樂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而2008年其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進一步推動了土家族梯瑪音樂文化研究的發展。本文在文獻分析的基礎上探析梯瑪儀式音樂研究的現狀,并試圖把握土家族梯瑪儀式音樂文化的傳承脈絡。
關鍵詞:新時期 土家族 梯瑪儀式音樂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7)07-0053-02
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土家族梯瑪儀式音樂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而2008年其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進一步推動了土家族梯瑪音樂文化研究的發展。本文在文獻分析的基礎上探析梯瑪儀式音樂研究的現狀,并試圖把握土家族梯瑪儀式音樂文化的傳承脈絡。
為了把握土家族梯瑪儀式音樂研究的現狀,本文以“土家族梯瑪”為篇名對中國知網上1990年1月1日至2016年12月1日的所有文獻進行檢索,得到結果51篇,通過剔除重復內容,最終獲得實際樣本40篇。采用定量的方法,本文從研究主題維度進行歸納分析,以整體地把握土家族梯瑪儀式音樂研究的基本態勢和發展趨勢。
關于土家族梯瑪儀式音樂研究的議題主要集中在“梯瑪身份研究”“梯瑪儀式音樂研究”“梯瑪‘玩菩薩儀式研究”“梯瑪巫祀音樂文化研究”上。
一、梯瑪身份研究
據統計,有27.5%的文獻對梯瑪的身份展開了研究。對“梯瑪”與“大王”的關系、梯瑪的多重身份展開了論述。劉倫文認為大王和梯瑪之間關系密切,認為可以從土家族民間傳說如向老官人和田好漢的故事中得知一二。田華詠在研究中同樣認為梯瑪通常兼任民族首領和祭司,集占卜、祭司、求雨、還愿、去病消災等于一身,并且掌握了天文、歷史、歌舞、醫藥等上層知識,還可給人看病開藥,可謂是身兼數職,無所不能。張偉權認為梯瑪既能與鬼神通話、為人祈求福祉,又能驅邪治病,主持儀式。
二、梯瑪儀式音樂研究
有47.5%的文獻對“梯瑪儀式音樂”進行了分析和研究。學者們普遍認為梯瑪歌包括兩類:一類是在大型集體祭祀儀式中演唱的歌曲,即“擺手歌”;一類是在小型場合主要指家庭中舉行的巫術儀式中所演唱的歌曲,即“梯瑪神歌”。由于土家族有語言無文字,因此梯瑪歌成為土家族文化傳承中的一項重要內容,承載著土家族文化信仰與變遷的諸多訊息,甚至有學者認為梯瑪歌是記錄土家族文化生活的“百科全書”,是“一部土家族原始宗教文化、民族文化、藝術文化的綜合體。”關于梯瑪神歌的相關歷史文獻記載,學者們進行了收集和整理,如《永順縣志》中記載了“信鬼巫,病則無醫,……死則環尸哭泣且歌。”《龍山縣志》里談到“土民每歲正三月祭土王祠,巾繡被,……擺手唱歌,則猶沿蠻俗耳。”《來鳳縣志》中記錄了“與土苗雜處,……喪事尚歌謠。”宋朝時期的朱熹在《楚辭集注》中提到“昔楚南郢之邑、沅湘之間,其俗信鬼而好祀,其祀必使巫覡作樂、歌舞以娛神。”(卷二,九歌第二)。由此可看出,梯瑪神歌涵蓋了土家族人民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是梯瑪與神靈交流和溝通的對話錄。我國學者對梯瑪歌的最早研究見于彭榮德與王承堯的《梯瑪歌》,記錄上梯瑪歌的唱詞和法事活動;第一部專著為龍澤瑞、龍利農父子的《牛角里吹出的古歌——梯瑪神歌》,認為梯瑪神歌是以“牛角腔”為內核而形成的為土家族所特有的音樂類別。20世紀90年代以后,涉及梯瑪儀式音樂的研究成果逐年增多,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對梯瑪儀式音樂進行了分析和研究,主要表現在對梯瑪儀式音樂的“哲理思維分析”“口傳文本分析”“風格特征分析”“語法特征分析”“文化功能分析”“音樂本體研究”上。出于篇幅和專業性考慮,本文主要對梯瑪儀式音樂的音樂本體和風格特征的研究現狀進行綜述。
首次從音樂本體的角度對梯瑪音樂文化進行研究的文獻見于1998年出版的《中國少數民族傳統音樂》,其中對2首梯瑪神歌進行了一定的音樂分析;近年來,有部分學位論文也涉及到了梯瑪儀式音樂的研究,如胡遠慧①從民族學、比較音樂學的角度分析了保靖縣梯瑪神歌的音樂形態;閆沖分析了湘西龍山的音樂風格和唱腔唱法;尹江源從梯瑪儀式音樂的展演形式、唱詞主旨內涵和文本形態切入,來闡釋土家族梯瑪歌的文化內涵及特征。此外,趙書峰、劉能樸在《湘西土家族梯瑪神歌調查研究綜述》中通過田野調查,對梯瑪神歌的起源、特點和研究價值等進行了研究;隨后趙書峰在《巫、儺民間祭祀文化的聚合體——湘西土家族梯瑪信仰“集成”式描述及其儀式音聲環境分析》一文中首次從儀式音樂本體的角度分析和探究了梯瑪神歌,描述了梯瑪神歌的儀式音聲環境。而較為全面和系統的梯瑪音樂本體研究體現在劉嶸的《土家族梯瑪巫祀儀式音樂研究——以家祭儀式“還土王愿”為例》上,作者在文中以儀式的音樂本體為基點,通過對儀式、音聲和民間信仰三者關系的研究,在民族志描述的基礎上,對梯瑪儀式音樂進行了音樂學分析。
從總體特征上看,學者們認為梯瑪儀式音樂具有原生性、民族性、封閉性等特點,原生性即指梯瑪儀式音樂的音樂形態和表演方式都原汁原味,具有酉水流域原生態巫祀文化特點;民族性是指梯瑪儀式音樂具有土家族傳統音樂的共性;封閉性是指梯瑪儀式音樂一直是在土家族范圍內傳承及傳播。
三、梯瑪“玩菩薩”儀式研究
對現有文獻的統計發現,有17.5%的文獻集中在梯瑪“玩菩薩”儀式的研究上。應該說,在改土歸流之前,大型的梯瑪音樂文化活動演出頻繁,梯瑪地位和聲望都很高。但在之后,梯瑪活動開始萎縮和衰微,近年來仍然保留和遺存的主要儀式即是“玩菩薩”的還愿儀式。學者們從儀式時間、信仰、人物、法器、儀式種類等方面介紹和分析了梯瑪“玩菩薩”的過程與內涵。關于儀式時間,據學者們的文獻記錄,“玩菩薩”儀式前后持續三天時間;關于信仰,學者們指出,梯瑪文化具有多神信仰的特點,以道教融合為主,吸收了儒教和佛教的因素,大致可分為四大神系:道教諸神、鬼怪(如“五猖”和“麻陽鬼”)、自然神、祖先神,梯瑪通過與這四大神系的溝通和交流,才達到土家族民眾所祈求的目的;關于人物,梯瑪“玩菩薩”儀式主要有梯瑪3-5人,加上事主家人及幫忙的人,以及來訪的村民等至少有幾十人不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儀式的推進,最后通常只剩下梯瑪和事主家人;關于法器,梯瑪“玩菩薩”儀式的法器主要有司刀、八寶銅鈴、神圖和竹卦等,除了梯瑪用的這些法器外,還需要用到太師椅、天梯香爐等由事主家幫忙準備的“法力”較小的法具;關于儀式種類,主要有“解錢”“牲祭”以及驅邪祈福儀式,其中“牲祭”是儀式性最強的,包括血祭、肉祭及酒菜祭,祭祀音樂語言必須用土家語,請神到家里來,用“養牲”敬奉。“解錢”雖然基本方法和“牲祭”一樣,但只是在途中使用土家語,請來的神靈只能送到衙門里去。龍澤瑞先生認為“牲祭”是正統的祭祖儀式,而“解錢”是綜合了諸神的儀式。至于驅邪祈福類儀式則明顯具有后起性質和外來性質。
四、梯瑪巫祀音樂文化研究
62.5%的文獻開展了對梯瑪巫祀音樂文化的研究。學者們的研究發現,盡管每個地方的梯瑪儀式的具體內容會有些不同,但是以“青天爺爺”“彭公爵主”“天子龍王”三類主要神明的儀式模式卻是差不多的,這就顯現出了梯瑪儀式文化的穩定性。有學者對梯瑪巫祀音樂的哲理思維進行了研究,認為梯瑪歌包含靈魂需求的內在機制和整體構建的思維模型,有學者通過研究發現,在這種儀式過程中采用了非常多的符咒類的法術,有時候甚至于整個梯瑪儀式都依靠于符咒法術來完成,這就是說明梯瑪儀式參考借鑒了端公的法術系統。此外,研究者們發現梯瑪中德巫術與費雷澤在《金枝》中所提到的“接觸巫術”與“模擬巫術”相似,顯現出了濃厚的巫祀文化特征。
注釋:
①胡遠慧:《湘西保靖縣苗族, 土家族民歌族性特征調查研究》, 華南師范大學碩士論文, 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