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王宏偉,李平
(1.昆明理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云南昆明650093;2.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創新戰略研究院,北京100863;3.中國社會科學院數量經濟與技術經濟研究所,北京100732)
理論·實務
中國資本存量測量述評
徐杰1,王宏偉2,李平3
(1.昆明理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云南昆明650093;2.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創新戰略研究院,北京100863;3.中國社會科學院數量經濟與技術經濟研究所,北京100732)
資本存量測量是經濟學的一個難題,對其準確度量是分析許多宏觀經濟問題的基礎,既有研究對我國資本存量的估算結果差異很大,從而影響了后續研究的可靠性和準確性,因此有必要對我國資本存量的測量進行進一步探討。文章在OECD資本測算框架下,通過對永續盤存法下四個主要指標的比較和選擇,甄別出哪些指標選擇是合理的,哪些是明顯不妥而應揚棄的,為今后的相關研究提供一些有價值的參考。
資本存量;OECD;永續盤存法
作為宏觀經濟最重要的變量之一,資本存量在很多實證研究中不可或缺。目前中國還不具備開展大規模資產普查的條件,缺少直接的國家公布的資本存量數據,在此背景下,一些學者嘗試在永續盤存法(PIM)的框架下對資本存量進行估計。然而,一方面我國相關統計數據缺乏,另一方面學者對指標的選擇和處理不同,導致資本存量的估計結果差距很大,而資本存量測量的不準確必然會影響到后續研究的可靠性和準確性。因此,對我國資本存量的準確估算至今仍是一個懸而未決的難題。鑒于此,有必要對我國資本存量的相關研究文獻進行系統的述評,吸取相關研究的有益內容,同時拋棄不合理的估算假定和前后不一致的推算方法,為后續的相關研究提供借鑒。
既有研究主要采用永續盤存法對資本存量進行估計,該方法將資本存量的模型簡化為:

其中,Kt為t年的資本存量,It為t年的新增投資,Pt為t年的投資價格指數,dt為t年的資本折舊率[1]。
在相對效率幾何遞減模式下,采用PIM對資本存量進行估計,主要涉及四個變量的選擇:①每年投資額I的確定;②投資價格指數P的確定;③經濟折舊率δ的確定;④基期資本存量K的確定。本文其余部分將分別對以上四個變量進行討論,并對相關研究文獻的估算結果進行比較,在此基礎上給出我們的結論。
為選擇合理的投資指標,我們分別對既有研究中采用的投資指標進行評述,并歸納和總結出各指標的優缺點。
(一)積累額
根據定義可以發現,一些學者采用積累額的主要原因是該指標無需考慮折舊問題,賀菊煌(1992)、chow(1993)使用積累總額數據[2-3]。然而,1993年以來,我國采用新的SNA統計體系,此后取消了積累額指標和對應的價格指數,因此無法繼續使用該指標。張軍和章元(2003)認為生產性積累與固定資產投資的增長率存在可比性,在此基礎上,模擬出1993年后的生產性積累數據[4]。通過對固定資產投資的分析表明,1993年之后我國固定資產投資高速增長,因此,模擬出來的生產性積累結果偏高,當然資本存量估計結果也偏高。此外,該指標中還包括存貨投資,Holz(2006)認為只有形成生產能力的投資才應計入資本存量,而存貨增加是未在當年形成生產能力的產品,不能被計入資本存量[5]。
(二)固定資產投資
固定資產投資作為官方統計指標,具有時間序列長、且按資產和行業分類的特點,很多學者都采用該指標作為當年的投資流量。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王益煊和吳優(2003)、孫琳琳和任若恩(2008)使用了按資產類型和按行業分類的固定資產投資數據[6-8]。單豪杰(2008)認為,固定資產投資中包括了一些不可再生資本的支出,如舊房屋、機器和土地的支出,因此,雖然固定資產投資指標具有諸多優勢,但在測量資本存量時還是會存在誤差。此外,1997年以來,國家統計局對固定資產的統計范圍由5萬元以上提高到50萬元以上,使該指標低估了總投資[9]。孫琳琳和任若恩(2005)認為,從PIM方法論上,估計固定資本存量時應選擇不考慮退役和資本品效率下降或折舊的固定資產投資數據,且中國統計年鑒有按資產和行業分類的固定資產投資數據,可以滿足PIM對投資數據的分類要求,也符合OECD資本度量手冊(2001,2009)對投資數據的要求[10]。然而,張軍(2004)認為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統計指標,與目前SNA統計體系還存在一定差異[11]。
還有學者對固定資產投資進行了適當的調整和剔除。由于認為我國投資中存在大量浪費,王小魯和樊綱(2000)將固定資產投資與投資交付使用率的乘積作為1980年前的投資指標,1980年以后則直接采用固定資本形成指標[12]。李賓(2011)將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分解為新增固定資產和當年未形成生產能力的資產兩部分,從而構建了一個新的投資指標,某年的投資額為當年新增固定資產與上年未形成生產能力的資產之和[13]。陳寬等人(Chen,et al. 1988a,b)和大琢啟二郎等人(2000)都從固定資產投資中剔除了住宅投資,然而,胡永泰等人(Woo,et al,1994)通過回歸分析發現,剔除對資本估計是十分敏感的,即使要做剔除,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做部分剔除。
(三)固定資本形成額
由于固定資產投資包括舊房屋、機器和土地等不可再生資本的支出,為解決這一問題,國家統計局從固定資產投資中剔除舊機器和房屋的支出費用、土地使用權費,同時增加了50萬以下零星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和土地改良支出等投資項目,從而調整為固定資本形成額指標。因此,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是在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基礎上,通過適當的剔除和調整得到的。從概念上分析可以得出,固定資本形成數據中含土地投資數據,但不包括存貨投資數據。何楓等(2003)使用了固定資本形成數據[14],張軍(2004)認為“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扣除折舊后的凈額與“固定資產積累”是等價概念,鑒于PIM對投資指標的要求,認為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是度量當年投資流量的合理指標。單豪杰(2008)認為,考慮到研究目的不同,可以對投資進行合理的調整。然而總量生產函數中的資本投入應為直接或間接為生產服務的資本存量,它既包括生產所需各類資本,也包括生活需要的資本,那么就可以不扣除非生產性投資,認為固定資本形成總額是當年投資流量的較好選擇。孫琳琳和任若恩(2014)認為在PIM框架下,SNA的“固定資本形成”概念是更恰當的投資數據,并采用國家統計局的方法,將行業層面的“固定資產投資”調整為“固定資本形成”數據[15]。
通過對國際上同類研究的比較,《OECD資本度量手冊(2001,2009)》也建議使用固定資本形成總額作為當年的投資指標[16-17]。近年來,特別是國家統計局對國內生產總值核算的歷史數據進行了兩次重大補充和一次重大調整之后,固定資本形成總額作為投資流量被更多學者認為是合理的選擇。然而,固定資本形成額也存在一個問題,即從PIM方法論上,估計固定資本存量時應選擇不考慮退役和資本品效率下降或折舊的固定資產投資數據,而固定資本形成額中剔除了退役資本品的價值,低估了當年的投資流量。
(四)新增固定資產
新增固定資產是指報告期內已經完成建造和購置的過程,并已交付生產或使用單位的固定資產價值。謝千里等(1995)使用新增固定資產作為投資指標,并剔除了其中的住宅和非生產性投資[18];陳詩一(2011)在估計工業分行業資本存量時,利用基本建設、更新改造投資的新增固定資產之和構造當年投資額[19];Wang and Szirmai(2012)認為新增固定資產是估計中國資本存量更恰當的指標,并利用統計年鑒中行業固定資產原值數據,推導出1953-2007年的新增固定資產投資序列[20];Holz(2006)認為,只有當年形成生產能力的投資才能計入資本存量,那么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投資指標中,只有新增固定資產滿足此條件。然而,該指標國家統計局只公布了1995以前的數據,一些學者采用不同的方法延長了該投資序列,其準確性還有待商榷。而且新增固定資產的投資過程可能是跨年度完成的,因而使用該指標還存在核算和價格指數等很多問題。
目前,國家統計局只公布了1991之后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此前的數據從《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固定資產投資年鑒》和《中國物價年鑒》上均無法獲得。因此,對于早期的投資價格指數,學者主要采用以下兩種方式構造相應的價格指數。
(一)根據實際需要進行替代和推算
Jefferson(1995)選擇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對集體企業的現價總投資進行平減;Hu and Khan(1997)以及宋海巖等(2003)利用鄒至莊的積累隱含平減指數,1978年之后則采用全國建筑材料價格指數替代[21-22];喬根森(2001)認為批發價格指數是對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更為合適的替代變量[23]。
吳方衛(1999)、李治國和唐國興(2003)利用1991年后的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分別對全國生產資料出廠價格指數和上海市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進行模擬,在此基礎上,估算出1991年前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24]。然而,隨著1992年之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利用1991年后的價格指數數據對之前的投資價格指數進行模擬,其合理性與準確性還有待商榷;張軍和章元(2003)則認為全國和上海市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之間不存在著解釋和被解釋的關系,并通過分析發現全國和上海市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波動是一致的,因此,他們認為直接采用上海市的數據來代替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是可行的。然而,波動一致并不能代表價格指數的數值相一致,實證研究表明“三大直轄市的價格指數是全國各省區市中最低的”①,因此,采用上海市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會高估當年的投資額。孫琳琳、任若恩(2005)認為采用回歸方法估計投資價格指數的主要缺陷是樣本量太少,導致估算的結果穩定性和準確性不高,因此建議利用合適的價格指數進行替代[25]。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以及孫琳琳和任若恩(2003)將資產按建筑和設備分類,分別使用建筑價格指數、零售價格指數和工業價格指數進行替代,1992年之后則使用國家統計局按資產分類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
(二)測算和合成投資價格指數
Chow(1993)利用1993年之前公布的積累指數推算出積累隱含平減指數,此后大部分研究都借用了Chow(1993)的研究結果。王益煊和吳優(2003)使用國家統計局城調隊提供的1985-1998年分行業、分資產類型的價格指數,并假定價格勻速增長,從而推算出1981至1984年各類資產的價格指數。Young(2003)利用產出價格指數扣除消費和出口價格指數的殘差構造了固定資本形成價格指數[26],研究結果表明,1978年之前中國大部分省份的固定資本形成價格指數變化不大,因此,建議忽略1978年之前的投資品價格變動。此后張軍等(2004)利用國家統計局提供的重大補充和調整數據,計算出1995年之前的固定資本形成價格指數,也驗證了Young(2003)的觀點。Jef?ferson等(1992,1995)和白重恩等(2006)采用建筑安裝指數和機器設備指數加權平均的方法合成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1990年后的價格指數采用官方公布的數據,1990之前則分別使用建筑業增加值的價格指數和機械制造業的出廠價格指數替代[27-28]。
在缺乏官方的統計數據下,學者們根據投資指標的不同選擇不同的價格指數進行平減,具有一定的合理性。隨著我國統計數據不斷的補充和完善,《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歷史資料(1952-1995)》、《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歷史資料(1995-2004)》以及許等人(Hsueh et al.,1999)都提供了1952-2004年全國和分省的固定資本形成總額及其指數[29],何楓等(2003)、龔六堂和謝丹陽(2004)、Wang and Yao(2001)、張軍等(2004)、單豪杰(2008)以及李賓(2011)均利用上述數據計算了投資隱含的平減指數[30]。張軍等(2004)采用該方法計算了1991年至1995年的隱含平減指數,發現與官方公布的同期固定資產價格指數基本一致,李賓(2011)采用同樣的計算方法發現,這兩個價格指數重疊的1991~2004年,兩者基本相同。
早期折舊率的設定基本是根據會計方法進行的,沒有與資本品的相對效率相聯系,這種設定在折舊模式上是不符合PIM要求的,在永續盤存法下估計資本存量應當選擇重置率而非折舊率。一般來說,利用PIM估計資本存量需要確定資本品的相對效率,既有研究一般假設相對效率服從單駕馬車模式、直線下降模式和幾何下降模式。孫琳琳、任若恩(2005)認為只有在相對效率采取幾何下降模式時,估算出的折舊率才等于重置率。
由于資本存量估計結果對折舊率的變化很敏感②,因此,折舊率的精確估計就顯得特別重要,已有研究對折舊率的處理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類:
(一)不考慮折舊,利用MPS體系下的“積累”作為投資指標
由于1993年之后不再公布積累數據,采用該方法的研究較少。已有的代表性研究中賀菊煌(1992)和Chow(1993)運用了剔除“折舊”的積累指數,因而回避了折舊問題。然而,“積累”對折舊的扣除是以歷史價格為基礎的,而不是基于資本品效率的遞減模式,因而積累數據對折舊的剔除不符合PIM下估計資本存量的要求。
(二)利用官方公布的折舊或推算數據
鄒至莊(1993)利用國民收入恒等式推算出折舊額;徐現祥等(2007)利用收入法GDP數據倒推出固定資產折舊額[31];李治國和唐國興(2003)沿用鄒至莊(1993)的方式,測算出1978-1993年的折舊額,對于1994年之后的折舊額,則通過加總各省的折舊額得到;而宋海巖等(2003)認為折舊率應與經濟增長速度成正比,經濟增長快的省份折舊率會更高,因此,采用官方名義折舊率加上經濟增長率作為資本的實際折舊率;李賓(2011)在1994年之前采用Holz(2006)推算出的國有企業折舊率,1994年以后用官方公布的分省的固定資產折舊額;薛俊波和王錚(2007)、徐杰等(2010)、沈利生和喬紅芳(2015)利用投入產出表提供的固定資產折舊數據推算出折舊率[32-34]。
以上研究的優勢是充分利用了官方的統計數據,而且薛俊波和王錚(2007)、徐杰等(2010)、沈利生和喬紅芳(2015)還利用投入產出表估計了各行業的折舊率,然而,由前文對折舊的定義可知,我國的折舊額是基于會計核算進行的“扣除”,沒有與資本品的相對效率相聯系,這種“扣除”在折舊模式上不符合的PIM要求。
依據多學科研究成果,持續深化三個精細調整,努力提高水驅控制程度和油層動用厚度(圖2)。在認清剩余油分布情況的基礎上,根據“三提三控一穩”模板和選井選層原則以及調整幅度界限,加大平面、層間以及重點區塊的控水控液力度[5](圖2、圖3)。
(三)自行設定折舊率或忽略折舊
胡永泰(1998)、王小魯和樊綱(2000)、Wang和Yao(2001)假定折舊率為5%;Young(2003)和Hall和Jones(1999)則假定折舊率為6%[35];Hu和Khan(1997)假定折舊率為3.6%;劉明興(2002)、龔六堂和謝丹陽(2004)則假定折舊率為10%;何楓等(2003)沒有考慮折舊,實際上估計的是總資本存量。
以上折舊率的設定差別很大,而資本存量對折舊率的取值又相當敏感,李賓(2011)通過穩健性檢驗得出,如果分別假定5%和10%的折舊率,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資本存量的估計結果將相差50%左右。因此,折舊率的取值對資本存量的估計至關重要,自行設定折舊率過于主觀,估計結果當然也不具有說服力。
(四)按照PIM的要求,采用效率幾何遞減模式推算折舊率
王益煊和吳優(2003)依據財政部1994年制定的財務制度對住宅、機器設備等固定資產使用年限的規定,參考美國經濟分析局(BEA)的數據,采用幾何折舊法測算了我國16個行業和7個資產分類的折舊率;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孫琳琳和任若恩(2005)假定建筑和機器設備的壽命分別為40年和16年,采用幾何效率遞減模式推算出折舊率分別為8%和17%;張軍等(2004)假定建筑、設備和其他類型投資的平均壽命期分別為45年、20年和25年,并依據三類投資在固定資產投資中的比重,加權平均計算出全部資產折舊率為9.6%;白重恩等(2006)假定建筑和設備平均壽命期為38年和12年,并根據1978~2005年建筑和設備的比重變化,估計出動態折舊率在10.47%~12.06%之間;單豪杰(2008)參考財政部《國有企業固定資產分類折舊年限表》,最終將建筑和機器設備壽命確定為38年和16年,并根據年鑒提供的二者結構比重,采用相對效率幾何遞減模式計算出總資產折舊率為10.96%。
上述研究依據相應的規定和財務制度設定建筑和設備等資本品的使用壽命,在此基礎上,根據財政部建議的3%~5%殘值率計算得出折舊率。如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根據工業協會和1985年政府稅收規定,王益煊和吳優(2003)依據財政部1994年制定的財務制度,單豪杰(2008)參考財政部《國有企業固定資產分類折舊年限表》等確定相應資本品的使用壽命,由于參考和依據的標準不一致,使折舊率的估計結果偏差較大,究竟哪個標準是合適的,是否還有其他更合理的參考標準?無疑,這是我們今后需要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既有研究文獻一般將基期確定為1952年或1978年,由于學者對估算的理解和方法不同,得出的基期資本存量也存在較大差異。鑒于此,我們對基期資本存量的研究方法進行了梳理和總結,并指出已有研究文獻存在的一些問題,為后續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一)資本產出比法
李賓(2011)首先利用資本產出比對基期資本存量做敏感性分析,然后排除掉那些在直覺上不合理的K0選擇,認為1952年的資本產出比應在1.4~2.0之間,并采用常數折舊率進行測算,最終將其資本產出比確定為1.6,從而估算出1952年的資本存量為4429.28億元(2000年價格),采用單豪杰(2008)推斷的隱含投資平減指數進行平減,那么李賓(2011)估計的1952年的資本存量為1244億元(1952年價格)。
(二)利用固定資產原值(凈值)或PIM方法推算
Chow(1993)利用固定資產凈值數據估計出1952年非農業部門的資本存量為582.67億元,同時將農業和土地的資本存量估計為540億元和720億元,從而總資本存量為1 750億元(1952年價格),后續許多相關研究都采用了Chow(1993)的估算結果,如Wang and Yao(2001),李治國和唐國興(2004)。張軍和章元(2003)通過對上海固定資產原值、工業固定資產凈值和農業資本存量的數據進行推算,估計出我國1952年的資本存量分別為673億元、572億元和800億元(1952年價格),并最終確定1952年資本存量為800億元。
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孫琳琳和任若恩(2005)從Albert Feuerwerker(1977)、Maddison(1995)等的研究中推算出中國的早期投資數據,并采用永續盤存法估算出基期資本存量。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估算的1978年建筑存量為4 714.05億元,設備存量為1 107.61億元(1978年價);孫琳琳和任若恩(2003)估計的1980年建筑存量為5 132.1億元,設備存量為1 827.251億元(1980年價)。從理論上講,黃勇峰和任若恩(2002)、孫琳琳和任若恩(2005)的估計結果應該比較準確。
(三)經驗研究法
在經濟穩態模式下,該方法認為資本存量增長率與投資增長率一致,這樣基期資本存量就可以表示為基期的投資額比上投資的平均增長率與折舊率之和。Hall和Jones(1999)采用此方法,利用1960-1970年各國投資的平均增長率和折舊率,從而估計出各國1960年的資本存量;Young(2003)采用同樣的方法估算了1952年中國固定資本存量約為815億元(1952年價格),然而單豪杰(2008)通過對Young(2003)使用的折舊率和投資增長率的推算,發現Young的數據是值得懷疑的;張軍(2004)也采用了Young(2003)的方法,利用10%的比例作為分母去除初始年份的投資數據,然而張軍(2004)采用的折舊率是9.6%,由此可見,張軍(2004)在估計基期資本存量時的數據處理同樣也存在問題;單豪杰(2008)運用同樣的方法,利用1953-1957年固定資本形成平均增長率與折舊率(10.96%)之和(23.1%),估計出1952年資本存量為342億元。單豪杰(2008)強調在這個估算中不包括土地和存貨投資。然而,利用資本形成總額作為分子,其中是包括土地和存貨投資的,而且該研究后續的投資指標也選擇了固定資本形成額,其中也包括土地改良投資,因此,單豪杰(2008)的研究也存在著前后不一致的問題。
(四)其他推算方法
賀菊煌(1992)認為我國經濟體制和政策在1964-1971年與1971-1978年兩段時期相對穩定,因此假設生產性資本在這兩段時期的平均增長率相同,從而推算出1952年資本存量為946億元(1990年價格);王小魯和樊綱(2000)將1952年資本存量確定為1 600億元(1952年價格),但未給出明確的推算方法;王益煊和吳優(2003)對永續盤存法下基期資本存量的含義存在誤解,文章估計1981-1998年的資本存量,卻將1997年設定為基年,1997年資本存量為70 377.7億元(1990年價),文中介紹該數據是根據國家財政部提供的近幾年國有單位分行業、分資產種類的固定資本存量調查、匯總數據,經過比較選擇和加工整理得到;郝楓(2006)基于Albala的最優一致方法估算1952年資本存量為1 607.21億元,這與王小魯和樊綱(2000)的估算結果十分接近,但該方法采用產出與投資增長率的一致性假定,與1952年前后的現實情況差距很大,由此估算結果也有待商榷。
由此可見,學者采用的方法不同導致結果差別很大,即使同一種方法,由于使用的數據不同,也很難判斷哪個估算結果更準確。此外,估算的范圍也存在不一致,如李治國和唐國興(2003)在引用Chow(1993)的基期資本存量時沒有說明是否包括土地;王小魯和樊綱(2000)將測算的基年資本存量與Chow(1993)進行對比時也沒有交代是否包括土地投資;張軍和章元(2003)在基期資本存量中沒有包括土地,但是他們應用的生產性積累額中包含土地投資,因此,出現前后不一致的情況。
既有研究表明,基年選擇越早,基期資本存量對后續年份資本存量的影響就越?、?。李賓(2011)通過選擇不同的資本產出比來確定1952年末的資本存量,在此基礎上,利用永續盤存法估計我國的資本存量序列。結果表明,雖然1952年末資本存量相差5倍多,但1978年已收斂至百分之十幾,1993年之后更是收斂至2%左右。這不僅驗證了Young(2000)的研究結論,而且也證明K0的取值對資本存量的估計結果的確影響不大,尤其對1993年后的宏觀經濟分析而言更是如此。
為方便進行比較,我們將相關研究的估計結果均調整為1952年價格。由圖1可知,賀菊煌(1991)與張軍擴(1991)同樣運用積累總額作為投資指標,但張軍擴的估計結果較高,主要是張軍擴(1991)估計的基期資本存量(2000億元,1952年價格)高于賀菊煌(1991)估計的基期資本存量(516億元,1952年價格)。張軍和章元(2003)采用生產性積累作為投資指標,他們的估計結果高于賀菊煌(1991)的估計結果。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張軍和章元(2003)估計的基期資本存量(800億元,1952年價格)高于賀菊煌(1991)估計的基期資本存量(516億元,1952年價格);二是張軍和章元(2003)利用上海市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代替全國的價格指數對生產性積累進行平減,高估了投資流量。
張軍等(2004)與單豪杰(2008)選擇的指標和估算方法基本一致,只是單豪杰(2008)估計的折舊率(10.96%)高于張軍等(2004)的折舊率(9.6%),因此,張軍等(2004)估計的結果略高;王益煊和吳優(2003)、孫琳琳和任若恩(2005)首先對資產進行了分類,分別計算了每種資產的折舊率,之后估計了每種資產的資本存量。由于對資產進行了分類,他們的估算方法更適合PIM方法論的要求,估計結果相對來說也更加精確。

圖1 相關研究文獻估算結果比較
運用永續盤存法估算資本存量,主要涉及四個變量的確定。對于投資流量指標,《OECD資本度量手冊(2001,2009)》建議使用固定資本形成額,特別是我國兩次歷史數據的重大補充和一次重大調整之后,更多學者傾向使用固定資本形成數據;對于1991年前的投資價格指數,目前認為隱含的固定資本形成價格平減指數是最佳的替代指標,通過對比1991年后官方公布的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發現二者基本一致;由于數據缺乏,研究方法各異,基期資本存量的估計結果差別很大,然而實證研究表明,1952年資本存量的選擇對于1978年及之后的估算結果影響甚微;折舊率的選擇對資本存量的估計結果至關重要,折舊率相差1個百分點,可導致1978年的資本存量相差大約10%,若折舊率相差5個百分點,那么資本存量的差異之大勢必無法忽略(李賓,2011),因此,如何更加準確的測算資本折舊率,是需要我們進一步研究的重要課題。
總之,由于數據的原因,我們的研究還需要進一步改進,我們對資本的分類還很粗糙,對資本品壽命的確定還缺乏更加權威和客觀的依據。因此,對資本存量的估算,仍將是一個長期探索和不斷發展的過程。
注釋:
①張軍等(2004)利用《中國國內生產總值核算歷史資料
(1952-1995)》提供的固定資本形成額及其指數計算出了投資隱含平減指數,并與“林毅夫發展論壇”提供的《1952-1999年中國經濟增長數據》中的投資平減指數進行了對比,發現不同省份固定資產投資價格上漲的幅度和趨勢有較大差異,特別突出的是三大直轄市尤其是北京市的價格上漲幅度在改革前后都比較小。
②黃宗遠、宮汝凱(2008),李賓(2011)通過對不同時期資本折舊率的假定,對折舊率進行敏感性分析,結果表明:折舊率對估計結果存在較強烈的敏感度,其變動會引起資本存量的估計結果較大差異。
③Young(2000)認為,如果我們重點關注的是1978年以后的各省資本存量,而基年是1952年,那么26年的時間跨度使得初始年份的資本存量的數據都顯得不太重要了,任何一種假設的方法都是可取的。
[1]Goldsmith R W.A Perpetual Inventory of National Wealth[R].NBER Studies in Income and Wealth,1951.
[2]賀菊煌.我國資產的估算[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1992(8):24-27.
[3]Chow G C.Capital Form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in Chi?na[J].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93,108(3):809-842.
[4]張軍,章元.對中國資本存量K的再估計[J].經濟研究,2003(7):35-43.
[5]Holz C A.New Capital Estimates for China[J].China Eco?nomic Review,2006,17(2):42-185.
[6]黃永峰,任若恩.中國制造業永續盤存法估計[J].經濟學(季刊),2002(2):377-396.
[7]王益煊,吳優.中國國有經濟固定資本存量的初步測算[J].統計研究,2003(5):40-45.
[8]孫琳琳,任若恩.我國行業層次資本服務量的測算(1981-2000)[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08(4):96-101.
[9]單豪杰.中國資本存量K的再估算:1952-2006年[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08(10):17-31.
[10]孫琳琳,任若恩.中國資本投入和全要素生產率的估算[J].世界經濟,2005(12):3-13.
[11]張軍,吳桂英,張吉鵬.中國省際物質資本存量估算:1952-2000[J].經濟研究,2004(10):35-44.
[12]王小魯,樊綱.我國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跨世紀的回顧與展望[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0.
[13]李賓.我國資本存量估算的比較分析[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1(12):21-36.
[14]何楓,陳榮,何林.我國資本存量的估算及其相關分析[J].經濟學家,2003(5):29-35.
[15]孫琳琳,任若恩.轉軌時期我國行業層面資本積累的研究——資本存量和資本流量的測算[J].經濟學(季刊),2014,13(3):837-862.
[16]OECD.Productivity Manual.Guide to the Measurement of Industry-Level and Aggregate Productivity Growth[R]. OECD Working Paper,2001.
[17]OECD.Measuring Capital-OECD Manual[R].OECD Working Paper,2009.
[18]謝千里,羅斯基,鄭玉歆.改革以來中國工業生產率變動趨勢估計及可靠性分析[J].經濟研究,1995(12):10-22.
[19]陳詩一.中國工業分行業統計數據估算:1980-2008[J].經濟學(季刊),2011,10(3):735-776.
[20]Wang Lili,Adam Szirmai.Capital Inputs in the Chinese Economy:Estimates for the Total Economy,Industry and Manufacturing[J].China Economic Review,2 012,23:81-104.
[21]Hu Zuliu,Mohsin S Khan.Why is China Growing So Fast?[R].Washington,DC: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1997.
[22]宋海巖,劉淄楠.改革時期中國總投資決定因素的分析[J].世界經濟文匯,2003(1):44-56.
[23]Jorgenson D W.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the U S.Econ? omy[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1,91:1-32.
[24]李治國,唐國興.資本形成路徑與資本存量調整模型[J].經濟研究,2003(2):34-42.
[25]孫琳琳,任若恩.資本投入測量綜述[J].經濟學(季刊),2005,4(4):823-842.
[26]Young Alwyn.Gold into Base Metals:Productivity Growth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during the Reform Peri?od[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2003,111:1220-1260.
[27]Jefferson G,Rawski T,Zheng Y.Growth,Efficiency,and Convergence in China′s State and Collective Industry[J].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Cultural Change,1992,40:239-266.
[28]Chong-En Bai,Chang-Tai Hsieh,Yingyi Qian.The Return to Capital in China[R].NBER Working Paper,2006.
[29]Hsueh Tien-tung,Qiang Li.China’s National Income:1952-1995[M].Boulder:Westview Press,1999.
[30]Wang Yan,Yudong Yao.Sources of China’s Economic Growth,1952-1999:Incorporating Human Capital Accu?mulation[R].World Bank Working Paper,2001.
[31]徐現祥,周吉梅,舒元.中國省區三次產業資本存量估計[J].統計研究,2007(5):6-13.
[32]薛俊波,王錚.中國17部門資本存量的核算研究[J].統計研究,2007(7):49-54.
[33]徐杰,段萬春,楊建龍.中國資本存量的重估[J].統計研究,2010(12):72-77.
[34]沈利生,喬紅芳.重估中國的資本存量:1952-2012[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5,55(4):122-133.
[35]Hall R,Jones C.Why do Some Countries Produce so Much More output per worker than others[J].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99,114:83-116.
Review of Capital Stock Measurement in China
XU Jie1,WANG Hong-Wei2,LI Ping3
(1.Faculty of Management and Economics,Kunmi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Kunming 650093,China; 2.Institute of Innovation Strategy,China Association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Beijing 100863,China; 3.Institute of Quantitative&Technical Economics,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732,China)
The capital stock measurement is one of the most difficult areas in economics,which is the basis of many macroeconomic analyses,but the estimation results in existing research are greatly differentiated,and thus influence the reliability and accuracy of the related follow-up research works,so it is necessary to further study the measurement of capital stock in China.Under the framework of OECD capital measurement,the paper,by comparing and selecting the four main indicators of perpetual inventory method,identifies the reasonable indicators,discards the wrong indicators obviously,and provides some valuable reference for the related research in the future.
capital stock;OECD;perpetual inventory method(PIM)
F062.4
A
1007-5097(2017)06-0151-07
[責任編輯:張青]
10.3969/j.issn.1007-5097.2017.06.021
2017-05-07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4BTJ013)
徐杰(1978-),男,黑龍江佳木斯人,副教授,博士,博士后,研究方向:技術經濟學;王宏偉(1970-),女,黑龍江蘿北人,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研究所所長,研究方向:技術經濟學;李平(1959-),男,河南洛陽人,研究員,博士生導師,研究所所長,研究方向:技術經濟,產業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