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詛咒與低碳經濟

房麗

[提要] 資源詛咒問題的存在使得低碳經濟的發展路徑變得更有針對性。減緩資源開采、保持不同行業多樣化、成立自然資源基金都是行之有效的緩解資源詛咒、發展低碳經濟的方式，能夠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最終實現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本文結合眾多國內外學者研究成果基礎上，對我國各省份資源詛咒問題的產生、傳導機制的經濟解釋、資源詛咒問題的量化等問題進行探討。

關鍵詞：低碳經濟；資源詛咒；傳導機制；資源依賴

中圖分類號：F0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7年4月21日

氣候問題作為一個全球性問題已然受到越來越多國家的重視。隨著全球人口數量的不斷增加，經濟規模的不斷增長，不當使用能源帶來的各種負面問題為人類所熟知。二氧化碳濃度的不斷升高引致的全球氣候變化也已然成為不爭的事實。在這個大背景下，低碳經濟的概念應運而生。表面上來看，低碳經濟是為了應對全球氣候變暖、碳排放量增大而引發的一系列后續重大問題而提出的一種解決措施和方法，實際上，低碳經濟是一個前沿性的概念，涉及到廣泛的領域，包括產業領域、公共管理領域以及技術領域等。

一、我國的資源詛咒問題

（一）資源詛咒概述。我國擁有豐富的資源稟賦，然而人均資源占有量卻遠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通過數據分析顯示，在中國資源依賴程度高的省份，的確存在資源詛咒效應。而同別的省份相比，這些省份往往與衰退的制造業、收入不平、經濟穩定性差以及GDP增長緩慢等問題相聯系。這種事與愿違的現象被定義為資源詛咒。因此，對于我國各省份資源詛咒效應的現狀的研究、傳導機制的經濟解釋、維度以及減緩資源詛咒效應對這些省份的發展有重要的意義。

很多發展中國家在擁有豐富資源稟賦的同時，希望大量錢財的涌入能造福國計民生。然而，事與愿違，依賴豐富自然資源的國家并沒有能夠如愿以償享受自然的恩惠。盡管擁有大量的資源，資源依賴程度往往和一系列國計民生指標呈現相反的變化趨勢。例如資源依賴程度越高，伴隨而來的是萎縮的制造業、收入不平等的加劇、經濟穩定性變差以及GDP增長緩慢。在資源豐富和資源依賴的地區，例如山西省和黑龍江省，資源詛咒使其陷入貧困的沼澤。如果忽視資源詛咒，導致資源詛咒效應的條件將會繼續惡化。

目前，幾乎所有的論文都重點研究資源充裕指數與GDP增長的關系，很少有人討論GDP增長同資源依賴程度的關系。資源充裕指數（RAI）在資源詛咒領域是個比較經典的指數，它是由一個國家自然資源的儲量所占的世界總儲量的份額來計量的。從資源詛咒的概念的內涵和外延考慮，我們會有這樣的疑問，是否一個國家對資源的依賴程度的加深會造成資源詛咒效應的加重呢？無獨有偶，Amber Moreen在其博士論文里證明了這個事實。他通過對實證數據進行分析，最終得出在高收入國家，資源充裕程度同經濟增長的標準偏差是顯著正相關的，然而在低收入國家，資源的充裕程度與經濟增長的標準偏差是負相關的。由于高收入國家的顯著正相關性，最終在世界范圍內擁有自然資源的所有國家，資源充裕度每增長1%，經濟增長的標準偏差就會增長3%。如果我們將資源依賴考慮進去，盡管在高收入和低收入國家均不存在很顯著的相關性，但是最終1%的資源充裕程度的增長將引起4%的經濟增長標準偏差。由此可見，就與經濟增長標準偏差這個變量而言，資源依賴程度要比資源充裕程度更能很好地解釋資源詛咒效應。所以在后面的實證分析里，我們主要從資源依賴程度這個角度，而不是傳統的資源充裕程度，來闡述它與別的經濟變量之間的聯系。

（二）資源詛咒傳導機制的經濟解釋

1、荷蘭病。學者們之前提出，如果一個國家的發展過多地依賴資源收入即資源租，那么這個國家就處在問題重重的發展軌道上。早期對于資源充裕國家受資源詛咒牽絆而導致各種宏觀病癥的解釋，大多認為是一系列相互關聯的問題。特別的是，早期研究多傾向于對“荷蘭病”的研究。20世紀60年代中期，荷蘭在北海一帶發現儲量很大的天然氣。于是不停地開采，不停地出口為荷蘭帶來巨額的外匯收入，荷蘭盾持續堅挺，非天然氣產品的出口競爭力下降。這個事與愿違的現象被定義為“荷蘭病”。

荷蘭病已經成為一個包羅萬象的詞匯，越來越多的被用于解釋各種宏觀詬病的產生緣由。它指由于出口突增導致大量外匯涌入，從而本幣升值，工資水平相對下降、需求相對不足、制造業資本外逃、人力資本被排擠出制造業和其他非資源行業。資本外逃導致了這些行業產品成本的增加，伴隨著本幣升值，最終導致非資源產品出口受阻。這些病癥都被稱為荷蘭病。如果不加以減緩，這個國家將會很容易受到不穩定事項的影響，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應對價格變動和其他的經濟動蕩，最終導致持續地經濟停滯甚至倒退。對于依賴不可再生資源的國家來說，這個問題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最終這些國家將依賴已經被短暫地資源租破壞的傷痕累累的別的行業來發展。

2、貿易條件論。Prebisch-Singer假說是50多年前針對商品出口商貿易條件惡化建立起來的，引起了學術實證方面的激烈討論。初級產品價格低廉，收入有很大彈性，所以富足的工業化國家和以初級產品出口為主的貧窮國家間的差距越來越大。與此同時，資源部門的發展會阻礙而非促進其他部門的發展。因為通?？鐕瘓F會控制資源部門，以作為發達國家經濟發展的飛地，和其他部門缺乏前向聯系和后向聯系，最終將會拖垮經濟發展。

（三）資源詛咒的量化——資源依賴指標。這里，我們引出一個指數來定義一個國家或者地區對自然資源的依賴程度。我們選擇的是有戰略意義的、關乎國計民生的重大能源類屬，包括傳統意義上的石油、煤、天然氣。另外根據現實情況，有色金屬、黑色金屬以及其他金屬礦也納入我們的考慮范圍內，以使其成為一個更綜合的指標。

資源依賴指標（RDI）是這樣定義的：

RDI=（煤礦開采和洗選業累計工業總產值+石油和天然氣開采業累計工業總產值+有色金屬礦采選業工業總產值+黑色金屬礦采選業工業總產值+其他采礦業工業總產值）/地區生產總值

作為資源依賴程度的量度，RDI將會在之后的實證分析中用到。表1就是根據公式計算出的RDI。在表1中可以看出，沿海工業城市，例如浙江、江蘇、福建、廣西、廣東、海南等，資源依賴性很弱，這些省份的平均資源依賴率為1.79%，而在很多資源大省均為內陸省份，例如內蒙古、青海、陜西、黑龍江、新疆、山西，資源依賴性很強，平均依賴率達到了23.5%，前后相差竟然有13倍之多。由此可見，在中國省際層面間存在差異很大的資源依賴性程度。這與我們的觀念是吻合的。山東作為沿海開放省份，同時擁有很高的資源依賴率，在之后的內容中我們可以發現山東省基本不存在能源詛咒問題。這個事實提醒我們，資源詛咒可能會和區位效應有關。（表1）

上述數據資料來源于國研網和2003～2007年的中國統計年鑒。經濟增長速度是以每年各省GDP的增長率來計算的?？紤]到部分數據缺失和可獲得性較差，以及直轄市、特別行政區缺乏可比性，臺灣地區、西藏以及北京、上海、天津、重慶以及香港、澳門特別行政區不在本文的研究范圍之內。

（四）資源詛咒維度。一些擁有豐富資源稟賦的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速度要落后于資源貧瘠的發達國家，這不得不讓人深思。對豐富礦產資源存在重大依賴性的國家在經濟增長方面表現平平。圖1顯示出不太顯著的現象，那就是GDP增長率同資源依賴程度有較弱的負相關關系。雖然是微弱的關系，但是仍然可以為將資源依賴程度作為刻畫資源詛咒的代表提供佐證。從圖中可以看出，內蒙古是個例外，它同時享有較高的資源依賴指數和較高的GDP增長率。內蒙古作為連續六年穩居全國GDP增長最快的省份，已經激起了社會各界和學術的廣泛興趣，但是關于快速增長成因的探討未能達成一致。（圖1）

圖2顯示了RDI和省份人均總產值的顯著的負相關性。人均數據向來被認為能很好的反映和解釋既定的國家層面或者省份層面的數據，將人口因素也加以考慮，更為可觀，更為精準地反映了實際水平。從這個表格中，我們可以看到，遼寧和山東省的數據比較特殊，同時擁有較高的資源依賴水平和較高的省份生產總值。（圖2）

收入不均向來是制約擁有豐富自然稟賦的國家發展的瓶頸。中國并不是一個例外，收入不均用人均數額表示的維度中初現端倪?，F在，人們一提到山西的煤礦，就會立馬聯想到煤老板開著豪華的轎車，而貧窮的煤礦個人終日生活在黑暗中、危險中，生活和生命都沒有保障。不僅僅受到資源詛咒的桎梏，在意識形態方面，盡管歷史上有很多影響力很大的祭祖文化、尋根文化等，山西仍然飽受文化詛咒之苦。

相對于那些不是很依賴資源的國家來說，資源依賴性國家在對教育、人力資本、科技等方面的投入比重很小。Ross在2001年證明石油和礦產資源的出口同嬰兒死亡率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性。數據顯示，礦產品出口增長1%，嬰兒死亡率將會增加12.7%。石油出口增長1%，嬰兒死亡率將會增加3.8%。

從以上四個維度去理解資源詛咒，資源依賴程度同GDP增長、人均產值、教育科技支出等成負相關，與此同時，資源依賴程度強的省份往往存在收入不平等以及動亂等問題。根據以上的實證研究和分析，我們很容易得出結論，那就是，中國省際層面的確存在資源詛咒。

二、減緩資源詛咒效應，發展低碳經濟

（一）減緩資源開采。從技術經濟學角度，由于資金時間價值的存在，現在的一塊錢資金價值大于一年后的一塊錢，減緩資源開發進程是不合理的，因為這就意味著資源租的潛在流失。當把資源詛咒納入到考慮范圍之內后，對開采和出口自然資源的過度集中將會阻礙一國的經濟發展。很明顯，放緩開采進程將會給資源依賴國家提供更多的機會和時間來對資源租進行有效的管理和控制。比起快速大額的現金流入來講，慢速但穩定的現金流入更容易控制。而事實上，很難減緩開采進程，因為對于巨額的資源租的欲望是無止境的，當將未來不確定性納入考慮范疇時，事情會更加惡化。這就要求政府的管制力度和強度必須到位。

（二）保持不同行業多樣化。正如前面所討論的由于依賴資源部門的存在而導致其他行業的擠出效應和資源轉移效應加速了制造業和其他行業的衰退。所以政府很自然就會利用資源租來保護這些衰退的行業，竭力保持多樣化?？雌饋磉@個舉措能促進不同產業多樣化，保持行業間平衡，保持穩健持續的經濟增長。不幸的是，多米諾效應的存在會導致缺乏創新及競爭力培養壓力、R&D投資缺乏、尋租盛行、公共部門同似有部門交叉等問題。對中國資源依賴強的省份來講，行業保護不能盲目，要確保公開透明，同時要盡力避免被保護行業對政府保護過度依賴。

（三）成立自然資源基金。自然資源基金是本文所倡導的一種對資源租進行保護、管理、凍結和平衡的一種方式。很多國家都采用這樣的工具，包括博茨瓦納、智利、阿曼、挪威、科威特、圣多美及普林西比、乍得湖、尼日利亞等。自然資源基金的目標會伴隨著設計的初衷的不同而有所不同。通常，自然資源基金可用來減弱資源租的宏觀詛咒效應，包括通過持有國際儲備制度化以應對本幣升值。同時，它也能夠抵消部分資源價格和需求波動，還可以將資源租的收益期間擴展到長期，使得資源租與政府干預絕緣。

三、結論

低碳經濟的核心在于轉變，包括能源技術的轉變、節能減排技術的創新、產業結構調整、制度創新轉變乃至于人類有關生存發展的思想觀念的轉變。這場變革是基于能源、經濟甚至于價值觀的變革，它倡導邁向生態文明，在生態領域及其相關領域走出一條新路：摒棄傳統的經濟增產模式，利用產生于新世紀的創新技術及其創新機制，采用低碳生活方式，推行低碳經濟模式，最終實現社會可持續發展。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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