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夢
[摘要]田納西·威廉斯是二十世紀美國最重要的劇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對美國和其他國家的戲劇產生了積極而深遠的影響。威廉斯所創作的《欲望號街車》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奠定了他首屈一指的戲劇家的地位。威廉斯的作品較多的關注社會邊緣人物,關注他們的精神世界以及他們與被異化的現實世界之間的沖突。本文試圖運用福柯的權力理論,從權力關系的視角出發,通過對《欲望號街車》中權力關系的詳細分析,揭示威廉斯筆下的現實世界對于邊緣人物的懲戒規訓,并進一步探究這種懲戒產生的原因。
[關鍵詞]田納西·威廉斯;《欲望號街車》;福柯;權力;話語
[中圖分類號] I106[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1-5918(2017)07-0187-04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7.07.087
[本刊網址] http://www.hbxb.net
一、引言
田納西·威廉斯因其對人類永不消滅的欲望所做出的深刻而細致入微的描寫而被評論家稱為美國戲劇領域的“狄俄尼索斯”。《欲望號街車》作為他的代表作之一,以二戰后的美國新奧爾良貧民區樂土街為故事背景,講述了布蘭琪只身來到這里投靠妹妹史黛拉,本想開始新生活的她卻被妹夫斯坦利所敵對。處心積慮的斯坦利不但破壞了布蘭琪的新戀情,甚至還強奸了她,并把她送進了瘋人院,全劇就此落下帷幕。
威廉斯十分擅長描寫掙扎于困境之中被邊緣化的女性形象,反映出這些女性與象征著現代、理性文明的男性之間的沖突,他的戲劇充滿了對立力量間的抗爭、消解和妥協。非常巧合的是,福柯這位二戰后最負盛名的哲學家和威廉斯在某些問題上見解有相似之處。作為尼采的追隨者,福柯一生致力于揭開非理性世界的面紗,以還原它本來的面目。雖然兩人所處的時代相同,但是兩人卻從未謀面,也沒有跡象表明兩人接觸過彼此的作品,但是細讀兩人的文字,讀者會不斷領悟出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威廉斯的戲劇作品充滿了福柯致力于描繪的圖景: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人們,終日與瘋癲、死亡、性為伍,奮力掙扎著去控制一種秩序,抓住終極真理。
《欲望號街車》中的布蘭琪一無所有,搭載著“欲望號”街車,然后搭乘“公墓”號,經過六個街區后在“天堂福地”下了車。作為“他者”的布蘭琪,受制于各種權力環境,一路上被不斷地驅逐和排斥。在“性的話語”和“女性主義話語”中布蘭奇被剝脫了話語權,被迫不斷地做出坦白和妥協,從而喪失了自己。她的身份是一只撲火的飛蛾,是一個被社會排斥的瘋女人,被流放和被排斥是她無法擺脫的宿命。
二、被驅逐的瘋癲者——布蘭琪
(一)“欲望號”街車:小說中的“愚人船”
福柯極其關注現代社會中的少數群體,如瘋子,罪犯,以及同性戀。他認為這些人,尤其是“瘋癲”者,對現代社會的影響要遠遠超過所謂的“理性”者。在《瘋癲與文明》中,他從考古學角度出發,考察了瘋癲的歷史,用了“愚人船”這一隱喻來解釋文藝復興時期瘋子所受到的待遇。雖然十八世紀被稱為瘋子的“黃金時期”,但是“瘋子”,包括窮人、殘疾人、和精神錯亂的人,仍然不時被迫流放遠方,瘋子被從城鎮中驅逐出去,然后集中到一艘大船上,從此開始了他們一個城鎮接一個城鎮的旅行。在文藝復興之后的古典時期,笛卡爾建立了理性主義學說,正是這種把一切都納入懷疑體系的學說規定了瘋子的非理性地位。瘋癲表現出來的幻覺和語無倫次構成了對理性的最大威脅,瘋子們從此被迫開始了漫長而艱辛的流放。到了十八世紀中期,瘋癲不再千篇一律地被認為是非理性的,而是被看成一種可以被治愈的疾病,一種外在的東西。人們開始關注如何建立一種理想的醫院,在其中把瘋癲控制起來。雖然瘋癲者結束了流放,但是等待他們將是更嚴苛的邊緣化。
初開始,布蘭琪有著教師的工作,但是教師的職位也不能支持她謀生:在學校勾引一位年僅十七歲的男學生的丑聞,讓人們排斥著、逃避著她,最終導致她被學校驅逐的命運。在弗拉明戈酒店的妓女經歷,更是讓她聲名狼藉,不被這個主流社會所接納。被南方肆意發展的現代工業文明剝奪地一干二凈、走投無路的布蘭琪,剩下的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北上向自己的妹妹史黛拉尋求庇護。正如福柯所考察的那樣,坐著“愚人船”的麻風病人被一個個城池拒之門外,無處停留。布蘭琪也毫無例外,“欲望號”街車對她來說就是“愚人船”一樣的存在,想要從頭開始,重新來過的希望自她踏上“愚人船”的那一刻便越來越渺茫。無論她走到哪里,人們都會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她的過去成為她永遠擺脫不了的噩夢。人們排斥著布蘭琪,試圖把布蘭琪驅逐到其他地方,就像她得了傳染病一樣,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在遭遇驅逐的過程中,布蘭琪不能主觀選擇要去哪里,跟誰談話,談論什么樣的內容。她本不想提起她的過去,但是在斯坦利的威逼下卻不得不談,這些與古典時期人們對待麻風病人的方法不謀而合。
從情節發展上來看,《欲望號街車》可以被看做女主人公布蘭琪的流放之旅,這是和一個孤獨的旅行者極其相似的一段旅程。布蘭琪登上了愚人船,從貝拉里夫之后,她經過短暫停留的“天堂福地”,最后到達了精神病院。盡管布蘭琪經歷了不同的地方,但是在她被驅逐的路上,她的身份卻從未變過:她一直都是被社會排斥的“瘋癲”者。布蘭琪在“欲望號”街車這艘小說中的“愚人船”上的整段旅程看上去似乎還沒有結束,而她似乎永遠也無法找到可以安息的港灣。
(二)布蘭琪被驅逐的原因:權力關系的存在
布蘭琪被迫登上“欲望號”街車這艘“愚人船”,然后從一個地方被轉移到另一個地方,過著被驅逐的悲慘生活。她的流放之旅并未給她提供一個美好的未來,而是使她掉入痛苦的深淵之中。布蘭琪悲慘的命運歸根到底是因為權力關系的存在。
福柯認為權力滲透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作用于每一個人,但是權力作用在人們的身上并不平等,有些人群是被權力的作用支配和壓迫的。這是因為權力不僅有負面效應,它也是富有生產力的。“權力制造了無數的有關人類活動及其行為的范疇。當人們歸納出正常的范疇的時候,必然總結了另外一些范疇,包括反常者、制造麻煩者、同性戀者、歇斯底里的女人和瘋子。”這些范疇彼此斗爭,管理并控制著整個社會。在現代社會,理性、秩序和一致作為權力關系中的支配者統治著一切。窮人和精神錯亂的人仍然被認為是“他者”徘徊在社會的邊緣。《欲望號街車》中被認為瘋癲的布蘭琪正是這種與秩序和一致相悖的瘋癲和他者的體現。
小說中的人物可以被分為兩個群體,一類象征著一致和理性,另一類象征著他者和瘋癲。斯坦利是第一類的代表,而布蘭琪明顯則是第二類的代表。斯坦利生活在新奧爾良時間已久,有著自己的工作和家庭。作為一家之主的他,從身體特征到心理都代表著權威和秩序。而與生活在新奧爾良的人們相比,布蘭琪是一個“鶴立雞群”的人,她身無分文,處于失業,無家可歸,精神錯亂。她的衣著、談吐、打扮不符合新奧爾良中產階級的背景,她在學校的丑聞以及在弗萊明戈酒店的經歷在大多數人眼中是不能容忍,甚至令人惡心的。她的個人追求與當地的人也不一樣,她所堅守的一系列南方貴族的價值觀在這里不被接受,甚至被嘲弄。她生活在一個陌生且異化的世界里,無法逃脫被排斥或被孤立的命運。來投靠妹妹的布蘭琪跟妹妹和妹夫斯坦利生活在一起,但是從兩人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兩人中間就存在了一種對抗競爭的關系,他們都試圖抓住主動權,想要成為權威、秩序、一致的代表。
福柯認為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在權力關系中存在的并不只有壓迫和驅逐,同時還有反抗和抵制。一方面,以斯坦利為代表的理性的一方排斥著、壓迫著布蘭奇;另一方面,布蘭琪也嘗試著努力反抗。布蘭琪努力適應著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妹妹的公寓,同時努力將妹妹史黛拉和米奇拉到自己的陣營中來。但是,雖然布蘭琪主動地挑戰了斯坦利的權威,但是她的反抗很快就被更強大的力量鎮壓了。兩人之間存在著相互競爭的權力關系,正是這種權力關系的存在以及競爭的失敗,使布蘭琪一直在權力關系中處于受支配的地位,從而導致了布蘭奇最終被驅逐的悲慘命運。
三、布蘭琪:話語權的喪失
福柯認為“權力不是一種獨立存在的一種力量,而是存在于各種關系中,例如經濟關系、知識關系、性關系等”。權力不僅生產了現實社會,而且還生產了各種各樣的話語,結果話語把所有事物變成了需要闡釋的現象。“話語構建主題,界定并生產知識對象,規定談論一個話題的方式,界定說話、寫作或者個人行為的方式”。話語具有多樣性,在現代社會中,并不只存在一種主導性的話語。《欲望號街車》里主要存在的話語有兩大類,分別是性的話語和女性主義話語。正是由于這兩種話語的影響,布蘭奇才會在權力關系中處于受支配的地位。
(一)性的話語
在《性經驗史》一書中,福柯指出現代社會關于性的話語被不正確的壓抑假說理論所控制。根據這種壓抑假說,婚姻性家庭被理所當然地重新定義為一種對待性的自由態度,因此,性就被轉移到家庭中,被限制為男女之間繁衍后代的行為。然而福柯對此卻持有不同的觀點,他認為從十八世紀人類的科技和社會發展開始,西方就開始了一種關于性的話語的泛濫。這種泛濫主要通過檢查和分級而被嚴格地管理和標準化。這也就是說,性的話語并非被壓抑而是被編制到一張更加緊實和精密的大網之中了。
田納西·威廉斯的戲劇作品中或多或少地都暗含了性與掙扎的主題。如他的另外一部戲劇《玻璃動物園》中,勞拉從不敢鼓起勇氣向任何人說自己對于吉姆的愛意,只能向自己收集的玻璃動物訴說衷腸。在《欲望號街車》中,涉及到許多不同的性話語。最主要的“性的話語”被劃分為兩部分:第一是以斯坦利、史黛拉和米奇為代表的主流、標準的家庭性的關系;第二是以布蘭琪為代表的邊緣、異常的性的關系。兩種話語在劇中為占據上風而彼此斗爭,成為《欲望號街車》這本書中大部分戲劇沖突的根源。
《欲望號街車》以標準的資產階級家庭的日常生活的一幕為開始:丈夫下班回家,妻子在做家務的同時,時不時向外瞥幾眼,看她的丈夫回來沒有。偶爾,夫妻兩人也會出去娛樂一番。斯坦利和史黛拉就是這種類型的一種。一天斯坦利從工廠回來,還沒進門就沖他的妻子史黛拉大喊,要求她接住一包肉。正如所有的家庭主婦一樣,斯黛拉的反應先是大喊著反抗,不一會兒卻又接住肉并詢問自己是否可以去看斯坦利打球。這里,肉被解讀為性欲的象征,投射出這個家庭的性關系。斯坦利和史黛拉正是這種正常、理性的家庭性的話語的代表。相比斯坦利和史黛拉,布蘭琪的出場與夫婦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穿一身講究的白色裙裝,外罩一件輕軟的緊身馬甲,戴著珍珠項鏈和耳環,還有白色手套和帽子”,她的言語、外表以及穿著跟這里的場景格格不入。斯坦利和布蘭琪的第一次見面時,斯坦利就盤問布蘭琪曾經的婚姻。當他得知布蘭琪的丈夫死了以及布蘭琪把自己的家抵押了之后,斯坦利無意識地已經將布蘭琪劃分到與自己相對應的邊緣的、異常的性話語陣營中了。
在這部戲劇中,布蘭琪是邊緣的、異常的性關系的代表。她與一個年輕的同性戀詩人結婚,這個事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是會被人所詬病的。丈夫是同性戀的事情不僅讓布蘭琪丟失了尊嚴,更讓她丟失了對于愛情、未來的希望。丈夫的自殺使布蘭琪落入黑暗和絕望的深淵中,為了擺脫這種絕望,更是出于對愛的渴望,布蘭琪嘗試與不同的人調情,最后淪落為妓女。在來到妹妹這里后,布蘭琪認識了米奇并陷入了戀愛,美好的未來似乎觸手可及,幸福似乎唾手可得。可是,斯坦利卻毫不猶豫地揭露了布蘭琪一直想要隱藏的過去,將她的憧憬和希望狠狠地打破。再一次,布蘭琪失去了避風港,被米奇和妹妹所排斥。在以斯坦利為代表的人們眼中,布蘭琪的性關系是不正常的,但是這種不正常未必會導致對布蘭琪被強奸并扭送至精神病院這么嚴重的懲罰。布蘭琪在性話語中,喪失了自己的話語權,她得到這種懲罰的根本原因在于性本身已經從原來一中簡單的人類生理行為變成一種話語,這種話語已成為對人性起決定作用的本質特征。因此,布蘭琪身上體現的與主流社會相悖的性的話語決定了她在大多數人眼中是一個瘋女人,她的這種命運從一開始便被注定了。
(二)女性主義話語
福柯動態的權力理論使得女性主義者認識到對權力做局部、內在分析的重要性。在女性主義話語中,話語起到一種限制作用。如果一種存在方式在社會生活中不能以書面或者口語的形式來表達,那么它就不能夠長久生存下去。因此,“女性主義所重視的話語分析,不是來自于國家的政治權力,而是各種社會力量的總和”。
女性主義話語首先表現在經濟關系。兩性的沖突從斯坦利和布蘭琪的第一次會面便已表現出來。當布蘭琪在戲劇中第一次出現時,威廉斯已經設定好一種一致、理性、秩序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丈夫和妻子各有分工,丈夫外出工作養家糊口,而妻子則在家中負責家務,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很真實、正常。在這種設定中,布蘭琪的開口便已表現出她的不一樣。“我要找我的妹妹,斯黛拉·杜布瓦。我是說——斯坦利·科瓦爾斯基太太。”,布蘭琪作為一位身無分文的外來者,試圖在這個城市需找安身立命的庇護所,但是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卻絲毫沒有任何歸屬感可言。她對妹妹稱呼的改變不僅表現了妹妹身份的變化——史黛拉已經不是兒時陪伴她玩耍的玩伴兒了,而是一個家庭中需要承擔自己責任的妻子,更是將她作為一個外來者的劣勢地位展現的一覽無遺。布蘭琪和史黛拉都沒有工作,所以她們在經濟上從屬于家中的男性,家庭地位低下。斯坦利可以說是這個家中的國王,他在各個方面都控制著家中的女性。
以貝拉里夫為例,當斯坦利得布蘭琪將貝拉里夫賣了之后,就誰該承擔貝拉里夫被賣掉的責任以及貝拉里夫賣了之后的錢應該如何分配與布蘭琪起了很大的沖突。貝拉里夫是在史黛拉搬離之后很久,家里才留給布蘭琪的遺產。斯坦利無視史黛拉的警告,強行打開并搜查布蘭琪的行李箱。布蘭琪曾經為保留貝拉里夫付出過流血的努力,可是斯坦利卻對此無視。根據路易斯安那州的拿破侖法的規定,斯坦利可以要求分享妻子的財產,這種顯失公平的法律規定決定了女性在家庭生活中的從屬地位。而斯坦利正是通過這種經濟法律構建自己在家中、在女性面前的地位和權威。在父權制社會中,女性從屬于男性,男性負責賺錢養家糊口,而這種家庭地位的劃分,給了斯坦利正當的理由去分享女性的財產,從而反證了在經濟地位上,女性亦從屬于男性。經濟上女性的從屬地位決定了每當處理經濟問題時,女性都會被消音,被剝奪話語權。
其次,女性主義話語還表現在女性和男性的道德關系方面。在父權社會中,女性的欲望被視為一切罪惡的根源,應該被控制。這種禁欲的道德觀要求女孩從小就必須遵守女性行為規范,不能成為行為放縱的女人。在布蘭琪居住的南方,盛行的是傳統的清教道德觀,男性在社會中擁有絕對的權力,而女性則被認為是一切罪惡的根源,女性的貞潔十分神圣不能丟失。這種文化氛圍和道德環境給女性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和壓迫。家庭遺產的丟失,丈夫的自殺使布蘭琪有一種深深的無助感和孤獨感,急需同情和安慰的她只能訴諸于性。可是這樣的做法并沒有解救布蘭奇,而是給她帶來了更多的災難。斯坦利在知道布蘭琪的丑聞之后,決計采取報復,摧毀布蘭琪的幸福和希望。米奇因為布蘭奇的不夠純潔而不顧之前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毅然把她拋棄。布蘭琪因為違背社會道德標準,無法維護自己的貞潔,被貼上罪大惡極的標簽,最終徹底陷入失語的境地,喪失了話語權,被從小鎮上驅逐出去。
在道德方面,男性受到的約束卻要少得又少。男性在性方面被社會給予更多的寬恕。以斯坦利為例,他說話庸俗,舉止粗野,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帶有強烈的性暗示。在《欲望號街車》的最后,看著布蘭琪被帶到精神病院,斯坦利沒有任何的不忍,而是將自己的手放在妻子史黛拉襯衫的開口處。對于女性來說,這些行為舉止都是禁忌。斯坦利強奸了布蘭琪,但是他卻并沒有因此而受到懲罰,布蘭琪卻因為自己行為的不檢點,被社會排斥,因為當妓女和被斯坦利強奸所受到的創傷而被無情的懲罰和踐踏。
四、結論
一無所有的布蘭琪搭載著“欲望號”街車,然后搭乘公墓號,經過6個街區之后,在天堂福地下了車。布蘭琪作為他者受制于各種權力環境,一路上不斷地被驅逐和排斥。在性的話語和女性主義話語中,布蘭琪被迫剝奪了話語權,被迫不斷地做出坦白和妥協,從而喪失了自己,最后留給布蘭琪獨自忍受的是肉體上的摧殘和精神上的無盡折磨。
布蘭琪的悲慘遭遇告訴我們,在現代社會權力無處不在,遍布社會時間的各個角落。權力通過話語這個網絡把整個社會都包含在不同的權力情境中,權力關系既包括一方對另一方的壓迫和排斥,也包括反抗和斗爭,但如果這種反抗和斗爭沒有功效,被壓迫的一方就會遭受無情的懲罰和規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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