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劉智延
·對話新媒體·
內容迭代風起時,看“新榜”如何打造“數據江湖”
—— “新榜”創始人兼CEO徐達內訪談
□ 文/劉智延
編者按 “新榜”作為中國首個內容創業服務平臺,提供基于大數據的數據咨詢、廣告營銷、電商導購、版權經紀等服務,其新榜指數目前已成為衡量中國移動互聯網內容價值一個有影響的依據。創始人徐達內曾在《文匯報》《東方早報》等傳統媒體工作多年,并主筆FT中文網開設的熱門專欄《媒體札記》,可謂成功跨界轉型。《中國記者》近日對話徐達內,請他講述自己轉型創業的契機與理念,對當下內容付費風潮與媒體行業變化趨勢的看法與思考。以期為探索轉型的媒體人帶來新的思考和啟示。
“每個時代都有屬于自己的新媒體,要去做一些能夠被記住的事情,能夠讓我們驗證所做的事情是有價值的。”
徐達內:我是1993年來到上海就讀復旦大學的,學的是新聞系,畢業之后就去做新聞了,專業對口,加上當時新聞記者編輯還是一個受人尊重充滿職業理想的職業。在《文匯報》工作時,我還抽空去麗人廣告免費干活,學習PS、illustrator等制圖軟件,后來學以致用在了《文匯報》的編輯當中,完成了2000年前后《文匯報》的改版。因為喜歡設計,不久之后還機緣巧合地與朋友一起創立了中國第一個專業的信息可視化設計服務商EG365。

徐達內“新榜”創始人兼CEO
徐達內:其實,于我個人而言,并沒有刻意地去區分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甚至,我有時認為這種區分方法并沒有太大實際意義。新舊本身就是一個相對概念,介質方面的新舊之分不是核心問題,核心問題在于生產方式、商業模式。擁有新的生產方式、商業模式,哪怕介質是舊的,我覺得也是新媒體。每一個時代有每一個時代的新媒體。20世紀90年代末,在紙媒領域,從鉛字印刷轉向激光照排的技術變革絕不亞于過去幾年中互聯網給紙媒帶來的沖擊,我想這有點像《三體》里的降維競爭,今天同樣也發生在移動端,每天都在變化著。
徐達內:我覺得我創業倒還算是水到渠成、順勢而為的事情。我有這樣的需求,也感受到了這個需求,恰好又有這樣的資源能力,能夠把它完成,于是就去做了。
至于對創業項目的價值研判,首先,既然是一個創業項目,我希望它一定要具有商業價值。我認為,作為一個商業公司獲得商業上的回報和盈利理所當然,也是必須要做到的一點。同時,我也希望,不僅僅是創造經濟財富上的價值,同時也能創造社會價值抑或歷史價值,說白了要去做一些能夠被記住的事情,時間和事實能夠證明所做的事情是有價值的,這點也很重要。如果純粹為了賺錢,我覺得也挺無趣。
“2017年‘新榜’將重點圍繞在強化原生數據和夯實底層數據上開展業務,協同更多的優質內容創業者,實現大規模的商業化。”
徐達內:“新榜”定位于內容創業服務平臺,希望成為中國的內容商業樞紐。一方面,“新榜”目前擁有國內唯一一個移動端全平臺內容數據標準,我們通過跟平臺方的討論,結合各個平臺不同的維度來做排名標準,所以大家可以看到“新榜”每個月都會根據客戶端的閱讀數、互動數據來做的排名,同時加以數據驅動,“新榜”連接著廣告主、供應鏈與以自媒體KOL為代表的流量方,提供著品效合一的傳播銷售方案。
做“新榜”與《媒體札記》的確有關,專欄當初主要是觀察中國的媒體輿論生態。起初,我會通過看各種報紙的頭版頭條,各個門戶網站的首頁頭條作為判斷熱點的重要標準,以此決定專欄每天寫什么內容;到了后來,我明顯感覺信息流已經轉向微信,但微信是個非常圈層化的社交通訊工具,大家都有所體會,在自己的朋友圈里看到在轉載同一個消息內容,但這并不意味著全社會都在刷屏。與此同時,我會在寫專欄時碰到沒有判斷標準的問題。
2014年7月左右,微信開放了它的一些數據接口,特別是微信公眾號的閱讀數。它如同過去所說的電視收視率能夠判斷內容的好壞以及是否被廣泛傳播的道理一樣,固然閱讀數不是判斷所有的依據,但它至少在傳播影響力上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依據。這些數據統計能夠告訴我某選題的被報道數、曝光度等,讓我判斷它是否有寫的價值。因此,我個人就需要這樣一個排行榜,于是就找來了我現在的技術合伙人,請他們來做數據的抓取與分析工作,最終形成了排行榜。然后,再以榜單為切口,全方位地提供基于移動端內容的商業化服務。
徐達內:“新榜”的創業理念不僅僅是統計微信公眾號閱讀數的第三方數據采集監測服務平臺,更是一個能為客戶提供數據咨詢、廣告營銷、電商導流、版權開發的連接者和服務者。2017年“新榜”將重點圍繞強化原生數據和夯實底層數據拓展開來,協同更多優質內容創業者,實現大規模商業化,但不太可能會去直接投資一些內容CP。
徐達內:“新榜”首先是國內第一個在做以微信公眾號內容數據為基礎的排行榜,所以我們錄入數據的積累是最早的,技術積累相對也是最好的,這就確保了數據源的領先優勢。我們在微信端調用了官方接口,并且所有的數據都可以隨時驗證,算法也是公開的,這一切都公開透明。其次,除了微信以外,我們跟其他的一些平臺也都是官方的或與官方優先合作,可以確保數據來源真實可靠。同時,針對不實信息,也接受大家的舉報,跟平臺一道去做防范工作,一經查驗屬實,就把它屏蔽出我們的數據庫。
“對內容來講,你要想獲得市場,就必須有自己的品牌,同時能夠為他人品牌賦能。”

徐達內:隨著移動互聯網技術設施的完善,極大地降低了內容生產的門檻,使更多的人有機會“我手寫我心”,進而從事內容創作乃至內容創業。我覺得從整個社會的精神文化產品供應來看,這就是一個巨大的歷史進步,因為它不再是純精英視角,而是讓更多人參與其中,進而帶來更多的靈感與精神內容。當然在進步過程中我們也的確看到,當門檻降低、放開后,內容生產就會有諸多負面現象:標題黨、虛假新聞、低俗化信息……損害了整體內容市場的同時,也不利于品牌的業績轉化。怎樣去解決和防范這些魚龍混雜的現象,我們也一直在做出努力和貢獻。
徐達內:我不覺得同質化是在自媒體時代發生的,恰恰覺得自媒體時代已經比過去強很多了。跟隨熱點其實是所有做內容的人都會去想的事情,重要的是做出自己的特色和亮點。今天去看一些所謂品牌化的內容創業者,你會發現他們就算是跟隨、響應某個熱點,角度也一定是好的有新意的,他們是通過核心價值內容來塑造自己的品牌。在社交網絡構成了一個大家獲取信息、內容主要來源的今天,內容品牌至關重要,因為對內容來講,你要想獲得市場,就必須有自己的品牌,同時能夠為他人品牌賦能。
徐達內:當短視頻興起后,新興平臺可能對內容在視頻方面有流量傾斜,內容創業者們能夠在這些平臺的分配里面獲得較好的扶持,但我覺得從大的格局上來講,還是遠遠沒有到“去公眾號”的時候。從追求視覺感染力上來講,短視頻承載的能力一定會比圖文好,但也不是所有內容都適合短視頻,比如財經類型的內容就很大程度上不適合。純粹傳達資訊的,文字效率比視頻快得太多了。一旦進入視頻領域,通常來說已經不太可能是個人能夠完成的,而是需要團隊共同協作。
到目前為止,我始終認為微信公眾號是內容創業的大本營,并且這個格局在近兩三年內都不會改變。因為目前只有微信公眾號是做到了去中心化的——平臺本身不做流量分發與推薦。它使得內容創業者能夠與自己的粉絲建立相對比較穩固的訂閱關系、用戶關系。其他的平臺,包括微博在內,平臺背后不論是傳統編輯還是智能算法,都是平臺方來分配流量。這就導致內容不像在微信端一樣,占據那么大的流量主動權。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微信公眾號仍然是內容創業者們最重要的一個根據地。當然,今天我們看到很多媒體平臺都有各自的一些發展,也都成為內容創業者們非常積極去攻占和布局的領域,如果能夠獲得平臺的流量扶持,當然是非常好的一種早期借力。但我覺得這只能說是一種多平臺策略,到不了“去公眾號”這個層面。
采訪札記
初見徐達內老師的時候恰逢小鵝通3.0發布會在京召開,徐達內老師受邀做嘉賓主持,我在臺下有幸一睹他智慧而又幽默的主持風采以及嘉賓們對實現知識付費及商業變現的高屋建瓴。利用會議間隙,我同徐達內老師完成了一場面對面的交流對話。沉穩而又頗具親和力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也讓我在進行采訪的過程中放松不少。他非常善于講故事,深入淺出地把自己對媒體未來發展趨勢同內容價值的看法表達出來,對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也都盡可能詳盡地去回答。作為一名資深媒體人,他富有真知灼見、抵達事情本質的解答,使我獲益匪淺,與徐老師的交流更是不斷啟發著我新的思考與發問。新媒體時代,過去傳統的媒體形態正在解構轉化,探索新領域,機遇與風險、情懷與商業思維理應并行不悖。我覺得作為一位傳媒業界精英,徐老師能夠一直走在前沿,正是源自于一名新聞工作者的不斷追問與勇往直前。
“內容的核心價值對付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傳統媒體擁有長期積累起來的公信力、影響力,是筆寶貴財富,具有品牌效應。”
徐達內:首先對內容創業者來講,知識付費構成了一種新的商業變現可能性。然而,某種程度上由于整體消費內容碎片化的問題,使得現在通過一篇文章去關注一個公眾號的概率已經越來越低了,這對塑造內容品牌提出了更大的挑戰和更高要求。
付費本身就是一個最好的判斷工具。比如說小鵝通,作為一個專門針對知識付費的SAAS服務,從它的付費成交額就能反映出市場上人們對一些產品的需求所在。隨著內容生產者不斷挖掘與培養產品,具有付費價值的內容產品會越來越多,受眾會逐漸發現付費產品能夠更好地去篩選出一些優質的核心價值內容,這種獨特體驗會超過免費內容所帶來的便捷性,從而使他們樂于付費。
至于付費會不會妨礙了傳播?我覺得這個市場上免費的內容和付費的內容會長期共存,嚴格來講,知識付費不算是一個新興的東西,網絡小說就是付費內容,因為人們在消費免費內容的時候也付出了時間,時間成本其實也是金錢。當然,現階段的付費內容也出現了良莠不齊的現象,付費內容不一定都是值得你付費的。我只能說,我不覺得付費內容是一個特別革命、顛覆性的事情,它只不過是我們在今天移動支付條件非常具備的情況下,能夠把碎片化時間通過這個方式去消費掉。
徐達內:現階段我們去看內容付費產品,會發現大部分的出品方未見得是所謂的自媒體,他們只是其中比較積極的一部分。其擁有一定的流量來源和渠道能力,可以成為內容產品的發行方、出品方,我覺得內容付費有這么一個趨勢。
對傳統媒體而言,我相信是一樣的道理。內容的核心價值對付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同時,來自第三方與技術平臺的協助支持也不容小覷,傳統媒體擁有長期積累起來的公信力、影響力,應該可以幫助到它,說白了就是為內容產品做背書,就像打上了中國名牌一樣,具有品牌效應。
“今天哪一個傳統媒體敢說自己不做新媒體?一些傳統媒體賦予你的能力,如果被利用好的話,能夠煥發出比過去更為突為出的價值來”
徐達內:技術和內容其實是在深度融合、并駕齊驅的,如機器人寫稿、AR、VR……其實都是技術的變革使得整個內容的傳播和表達方式發生了改變。我們現在看社交媒體上很多文章的標題很長, 而過去報紙的標題有的精簡到幾個字, 難道標題只有幾個字就是真理么?現如今信息流是以一個標題的形式存在,這符合人們快速閱讀碎片化信息的習慣,為什么不允許把更多的內容放在標題上呢?所以要站在這個角度看技術和產品之間的融合,萬事萬物總在變化,我們不能做刻舟求劍的人。
技術可以擴大生產的內容和傳播渠道,也可以提供更多的商業選擇。平臺導向的變化到流量獲取方式的變化都需要去加速迭代,這個存量并不是可以一本萬利地吃下去。當然一些優質的,特別是有持續創作能力的內容,到任何平臺都自帶流量,形成一種品牌。但是,這是屬于極少部分的內容,其實大部分能夠占領消費者心智并且形成品牌的內容,還是要跟著平臺和渠道共生共融,不能簡單說是內容為王或者是渠道為王。
徐達內:我更愿意把新媒體理解成為一個生產方式的變化,媒體要正視今天的變化,要從生產方式和成本這個角度來理解今天的自媒體或是民間力量的崛起。傳統媒體當然有優勢,如今社交媒體沒有了像過去傳統媒體那樣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但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了人們反省的珍貴,因為過去善于“螺絲殼里做道場”,今天這個精致的能力,便顯得尤為可貴。通常來說因為傳統媒體人接受過專門職業訓練,這些訓練及傳統媒體賦予你的能力,如果利用好的話,能夠煥發出比過去更為突為出的價值來打造新型主流媒體。
我有很多很優秀的同事現在仍堅守在傳統媒體機構,他們都能找到自己的生存價值。其實重要的是你做的開心,你覺得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是有價值的。我不覺得傳統媒體和新媒體有什么嚴格分野,今天哪一個傳統媒體敢說自己不做新媒體?作為一名媒體人,我覺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保持好奇心,這將會是你持續不斷前行的能量源。
(本文作者是《中國記者》實習記者)
編 輯 文璐 wenlu@xinhua.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