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貴霞++++朱鐵軍
摘 要: 在中國古代文學中,文質兼美的詩詞作品無疑是我國文學寶庫中最美麗的一朵奇葩,從中不但可以發掘中華民族燦爛輝煌的文化,還可以探索無限神奇的趣味,通過以唐宋詩詞為代表的詩詞中的童趣、理趣、禪趣的系統論述,揭示中國古代詩詞中所彰顯的“趣”文化及背后所蘊含的哲理,即詩詞里的“趣”文化是人的一種心緒的迸發、突現與升華,是人的精神世界的閃光點及精華,是人類深層意識的萌發與拓展,是人的思維接觸一切之后的理性思考。
關鍵詞: 詩詞 “趣”文化 童趣 理趣 禪趣
引言
我國古典文學源遠流長,眾彩紛呈。不僅形式多樣、文體豐富,詩歌、散文、小說、詞曲、戲劇等各種體裁應有盡有,五花八門。而且內容包羅萬象,寫景、狀物、抒情、言理及人間冷暖、社會紛紜等無一不是各有所長,美不勝收。對此,我想從內容、形式二者中各取其一,談談詩詞中的“趣”文化。說到“趣”文化,實際上是我國古典文學作品思想意境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無論是哪一個朝代,哪一類文學作品,上至《詩經》,下至晚清小說都或多或少地涉及這一文學意象,它的內涵可以說是十分廣泛的。
在中國古代文學中,文質兼美的唐宋詩詞無疑是我國文學寶庫中最美麗的一朵奇葩,從中不但可以發掘中華民族燦爛輝煌的文化,還可以探索到無限神奇的趣味。古詩詞教學不僅要傳授給學生相應的古詩詞知識,還要提高學生的審美情趣,探尋古詩詞中的“趣”文化成為語文教學中的重點內容,以下就以唐宋詩詞為代表對詩詞里的“趣”文化展開論述。
一、欣賞唐宋詩詞里“趣”文化的重要性
詩詞教學形式一向比較單一,不太深受學生的喜愛,如果在教學中適當引導學生欣賞詩詞中的“趣”文化,不僅使教學方式新穎別致,還能使教學過程生動活潑。因為它可以將知識融入趣味之中,從而激發學生學習古詩詞的興趣,進而提高古詩詞的感染力,令學生在輕松愉快的環境中接受古典文學的熏陶。同時讓學生欣賞古詩詞中的“趣”文化,既繼承和發揚中國傳統文化,又激發學生的想象力與創造力,更是培養學生審美情趣的主要途徑。
二、唐宋詩詞里的豪放悠閑之趣
在唐宋詩詞中,有很多詩人和詞人的作品中都蘊含了豐富的“趣”。詩仙李白作為唐詩的最高成就者及浪漫主義詩歌流派的代表,他留給后人的印象大多是:灑脫不羈,狂妄自負。但在他的作品中,我們仍能感受到,他所獨有的狂放之氣中一種超脫豪放之趣。他曾發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感慨(《夢游天姥吟留別》);道出:“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的感觸(《行路難》)。從詩中我們能深切地感受到,詩人在實現理想和抱負的過程中遇到的種種困難與坎坷。慶幸的是詩人沒有一蹶不振、消極郁悶,而是將這些困難與坎坷都化為了自由自在、放蕩不羈的灑脫之趣,所以詩人抒發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心聲(《將進酒》)。中唐張志和的詞“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漁歌子》)這首詞勾勒出了一幅江南風景畫卷,表達了詞人對漁夫悠閑自得生活的向往之情,寄托了作者愛自由、愛自然的情懷。同時讀者不難發現,詞人不完全被生活所困,有自己的理想生活,反映了他高遠、淡泊、悠閑、脫俗的意趣與情懷。
三、唐宋詩詞里的童趣
作為南宋四大家之一的詩人楊萬里,他詩作中的“趣”文化隨處可見。如“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宿新市徐公店》)。這是一首描寫暮春農村景色的詩歌,描繪了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和兒童捕蝶的歡樂場面,在詩中詩人將兒童的天真活潑、好勝的神態和強烈的好奇心刻畫得惟妙惟肖、躍然紙上。欣賞完畢,感覺詩人自己此時也回到了那美好又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讀者的面前仿佛浮現出一個面對一片金黃菜花搔首踟躕、不知所措的兒童,詩中的童趣表露無遺,使讀者不得不隨著詩人一起,回到了那令人無限向往的童年生活。再如:“田夫拋秧田婦接,小兒拔秧大兒插……秧根未牢蒔未匝,照管鵝兒與雛鴨。”(《插秧歌》)這是詩人田園詩的代表作之一,描繪了一幅農家總動員、雨中搶插秧苗的風俗圖畫,幾個動詞就刻畫出了秧苗在雨中飛舞的情態,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面也描繪得生動形象,短短幾句詩卻展現出了農民在勞動時的一種田趣。南宋豪放派代表詞人辛棄疾,他的詞風氣壯山河、大氣磅礴,但其筆下不乏童真童趣之味,如:“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清平樂村居》)這首詞具有濃郁的農村生活氣息,通過描寫一農戶的三個兒子,向我們展現了一幅栩栩如生、有聲有色的農村風俗畫,字里行間洋溢著詞人對農村生活的喜悅之情,筆調清新、樂趣無窮。
唐宋詩詞中所隱含的“趣”,可以說不勝枚舉,但我認為以上所論述的“趣”總體來說都是一種感性的體現、表面認識,真正富有內蘊的唐宋詩詞里的“趣”,我認為還是這些作品中流露出來的理趣和禪趣。“這才是一種深層的理性的思考,是思中有趣,趣中有思”[1],讀來令人回味、深思,引發讀者無限的感慨,仿佛能夠感同身受。無論是浪漫灑脫的李白、李商隱,還是沉郁頓挫的杜甫,抑或風流倜儻的溫庭筠,在他們的詩詞作品中都不同程度地展現出一股化工之妙的超然韻味。
四、唐宋詩詞里的理趣與禪趣
縱覽古今,中國的藝術作品強調神韻,講究空靈,奉“化境”為最高的藝術境界,但真正能達到這一高度的,可以說只有唐宋詩詞了。在唐宋詩詞中,往往參悟著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理念與玄妙,使人讀之生趣,趣中生思,思中生味,讓人意猶未盡,不忍釋卷。這主要是因為唐宋時期儒佛相交,互為溝通,再加上傳統道家思想的影響,使得無數文人的審美視角與思維方式發生巨大的轉變,從而指向一種冷峻又高遠的風格,一股深邃的哲理充盈其間。另外,“唐宋兩期特定的歷史文化意境與氛圍,使文人多了一種理性的思考,重視理念、神韻、禪意等審美范疇,以畫入詩、以理入詞、以禪入詩,在詩詞作品中生發出自己對社會、人生、情理等方方面面的審美觀照與審美情趣,寄寓了一種悠遠飄逸的理趣與禪趣”[2]。
唐代詩人王灣的“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次北固山下》),是詩人于歲暮臘殘,漂泊異鄉,不得歸家,在長江上孤舟揚帆,不覺已到深夜。這兩句是寫即將天亮時的情景:當殘夜還未消退之時,一輪紅日已從海上升起,當舊年還未逝去,江上已顯露春意。時序交替如此之快,怎不叫身在“客路”的詩人頓生思鄉之情呢?這兩句的妙處不在寫景,而在描寫景物節令之中,蘊含著一種自然的理趣:一切新事物都在舊事物中孕育成長。晚唐詩人杜牧的《江南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將寺院的慘破景象與光景日落的晚唐社會聯系在一起,烘托出蕭條凄涼的悲劇氛圍,揉進滄桑之感,展露出來的是作者的一種歷史反思。這里面體現了南朝當時修建寺廟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包蘊著悲劇氛圍,但聯系到當時詩人所處時期的晚唐背景,不難看出詩中透現出一種殷切關注國家、社會命運的情感理趣。因此,可以看出我所說的趣并不單純是一種表象的思想情感上的趣,還可以是多種意識流動所交織組成的多維空間。這類作品還有杜牧的另外三首詩作:《赤壁》、《泊秦淮》、《過華清宮》及李賀的《金銅仙人辭漢歌》等。
北宋晏殊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浣溪沙》),是詩人傷春感時之詞。花的凋謝,是無法抗拒的自然規律,因此說“無可奈何”,但是春天的消逝,時光的流逝,其中也有令人欣慰的地方:那翩然歸來的燕子不就像是去年在此棲息的一對嗎?因此說“似曾相識”。作者在感慨之中似乎告訴人們某種生活哲理:一切要消逝的美好事物都無法阻止其消逝,但在消逝的過程中仍會有美好事物的再現。又如楊萬里的“莫言下嶺便無難,賺得行人空喜歡。正入萬山圈子里,一山放過一山攔”(《過松源晨炊漆公店》),生活中人們總是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卻不知道想要走出“萬山圈子”,下山之后仍要上山。此詩把“行人”“下山”時的心理刻畫得生動有趣,也給讀者以深刻的人生哲理的啟示:生活不會一帆風順,身處順境時不要放松警惕,因為后面有更大的困難在等待著你。
這些唐宋詩詞中都寄寓幽深的人生哲理,展現出一種人生感悟的理趣。諸如此類的作品,唐宋詩詞中比比皆是,如“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等都是在托物言志,寓理于景,因而更加含蓄而耐人尋味。這些詩句都表明,作者不是在單純寫詩詞,而是把自己的人生感悟、道理融入詩詞當中,我想這就是這些詩詞生命力頑強、經久不衰的原因吧!
再次,在造象與意境方面,唐宋詩詞所展現的禪趣也別有風味。比如王維的《辛夷塢》“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就突現出了一種花開花落的生命流程,熱鬧、歡快、愉悅,充滿了禪性的判斷與啟示”[3]。與之相似的還有他的《鳥鳴澗》“人閑桂花落,夜靜書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以桂花的紛落反襯春夜中主體人物的寂靜,整個境界猶如空無一物的真空世界,玲瓏剔透,冰晶可愛。此外,孟浩然的《春曉》“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歐陽修的《踏莎行》“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青山外”;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都流露出了一種意境美與造象美,并將這種“意”與“象”有機地融合起來,以禪入詩,以理入詩,呈現出一方新的視野與空間,讓人如癡如醉、耳目一新。
結語
唐宋詩詞作品中反映的“趣”文化,還表現在人性、自然、意念等各個范疇領域,不勝枚舉,了解這些,不僅有助于老師的教學,更有助于學生了解我們的詩詞文化,同時讓學生深刻地感受到,任何一種文學形式都是現實生活的反饋與關照。所以說文學即人學,是人的心理學。無論是唐詩宋詞中的理趣、禪趣與其他的“趣”,還是別的文學作品中所蘊含的“趣”文化,都是人的一種心緒的迸發、突現與升華,是人的精神世界的閃光點及精華。同時是人類深層意識的萌發與拓展,是人的思維接觸一切之后的理性思考。
參考文獻:
[1]唐淑云.宋代理趣詩審美研究[J].吉首大學學報,2008(6):62-68.
[2]張銀芝,袁月.論宋詩中的理趣[J].安徽文學,2009(9):23-27.
[3]王輝斌.論王維的佛教詩[J].三峽大學學報,2008(5):105-107.
基金項目:安徽省質量工程教學研究重點項目“安徽工程大學國際工程師學院辦學特色探索與創新實踐”(2016 jyxm0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