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主任的那點事

王要彪

市某局辦公室黃主任是位遇事八面玲瓏的滑頭，喜歡推敲領導的事。他能當上辦公室主任雖離不開老泰山的提攜，但與自己能干也有一定的關系。

黃主任今天上班到得早，想在新任局長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想跟領導走，上班必須比領導來得早，下班讓領導先走，有事沒事要跟著領導屁股走。”

他坐在辦公室隨意地翻閱著文件，心里卻想著昨天下午遇見的事。

昨天下午單位的人都下班了，黃主任也準備下班。他要離開時看到局長辦公室門沒關，就打了聲招呼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想等局長走了后自己再撤退。

局長不滿四十歲，是一位很有名氣的才女，剛從省城來局上任不到一個星期。她有著優雅的氣質，也會打扮，顯得青春活力。上午局務會議后，還有人偷偷地議論……

黃主任回到辦公室后，將門留下一條只能看到外面的縫，睜大雙眼盯著那條小縫，像只等著魚游過來的貓。

他內心很是忐忑：新局長不會和前兩任局長是一路貨色吧，喜歡玩辦公室曖昧，下班了還在等那女會計匯報工作。可這位新局長是一個女的啊？黃主任轉念又想，這可難說，省城來的人見過世面，開放點也有可能……

黃主任想起這些事就很有成就感。他曾暗中為前兩任局長站過崗、放過哨。局長雖然沒有正面說感謝，心里的感激之情還是有的。

“咚、咚、咚、咚……”走廊通道響起一陣腳步聲。只見一位穿著整齊，夾著公文包，像領導模樣的男子，匆匆閃進局長的辦公室。

“還真玩曖昧？”黃主任心里一顫，眼前出現無數亮點。仿佛門口就是一條光芒四射的成功大道。黃主任告誡自己：“要像當年老局長將他從副主任扶正那樣去做……”

必須抓住這次機會，職場最后一班車坐不到處級領導的站，黃主任有點不甘心。

黃主任躡手躡腳地朝局長辦公室門口走去。看到門半掩著，他不敢靠太近，但隱約聽到了局長的抽泣聲。那個四五十歲的男子一個勁說：“乖乖，乖乖，不哭了，不哭了。”聲音與聲音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得像擁抱在一起。

黃主任畢竟是在官場混的人，他明白個中道理，遇到這事兒不可久留現場，必須先撤，免得給自己惹上麻煩。

“這局長真不是好貨。要是好貨，也不會從省城來這窮地方。”

正在他沾沾自喜時，辦公室小陳進來對他說：“黃主任，市紀委李書記來電話通知你現在過去一下。”

“紀委找我什么事？”他忐忑不安地來到對面辦公大樓的紀委書記辦公室。每年局里同市領導都有幾次會餐，會餐接待的事當然是辦公室安排。黃主任跟紀委李書記并不陌生，進了門，還不等他開腔，李書記就嚴厲地批評他：“老黃啊老黃，你是一個上了年紀快退休的老黨員、老干部，你怎可以下班不離開單位，偷窺女局長。你真是為老不賢，為老不尊……”

黃主任覺得這話不對味，插嘴想解釋一下：“李書記……”

李書記擺擺手，打斷黃主任的話：“老黃，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人家是女同志，單位都下班沒人了，就你們倆，你還偷窺人家，這是什么行為？你這是作風問題！你知道這是違紀違法的嗎？”

李書記點上煙繼續訓斥道：“局長從小失去雙親，是她哥嫂一手把她帶大的，直到今天修完博士學業。局長發表多篇關于城市環境保護的論文，得到學術界的肯定。她是市長親自到省里要到我們市的人才。昨天獲知嫂子檢查出晚期胃癌，她能不傷心流淚嗎？而你卻……老黃啊，在端正作風問題上，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你也太猥瑣了！”

也許是年紀大了血壓偏高，黃主任從李書記辦公室出來頭昏昏沉沉，到了電梯口等電梯，他也沒有按鍵。還是紀委一位同志提醒他：“黃主任，你來找李書記辦事啊？你這是要上（樓）還是要下（樓）？”黃主任這才反應過來，支了一聲，按下按鈕，然后默默地走入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