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躍
摘要:《孔雀東南飛》作為我國歷史上第一部長篇敘事詩,在樂府詩的發展歷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這部敘事詩不光描寫了一部愛情悲劇,更從中折射出封建禮教對人民的迫害。本文就焦母、劉蘭芝的文中形象進行辯證解讀,分析焦仲卿、劉蘭芝之死是否皆為焦母之過,由此對封建制對罪惡本質進行了一定的探討。
關鍵詞:孔雀東南飛;劉蘭芝;焦母;形象解讀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1-828X(2017)010-0-01
《孔雀東南飛》是我國歷史上著名的長篇敘事詩,描述了劉蘭芝和焦仲卿凄美的愛情故事,其中焦母作為一個反面角色長期以來被人們貶低,在進行人物形象的評析和悲劇根源的探討時,焦母總是被當做罪魁禍首來進行討論,而忽略了當時的社會背景和人物關系,因此本文將從辯證的角度對焦母、劉蘭芝的形象進行簡單粗略的解讀,從大的社會環境來探討是否焦劉之死是焦母一手造成的。
一、焦母、劉蘭芝的固有形象
在傳統的觀點里,焦母作為反派人物,是被大眾嚴肅批判的對象,她專斷獨裁、蠻橫無理、自以為是,以惡婆婆的身份對劉蘭芝百般挑剔、橫加指責,最終以趕走劉蘭芝將人物形象的“惡”的一面發揮到了極致,讓大眾從心底對這個角色形象產生了厭惡的情緒,從固有的觀點來看,焦母作為全詩的反派,塑造出的形象也是中國傳統詩文中一貫的惡婆婆形象,反映出了我國古代婆媳關系中婆婆所占據的主導地位。
而反觀劉蘭芝,她的人物形象則偏向正面,更多的人對她給予同情和贊揚。劉蘭芝在詩中是一個勤儉持家的溫柔妻子、孝順的兒媳,她溫柔善良、勤勞懂事,恪守三從四德,與丈夫相敬如賓,她視金錢如糞土、不畏權貴,在中國傳統對女性的刻畫上,劉蘭芝具備了一個“完美女性”應有的全部美德。劉蘭芝在焦家的地位則展現出了歷代婆媳中媳婦所處的弱勢地位,讓她在面對欺壓時難以得到公正合理的對待。
正是因為這種固有的形象讓歷代以來對焦劉之死的解讀變成了焦母一人的錯誤,后世盲目地跟從這種不公正的觀點,使得焦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當做了完全的反派。而事實上,焦母的形象構成基于當時的社會情況并不是特例,而她同樣也是封建禮教的受害者,因此要辯證地看待焦母與劉蘭芝的形象塑造。
二、焦母、劉蘭芝的矛盾焦點
《孔雀東南飛》中的焦點便是焦母與劉蘭芝的矛盾。劉蘭芝最終被趕回娘家,從當時的社會環境、封建禮教和傳統倫理觀念來看,不少學者提出了以下幾種內因解釋:
一是“無子說”。這種說法是根據《禮記·本命》中的一條“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有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提出的。在中國古代社會,傳統禮教教導“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因此劉蘭芝過門幾年無所出這一點讓她和焦母的矛盾不斷激化,焦母因此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認為她無法給焦家開枝散葉,這就使得劉蘭芝在焦家的處境更加艱難,最終以焦母趕走劉蘭芝為結局。
二是“戀子說”與“嫉妒說”。“戀子說”的主要觀點是由于焦母過度的溺愛,兒子是她丈夫死后唯一的精神寄托,由此衍生出了“嫉妒”說,并以《禮記·內則》中的“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悅,出”作為佐證。但是改學說難以站住腳,由于后文中焦母仍為其子安排婚事,可見焦母并沒有傳說中的“俄狄浦斯情結”。
那么焦母、劉蘭芝的矛盾焦點究竟是什么呢?在本文看來,是人際關系沒有處理妥善。
協調人際關系,在現代社會仍然是一個很重要的議題,甚至衍生出了“公關”這一學科來研究。因此婆媳關系也是另一種模式的“公關”問題。從古到今,我國歷史上有記載的婆媳問題就不勝枚舉,由此可見婆媳問題是家庭糾紛中最棘手、最難處理的問題之一。很多婆媳難以理智地處理好彼此之間的關系,總是在勾心斗角、吵吵鬧鬧中度過后半生。雖然一般情況下也不至于鬧到被掃地出門的結果,但是媳婦由此心生怨懟,在婆婆去世后也就成了所謂的“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對自己的兒媳婦進行相同的事情,惡性循環問題就難以真正解決。因此焦母和劉蘭芝的焦點矛盾由此引發,最終釀成了悲劇。
三、焦母背后的人性扭曲
焦母性格的形成是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比如社會因素、環境因素、家庭因素,而其性格又影響了焦母對于人生的態度。在《孔雀東南飛》中,焦母的性格正是在封建禮教和特殊環境的迫害下形成的,這就使她最終釀成了焦劉的悲劇。
因此雖然焦母罪不可赦,但是也要看到她所遭受到的迫害。焦母早年喪夫,一人將焦仲卿拉扯大,并幫他娶妻生子延續香火,在傳統的倫理觀中焦母也是一種節女孝婦的典型,晉升為婆婆的焦母終于擺脫了媳婦所處的弱勢地位。這實際上反應了當時的一種社會事實,也是古代婦女一種心態的變化過程,反映出古代社會女性虐待女性的一種不公正現象。這種身份地位的轉變,其實是一種長期受壓抑的釋放,通過虐待別人來宣泄自己曾經遭受過的不公平待遇,由此可見,焦母也極有可能是惡婆婆的受害者,這種曾經被壓迫和如今壓迫他人的雙重身份,是古代社會中倫理綱常、男尊女卑所造成的必然結果。
四、焦母形象與孝文化
焦母反面形象的構成其實還與自古以來的“孝道”有關。惡婆婆對媳婦所造成的傷害表面上只有媳婦在背負,但實際上兒子也同樣在承受著其所帶來的痛苦,從兒子的角度來看就是“母惡”。
在《禮儀·喪服》中有云:“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所以說婦女不論嫁人與否,都必須服從男子的管束。但是“夫死從子”這一條又與傳統的孝道不相符合,因此兒子孝敬母親,而母親則跟隨兒子生活,這就為惡婆婆的形成埋下了隱患。如果媳婦得不到婆婆的寵愛,那么婆婆可以讓兒子休妻,即便兒子不同意,仍然可以強行趕走兒媳婦。這就是封建禮教下婆媳關系不可調和的內因。
焦仲卿作為封建禮教下愚孝的代表人物,他孝順母親,萬事以母為先,但是這種孝順卻無法保全他的妻子,即便是對焦母苦苦哀求,也無法改變焦母的決定,這就使焦仲卿完全屈服在焦母的權威之下,無法為劉蘭芝申訴。這也是焦劉悲劇的主要推手之一。
五、結語
《孔雀東南飛》作為一篇凄美的愛情故事,它的元兇并非是某個人,焦母只是作為一個直接的反派被推舉出來,實際上它的背后有著許多的力量共同作用,封建禮教對婦女的壓迫、傳統孝文化的壓力,女性的心理被扭曲,失去了“自由”,從而表達了一種對封建婚姻的不滿,揭露了封建制度的罪惡。因此焦劉之死,并非焦母一人之過,通過辯證的看到焦母和劉蘭芝的形象塑造,結合歷史和社會,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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