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吉莉安M·博爾頓-劉易斯 譯/李 潔
老年教育與學習:為何學、如何學、學什么*
文/吉莉安M·博爾頓-劉易斯 譯/李 潔
譯者前言:我國人口老齡化的發端要比歐美國家晚約一個世紀,因而對教育是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重要手段之一的“意識”和著力發展老年教育的研究與實踐的“行動”也要相對落后。然而,作為人口大國,我國目前先富未老的特殊形勢迫切呼喚老年教育的研究與實踐的創新。總體而言,我國老年教育的實踐探索要先于理論研究,這種情形若長此以往,將導致我國老年教育實踐發展的價值定位會因缺乏必要的理論指導而模糊不清,同時勢必會制約我國人口老齡化背景之下老年教育的可持續性發展。因此,譯者希望能夠通過借鑒西方發達國家已有的理論研究成果來豐富并促進我國老年教育的研究,從而為我國老年教育實踐提供理論依據。本文作者吉莉安M·博爾頓-劉易斯明確指出,理解老齡化并為老齡化作準備,是21世紀面臨的重要課題,關注人們在老齡化過程中所參與的教育和學習問題(例如,老齡化、老年教育與學習等一般問題,以及老年人為何學、如何學及學什么等具體問題),提高日益老齡化人群的生活質量,非常有必要。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本文闡述觀點時所引用的例證均來自西方社會對老年人的研究,所以若想要深刻地理解這些觀點并用它們指導我國老年教育的實踐發展,則還需要來自本土化研究的進一步論證。
老年教育;學習;老齡化;老化;積極老齡化
近年來,澳大利亞有兩項關注積極老齡化的研究:一個是澳大利亞全國老年人產出性老齡化中心(National Seniors Productive Ageing Centre,2005)關于積極老齡化的調查,研究了老年人積極老齡化的意義及促進因素;另一項是西澳大利亞政府社區發展部(Department for Community Development,Government of Western Australia,2006)進行的積極老齡化基本指標開發與實施研究。這兩項研究將積極老齡化的概念操作化為:主動保持健康、身體和精神活躍;參與學習;生活在安全的環境中;正在工作;積極參與家庭和社區生活等維度。在美國,成功老齡化被界定為多維度的,包括身體的、功能的、心理的和社會的健康。[1]在英國,鮑伶和愛利夫(Bowling & Iliffe)發現,一個多維層級的老齡化模式比一維模式(比如,生物醫學的、社會學的)更能權威地預測生活質量。[2]
以前描述的老年人的刻板印象正在發生著變化。今天有許多老年人被形容為活力四射的——他們慢跑,旅行,保持著積極的社會參與和政治參與,并享受學習。21世紀,我們將看到一類新新老年人:更加健康的、更加受良好教育的和更加財務安全的……未來的老年人將在退休之后尋求個人的持續發展,而且,旨在滿足老年人需要的教育項目與服務需求也將得到加強。主流成人教育研究者認為,人們所受的教育越是多,他們就越想受教育,他們也越會參與進一步的學習活動。[3]
學習的高級形式可以被描述為理解,即以不同方式看待事物,并且可能會隨著個體發生不斷變化。[4]這對任何年齡的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容爭辯的事實。沃爾夫(Wolf)用一個75歲女性老人因患糖尿病而必須改變飲食和生活方式的例子探討并證明了學習的四個過程:分化(differentiation)、失調(dissonance)、解構(deconstruction)和重構(reconstruction)。老化的負面作用向這位女性老人發出了需要使用這四個學習過程的挑戰。這四個學習過程充分地依賴于個體的信息處理系統功能——特別是感知、短時工作記憶和長時記憶。
老年人需要且想要學習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他們要盡最大的能力來保持興趣并享受生活,而且他們往往有時間這樣做。依據埃里克森(Erikson)的第八階段學習模式(自我完善),沃爾夫始終認為:老年教育是文明的本質,它令老年人通過對他們知識與經驗的反思來對文化作出重要貢獻。[5]
教育和學習被假設為是促進社會參與的重要因素,并使成人在他們日益變老時享受積極的生活質量。[6]廣泛的社區參與對享受和娛樂而言是第一重要的,它也能令老年人適應環境的變化,比如技術、生活方式、財務和健康等。根據史米茲(Smits)等人的研究:解決問題和適應變化的能力是積極老齡化和長壽的強有力的預測因子[7],世界衛生組織(2002)也引用了該結論。巴特勒(Butler,2002)則引用了麥克阿瑟(MacArthur)有關老齡化的研究,作為確認“參與有意義的活動能夠促進良好的健康、生活滿意度和長壽,并能降低身體和情感疾病的成本”的佐證。[8]
顯然,學習在產出性老齡化(productive ageing)中扮演著一個重要作用。[9-12]阿戴爾特(Ardelt)指出了在一個科學技術發生日新月異變化的社會中老年人必須接受終身學習和繼續教育的情形。終身學習和繼續教育能夠讓老年人與科學技術的進步保持一致的步伐,并通過加強他們的自立、自給自足和在身體、健康及社會關系方面的應對策略來維持他們的生活質量。特別地,終身學習和繼續教育能夠幫助他們發展“智慧”(需要不同的學習方法,如反思)。[9]阿戴爾特區別了智力和與智慧相關的知識,兩者的關系就像定量與定性、理論和精神。戈德曼(Goldman,2005)的著作則是一個提供老年人智慧范例的不錯的信息來源。[13]
丹奇和瑞根(Dench& Regan)描述了正規和非正式學習對老年人(50歲以上)的益處,包括享受生活、自信、感受自我、對生活滿意、應對能力提高、社會參與增加和更加健康。老年人給出了學習的重要原因是能夠保持大腦活躍并享受挑戰;而給出的不學習的普遍原因是沒有時間和興趣。威茲諾(Withnall)則關注了近年的神經學研究,認為晚年的精神訓練能夠增加智力,有利于維持精神功能,并且能夠幫助扭轉記憶衰退。[14]沃爾夫在大量研究的基礎上發現,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有精神刺激體驗的老年人的記憶較少衰退,并且語言功能可以持續發展到70歲晚期。[5]
霍恩與霍夫(Horn and Hoffer)描述了至少9個廣泛的認知組織過程:(1)從同化過程中提取知識(M:Maintained/可維持的);(2)流暢的知識檢索(M);(3)可視化能力(M);(4)聽覺能力(M);(5)數理能力(M);(6)推理能力(V:Vulnerable/易受損的);(7)保持即時意識的過程(V);(8)加速理解的過程(V);(9)迅速決策的過程(V)。[15]
個體在上述9個過程中的某個過程表現出或高或低的能力并不必然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在人的一生中,這些過程在不同的年齡階段會呈現出不同的表現形式。其中,有些能力在成年早期就衰退,被稱為易受損的能力(Vulnerable,V),像(6)—(9)從20歲早期就開始向前緩慢衰退,而且它們也不可逆轉地受到大腦損壞的嚴重影響。而有些能力在成年晚期依然較少衰退,則被稱為可維持的能力(Maintained,M),例如:(3)和(4)一直增加到40歲,然后逐漸下降;(1)(2)(5)在衰退之前,一直增長到60歲;隨著年齡的增加,(1)在個體間的差異會增大,因為有些人在正規學校教育結束后仍然繼續學習;(6)—(8)的衰退會導致人們理解復雜關系的能力的喪失。在某種程度上,隨著年齡增長的認真和堅持的增加會彌補這些喪失。(6)的某些方面也可以通過訓練而改善。易受損能力衰退的開始也與因不同生活方式(比如酗酒)所引起的某些大腦功能的喪失有關。
最近的研究特別側重于神經心理學的測試,覆蓋了多種被認為是隨著年齡增長而功能衰退的認知領域,包括心理速度、某些記憶方面和執行功能等,并提出了高等教育在正常老化期間對認知功能下降的早期保護作用的程度的假設問題。[16]結果發現,老年人參與更多的關于語言學習和長時記憶方法的學習,其相關功能衰退的程度較小;而對于抗干擾、定勢轉移、語義和音位的流暢、心理速度等的測量結果顯示,年齡越大功能衰退越快。來自西雅圖的一項縱向研究發現,60—67歲的認知功能平均下降速度平緩適度,而67—70歲則隨著液體智力和晶體智力連續平穩變化的軌跡而加速下降。[17]這說明如果仍保持良好的社會文化和生物醫學條件,第三齡(60—80歲;第四齡是指80歲以上)的認知功能將逐漸變得與中年相似。①巴倫蘇埃拉(Valenzuela)討論了神經可塑性并提出了與早期想法相反的觀點,即我們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繼續發展新的大腦細胞(盡管也可能無法實現)。他還指出認知活動可能發展新的神經通路以取代其他被損壞的神經通路。[18]
令人遺憾的是,大量有關老年人學習的研究仍然被識別心理和身體惡化引起的認知阻礙或衰退所主導。老化被認為是一種對大量認知活動有負面影響的變化過程。[19]德里斯科爾(Driscoll)等人描述了海馬的衰老以及它對學習和記憶的影響。他們向17—86歲的成人提供了關于評估“信息處理速度、工作記憶能力(或短時記憶)和陳述性學習”的認知測試,結果發現在這三個結構上存在著顯著的年齡遞減趨勢。[20]人類信息處理系統的某些方面,尤其是感知、學習和記憶過程,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惡化——這是真實的。不幸的是,問題導向的老化研究結果已經造成了老年人“高高在上、過時、孤立、脆弱、疾病、需要服務和支持”的形象。[21]而關注更可能與年齡相關的、影響身體和社會功能的疾病,通常會令這個畫面更加復雜。當然,這樣的衰退現象應當被納入到特別為超高齡學習者的教育設計的考慮之中。然而,重要的是采取一種積極的態度,并專注于老年人可以學到什么,以及他們如何能從學習中受益。
眾所周知,若采取積極的方法,老年人能夠通過早點學習獲得他們專業領域以外的新知識。博爾頓·劉易斯(Boulton-Lewis)通過文獻回顧陳述了一個非常明確的觀點:“大多數成人變老的時候,通常處理較少的信息,并且是以一個更慢且低效的方式”,然而,“已經獲得的知識、知識檢索能力,以及視聽感覺能力絕大部分至少能被保持到60歲”。假定時間充裕且動機足夠,老年人能夠實現與年輕人對等的學習效果;而且,老年人若有額外的學習實踐,他們將和毫無實踐經驗的年輕人所表現的能力一樣。[22]在智力測驗中,大量的實踐作用會抵消老化的真正衰退,并且,即使間隔7年再測試,保持效果依然很顯著。當然,隨著年齡的增長,個體之間也存在差異。[23]查恩尼斯(Charness)則提出,依據年齡和功能,關鍵的問題是老年人如何彌補處理速度和工作記憶的變化。[22]顯然,老年人在早年和中年獲得的學習的數量和質量,也影響著他們在晚年學習自身已有專業領域里的新技能和知識的能力。例如,索爾特豪斯(Salthouse)就發現,建筑師在晚年比那些非建筑師保持較高的空間能力(但是也可能他們一直都有優秀的空間能力)。[24]
除了前述原因之外,老年人學習的動機是什么?學習可能是偶然的,不可預料的或者強加的;太多的出版物通過描述早年喪偶或變成一個照料者的影響,以及此后需要學習大量不熟悉的任務的必要性,呈現了這樣的案例。此外,晚年的學習生活可能包括某種以非結構化和零星的方式產生的個人反思與生命回顧,但這可能會導致更強大的自我理解和個人見解。[12]退休人口的異質性和不同老年人群經驗的多樣性表明,我們需要找到一種方式來理解生命過程中的不同事件和信仰的影響,并考慮他們作為學習者的經歷。[12]老年人也出于自我實現和快樂的動機而學習。在博爾頓·劉易斯、拜斯(Buys)和拉威·基欽(Lovie-Kitchin)的研究中,參與者給出了想要保持學習的最常見的原因,即“保持思想活躍、鍛煉大腦、訓練心智、保持心理訓練、個人發展、獲得目標,不斷學習、永不放棄”。[25]其他原因總結如表1所示。

表1 學習與老化的問題
動機和信心對任何年齡段的學習都至關重要,尤其是當人們變老時,它們顯得更為特別。珀迪(Purdie)和博爾頓·劉易斯在研究中發現,老年人認為的最不重要的學習需求是那些與技術相關的,最重要的學習需求則是與交通、健康和安全相關的。不過,在同一項研究的早期訪談數據中,參與者表示使用技術也是他們想要學習的內容。老年人學習最大的障礙是那些與身體殘疾相關的任務;最小的障礙是那些與他人互動的任務。參與者普遍相信他們自己能夠成功解決與健康、安全、休閑和交通有關的學習需求,而不是那些與技術相關的。博爾頓·劉易斯等人也確信盡管老年人學習起來很慢,需要更多地實踐,而且他們的興趣也會有所不同,但是在大多數情形中,他們的動機很強,足以應對新技能的學習以及通過學習繼續充實地生活。博爾頓·劉易斯等人還發現,促進積極主動學習的重要因素是女性、身體健康、原有的教育水平、好的心理/情緒健康、更加年輕、生活在特定區域、沒有退休和高收入者。[26]
其他對老年學習有負面態度的人也需要被研究。社會應當普遍認可:老年人是積極有用的、想要盡可能地保持自己生活充實的公民。的確,如果學習能保持人們的心智活躍并幫助他們解決問題,那么學習應當也能令他們有較小的依賴性,并且確實能為政府節省財政開支。正如斯泰恩·莫羅(Stine-Morrow)等人所說,老年作為一個智力挑戰受到限制(通常含蓄,有時明確)的時期,其社會建構可能會鼓勵發展不利于認知和智力增長的非常環境;盡管如此,晚年教育體驗的機會正變得越來越可以實現。[27]
老年人想要如何學習且在哪里學習的偏好非常不同。一些人想要有組織的課程和活動,而另一些人則想要一對一的教學或者自學。有一些想要正規課程,而另一些則想要非正式的活動。英國經濟社會研究委員會(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Council,2003)的研究發現,很多老年人較少喜歡正規學習形式,如閱讀、對話和看教育視頻。他們也發現,正規學習者更可能有專業的或半專業的工作,而女性更可能有工作。克魯克尚克(Cruikshank)認為,老化過程中,一個人們能夠重塑自我的更有意義的方式是教育,尤其對女性而言;然而,教育系統并不一定歡迎老年人。[28]不過,“終身學習”如今已成為教育中的一個流行詞匯,而且,生命早期的學習和知識的基礎對逐漸變老的人們的學習非常關鍵。這對學校正規學習而言是有蘊意的,即學校教育不僅應該是為一個工作提供準備,而且應該是為人們提供持續保持學習的技能與態度。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諾爾斯(Knowles)提出的成人教育學的概念。他所理解的成人學習的獨特原則是:成人知道他們需要學習且認為自己要對自己的學習負責;擁有大量人格化的經驗(好與壞);準備好學習他們認為的想要了解的東西;以生活/任務/問題為中心的學習。[29]我個人認為這些特征大部分也適用于好的兒童教學,而且許多成人并非以一種顯示自我導向影響他們行為的方式來追求他們的生活。不過,在為老年人提供教育準備時,這些原則倒是一個引導思路的有益指南。皮卡斯(Pincas)為從事老年教育的教師描述了課程中所涉及的問題,包括學習環境、學習者與教師之間的關系、學習者原有的知識與能力、組織和社會后果的影響、繼續參與的需求、自我實現、政治態度,以及有關老年學習者能力的觀點。當決定為老年人提供教育與學習項目時,這些問題都需要被考慮。[30]
老年人有大量的學習機會,其中有一些是由正規系統提供或支持的。例如,一些由澳大利亞的大學舉辦的第三齡大學。[31]英國的大學里也有組織的項目,即在暑假利用大學宿舍為老年人提供課程。美國也有一些大學建立了退休住宿項目,直接目的是為居住者能夠繼續學習而提供上課或旁聽的服務;而且,老年旅館項目在國際上也非常受歡迎。格拉斯哥(Glasg)的斯特拉斯克萊德大學(Strathclyde University)有一個為老年人提供終身學習的卓越的服務中心,它有一個每年超過3 000人參與的老年學習院(Senior Studies Institute,SSI)項目。這個老年學習院在蘇格蘭是獨一無二的,它的教育項目質量(關注終身學習、有益的學習、擴大的教育準入和研究)以及它延伸的為政策制定者和聚焦老齡問題的產業提供咨詢的作用,在國際上已得到認可;此外,它還促進了一個代際學習項目。
還有些項目是老年人自己創立的。在過去的20年中,美國這樣類似的項目數量增長迅猛,[5]它們普遍是非正規形式。促成這種情形發生的系列條件包括:壽命延長、健康和經濟地位的改善、更好的教育背景、提高學習效益的終身學習理論的普及,以及更多的教育機會。
也有人斷言,社區能夠促進各種方式的參與。[32]它能夠以三種方式影響個人:通過個體能夠參與的場所和機構;通過來自社會網絡的規范和信任;通過促進社會凝聚力和集體行動的系統努力。因此,在國際上,地方社區已形成了許多團體以挖掘老年人的學習潛能。例如,多倫多區教育局的老年日間項目已經有約1 200人參與;香港的老年學院計劃提供的項目已在大學和中小學發揮作用并獲得了不同代的人們的支持。[33]據說,這些項目“旨在鼓勵老年人繼續學習、觀照他們自己的幸福和擁有價值感,此外,還旨在促進公民教育、代際團結與跨部門協作”。這些學院都有管理委員會,而管理委員會的代表都是老年人。不過,這些學院的學習項目是如何確定的,還是難以知曉。
格蘭茨和納克魯格(Glanz & Neikrug)已經報告了老年人自己研究老化過程的積極結果,他們聲稱這個研究結果在當時是豐富的、強有力的和有效的。波士頓馬薩諸塞州大學(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in Boston)的老年學院已成功地鼓勵老年人團體成為稱職的研究者;[34]一些第三齡大學的分支機構也開發了相當多的、在研究過程中培訓他們學員的專門知識或技能。[12]
另外,還有被稱為“神經操”(neurobics)的其他活動,只能通過個體自己來實現。記憶圣經(memory bible)是這類活動的一個指南。[35]它包括保持大腦“年輕”的心理策略以及基于研究的有關鍛煉、飲食和生活方式的建議。類似的書如《讓你的大腦保持活躍》(Keep Your Brain Active,Katz & Rubin,1999)和《20 / 20思維》(20/20 Thinking,Greenwood-Robinson,2003)等也可以在網上找到,還有大腦訓練項目,如日本人川島(Kawashima)設計的“任天堂”(Nintendo)游戲。雖然,并沒有大量實驗證據證明這些項目有用,但是在直覺上,它們應當看似有用。如果身體鍛煉能夠幫助老年人保持身形,那么認知訓練也應當能為思維過程做同樣的事情。然而,支持格言——“要么用它,要么失去它” 的數據是薄弱的,[36]大部分只是相關的。不過,斯泰恩·莫羅等人的研究和他們回顧的文獻提供了某種支持。他們建立了“老年奧德賽”(Senoir Odyssey)——一個創造性解決問題的團隊項目,并在一個田野實驗中驗證了參與假設。他們發現,相比控制組,“老年奧德賽”的參與者在項目結束后表現為處理信息的速度提高,并且輕微地改善了發散思維、更高層次的心智以及認知需要。上文提到的巴倫蘇埃拉在其最近的著作中也討論了神經可塑性和神經再生。
為老年人提供的教育準備應當也包括技術的使用。然而,一些正在老化的人沒有這種學習如何用電腦發郵件和獲取網絡信息的準備和可能需求(即他們不想)。正如威利斯注意到的,這個學習需求可能是短期現象,因為10年后的老年人將更多地接觸和使用網絡。理論上,如果人們的健康狀況不佳且流動性也不大的情況之下,技術學習將變得更為重要,因為它能夠讓人們在家里獲得更廣泛的服務和信息。[37]例如,如果他們是懂計算機的人,就能夠通過網絡購物、理財、發現健康問題、娛樂,并廣泛與其他人交流。
許多研究證明了老年人有學習如何使用技術的能力。[38-39]一個設計的隨機練習計劃的研究顯示,老年人通過隨機練習能夠學會使用新技術(這個案例中是一個模擬的自動取款機),即便他們比年輕的用戶更慢,也不太準確,并且更容易健忘。[40]在這種情境下,一對一的教學看似能為老年用戶提供更大的成功潛力。老年人一直被鼓勵在具體情境中使用信息和通信技術(ICT),如計算機俱樂部和圖書館。[39]然而,這樣的機會往往是在團體情境中,并不總是很容易地被老年人接受或理解。
推廣使用計算機技術的模式是由美國的企業家和社區率先推動的,[41]像計算機公司項目和同輩教學就是兩個這樣的創舉。[42]代際學習也是成功的——通過孩子來幫助老年人掌握必需的技能。[41]澳大利亞還有許多老年組織,如計算機俱樂部協會(ASCCA)、老齡化委員會(COTA)、第三齡大學、老年網絡等,都是通過老年人來為老年人積極促進計算機教學。這些學習模式特別關注那些可能對技術恐懼的純粹的初學者。[43]
很少有研究會描述老年人自己說他們想要學習什么,但會有一些關于其他人認為的內容是必需的陳述存在。例如,衛生健康專家關心的是如何以及為什么必須了解衛生健康管理知識,[21,44]而各種研究表明人的健康行為影響著對老化的認知。其他人關心的是老年人學習金融[45]和使用計算機通信技術。[37]如果老年人要保持他們與技術發展的聯系并利用上文已經描述過的技術所帶來的好處,需要給出他們必須學習技術的建議。
博爾頓·劉易斯等人發現,老年人普遍認可他們需要且想要學習諸如技術、新活動和休閑愛好等的東西,然而,年齡在50—64歲的被試更可能有興趣且想要學習跟上新技術的發展,以及努力學習新事物。表1已總結了老年人有關學習的開放性選擇,特別包括新事物、新才干、新技能、職業和技術內容。
一項對英格蘭南部和威爾士的老年人研究顯示,有些老年人不使用計算機技術,與其說是排斥它,不如說是因為感到信息和通信技術與生活沒有關系:有78%的非用戶認為他們不需要也沒有興趣使用計算機。[46]這可能是由于他們在早期經歷中缺乏對技術的好處的體驗而導致的結果;從說服老年人(特別是那些低收入、有較少相關教育背景,或少數民族)的角度來看,這也呈現了一個挑戰,即令老年人相信自己能夠從計算機技術中獲益并且適應它。
綜上所述,研究數據雖然有限,但大部分仍然是相互關聯的,如生命早期的教育或老年期的教育能阻止認知能力的衰退。它至少能讓老年人樂在其中并完全享受生命,也能幫助老年人獲得自信與應對策略、維持認知功能和知識、健康管理、保持與技術發展的步伐一致、維持社會關系以及鼓勵智慧獲得,甚至也可能改善神經可塑性、支持新的神經通路,以及利用新大腦細胞。
很少有研究去了解老年人想要在哪里學習和接受教育的需求。威茲諾已經提出建議:“有關第三齡大學的一個可能的發展方式是改變當前從教育到學習的重心,并通過對它在生命歷程視角中的定位來探討老年人賦予學習的真正意義是什么”。[12]老年人自己也可以參與研究。在獲得實驗數據的過程中,有人認為我們需要一個新的研究范式,即能夠將老齡化本身置于爭論的中心,而這能夠將老年人整合進入研究的過程。以這種范式,我們很可能會接近一個新的和更具包容性的終身學習理論——可能與社會經歷的前所未有的速度的人口變化及其他變化相關。因此,我們需要更多來自老年人自己有關學習以及為何學、怎么學和學什么的態度的數據,而且,能夠獲得“是否這樣的學習有可測量的積極效果”的某些數據也是有價值的。
注 釋:
① 液體智力自兒童期開始成長,經青少年期達到高峰,到成年期后逐漸下降;晶體智力則從兒童期逐漸增長至成年期,55歲晶體智力的表現仍如同20歲時一樣,若能持續增進學習活動,晶體智力則仍將保持發展。由于液體智力和晶體智力下降與上升相互抵消,因此一般智力的年齡變化并不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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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馮麗櫻
10.1080/03601270903182877.
2017-04-10 DOI:10.13425/j.cnki.jjou.2017.03.008
吉莉安M·博爾頓-劉易斯(Gillian M.Boulton-Lewis),澳大利亞布里斯班昆士蘭科技大學設計學院教授,斐濟南大平洋大學教師教育系兼職教授。主要研究興趣為學習及其對終身教育的意義。近年來關注的主題有:兒童早期的道德發展、老齡化與學習、可持續的老年人社團。
2016年度華東政法大學科學研究項目(16HZK017);上海市示范馬克思主義學院項目;學科骨干資助計劃項目
* 原文出處:Gillian M. Boulton-Lewis.Education and learning for the elderly: why,how,what. Educational Gerontology,2010,36(3):213-228.Copyright:Taylor & Francis Group, LLCISSN: 0360-1277 print=1521-0472 online
譯者簡介:李潔,華東政法大學科學研究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老齡問題研究(jennyyu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