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強奸罪犯罪對象擴大至男性的可能性

摘 要 在中國幾千年男尊女卑的封建等級思想的影響下，女性通常作為強奸罪的對象，也很少出現男性被強奸的案例。改革開放三十余年，各種新思潮影響下，女權主義盛行，社會輿論對于同性戀、雙性戀的包容度日益增加。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男性性權利遭受侵害的情形也變得越來越多。在2014年頒布的刑法修正案（九）中將“強制猥褻婦女罪”的犯罪對象進行了擴大，但是我國刑法典中強奸罪的犯罪對象依然僅限女性群體。因此，增加男性作為強奸罪的犯罪對象，這對于保障男性性自主權意義重大。本文試圖從保護男性性自主權的必要性入手，進而找到擴大強奸罪犯罪對象的方式。

關鍵詞 男性 性自主權 強奸罪 犯罪對象

作者簡介：劉昕悅，洛陽廣播電視大學，助教，研究方向：刑法、民商法。

中圖分類號：D924.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6.260

隨著時代的進步，男性性權利遭受侵害的情形日益增多。在各類新聞報道中時不時可以看到男性受到同性或異性性侵的案件。但是在司法實踐當中，對于此類案件的處理結果通常無法使男性受害者的權利得到保障。

從刑法的基本原則角度來講，依據重要的罪刑法定原則，“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①，對于侵害男性性自主權的行為無法對其用刑法條文進行懲罰。這對于男性來說是一種性別上的歧視，同時對于犯罪分子也是一種變相的縱容，不利于強奸罪索要保護的法益的實現。

一、強奸罪犯罪對象簡析

我國關于強奸罪的規定在《刑法》第236條，在學理上，強奸罪一般是指違背受害人自身的意志，強行與婦女或幼女發生性關系的行為。②強奸罪的犯罪對象是指具體強奸行為直接指向的對象，也即在強奸案件當中的受害人。從立法上和學理上的表述可以看出，在我國強奸罪犯罪對象僅僅限于女性。也即女性之外的任何主體都不能成為強奸罪的犯罪對象。從目前的司法實踐來看，日常生活中已經越來越多出現了女性對男性強迫發生性行為，以及男性對男性的強迫性行為。但是在立法上對男性群體這一新的受害者群體的保護卻沒有及時跟進，出現了法律上的局限性和滯后性。

二、強奸罪犯罪對象擴大的必要性

在我國刑法中，強奸罪的犯罪對象非常單一，直接被規定為女性，以致完全排除掉了男性這一群體。這種徹底否定男性性自主權的規定，一方面，嚴重違背了刑法的基本原則，會致使犯罪嫌疑人無法受到該有的懲罰，另一方面，這種做法會造成各種司法實踐中的現實問題。將強奸罪犯罪對象擴大到男性，有以下幾點必要性：

（一）保障男性性自主權的客觀需要

目前，對男性性自主權的侵犯，主體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案發率都越來越高。首先，對于女性而言，隨著女性社會地位的提高，女性群體當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白領、高管，她們可以利用自己職務之便或是以職權要挾自己的男下屬與自己發生關系。同時，隨著科技進步，一些迷幻類藥物的出現也可以使得女性操控男性進而實行強奸行為成為了可能。從這個層面來看，男性的性自主權亟待保護。其次，從男性的角度而言，社會對于同性戀和雙性戀的包容度越來越高，導致同性戀雙性戀人群數量上升，男性強奸男性的案發率也越來越高。例如，在2010年，北京某東北來打工做保安的張某，在單位宿舍將同為保安的同事李某“強奸”，受害人僅18歲，因強奸行為導致肛管后位肛裂，鑒定后結果顯示為輕傷。北京市朝陽區檢察院以故意傷害罪對張某提起訴訟，朝陽區法院認定張某給李某造成了輕傷害，以故意傷害罪判處張某有期徒刑一年。由于強奸罪中并無在男性性權利受到侵害時的救濟條款，因此只有適用故意傷害罪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定罪處罰，立法的空白同樣昭示著在我國男性的性自主權亟待保護。

（二）從法理角度分析強奸罪犯罪對象擴大至男性的必要性

之前分析了對男性性自主權保護客觀上的必要性，與此同時，從法理上分析，擴大強奸罪犯罪對象至男性主體也有其深刻的法理基礎。

首先是從憲法的層面來看。《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33條規定了公民享有平等權。我國憲法賦予公民各項基本權利，其中就包含平等權。男女同權也是公民平等權中的題中應有之義。《憲法》是根本大法，具有所有法律的最高效力。從這個角度來看，無論是制定還是修改，《刑法》的應當遵從《憲法》的有關規定。由此，將強奸罪的犯罪對象增加男性群體，這一做法是完全符合憲法關于公民基本權利的規定的。

其次是從刑法的層面來看。在2015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刑法修正案（九）》③，對于強制猥褻婦女罪做了重大修改，將此罪犯罪對象從之前的“婦女”改成了現在的“他人”，雖然從字面來看，改動的只是兩個字，但是意義非凡。這樣一來就擴大了強奸罪犯罪對象的范圍。這也就意味著，男性可以作為強制猥褻的對象，體現了立法者保護男性性權益的立法主張，也填補了法律空白。為了刑法條文之間的內部協調性，充分體現立法者對于男性性自主權保護的立場，擴大強奸罪犯罪對象至男性是保持刑法條文統一性的選擇。

三、 國外關于強奸罪犯罪對象的立法現狀

從國外關于強奸罪的規定來看，無論是大陸法系還是歐美法系，將男性納入犯罪對象已經是一種普遍做法。

首先是大陸法系。本文以德國和法國為代表進行討論。德國《刑法典》第177條的規定并未突出性別，只是將受害人規定為“他人”④。法國《刑法典》在1994年進行了修改，其中第222-23條的規定對于犯罪對象的界定同樣是“他人”，不僅包括女性，還包括男性。⑤

英美法系以英國為代表。英國的《1956年性犯罪法》中有關強奸罪的表述。如今我們看到的此法進行過修訂。在修訂前強奸罪與我國的當前刑法的規定是相同的，即僅指男性對女性實施的強奸行為。在修訂后，該法把強奸罪犯罪對象的范圍進行了擴大化，同樣既包括女性又包括男性。⑥

四、擴大強奸罪犯罪對象的立法建議

結合上文的分析我們不難得出，以目前的情形，擴大強奸罪的犯罪對象十分必要。在我國刑法當中，除了強奸罪，強迫、組織賣淫罪，強制猥褻罪，侮辱罪、猥褻婦女兒童罪等同樣也是規定了性權利保護方面的犯罪。《刑法修正案（九）》已經擴大了強制猥褻罪的犯罪對象，是我國刑事立法上的一大進步。但是對于14周歲以上的成年男子而言，在他們的性權利受到侵害時，只能對犯罪嫌疑人以故意傷害罪或是侮辱罪定罪量刑。鑒于此，筆者對于我國強奸罪犯罪對象擴大有如下立法建議。

一是建議將強奸罪的犯罪對象改為“他人”。具體做法可以比照《刑法》第三百五十八條第一款強迫賣淫罪，在這里的規定便是用“他人”來表述，既包括男性也包括女性。因此，對于《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一款可以修改為：“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他人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二是建議將強奸罪的犯罪對象改為“兒童”。目前我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二款將犯罪對象僅僅限定于幼女這一群體，直接導致的后果便是幼童的性權利無法得到保障。近年來常常發生男童被成年男性或女性性侵的案件，讓男性幼童的身體和心靈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對他們未來的成長造成了很大負面影響，而兇手往往會因為立法缺位而無法受罰。因此，建議將《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二款中的“幼女”修改為“兒童”，也即 “奸淫不滿十四周歲的兒童的，以強奸論，從重處罰”，進而保障未成年男性的性權利不受侵犯。

在進行了上述的改動之后，《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后面幾款法條也應當修改為：“強奸他人、奸淫兒童，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一）強奸他人、奸淫兒童情節惡劣的；（二）強奸他人、奸淫兒童多人的；（三）在公共場所當眾強奸他人的；（四）二人以上輪奸的；（五）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這樣，對于強奸罪的犯罪對象才算真正擴大到了男性主體，填補我國目前刑事立法對男性性權利保護的空白。

五、結語

在我國《刑法》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中，規定了強奸罪。性自主權作為公民的一種基本人身權利，理應屬于每個人所享有。而刑法作為保護公民基本權利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最為嚴苛的一道屏障，當然地應當充當好懲罰犯罪保護人民的工具。將男性納入強奸罪的犯罪對象是保護公民基本性權利不受侵犯的應有之義，體現了刑法面前人人平等的基本原則，彰顯著人權保護的光輝。因此，擴大強奸罪犯罪對象的范圍，解決司法實踐中刑法遇到的尷尬問題，不失為一種明智之舉。

注釋：

①張明楷.刑法學（第五版）.法律出版社.2016.44.

②曲新久主編.刑法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391-292.

③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摘自全國人大網.最后訪問2017年4月21日.http：//www.npc.gov.cn/npc/xinwen/2015-08/31/content_1945587.htm.

④徐久生、莊敬華.德國刑法典.中國法制出版社.2000.145.

⑤羅結珍譯.法國新刑法典.中國法制出版社.2003.65.

⑥趙秉志.英美刑法學.科學出版社.201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