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

吳鳳波

春，來了，近了。雨，滴滴答答在下，落入我的心底。

小時候的春，有暖陽的春日是溫暖的，與玩伴的瘋鬧是肆意的，有父母的疼愛是無憂的。那時候天是會下雨的，而我是會去踏雨的。雨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地下，像打翻了琉璃瓶如寶石般傾灑出來，璀璨美好。

那時了解的春是“草長鶯飛二月天”，是“天街小雨潤如酥”，是“綠楊陰里白沙堤”。那時的自己，相信世上會有童話存在，對說謊鼻子會變長深信不疑，也懷揣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只是這些幼時的純真和恣意，后來都變成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回憶。

似乎是過了一個敢于做夢的年紀，時光匆匆趕過去。當我如同男孩子的短發長到齊腰的時候，父母的臉上已刻上道道皺紋。

彼時，春雨下的時候，不再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的，不再靜謐美好，反而同我和父母意見不一時的大吵大鬧一樣激烈。彼時，春天少了一份本該有的溫暖，而多了一抹夏天的燥熱。彼時，我和同齡人一樣滿身都是不安因子，心里裝滿了不成熟的念頭，期待著、憧憬著明天的美好。

又喜歡過幾場秋雨的美好，忍過幾次初雪的嚴寒。到了春天，也就是現在，現在的自己對世界抱有自己的想法，對身邊的人有自己的相處之道，在該努力的時候也知曉奮斗，對父母也有了更多的理解與感恩。

此時此刻，天依舊在下雨，雨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地下，流過父母的蒼顏白發，流過我數年的光陰，砸落在窗戶上，順著墻壁流下去，不知要歸向何處。它是會眷戀于空氣的懷抱而被蒸發掉，還是甘于流向那泥濘的田野滋潤莊稼，或是喜歡小溪的潺潺而流入其中，又或者更向往大海的深邃而不顧一切地向前奔走，樂此不疲？

雨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地下，像街角阿婆熟稔地將布匹放在縫紉機上快速地碾過，縫合，也如父母不知疲倦地在耳邊絮絮叨叨。此時的我僅抱著一個普通的理想，與此時萬千和我一樣不停地為理想而奮斗的人一樣的理想，也和他們一樣地害怕觸及這如此靠近又如此遙遠的理想，甚至如這春雨般不知要歸向何處。

春天終究還是忙碌地來來去去，雨也仍斷斷續續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