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西部欠發達地區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融合發展的制約因素,主要表現為制造業技術層次偏低、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滯后、產業融合利益增長點少、產業協同集聚度低、政府引導力度不足。要進一步夯實產業基礎,培育融合動力;采用精準性與配套性相結合的融合策略,提升產業融合的核心競爭力;政府積極有為,不斷完善市場服務體系。
[關鍵詞] 生產性服務業 制造業 融合發展 西部欠發達地區
[中圖分類號] F12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6623(2017)03-0068-05
[基金項目 ] 商務部聯合基金項目“貴州綠色開放與新型工業化協調發展研究”(2015SWBZD14)和貴州省軟科學項目“貴州連片特困地區包容性綠色城鎮化與精準扶貧聯動機制研究”(2016GZ95614)。
[作者簡介] 李順毅(1984 — ),天津人,貴州財經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區域經濟學、發展經濟學。
西部欠發達地區,產業層次偏低、處于價值鏈低端、創新能力不足是制約其發展的重要因素,而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融合發展對于突破這些瓶頸具有十分積極的作用,產業融合效應將為西部欠發達地區的供給側改革和經濟發展質量提升提供更有力的支撐。
一、發展現狀
生產性服務業是指向商品和服務的生產者,用提供具有中間投入性質的服務的各類行業或部門。根據現有研究的普遍做法和數據可得性,從“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金融業”、“租賃和商業服務業”、“科學研究、技術服務和地質勘查業”五個行業看,西部欠發達地區生產性服務業發展速度相對較慢,2011~2015年的五年間,在就業人數上,甘肅增長26.1%,青海增長5.4%,寧夏增長27.7%,新疆增長31.1%,貴州增長31.3%,廣西增長15.4%,云南增長27.2%,而同期全國平均的增長幅度為37.1%。而且,生產性服務業在第三產業中所占比重也偏低。從2015年生產性服務業就業人數占第三產業的比重來看,全國平均為30.0%,而甘肅為21.3%,青海為27.5%,寧夏為26.9%,新疆為24.3%,貴州為18.5%,廣西為24.4%,云南為20.9%,西部這些省份的占比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
同時,西部欠發達地區的制造業層次也較低,高技術產業發展還十分薄弱。根據《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公布的數據,2014年,西部地區高技術產業企業數為2758個,占全國的9.9%,僅為東部地區企業數的14.5%;西部地區高技術產業企業總資產為11938.5億元,占全國的11.9%,僅為東部地區的16.7%;西部地區高技術產業企業主營業務收入總值為13495.7億元,占全國的10.6%,僅為東部地區的14.6%。從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關系來看,周孝坤和劉茜(2013)運用1990~2010年數據進行實證分析表明,西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互動發展程度較低。惠寧和周曉唯(2016)通過2010~2014年省級面板數據進行研究也發現生產性服務業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在西部地區的作用明顯弱于東中部地區。由此反映出,盡管近年來西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都有不同程度的發展,但兩者之間有機融合、相互促進的程度還很有限,兩個產業之間實現融合發展的任務還十分艱巨。
二、制約因素
1. 制造業技術層次偏低,產業融合需求不足。從整體上看,傳統資源密集型和勞動密集型制造業仍是目前西部欠發達地區制造業的主體,高新技術產業在制造業中所占比重很低。物質資本和低成本勞動力投入的外延增長方式仍是制造業實現價值增值最直接、最普遍的手段。這種發展方式使得技術和生產組織形式的更新較慢,產業鏈的靈活性相對不足,缺乏活躍的新興增長點來激發對生產性服務的創新性需求。這種相對僵化的技術條件和經營模式對高度專業化的生產性服務依賴性較弱。傳統制造業對生產性服務的需求主要是一般傳統形式的物流、銷售和金融服務,通過外包和市場交易形式就能解決,從而弱化了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深度融合的動力。
2. 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滯后,服務供給能力欠缺。西部欠發達地區高端制造業相對薄弱,一方面造成生產性服務的需求層次較低,其內生發展動力不足;另一方面,受市場規模限制,從外部引進高端生產性服務企業也較為困難。欠發達地區的生產性服務業不僅規模小,而且產業層次和技術含量較低,缺乏核心競爭優勢,不僅難以自身為中心使制造業融入,而且制造業吸納生產性服務業融入的動力也較低。
3. 產業鏈條較短,融合利益增長點少。欠發達地區的制造業多處于產業鏈中游,而上游的技術研發、高新裝備制造和下游的精細加工、市場營銷等環節多在發達地區。在較短的生產鏈條上,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可供合作的結合點相對要少,而且較低的附加值也縮小了產業融合能夠帶來的收益空間,加大了融合利益增長點的獲取難度,抑制了產業融合的積極性。
4. 基礎設施薄弱,產業協同集聚度低。受自然地理條件和經濟發展水平等方面的制約,西部欠發達地區的交通、信息、城市建設和公共服務等基礎設施條件仍然相對薄弱,加劇了西部地區產業集聚的難度,限制了市場規模和潛力,難以獲得經濟集聚帶來的技術溢出和創新活力。這種狀況也制約了國外和東部高端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向西部轉移。由此難以形成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高層次協同集聚,弱化了兩個產業融合發展的空間基礎。
5. 市場服務不完善,政府引導力度不夠。在欠發達地區,市場服務體系往往不夠健全,產業融合的成本和不確定性更高。在改善市場環境、降低交易成本、促進產業融化過程中,政府是重要推動力量。但在西部欠發達地區,地方政府受到財政資金短缺和行政管理能力不足等制約,在促進產業融合的資金支持、公共服務供給、人才培育等方面所發揮的作用仍然比較有限。
三、發展路徑
西部欠發達地區推進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融合發展的總體思路是:充分利用比較優勢,夯實產業基礎,培育融合動力;抓住區域產業轉移機遇,通過精準性和配套性策略,形成產業融合的核心競爭力;以市場為基礎,政府在制度優化、公共服務供給和基礎設施改善等方面發揮更大作用。
(一)夯實產業基礎,培育融合動力
從國際經驗來看,發達國家在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融合過程中經歷了三個主要階段。第一是分工深化階段,20世紀70年代以后,發達國家工業結構進入調整階段,企業活動集中于生產經營,服務活動逐漸社會化、專業化、外包化,由此形成了各類生產性服務業。第二為互動階段,這一時期生產性服務業穩定發展,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互動發展開始顯現,彼此合作開始穩定,出現雙向互動的嚙合現象。第三為融合階段,這一時期產業集群不斷升級發展,伴隨著集群結構不斷優化,形成“橫向群集、縱向鏈集”的制造業集群、生產性服務業集群并行的產業簇群,內部形成良性的資源共享機制,兩個產業呈現交融狀態,共同推動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發達國家的經驗表明,良好的產業融合需要以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充分發展與互動為基礎。但目前西部欠發達地區,制造業企業多數規模偏小、產業鏈偏短、科技含量相對不足;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滯后,兩個產業互動領域單一、層次較低。在這樣的條件下,推進產業融合首先要從夯實產業基礎著手。
一是加快產業結構轉型升級。西部地區應充分利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契機,協同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雙輪”升級。在制造業方面,切實淘汰落后和過剩產能,對仍具有比較優勢的資源依賴型和勞動密集型產業,推進向兩端延伸產業鏈,提高信息化、智能化、清潔化技術在生產中的應用;同時,西部地區也可以充分利用“一帶一路”建設的機遇、正在改善的基礎設施條件以及原有的軍工技術,通過承接國外和東部先進制造業轉移、發展軍民融合的高端裝備制造等形式,壯大技術密集型產業。在制造業升級的同時,生產性服務業也要協同跟進。在西部地區,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還需將生產性服務業的規模擴展和層次提升作為“補短板”的重要內容。產業支持政策要向科技、金融、信息、營銷、環保等生產服務領域更多傾斜;在承接先進制造業轉移的同時,也要更加關注高端生產性服務業的引入。以西部的國家級新區和條件較好的高新技術產業園區為依托,探索關鍵性高端制造業與其配套的生產性服務業整體引進模式。在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的協同升級中不斷拓展兩個產業的供求結合領域,增強融合發展動力。
二是在可持續發展中增強融合動力。一方面,要在經濟上可持續。在市場經濟中,產業發展要以自生能力的不斷增強為基礎。充分發揮比較優勢是保持和增強產業自生能力的有效途徑。目前我國西部欠發達地區的比較優勢主要體現在自然資源豐富、土地價格較低、勞動力資源相對充足等方面。發展的關鍵是不能把這些資源向過去那樣用于傳統、粗放的低端產業;而是引導這些優勢資源更多地流向資源深加工、現代制造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等高技術、高效益、高附加值產業。持續的產業升級必然帶動生產性服務需求規模和層次不斷提高,生產性服務業也將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加之勞動力和土地成本較低,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速度能夠明顯加快,進而又促進制造業的創新與效率提升,由此進入正向累積的良性互動過程。另一方面,要在生態環境上可持續。西部大多數地區生態環境十分脆弱,必須守牢生態環境底線。在綠色發展過程中,傳統產業的節能減排和清潔生產改造、綠色制造業的發展都會對生產性服務業產生巨大需求,而且其對生產性服務的依賴性比其他動因更加緊密。因此,西部地區的綠色發展實踐也將是促成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融合發展的重要力量。
(二)把握實踐條件,找準融合策略
可以在夯實產業基礎的同時,依托具有先進性和競爭力的部分領域,選擇有條件的結合點加速實現產業融合。這種融合具有很強的引領性,對帶動兩個產業的發展和升級都具有重要意義,不能錯過時機。但它也有探索性,各方面的條件還不完全成熟,因此選擇合適的產業融合策略就更加重要。在西部欠發達地區產業融合策略上,需要強調精準性和配套性。
一方面,產業融合點的選擇要精準。在總體的產業基礎條件還不充分的情況下,西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融合只能先從競爭力和比較優勢最突出的幾個點開始。這些融合點的選擇要強調精準性,根據具體情況可以瞄準資源利用與精加工、軍民融合的高端裝備制造、優質特色農牧產品深加工等領域的技術服務、產品設計、電子商務、現代物流、節能減排、生產信息化與智慧化改造等環節優先加快結合。以最有競爭力的制造業企業為基礎,選擇企業生產鏈中最有引領作用、最具發展潛力的節點,通過其生產服務升級,實現加快融合的進程。精準選擇的融合點價值增值能力強,而且由于數量不多也可以盡量減少融合成本。這樣有利于保證起步階段每個融合節點能充分發揮效益,為進一步擴大融合范圍創造條件。
另一方面,在推進產業融合中要充分強調配套性。在西部欠發達地區,產業融合環節往往屬于產業鏈上的突進點,由于產業體系的基礎相對薄弱,在當地尋找配套可能難以滿足需要,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融合需要多個行業的綜合配套式融合。如在資源深加工領域可以與技術開發、信息服務和專業化金融服務等進行配套融合,其中技術開發為核心并且保證信息和資金方面的持續支持。配套式融合在起步階段如果企業實力相對不足,可以更多地探索合作重組的融合模式,將密切關聯的業務通過資本重組的方式建立新的經濟主體而實現融合一體,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企業按其參與的業務資產估值和合作協議持有股份。精準選擇的融合點具有更高的效益增長潛力,綜合配套的融合方式進一步保障了產業融合后能夠順利、有效的運作,兩者結合起來有利于融合環節不斷提升核心競爭能力,形成真正可持續的價值增長點。
(三)政府積極有為,完善市場服務
盡管產業發展模式演進的基礎力量是市場,但從國際經驗來看,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政府在推動產業演進方面都具有重要作用。林毅夫認為,在市場機制之外,還內在地要求政府在推動產業結構和基礎設施升級的過程中發揮積極的作用。政府行為的效果取決于政府的作用領域和方式。大量理論和經驗研究表明,政府行為應主要作用于彌補市場機制的不足。在現實中,企業對它們所面臨的大部分交易費用往往無能為力,這些交易費用主要取決于政府所提供的硬性和軟性基礎設施的質量。硬性基礎設施主要指交通、信息、電力和其他公共設施等物質條件;軟性基礎設施主要是制度、規制、社會資本、價值觀體系以及其他社會和經濟安排等。
前面的分析已經表明,西部欠發達地區在硬性和軟性基礎設施方面都存在很多薄弱環節,增加了產業融合的交易成本和不確定性,制約著產業的融合發展。為了突破這些瓶頸,政府仍需要進一步加強基礎設施硬件建設。目前,西部地區的交通條件與以往相比已有較大改善,交通建設應更加注重完善便捷性,提升水路、鐵路、航空和公路多種運輸方式的無縫對接能力,著力解決“最后一公里”難題。需要更加重視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提升西部地區的信息接入、傳輸、存儲、應用能力,加快產業云平臺建設,切實滿足工業化與信息化、智能化深度融合的要求。同時,政府要積極推進能源結構升級,充分利用西部地區豐富的水力、風力、光照資源,發展清潔能源,以能源換代助推西部整個產業結構升級。同時,交通便利性提升、信息基礎設施建設與應用、能源升級換代等領域都對高端生產性服務有巨大的潛在需求,政府在這些方面的努力也將帶動西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的快速擴張與升級。
此外,政府在完善市場服務體系方面也應積極有為。一是通過簡政放權,進一步推進西部地區市場化進程。西部地區往往存在行政服務效率偏低、行政性壟斷較為突出等問題,要加快深化行政體制改革,積極推進負面清單制度、減少不必要的行政審批、完善法制環境、提高行政服務效率,營造公平、便捷的營商環境。二是加大對產業融合的財政、金融支持力度。資金不足是制約西部地區實現產業融合的重要瓶頸。一方面,政府可以整合相關財政資金,將推動技術改造、生態環保、信息化建設等方面的專項獎勵或補貼資金向涉及該方面的產業融合項目適當傾斜。另一方面,鼓勵金融創新支持產業融合。對于前景好、帶動性強的產業融合項目,政府可以探索通過提供擔保或采用PPP模式撬動社會資本投入;政府與金融機構共同建立支持先進制造業與高端生產性服務業融合發展的專項產業投資基金;政府通過適當貼息,鼓勵金融機構發放針對產業融合的中長期債券等。三是搭建公益性信息服務平臺。市場信息不對稱問題在西部地區更加突出,單靠市場自發行為難以解決這一問題,政府應積極推進工業信息云平臺建設,在產業升級初期應立足信息平臺的公益性,盡量擴大應用范圍,發揮信息規模效應,助推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順暢對接、無縫融合;同時,中央財政應適當增加對西部欠發達省份進行信息化建設的專項轉移支付,避免西部地區因財力不足進一步擴大公共信息服務的滯后程度。四是建立系統、靈活的人才培育體系。人才短缺也是制約西部地區高端制造業和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的關鍵因素。面對產業發展的新趨勢,一方面要在西部地區構建系統的職業教育體系,通過學雜費減免、訂單式培養、在職技能培訓等方式,逐步培養一大批符合市場需求的高技能應用型人才。另一方面,創新高層次人才管理模式,建立關鍵領域人才庫,打破人才由一個單位固定管理的模式,建立以為項目中心聚集人才、管理人才的開放、流動管理模式。積極通過發包式、聯盟式、網絡合作式、候鳥式、校企合作式等多渠道整合利用高層次人力資源。
[參考文獻]
[1]江靜,劉志彪,于明超.生產者服務業發展與制造業效率提升:基于地區和行業面板數據的經驗分析[J].世界經濟,2007(8):52-62.
[2] 盧飛,劉明輝.生產性服務業集聚門檻與制造業升級研究——基于集聚三重效應的分析[J].貴州財經大學學報,2016(4):26-35.
[3] 周孝坤,劉茜.西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互動發展實證研究[J].經濟問題探索,2013(3):89-96.
[4] 惠寧,周曉唯.分項生產性服務業集聚與產業結構升級[J].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4):94-99.
[5] 林毅夫. 新結構經濟學——反思經濟發展與政策的理論框架[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6] 王曉紅, 傳榮, 彭玉麒. 發展生產性服務業推動二業融合的國際經驗及啟示[J]. 國際貿易, 2013(8):18-24.
[7] 李善同,高傳勝.中國生產者服務業發展與制造業升級[M]. 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8.
[8] 高覺民, 李曉慧. 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互動機理: 理論與實證[J]. 中國工業經濟, 2011(1):151-160.
[9] 顧乃華,畢斗斗,任旺兵. 中國轉型期生產性服務業發展與制造業競爭力關系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 2006(9):14-21.
[10] 呂政,劉勇,王欽.中國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的戰略選擇——基于產業互動的研究視角[J].中國工業經濟,2006(8):5-12.
Abstract: In underdeveloped regions of western China, the restricting factors of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productive services and manufacturing is that manufacturing technology level is low; producer services lag behind; the interest in industry convergence is less; the industry is less collaborative; government is running short of guidance. In order to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need to consolidate the industrial foundation and foster the integrated drive; use the strategy of accuracy and compatibility; the government has been active in improving the market service system.
Keywords:productive services; manufacturing; integrated development; underdeveloped regions of western China
(收稿日期:2017-04-30 責任編輯:垠 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