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渝烽
春節前我給秦怡老師打電話拜個早年,我說,節日里你該好好休息休息了。她卻說,“我一點也休不了,事兒都排滿了。”
幾乎我每次和她通電話都能聽到這樣的回答。真的,她實在太忙了,也太累了,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真的很心疼她。更為有幸的是,從1963年至今,我和秦怡老師做了半個多世紀的同事,尤其是2000年我退休后,和秦怡老師接觸特別多,一起參加過很多社會活動。她是那么認真,那么執著,準備演出節目,寫發言稿,還親自動手寫她醞釀了有十年之久的電影劇本……有時看她實在很累,勸她別去了,她說:“我不能失信。我知道我一個老人早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我說的全都是真心話,是我的生活真實感言,也許會對大家有點啟發,我會感到欣慰的。”
特別是當小弟去世離開她以后,我親眼目睹她從悲痛的陰影里勇敢地走了出來。她把那份真摯的母愛無私地獻給更多的人們。我親耳聽到她的肺腑之言:“渝烽,我必須工作,要不是工作,我活不到現在,我現在努力工作,當然還能努力多久也是說不好的事情,但只要還活著就要努力。”94歲的她還登上四千多米的高原拍攝電影《青海湖畔》,是什么精神支撐著她呢?是一片赤誠的愛,她愛祖國、愛人民、愛她一生鐘愛的電影事業,她大愛無邊。
“做個中國人很驕傲”
記得前年全國人大、政協開會期間,我們和秦怡老師參加一次演出活動。空隙間我們幾個議論起從網上看到的一份名單:一些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中的名人拿著其它國家的綠卡或入了外國籍,當時我們就議論開了,覺得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我們的兩會是討論中國的大事,由那些效忠宣誓他國的人“參政議政”合適嗎?秦怡老師坐在一邊望著窗外聽我們議論,什么也沒說,我看她的表情十分凝重。活動結束后,我送秦怡老師回家,在路上我很想聽聽秦怡老師對這件事的想法。她深情地說:“渝烽,我經歷過抗日戰爭,又在舊上海十里洋場迎來祖國的解放,這幾十年來我親身經歷了祖國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愛我們的國家,我認為作為一個中國人,作為炎黃子孫值得驕傲。你們剛才議論的事情,我相信黨中央一定會認真對待的。”這就是秦怡老師的胸懷!
“做個中國人很驕傲”,這是她發自肺腑之言,在她的很多實踐活動中都踐行著。
我聽過她多次和大學生深情地交談。她說:“你們是在甜水中長大的,沒有祖國深重災難的感受。八年抗日戰爭為趕走日本侵略者,我們有多少民族英雄獻出自己的生命,解放戰爭也一樣,為了新中國誕生,犧牲了多少戰士。舊上海是個十里洋場,當年是典型的殖民地,有法租界、英租界,外灘公園門口那塊‘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對中國人是多大的污辱。你們也許對上海如今林立的高樓大廈沒有什么新鮮感覺,我可不一樣。當年上海最高的樓是南京路上的24層國際飯店。我看上海的變化就完全不同了。”她的每次講話都被大學生的熱烈掌聲所打斷,他們感到十分親切、實在。
秦怡老師曾經告訴我她一次出國訪問的經歷。作為中國電影代表團的一名成員訪問美國,為了宣傳好祖國欣欣向榮的面貌,她認真地寫了一篇講演稿,而且請英語老師譯成英語。她硬是請英語老師一句句教她,自己還用拼音字母注上音,自己反復地練,把這篇講話用英語背了下來。她準備到美國有機會可以用英語向美國朋友介紹中國的巨大變化。在洛杉磯有一次下午和美國電影界的朋友們聚會。那天團長和翻譯上午有一個活動外出,因堵車沒有及時趕回來,可美國朋友都已到達會場了。大家都很著急。秦怡老師覺得不能讓朋友們這樣干等著。她主動出現在會場向美國朋友問好,并把準備好的發言稿用英語向美國朋友宣講。她的發言迎來一陣陣掌聲。幸好團長和翻譯及時趕回來了,會議順利地進行下去,會后很多美國朋友們圍著她,用英語和她交談,想更多了解中國的變化。同時贊美她流利的英語,這下秦怡老師真的發慌了,趕快把翻譯拉過來,回答了朋友們的詢問,宣傳了祖國的巨大變化。很多美國朋友向她豎起大拇指。
秦怡老師是一位心胸豁達的人,解放前她在地下黨領導下做了很多革命工作,但由于沒有一個明確的組織,所以退休時并沒有按離休干部的待遇。對此她無怨無悔,覺得解放前自己出于愛國之心做了應該做的事情。可很多同志為她不平,組織上對此也十分認真,作了大量的調查工作,終于找到了她當年冒生命危險動員一位國民黨飛行員駕機起義飛往解放區的一段史實。這位飛行員在解放戰爭中英勇獻出自己的生命,他的妻子解放后也返回故鄉,組織上找到她,為秦怡老師作證,這才解決了秦怡老師的離休干部的認定問題。記得當時是上影廠副總裁許朋樂宣布市委組織部的決定,我在電話里祝賀她,她很平靜地說:“相信組織,是每個黨員最起碼的覺悟。”
“不能讓孩子們失望”
記得有一年“六一”兒童節前的一天上午,我去為秦怡老師送一份資料。她住處很熱鬧,有記者采訪的,有北京來人接秦怡老師去北京參加首都“六一兒童節”活動的。十點多鐘秦怡老師送走了記者,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答應今天中午去孤兒院和孩子們共進午餐慶祝“六一兒童節”。北京來的同志說:下午二點多的飛機,秦怡老師時間太緊了,打電話去說明情況好嗎?“不行,不能讓孩子們失望。”秦怡老師很快找了幾件替換衣服裝進行李箱,對我說:“渝烽,你也陪我一起去吧。”就這樣我們開車前往孤兒院,十一點多到達孤兒院,孩子們在老師帶領下早早等在門口,舉著“歡迎秦怡奶奶和我們一起過節”的標語。孩子們表演了自己排練的節目,秦怡老師和孩子們一起共進午餐,還親切地和孩子們分批拍了照片,她親切地祝賀孩子們過一個愉快的節日……然后,才安心地和依依不舍的孩子們揮手告別趕往機場。
我1999年提前退休后應東海學院聘請為他們學院組建一個影視表演系,我邀請孫道臨老師擔任顧問,同時請張瑞芳、秦怡老師擔任客座教授。他們都支持我辦學,并為我定下辦學宗旨:“先做人,后演戲”。我一直遵循這條辦學宗旨,請來的所有老師都明確告知教育孩子們先做人,后演戲。在東海學院我整整呆了六年,創建了表演系,送走了四屆104位畢業生。這六年中我經常向三位藝術家匯報教學工作,他們也認真地給我提建議,提出很多忠告,因此很有成效。每年道臨老師、秦怡老師都來參加招生考試,并且看學生排練的畢業大戲。他們給學生們極大的鼓勵,每次看完演出都認真地提出寶貴意見。
有一年秦怡老師來看2003屆畢業生的畢業作品。因為女學生多,我們排了日本電影《望鄉》改編的話劇。秦怡老師看完戲,很激動,說孩子們能排演這樣的戲,而且演得很動情,很不錯。演出完她鼓勵同學們:“演戲一定要認真、動情才能感動觀眾。當年我在重慶演戲的時候也和你們差不多大。不過這個戲難度太大了,以后你們有了更多的生活經歷,會演得更好。”那天晚上快一點了,我的電話突然響了,是秦怡老師打來的:“渝烽對不起,我明天一早去北京,我想到有一個細節非告訴你不可。第三場小阿崎出場時沖著觀眾跑出來的,能不能改一改,改成她背對著觀眾驚慌失措退著出來,讓觀眾一下子就感到有人在追趕她,你們排排看是不是這樣會更好些。”“好的,我們明天就改,秦怡老師太謝謝您了……”真的,對這樣關心孩子們成長的老藝術家,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秦怡老師在人們心中是一位美麗的女神,很多人常常會問我:“秦怡吃什么保健品?”我告訴他們,她和大家一樣,生活很簡單,很樸素,她主要是心態好。
她參加很多社會活動,有時企業單位也會送她一些保健品、營養品,她從不吃,等有機會去養老院就把這些帶上送給那里的老人們吃。很多次我們在一起用餐,她吃得很清淡,很多菜點到為止,嘗嘗味道,從沒有挑三揀四的,連吃盒飯也挺香,她最多就是每天堅持吃點水果。
有一年春天,我要給秦怡老師送兩張照片去,可我感冒了,傍晚我打電話告訴秦怡老師,等我好了給她送去。她在電話告訴我,她也感冒了:“今天下午阿姨有事提前走了,我一看洗衣機洗了一條被單也沒有晾出來,我把被單晾好,想煮點面吃,可一根蔥也沒有找到。”
當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住在建國西路的朋友,他離秦怡老師家很近,讓他第二天一早買兩三斤卷面和雞蛋、西紅柿,再買一瓶小醬瓜,特別提醒他別忘了買一把蔥,請他給秦怡老師送去。他一切照辦,是阿姨收下的。
大概過了十天,我感冒好了,把照片送去,秦怡老師高興地對我說:“感冒不一定要吃藥,這幾天我多喝水,阿姨每天中午給我雞蛋炒番茄下面條吃,早晚我就醬瓜腐乳吃點稀飯,清淡點,唉,感冒也好了。”聽她這么說,我心里樂滋滋的。秦怡老師的生活就這樣簡單,普普通通。
2007年,59歲的小弟離開了她,85歲的白發人送走她最心愛的孩子,這對她打擊太大了。她曾多次對我講過:“對小弟我這個做母親的是有負罪感的。在小學時就發現小弟有點不正常,可那時候工作太忙,沒有好好照料他,以至后來病情發展到如此厲害的地步,我一直記得兒子對我說的兩句話,‘媽媽總是工作啊工作,總是算了啊算了啊,想到這些我就會揪心的疼。”
我參加了小弟的追悼會,那天秦怡老師送走小弟時的神情至今還浮現在我眼前:那種不知所措、無淚發呆的眼神。很長一段日子她才頑強地走出喪子的陰影,她把積攢多年留給小弟的二十萬元全都捐給了汶川大地震的救災活動,她把對兒子的愛奉獻給更多的人們。二十萬元在如今明星眼里,在很多土豪眼里并不起眼,明星們拍一部戲就能掙幾百萬、幾千萬,土豪們打打電話就能掙千萬、億萬,可我知道這筆錢是秦怡老師多年省吃儉用留下了的。我們這代人幾十年來就靠工資收入生活的,多少年來拍電影那是一份工作,除了工資,沒有任何其他的報酬,當年加夜班也只發一毛五分錢的夜點費。幾十年就是這樣過來的,所以秦怡老師的義舉受到人們極大的尊敬。
記得有一次,記者問我:“孫老師,你住在沒有電梯的六樓,怎么沒有買房?”我說:“每次想買房時都缺一個零,40萬時缺個零,400萬時還是缺個零。”我把這話告訴秦怡老師,她也笑了,這是我們這代人的真實寫照。
秦怡老師的義舉讓我想起張瑞芳老師,1964—1965年我們曾去安徽定遠縣搞社教,親眼目睹農民的艱苦生活,冬天光屁股的孩子們只能呆在家里用一條破棉絮蓋在身上取暖,夫妻倆只有一條棉褲,誰出門誰穿。1978年瑞芳老師多次對我說:“渝烽,我真想去定遠縣看看那里老鄉如今的生活究竟怎么樣了。”后來在電影局的支持下,我陪瑞芳老師去了定遠縣,走訪了我們當時搞社教的南塘大隊,受到熱情的接待,幾乎家家戶戶都拉我們去他們家吃飯。看到農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瑞芳多次動情地流下眼淚。
孫道臨老師住在武康路,他住處周邊經常可以見到有一位老人挑著擔子賣水果,道臨老師只要經過,總要買上幾斤水果,盡管家里并不需要,他只想為老人出一點微薄之力。這些小事都表現出他們那顆善良的心,永遠是我們的榜樣。
“我也喘上幾口氣”
94歲的秦怡老師自己寫劇本,自己籌錢,自己扮演劇中那個在她心中醞釀了十年之久的角色,前往青海拍攝電影《青海湖畔》。94歲高齡的她勇敢地登上四千多米的山頂實景拍攝。我問她:“秦怡老師,登上四千多米的山頂,你能行嗎?”她笑著對我說:“我還真行。真的,不知道哪來的那股子勁頭,我輕松地到達拍攝景點,我看后面上來的人都氣喘吁吁,我也得表示很累,也喘上幾口氣。”我望著她那笑得很燦爛的面容,腦海中浮現出她常常講的那些話——
“只要活著就要努力工作。”
“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時候?當然是現在,永遠是現在。”
“活到一百歲,我也要干電影,這是我終身喜愛的事業。”
秦怡老師拍攝《青海湖畔》很艱辛,她寫完劇本,還得自己拿著劇本去找錢。很多人對她說,80后、90后不會要看這樣的電影的,秦怡老師說:“我不信。曾經有大學生對我說,現在電影院線中充斥著商業大片,自己找不到喜歡看的現實主義題材的影片。很多影片盡搞笑,俗得很。”秦怡老師堅信,那些為理想不畏艱險、不怕犧牲、無私奉獻的科學家們的感人事跡,會受到人們認可的。
秦怡老師的奔波終于籌到拍片資金,很多演員都愿意作為志愿者不取分文報酬,如毛阿敏、佟瑞欣、江平……他們極力支持秦怡老師拍攝這部影片。不過,她怎么也沒想到影片拍成后找個影院放映會這樣困難。有一天,我去看望秦怡老師,她十分激動地說:“真沒想到放映一部電影也需要這么多錢,一切都掉進了錢眼里去了。”
去年3月23日,上海電影家協會主辦“海上電影論壇”,好不容易在上海文藝會堂放映了一場,我有幸目睹了這部影片。今年1月9日下午,天平街道“名家坊”成立十周年紀念活動,也借上海影城為秦怡老師這部電影舉辦了首映儀式,因為秦怡老師是天平街道“名家坊”成員,多年來她積極支持社區的公益文化活動,街道感恩于她,才舉辦了這部電影的首映式活動。我也是“名家坊”成員,有幸參加這次活動,聆聽了她的動人發言:“活一百歲也要拍電影”。秦怡老師十分感慨地說:“我要告訴大家拍電影、寫劇本是不容易的事情。如今要在電影院放映電影更是難事,不是拍電影沒人看,而是沒錢放給更多的人看,放電影也要花很多錢。”
現在每年過節各級領導都會去看望老藝術家、老科學家,這是件好事,可我認為沒必要帶上袋米,拎上桶油,送上個紅包慰問金。現在老人們不愁吃穿,他們需要的是精神生活,更主要的應該問問他們還有什么愿望沒有實現,這才是更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記得十年前孫道臨老師離開了我們,他曾經有個強烈的愿望,想要拍攝一部中國一萬多名勞工在美國如何修建貫通美國東西岸中央鐵路的題材,這中間有無數動人的故事。可他的愿望沒有領導關心,他帶著無限的遺憾離開了人世。對此我在一些會議上提出建議,希望各級領導在這些方面多多關心,關心老藝術家、老科學家、老教授們,他們生前還有哪些未遂的心愿,幫助他們實現,或安排后人接替他們。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秦怡老師是國寶級的人物,對她應該多給點支持,她的這種精神就值得支持!秦怡老師出生1922年,比瑪麗蓮·夢露還要大四歲,可夢露去世已51年了,而秦怡老師今年都96歲了,她的一生是光輝的一生。
1938年16歲的秦怡老師懷著一片愛國的赤誠之心參加抗日活動,從上海到達武漢又輾轉重慶進入電影制片廠任演員,從此開始了她的藝術生涯,為中國演藝事業貢獻了自己的一生。1941年參加中華劇藝社任演員,在重慶、成都演出二十多部話劇:《大地回春》《天國春秋》《戲劇春秋》《野玫瑰》《清宮外史》《結婚進行曲》……憑借出色的表演,得到廣大群眾認可,她與白楊、舒繡文、張瑞芳被稱之為抗日戰爭期間大后方重慶影劇舞臺上的“四大名旦”。
抗戰勝利后回到上海,在地下黨領導下參加很多演藝活動,在上海拍攝多部電影,有《保家鄉》《忠義之家》《遙遠的愛》《無名氏》《大地回春》《母親》《失去的愛情》等。《失去的愛情》這部戲是秦怡和金焰主演的,導演陳鯉庭后來打趣地說這部電影名字取得不好,男女之間都失去了愛情。解放后秦怡一改過去的戲路子,出色地演了一系列農村婦女形象,拍攝了《農家樂》《兩家春》《馬蘭花開》。記得秦怡老師有一次和我聊天,談到譯制廠配音的事兒。其實她很早就參加譯制廠配音了,1953年蘇聯的一部大片《收獲》女主角就是秦怡老師配的音,配音導演是趙丹,男主角由石揮配音。他們極其認真,趙丹做了很多案頭工作,也讓他們寫角色自傳,配音時趙丹嚴格要求聲音要還原,甚至哈一口氣也要和原片一樣。影片完成公映后反響很大,褒貶兼有,長影一位配音專家寫文章批評配音配得不好,把石揮批得很厲害。可馮亦代的夫人安娜是留蘇的,是位翻譯家,她看《收獲》配音后,覺得翻得很好,簡直就像是蘇聯人說中國話,接近蘇聯人的聲音,在配音上找到了人物的感覺,很肯定。
秦怡老師很感慨地對我說:“平心而論,我并不具備配音的條件,我是南方人普通話不太標準,音色也不太好聽,為別人配音有點不自信。自己演的戲都自己配。這唯一的一次配音經歷,給我留下很多經驗教訓,我至今仍在想配音應該怎樣配才算好,這其中有很多值得深究的問題。你們一直在探討這個問題對嗎?”
國慶十周年之際她先后主演了《女籃五號》《鐵道游擊隊》《林則徐》《青春之歌》。1959—1964年,秦怡最苗條、意氣風發的幾年里,又拍攝了《摩雅傣》《春催桃李》《北國江南》,還拍了《浪濤滾滾》。《北國江南》這部影片在“文革”期間作為重點大毒草被反復批判,導演沈浮說,我是拿著《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在認真拍這部反映農村生活的影片,我怎么會反黨反社會主義呢?當年卻狠批了他的資產階級人性論。秦怡在影片中主演得很出色,但荒唐的年代,說藝術性越高越反動,就這樣批一次看一次電影,我記得總有四次之多,我們“趁機”盡情地欣賞秦怡老師的表演藝術。“文革”后她拍攝了《征途》《風浪》《苦惱人的笑》《海外赤子》《張衡》。1983年12月,秦怡從《雷雨》拍攝現場趕到醫院,在病床邊陪伴金焰30多個小時,此時金焰充滿淚水的雙眼一直沒離開過秦怡,他的內心中充滿感激、悔恨……接著秦怡又拍攝了《花橋淚》《閨閣情怨》《夢非夢》《我堅強的小船》。2014年,94歲高齡的她又拍攝了《青海湖畔》。
由于秦怡老師對中國電影作出的巨大貢獻,人民給予她很高的評價。1982年參加拍攝電視劇《上海屋檐下》榮獲首屆中國金鷹獎電視獎最佳女演員;2005年榮獲國家有突出貢獻的電影藝術家;2008年榮獲第十一屆上海國際電影節華語電影終身成就獎;2009年榮獲第十八屆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終身成就獎,第七屆中國十大女杰,上海文藝家終身成就獎,并榮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2014年榮獲第六屆上海文化藝術獎終身獎……
秦怡老師常說:“自己雖然拍攝了30多部影片和一些電視劇,和年青演員比并不算多,因為我們那時候還有很多社會活動(她是多屆的全國人大、政協委員,是青聯、婦聯的全國委員),還有歷次的政治運動都必須參加。我總有點遺憾,感到自己沒有塑造一個真正的角色。”這就是老藝術家的執著追求,藝術永無止境。
關于秦怡老師的故事太多了,我也說不盡,她永遠是我們后輩的學習榜樣,是我們人生路上的一根標桿,是我們最崇敬的德藝雙馨的藝術家,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