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里擂茶香

鐘芳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自常德溯沅江而上，向西行進三十多公里，東晉大詩人陶淵明筆下令無數人魂牽夢縈的桃花源便展現在我們眼前了。這里不僅風景優美，更有風味十足的著名特產——擂茶。

擂茶，又名三生湯，是用生姜、生米和生茶葉等原料，用擂缽搗爛成糊狀，加水烹煮而成。擂茶是湖南湘西地區的特色風俗，也是中國古代飲茶文化在今天的延續。在武陵，有這么一首民謠：“走東家，串西家，喝擂茶，打哈哈，來來往往結親家。”無論寒暑冬夏，這里的百姓一般不吃中午飯，而是擺一桌擂茶慢慢品嘗;家里來了客人，也往往要擺一桌豐盛的擂茶招待貴客。

作家汪曾祺在《湘行二記》中說：“聞擂茶之名久矣，此來一半為擂茶，沒想到下車后第一個節目便是吃擂茶，當然很高興。茶葉、老姜、芝麻、米，加鹽，放在一個擂體里，用硬雜木做的擂棒‘擂茶成細末，用開水沖開，便是擂茶。”

桃花源擂茶的歷史源遠流長。在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竹簡上，有用茶、姜、米等原料制作的茶飲成為宮廷貢品的記載。清朝嘉慶時期的《常德府志》中記載：鄉俗以茗茶、芝麻、姜合陰陽水飲之，名擂茶。《桃源縣志》（康熙版）記載：東漢建武25年，伏波將軍馬援奉命征五溪蠻，路過烏頭村（今桃花源境內），因水土不服，全軍感染瘴氣風寒，病倒無數。當地一老婦獻出祖傳秘方“三生湯”（即擂茶）治之，服者便愈，士氣大振。

現在桃花源人做擂茶，所用原料除大米、生姜、茶葉之外，還有芝麻、黑豆、花生、香菇、陳皮、甘草、薄荷、肉桂、藿香、菊花、川芎、雞爪草、魚腥草、鳳尾草等配料，五味俱全，既有清心明目、提神止渴之用，也有健脾養胃、消痰化氣之效，還有通血脈、潤肌膚、延年益壽之功。

制作擂茶的工具主要是擂缽和擂棍。擂缽要用上好的陶土燒制，擂棍須用茶樹枝制成，有股淡淡的清香，用來研制擂茶別有風味。擂茶時，先將配制好的原料放進擂缽里，加少許山泉水，兩手握住擂茶棍，沿著缽壁有節奏地旋轉研磨，待缽內的原料被擂成細漿后，將滾燙的開水緩緩倒入沖泡，再用笊籬濾去渣滓，一缽香噴噴的擂茶就制成了。

我們應邀在一戶農家坐下來，主人擺上一桌擂茶招待。每人一大碗，似茶非茶、似粥非粥、似飯非飯，清香四溢。迫不及待喝一口，口舌生津，滿腔留香;再喝一口，神清氣爽，通體舒暢。熱情好客的主人還擺上一些農家自制的副食品用以配茶，稱為壓桌。有炒蠶豆、炒包谷、炒花生米、炸薯片、炸鍋粑、蘿卜干、豆腐干、紅薯片、香板粟、酸辣藠頭、藕片、蒿葉粑粑、腌壇菜等，一數竟有十幾個碟子。一張大圓桌上，酸甜咸辣香滋味俱全。大家邊喝邊吃，談笑風生，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