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平 中共衡陽市委黨校
法律視角下的網絡謠言治理研究
陳禮平 中共衡陽市委黨校
隨著網絡技術的快速發展,互聯網為人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便利,但同時也成為了謠言滋生蔓延的平臺,對公民權益、社會秩序以及國家安全帶來了危害。目前我國在治理網絡謠言方面的法律體系還不完善,雖然2013年兩高《解釋》做了一個有益的嘗試,但仍存在許多漏洞和不足。本文主要以網絡謠言的法律治理為研究對象,嘗試建構一個有關治理網絡謠言的法律框架。
法律視角 網絡謠言 治理 研究
謠言作為古老的大眾傳播媒介之一,其產生和存在伴隨著整個人類文明社會,作為網絡時代的產物,網絡謠言傳播機制呈現出的新的特點,傳播形態在不斷演化和裂變,變得更加真假難辨,網絡謠言的負效益越來越嚴重,造成的社會危害也越來越嚴重。目前,中國社會正處在轉型期,各種社會問題凸顯,不少別有用心者借助網絡這一新興傳播媒介,給個人社會甚至國家帶來不可估量的危害,引發社會各界高度關注。筆者希望通過本文厘清網絡謠言的內涵,梳理和分析立法、執法和司法的現狀,揭示出其中存在的問題,從而為實現網絡謠言的良好治理提供有益的參考。
網絡技術的不斷進步和日益繁榮,改變了幾千年來傳統的信息傳遞和交流方式。自媒體時代下,人們可以更方便的行使表達權和監督權??梢坏┻@些自由超越了合理的邊界,就會產生網絡垃圾,這種網絡垃圾也就是我們講的網絡謠言。要認識網絡謠言,要想客觀合理的把握網絡謠言,首先對網絡謠言的概念要進行全面科學的界定。
關于謠言的概念界定,古今中外均有其定義。在《現代漢語詞典》中,它是指“憑空捏造出來的話,沒有事實根據的消息?!薄掇o?!穼χ{言解釋是:“沒有事實根據的傳聞或捏造的消息?!痹谒痉ㄉ?,謠言也被明確定性為負面消息,如《刑法》中的“造謠”是“捏造虛假事實”,或“虛構”情況。在西方社會,《韋伯斯特英文大字典》將謠言定義為:“一種缺乏事實根據,或未經證實,公眾一時難以辨別真偽的閑話、傳聞或輿論?!狈▏鴮W者卡普費雷分析到:“被我們稱之為謠言的,是在社會中出現并流傳的未經官方公開證實,或者已經被官方所辟謠的信息?!睂Ρ戎型庵{言的定義可以發現,國外對于謠言的闡釋基本都持中立的立場,認為謠言是“真假未定而廣泛流傳的信息”,也就是我們講的廣義的謠言。而在中國,為與我國法律體系保持一致,不少學者采用的是包含更多的負面傾向的狹義界定,這也是由于中西方文化差異而引起的在理解層面上的偏差。
互聯網的普及,為謠言提供了目前為止最為肥沃的一塊土壤,網絡謠言也被稱為插上翅膀的謠言。謠言通過網絡這個特殊的渠道傳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其殺傷力也更為強大,網絡成了謠言叢生的地方。對于網絡謠言的概念,目前學術界眾說紛紜,并沒有統一的定義。單從字面上來講,網絡謠言就是在網絡媒介上制造并傳播的沒有經過證實的謠言。網絡謠言在本質上與傳統謠言并無不同,它屬于“傳統謠言”的一種,是傳統謠言發展到互聯網時代的產物,只是在傳播渠道上有別于傳統謠言。綜上,筆者認為,網絡謠言是以網絡為載體所散布的為廣大公眾所關注和感興趣的沒有事實根據或與事實真相不符的虛假信息沒有經過證實的消息。
伴隨著互聯網的快速發展,人們的日常生活越發便捷和豐富,但是也不斷滋生了許多的網絡犯罪。網絡謠言不僅給公民合法的人身、財產權利帶來了危害,對整個社會秩序也產生了危害,影響著社會政治穩定。我國針對網絡謠言犯罪的法律體系已經初步建立,然而在十分復雜網絡謠言的現實狀況面前,現實與網絡的法律適用不能有效地貫通。
在網絡謠言的整治問題上,我國并非無法可依。但仔細分析現存的這些法律條例,發現這些立法都存在一定的漏洞,尤其是在互聯網快速發展和新媒體的更新換代的背景下,無法對網絡謠言徹底有效地進行根治,導致了我國管理網絡謠言的尷尬現狀。具體體現在一是罪名體系不完善。我國目前規制網絡謠言的法律、法規和相關政策主要體現在以《憲法》、《民法通則》、《刑法》、《治安管理處罰法》為代表的一般立法,以及以行政法規和部門規章為主的規范文本中。現有法律都停留在部門規章、條例層面,采取的是分散式的立法模式,并不是概括性地集中規定一個包羅所有謠言類型的犯罪。雖然各規章之間的具體內容沒有太大差異,但由于理念和視角不同,存在不容忽視的缺陷,實踐中往往陷入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的迷局當中,給區分言論自由和謠言犯罪帶來巨大困難,同時也給了司法人員很大的自由裁量權,導致了規制力度的削弱和執法的威嚴性的不足。二是法律法規可操作性不強。如一些法規雖然有禁止性規定但具體的制裁措施欠缺。2013年兩高《解釋》的頒布,對信息網絡犯罪的打擊無疑是一擊重拳,但也帶來了些許困惑。如立法的正當性問題;如尋釁滋事罪中證明“造成公共秩序嚴重混亂”有一定難度;如認定誹謗罪“情節嚴重”的模糊性問題;還如關于編造、傳播虛假恐怖信息罪的規定中的“多次”及“虛假的恐怖信息”的模糊性及局限性問題。這些問題毫無疑問需要解釋清楚。三是網絡謠言的界限不明確。盧梭在其著作《社會契約論》中曾說道,“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卻無往不在棚鎖之中”。不管是在現實社會還是在網絡世界,言論自由權都要在法律的范圍內正當行使。縱觀兩高頒布的司法解釋中,其對誹謗罪“情節嚴重”的第一個情形為“實際被點擊、瀏覽次數達到五千次以上,或者被轉發次數達到五百次以上的”,這一門檻顯然太低,起刑點太低,打擊面太大,會使不應該入罪的行為受到刑罰處罰,從而侵害了公眾的言論自由權利。
光有完善的法律立法機制,無人執行或執行不到位,也會導致法律發揮作用受到限制。當前,我國法律法規的制定主體繁多,公安機關,法檢部門以及各行政部門對于網絡謠言的執法過程中,往往由于職能重疊,使得在執法主體不明的情況下產生混亂,導致嚴重的推諉現象和法律效力的沖突。網絡謠言受害者投訴無門,網絡謠言禍首逍遙法外的情況屢有發生,不僅削弱了我國法律的權威性,一定程度上也助長了網絡謠言的囂張氣焰。同時,由于我國法律規定過于模糊,立法內容缺乏實際操作性,行政機關在執法實踐過程中缺乏法律依據,導致在行政執法過程中容易出現盲目、被動、簡單、隨意的特征,給行政執法實踐帶來了較大困難。如在《治安管理處罰法》中,虛構事實擾亂公共秩序使用的頻率最高,在行政執法實踐中,作為一個兜底性條款,“虛構事實擾亂公共秩序”出現的最多,這無疑說明了執法者的主觀性與隨意性,與之相適應的給行政執法機關擁有了大量的自由裁量權。
我國《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的規定,誹謗罪屬于親告罪,屬于自訴案件,司法實踐中,司法機關對于親告罪的處理是堅持不告不理的原則。我國《民事訴訟法》也規定:“原告必須清楚的指導被告的真實身份與其他方面,這樣才構成訴訟的基本條件?!钡诰W絡謠言的侵權行為中,由于具有網絡匿名性的特點,往往很難確認行為人身份,面臨網絡取證難的問題,提起刑事自訴的難度可想而知,給被害人依法維權增加了難度。救濟制度的缺失,使得公民在言論自由權受到非法限制、非法侵害時很難通過法律程序獲得相應的救濟和賠償。同時,我國目前對網絡造謠行為的追責機制主要以治安管理處罰為主,處理網絡謠言行為基本以《治安管理處罰法》第25條、第42條為依據,如對于散布網絡謠言、擾亂公共秩序的行為處10日以下拘留,500元以下罰款。這種處理模式因為簡便易行,是目前在司法實踐中最普遍的做法。但相對網絡謠言帶來的實際危害,處罰的力度顯然太輕,對網絡造謠行為法律懲戒程度不夠,導致罪刑不相稱,難以起到威懾作用,以至于大量的人都成為謠言傳播的幫兇。
諸多案例一再證明:網絡是自由之網,也是法治之網。本文通過筆者的思考,提出一些淺薄的看法,希望對我國依法懲治網絡謠言、完善網絡法律規制提供一定幫助。
目前由于我國對網絡謠言沒有進行專門立法,而規章制定的等級普遍較低,權威性大打折扣,所以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有必要在使一些公眾普遍反應良好的、經得起實踐檢驗的規章進入立法層面,以法律的形式并單獨立法規定下來。西方很多國家如美國、英國等對于網絡謠言除了刑法、民法有明確規定外還相應進行了專門立法。我國完全可以在結合我國國情和實踐的基礎上,借鑒國外經驗來制定專門的網絡立法,在這里立法要重點解決法律規制與保護公民言論自由、受害人的權利救濟機制等問題,切實保障憲法賦予的公民言論自由權以及公民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同時,需要對現有法律條款進行細化,對網絡謠言的標準和處罰措施予以明確,盡量使法律條文做到慎密、具體、可操作性強,如,“傳播虛假恐怖信息罪”中“恐怖信息”的適用范圍應從盡可能擴充到能涵蓋最大范圍的相應虛假信息;“嚴重危害了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網絡謠言,其對象是不特定的群體且主觀故意,則應對其刑事制裁;對于“其他情形”等兜底條款應減少使用或嚴格控制,以減少和控制執法部門的自由裁量權等。
為避免執法主體職權重疊,從而產生治理盲區,應對不同部門的執法資格、權限和范圍進行進一步明確,合理分配執法權力。對執法人員的自由裁量權也要加以限制,努力提高行政執法人員的整體素質,培養其樹立法律意識和程序觀念。同時,要建立常態化的監管機制,包括建立防范網絡謠言擴散的預警機制和聯動處置機制,充分發揮政府職能部門和監管部門在網絡謠言防控中的作用。對此,我們可借鑒國外經驗,建立以政府為主導,互聯網自律協會、網絡運營提供商、民間團體以及網民代表多方共同參與的聯動處置機制,努力壓縮網絡謠言的生存空間。此外,網絡謠言在短時間內之所以能夠迅速擴散,成為熱門話題、引發公共事件,網絡服務提供商有著難以推卸的責任。因此,加大網絡監管力度,離不開相關網絡主管部門加大對網絡服務提供商的監管。
在司法適用上,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是我國刑法基本原則之一,它要求司法機關在量刑時,要綜合考察所判刑罰和行為人的人身危害性、該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等案件情況,作出合理公正的裁判。對于網絡謠言,法官進行罪與非罪的認定,關鍵在于考慮該行為是否符合犯罪構成,認定了網絡謠言觸犯刑法,要遵循量刑適度原則,根據該行為的輕重程度,合理的使用刑法的規制力量,科學的設置合適的刑罰程度。換言之,法官的自由裁量權應嚴格限制在依法治國、依法行政的法律框架之內,不能隨意擴張,也不能采用過于嚴格的要求,以避免和遏制司法機關頻繁動用公權力干預本屬于自訴的案件。同時,司法機關應對善意的批評言論和惡意的煽動言論加以嚴格區分對待,對于侵犯個人合法權益的網絡謠言,教育的方式往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可以積極適用刑罰以外的處罰措施;對于侵犯社會法益的網絡謠言,則應根據其危害性和造成的影響的大小,選擇刑罰以外的處罰或較低的刑罰,以取得最大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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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禮平(1981-),男,湖南衡陽人,本科學歷,衡陽市委黨校講師,研究方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