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哲學

◎郭震海

周末無事時，我喜歡到鄉間走走。到了鄉下，我喜歡與鄉下人聊天。鄉下人很健談，與他們熟悉之后你就會發現，他們個個都是杰出的語言大師。比如我問：“何為人？”這聽起來是一個多么高深的話題。但一位樂觀的鄉村老人站在金色的麥地里，抬起頭擦擦汗，不假思索地說：“人活著能記住自己是人，就是人了！”老人的話言淺意深，令人回味。細品其意，可以理解為：人活著就該像個人，活著而不像人，就離禽獸不遠矣。

鄉下人老方讀過一些書。與他聊天時，他說：“俺常常在心里念叨一個‘慎’字。”我不解。他解釋說：“我心念‘慎’，是因為生怕自己待人‘心’不‘真’。”在村里，大家都尊重老方，稱呼他用的是尊稱“您”而不是“你”。老方告訴我：“每一次聽到大家稱呼俺為‘您’時，我就在內心告誡自己要謹言慎行，對得起這個尊稱。”我說，這或許只是大家出于禮貌的一聲稱呼。老方說：“不，大家尊稱‘您’時，已經把‘你’放在了‘心’上。”

同樣是在鄉下，我尋訪到一位活了97歲身體依然硬朗的老人。我問起他的高壽秘訣時，他回答：“秘訣？沒啥秘訣。就是多琢磨事，少琢磨人。”我不解。老人解釋說：“琢磨事練腦，高壽；琢磨人費心，短命。”

廣闊的田野，耕作的鄉人。他們本著“半截尺，量準世間曲直；一桿秤，稱出天地良心”的人生哲學，世代傳承，生生不息。他們的話語源于真實的生活，散發著泥土的芳香，蘊藏著巨大的智慧。

高手在民間，此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