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臺工業的國際化之路

張春俠

作為中國近代工業的發祥地，煙臺近年來形成了海工裝備、現代化工、生物醫藥等一大批新興支柱產業，并在國際化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步伐。

提起煙臺，許多人首先想到的是美麗的大海、八仙過海的傳說和風格迥異的歐式建筑。殊不知，作為中國首批開放的14個沿海城市之一，煙臺還是中國近代工業的發祥地，中國和遠東第一家葡萄酒釀造企業——張裕釀酒公司、中國第一家造鐘廠——煙臺寶時鐘廠、中國建廠歷史最久的造鎖廠以及啤酒廠、罐頭廠、面粉廠、火柴廠等就誕生在這里。

改革開放以來，煙臺的工業產業實現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形成了海工裝備、現代化工、生物醫藥、信息技術等一大批新興支柱產業。2016年，煙臺規模以上工業主營業務收入達1.63萬億元，居全國城市第8位。

6月20日，為期3天的“外媒看煙臺·聚焦‘一帶一路產業生態”集中采訪活動在煙臺啟動。本刊記者和來自哥倫比亞、英國、法國、匈牙利、哈薩克斯坦、韓國、蒙古等國的十余名外籍記者一起走進煙臺，切身感受煙臺工業的發展與騰飛。

中集來福士：打造全球最先進的鉆井平臺

在中集來福士海洋工程有限公司（下稱“中集來福士”）煙臺基地深水碼頭，一座座龐大的鉆井平臺和巨型大吊矗立于天海之間，景象頗為壯觀。

“這是中國建造的第一座適合北極海域作業的半潛式鉆井平臺‘維京龍（North Dragon）號，它在惡劣條件下可以作業，最低服務溫度為-20℃，專用于挪威北海、巴倫支海油氣田，能夠抵御北海百年一遇的風暴。”中集來福士市場部助理總監魏廣勝指著一個紅色的龐然大物告訴本刊記者，“維京龍”號鉆井平臺造價5億多美元，擁有80%的自主知識產權，鉆井深度可達8000米。

在“維京龍”號對面，是被譽為“海上希爾頓”的半潛式生活平臺CR600。這個可容納600人居住的生活平臺，不僅可供日常生活和居住，還建有電影院、健身房、臺球室、圖書館等娛樂設施。魏廣勝介紹說：“這是中國首座自主設計建造的具有完整知識產權的半潛式起重生活平臺。中國進入白名單的海工企業只有7家，同時具備鉆井平臺和生活平臺生產能力的更少之又少。目前，我們的技術已與韓國、新加坡等處于同等水平。”

對于“維京龍”號和CR600，很多人可能還不熟悉，但對“藍鯨1號”的名字肯定不陌生。在南海成功試采可燃冰的“藍鯨1號”半潛式鉆井平臺，是中集來福士自主設計建造的又一大國重器。據工作人員介紹，“藍鯨1號”最大作業水深3658米，最大鉆井深度15240米，是目前全球作業水深、鉆井深度最深的半潛式鉆井平臺。與傳統單鉆塔平臺相比，它在提升30%作業效率的同時可節省10%的燃料消耗，而先進的船舶穩定定位系統使得“藍鯨1號”的定位誤差最低降至0.1米。中集集團CEO兼總裁麥伯良說，“藍鯨1號”代表了當今世界海洋鉆井平臺設計建造的最高水平，將國內深水油氣勘探開發能力帶入世界先進行列。

長期以來，深水半潛式鉆井平臺技術集中在歐美幾個大設計公司手中。2010年，中集來福士交付了中國海工裝備史上第一座深水半潛式鉆井平臺“中海油服先鋒號”，打破了發達國家在高端海洋工程裝備產品建造領域的壟斷地位。至今，中集來福士已連續交付9座深水半潛式鉆井平臺，覆蓋北海、里海、墨西哥灣、巴西海域等全球主流海洋油氣產區。目前，中集來福士擁有煙臺、海陽、龍口三大生產基地，“模塊建造+總成調試”開創了世界一流的半潛式鉆井平臺創新型建造模式，每個半潛式鉆井平臺將縮短建造周期30%以上，成為海洋工程發展史上一個重要里程碑。

萬華：讓中國MDI走向世界

從煙臺市出發，開車要一個小時才能到達位于經濟開發區的萬華化學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萬華”）。在講解員的帶領下，我們乘車游覽了整個園區。讓人頗感意外的是，在園區里，我們根本聞不到傳統化工廠刺鼻的氣味。如果不是映入眼簾的一個個車間、大罐，還以為這里是居住社區或公園。“萬華非常注重環境保護，全力打造‘三不到工廠，即跑冒滴漏看不到、異常氣味聞不到、機器噪聲聽不到。”講解員解釋說。然而，這個“三不到”工廠卻是全球第一大MDI（二苯基甲烷二異氰酸酯，生產聚氨酯材料最核心的原料）產品制造商，也是中國唯一一家擁有MDI、ADI制造技術自主知識產權的企業，在全球擁有三大一體化生產基地（煙臺、寧波、匈牙利）。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MDI是個陌生而枯燥的詞匯。但它卻滲透到日常生活的每個角落：我們穿的鞋子、絲襪，嬰兒用的尿不濕，汽車里的很多材料……都離不開MDI。

長期以來，MDI技術一直由國外跨國公司壟斷封鎖。上世紀80年代末，跨國公司的MDI產品占據中國市場90%以上的份額，而萬華僅占9%左右，經營十分困難。中國民族MDI工業要生存，必須走自我研發之路。從1993年開始，萬華經過艱苦卓絕的試驗和探索，成功突破國外技術封鎖，MDI年產能從一萬噸逐步提升。

2014年，萬華總投資132億元、年產60萬噸MDI的一體化裝置一次投產成功，使MDI總產能達到204萬噸。萬華一躍成為全球最大的MDI供應商，我國也由此成為世界第四個擁有大規模MDI制造技術自主知識產權的國家。

2010年，萬華集團全面收購了中東歐最大的MDI公司——匈牙利BC化學（下稱“BC公司”），使這家老牌化工企業重新煥發活力，成為歐洲最有競爭力的MDI制造商。“收購前，BC公司虧損最嚴重時達1.6億歐元。萬華通過技術輸出、管理輸出和文化輸出，使BC公司面貌不斷改變。2014年實現贏利800萬歐元，2017年預計年度凈利潤超過4億歐元，向當地繳納稅金4000萬歐元。”萬華常務副總裁寇光武介紹說，通過技術改造，在同樣的裝置下，BC公司的MDI產量就從原來的16萬噸增加到30萬噸。

“過去歐洲人提到中國人，覺得就是擺個小地攤、開個小飯館，比較低端。萬華的進入使BC公司起死回生，改變了匈牙利人對中國人的看法。在匈牙利，一個企業能有4000萬歐元的稅收是非常值得自豪的！”寇光武表示，萬華要想進一步做大做強，一定要融入國際化和全球化當中。自2006年起，萬華就開始進軍海外，如今已在美國、荷蘭、俄羅斯、日本、印度、迪拜等多個國家和地區設立公司或辦事處。而對匈牙利BC公司的收購，更使萬華在國際化路途上邁出關鍵一步。

杰瑞的私人定制

“這些都是全球各地客戶定制的，我們的產品100%實現了不同地區客戶的私人定制，包括極寒和高溫地區。”煙臺杰瑞石油服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杰瑞”）副總裁李慧濤指著車間里的石油開采設備說，以前油田開發商只能采購固定的設備。而現在，杰瑞可以根據開發商的技術情況、開發環境、地理要求等，與工程師一起探討并量身定做。從設備定制化到貼身服務再到成套的方案提供，可以使開發商大大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杰瑞是集油氣增產成套設備生產研發、油氣工程設計總包等于一體的企業集團。與油田集聚地誕生的企業相比，1999年開始做配件貿易的杰瑞并不具備技術優勢，可以說一切從零開始。李慧濤告訴本刊記者，長期以來，中國的裝備大部分是進口，如果某個部件壞了很難找到維修渠道，而公司成立之初就是進口設備部件，其中也涉及油田領域。慢慢地，杰瑞從提供國外設備零部件逐漸發展到像汽車4s店那樣進行維修，“在維修過程中，我們開始琢磨這些設備，并完全了解了各種設備的工作原理。2004年，我們開始進入石油裝備領域。”

2014年，杰瑞生產出全球功率最大的4500水馬力渦輪壓裂車，使中國成為繼美國、俄羅斯之后世界第三個擁有渦輪壓裂裝備的國家。更令人稱奇的是，僅僅十多年時間，身為民營企業的杰瑞就創造了國內同類企業的多個第一：自主研發生產國內第一臺3100型壓裂車、國內第一套巖屑回注成套設備、國內第一臺大管徑的連續油管作業設備、國內首套液氮泵送設備、世界最大功率的壓裂車、世界最大管徑連續油管半掛車等，是國內首家可提供全套巖屑回注服務、回注設備和數據采集系統的公司。

巖屑回注、連續油管、液氮泵送、大功率壓裂車、數據采集系統、油氣田廢水和廢棄物環保處理，這些設備和技術在全球石油裝備和油服板塊都是比較前沿和尖端的領域。“要想在油田設備上有一定的知名度，必須走不同于其他廠家的路，所以我們一開始就確定了以客戶為中心的私人定制這一定位，做和別的制造商不一樣的產品。”李慧濤如是說。

“現在，杰瑞煙臺廠區可年產高端設備600臺，完全是自主知識產權。這些設備已銷售到63個國家，基本上有石油能源的國家都在用我們的設備。”李慧濤介紹說，杰瑞目前有15個控股子集團，在國內的北京、天津、成都、德州、萊陽，在國外的美國休斯敦、加拿大卡爾加里、哈薩克斯坦、阿聯酋、俄羅斯等都有子公司。

“我們驚喜地發現，‘一帶一路建設和我們走出海外的思路完全吻合。在購買杰瑞設備的63個國家中，有70%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特別是從中國向西的中亞國家、俄語區國家以及北非，基本都是我們的重點。”談到今后的發展規劃，李慧濤說，“我們剛剛確定由單純的裝備制造和服務調整為投融資一體化的戰略規劃。預計5年后，杰瑞的銷售收入將由現在的100多億元增加到1000多億元，其中國際市場的營收占整個集團的70%以上。”

在煙臺，除了中集來福士、萬華和杰瑞，還有很多企業成功開拓了國際市場：中國最大的葡萄酒企業張裕公司、抗腫瘤藥物研發走在世界前列的榮昌制藥股份有限公司、產品出口3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持久鐘表集團有限公司……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不斷推進，相信煙臺的工業發展會迎來更加輝煌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