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石窟蓮花圖像研究

李慧娟 （浙江越秀外國語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 312000）

龜茲石窟蓮花圖像研究

李慧娟 （浙江越秀外國語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 312000）

蓮花是佛教的象征，龜茲石窟壁畫蓮花圖像有蓮葉，蓮花紋、自然形態的蓮花、蓮花座、蓮花藻井等類型。圖像學方法研究蓮花壁畫有三個層次：第一個階段是蓮花圖像的形態構成；第二個階段是把蓮花和佛教聯系起來；第三個階段是透過蓮花圖像理解龜茲佛教理念。

龜茲石窟；蓮花；圖像學研究

龜茲石窟包括克孜爾、庫木吐拉、森姆塞姆、瑪扎伯哈、克孜爾尕哈、托乎拉克艾肯、臺臺爾、溫巴什、蘇巴什和阿艾石窟等，今天主要分布在南疆巴州的庫車縣、新和縣及阿克蘇的拜城縣。龜茲石窟是西域佛教文化遺存的瑰寶，其建筑、雕塑和壁畫藝術，在中亞和中東佛教藝術中也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一、圖像學研究方法

圖像學源于19世紀歐洲美術史領域發展起來的圖像志研究，圖像學與圖像志的不同之處，是圖像學揭示作品更本質的內容。藝術史家潘諾夫斯基的《視覺藝術的意義》對美術作品的解釋分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解釋圖像的自然意義；第二個層次，圖像志分析：發現和解釋藝術圖像的傳統意義；第三個層次，圖像學分析：解釋作品的更深的內在意義或內容。

蓮花是佛教的象征，被奉為佛門圣花。蓮花的自然屬性與佛教的教義、戒律、規則相類喻，形成了對蓮花的無上崇拜，因而蓮花就成了佛教的重要符號。對龜茲石窟壁畫蓮花的圖像學研究，目的不僅揭示龜茲石窟壁畫中的蓮花在視覺上給觀看者帶來的自然意義即蓮花圖像的形態、色彩等具體物質性存在，而且是為了發現和解釋龜茲蓮花圖像暗含的佛教傳統意義，并進一步發掘龜茲石窟蓮花圖像在不同文化體系中的形成、變化及其所暗示出來的思想觀念，即蓮花圖像背后所隱含的文化哲學內涵。

二、龜茲石窟蓮花圖像的類型

（一）蓮花、蓮葉紋

龜茲石窟壁畫中有很多蓮紋裝飾，從簡單的蓮葉紋到蓮花與牡丹的纏枝紋，再到蓮花相輪紋和蓮蓬卷草紋，反映了隨著時代的變遷，蓮花圖像的發展。克孜爾石窟：第77窟右側甬道有兩幅連續波式蓮葉紋樣；第110窟兩立壁都有連續相輪間蓮葉紋樣；第118窟后壁邊框有連續纏枝牡丹、蓮花紋樣；第85窟主室佛光內都有連續蓮花相輪紋樣；第27號窟主室頂部有浮塑蓮花紋樣；森姆塞木石窟：第40號窟券兩側有四方連續菱格蓮瓣圖案；第11窟頂部底邊有二方連續散點式蓮花相輪紋樣。此外，瑪扎爾巴哈石窟、克孜爾雜哈石窟的一些石窟內均有四方連續菱格蓮瓣圖案。庫木吐喇石窟的佛座臺邊，有浮塑蓮花紋樣。

（二）自然形態的蓮花

龜茲石窟壁畫中的菩薩有的手持蓮花，也有的頭戴花冠、足踏蓮花。如在克孜爾中心柱窟175窟中左甬道外側壁繪有兩身菩薩，交腳跌坐，手持長莖蓮花，正在說話的樣子。在一個回鶻風格的龜茲石窟壁畫中，作為出資資助佛事的供養人，穿戴著回鶻服飾，男女信徒跪坐一行，男人合指，女人手執長莖蓮花。克孜爾171窟壁畫《善愛乾闥婆王與眷屬》，右邊善愛妻子頭戴2朵鏤金蓮花的寶冠。克孜爾38窟天宮伎樂圖位于主室左右側壁上方一列7組天人，每組兩身，一男一女，膚色一棕一白搭配，如左彈五弦琵琶，右吹橫笛。女伎樂天人均頭戴3朵蓮花，庫木吐拉新1窟后室頂部側沿，有一排方塊圖案，梵牛頭和三層花瓣的蓮花交替排列，蓮花花形飽滿，花瓣較圓。這些都是壁畫中出現的自然形態的蓮花。

（三）蓮花座

龜茲壁畫中常把佛成道后轉法輪時所坐的座位稱為 蓮花座。 其姿勢稱為蓮花坐勢。克孜爾14窟主室西券腹北部上隅壁畫繪有蓮花座，一佛雙腳交叉下垂坐在蓮花座上，蓮花座造型寫意，其龜茲風格與后期洞窟受漢風影響的的蓮花座迥異。庫木吐拉43窟已受中原漢風影響，蓮花座花瓣較圓，造型飽滿，壁畫中有佛交腳跌坐在蓮花座上。庫木吐喇石窟14號窟右壁有一幅《降魔圖》，佛袒露右臂，坐在蓮花座上，16號窟的窟頂中心畫了一列朵云，兩旁整齊排列著數不清的坐在蓮花座上的小千佛。漢風格的阿艾石窟主室北壁的觀世音和大勢至菩薩均坐于蓮花座上。克孜爾117窟屬早期開鑿的洞窟，早期壁畫被覆蓋重繪，其表層和底層壁畫中，佛像的蓮花座都是“仰覆蓮座”形式。

（四）蓮花藻井

經過彩畫的洞窟窟頂稱為藻井。庫木吐喇石窟新1窟穹窿頂繪了一朵大蓮花，中間是蓮心，外圍三層蓮瓣紋，用條紋將圓形窟頂分成11個梯形條幅，條幅內相間繪立佛和立菩薩，佛和菩薩的兩腳旁各有一對供養天人。庫木吐喇新2窟穹窿頂中央同樣繪有一朵大蓮花，蓮心外六層蓮瓣紋，放射狀的條紋將窟頂分成13個梯形條幅，里面全都繪著菩薩立像。在淡土紅色和藍灰色相間的背景中，飄動著朵朵白花，13身菩薩均雙雙相對而立于盛開的蓮花上。寶相花以牡丹、蓮花為主體，花瓣多層次的排列，使寶相花圖案雍容華麗。庫木吐喇45號窟為唐代時開鑿，漢風較濃，壁畫生動自然，窟頂中心是一行寶相花圖案，主室頂部有5組圖案，每組以8朵團花相圍，中心繪1大蓮花。森木塞姆46窟窟頂也繪有一個大蓮花，藻井井心蓮花造型表現手法較為簡單。在圓輪上以土紅色單線勾勒出花瓣輪廓，中間蓮心為淡藍色，外圍兩層粉紅色的蓮花瓣。

三、龜茲石窟蓮花圖像學闡釋

（一）龜茲石窟蓮花圖像的自然主題

人們觀看龜茲石窟蓮花圖像時，首先關注的是蓮花圖像的形態構成，有自然形態的蓮花和花骨朵，抽象的蓮花蓮葉紋、變形的蓮花圖像。克孜爾石窟早期壁畫花瓣瘦削細長，后期受漢風影響的蓮花蓮瓣較圓，復層，花型較為飽滿。龜茲石窟的蓮花藻井圖案多為寫實性的蓮花，如庫木吐拉新1、2窟類似飛天大蓮花藻井、森木塞姆46窟簡潔清新的大蓮花藻井。龜茲石窟壁畫經歷了龜茲、漢、回鶻風格的流變，龜茲壁畫中的蓮花紋也經歷了一系列的變化：蓮葉、相輪間蓮葉、纏枝牡丹、蓮花、蓮花相輪、圓邊蓮花間忍冬葉、蓮蓬卷草、浮塑適合式蓮花紋樣等。蓮花圖像作為一個佛教象征的植物裝飾紋樣符號，不管形態上如何隨時代變化流動，蓮花必須在視覺形式上看，它仍然是一朵植物蓮花這個原型，它首先得有花瓣，花蕊，心皮等結構，還得具有佛教的象征意義，然后根據象征意義和場景的不一樣進行形態的演繹。

（二）龜茲石窟蓮花的傳統主題

受眾者觀看龜茲石窟蓮花圖像的第二個階段是將蓮花圖像確定為傳統的主題。蓮花在佛教里非常的圣潔，《妙法蓮花經》就用蓮花為喻，表示教義的純正；蓮花還是“凈土”的象征，故在一些佛教造像中，佛坐于蓮花座上。佛從出生就與蓮花緊密相連，克孜爾石窟第99窟右甬道外側壁繪悉達多太子出生后周行七步，腳踏之處，步步生蓮。龜茲壁畫風格簡潔寫意的蓮花、菩薩和供養人手持蓮花，佛和菩薩或坐或立于蓮花座上，在龜茲壁畫的本生故事中也有蓮花花苞和動物組合的菱形格圖案。由簡到繁的蓮花紋在龜茲壁畫中有很多，龜茲石窟穹廬頂的藻井大蓮花是龜茲壁畫藝術的杰出代表。人們看到這些圖案時，在識別它是自然形態的蓮花后，就會與佛聯系起來。在一些佛教經典中，蓮與佛己經融為一體，如《佛說無量壽經》：“佛告阿難：無量壽國……眾寶蓮花，周滿世界”。

（三）龜茲石窟蓮花圖像學分析

人們觀看龜茲石窟蓮花圖像的第三階段是破譯圖像背后的政治、社會、文化的意義。蓮花代表修因，蓮子代表果報，喻示佛教因果律；通過蓮花的含義，進而上升到理解佛教理念。庫木吐喇石窟壁畫有龜茲、漢、回鶻三種風格，早期的庫木吐喇石窟和克孜爾石窟都主要表現小乘佛教思想，而庫木吐喇后期石窟第14、16、45窟，均有坐在蓮花上的千佛像，顯示大乘佛法思想。我們運用圖像學研究方法，目的是解釋龜茲石窟壁畫的本質內容，解讀觀看者心中構成形象認知的心理過程，考察蓮花圖像在佛教藝術發展中的延續和變化以及形式和意義上的變化。龜茲石窟壁畫中的蓮花圖像，圖像本身只是傳達給觀看者的果，而因是隱藏在圖像的背后的象征意義和本質所在。通過龜茲石窟蓮花圖像深層次思想內涵的考釋，就從簡單的圖像志分析，上升到龜茲佛教的思想深度，從而透過壁畫的蓮花圖像理解龜茲佛教理念及其所屬的佛教思想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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