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晨 (湖南師范大學 410006)
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角度淺析電影《盜夢空間》
劉 晨 (湖南師范大學 410006)
本文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角度出發,試圖通過運用精神分析學中的相關理論,以電影藝術的形式來分析《盜夢空間》中的奇幻夢境和夢境下體現出的人文內涵。影片中筑夢師對于“夢中夢”的建構、各角色的人格塑造以及區分夢與現實的圖騰形式,這些電影要素的銜接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當代人在現實與夢境之間的錯位,在物欲橫流的現代社會人們渴望尋找夢中理想的精神家園,渴望尋找一個靈魂的避難所,而最終卻在現實與夢境中迷失了自己。
《盜夢空間》;精神分析;潛意識;夢境;人格
《盜夢空間》是由著名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聯手國際化的演員陣容拍攝。影片劇情游走于夢境與現實之間,被定義為“發生在意識結構內的當代動作科幻片”。在這部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電影中,導演向人們展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顛覆了人們對于“夢”的傳統認知。實際上,單從故事情節來說,它并不難懂,只是導演在影片中巧妙地運用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制造出了“夢中夢” “多人夢境”等原理,加之復雜多層面的敘事方式讓人短時間內難以理解,尤其是開片的十幾分鐘讓人感覺有些混亂,當我們了解精神分析的相關理論后,就能較容易地看懂整部影片的劇情發展、故事脈絡以及人物和時空之間的關系。
弗洛伊德說“本我”是真正的“心理實在”,即是最原始的主觀實在,是個體在獲得外界經驗之前就存在的內部世界。不過本我不辨理性和道德,一味追求一種絕對不受任何約束的本能欲望的滿足。影片中男主角柯布在本能欲望的驅動下和妻子建立了理想的夢中家園,夢境的無限美好使他們沉浸于其中而不愿醒來,體現了人的本我欲望。柯布在現實與夢境之間,一度也曾經迷失,但他最終意識到這只是夢境,希望跟妻了梅爾一起回到現實世界中,但梅爾想要和柯布長久地廝守在愛情的伊甸園,她甚至覺得那里才是現實世界。無奈之下,柯布在梅爾的潛意識深處植入了“這些都不是真實的,想要回去必須死去”這個小小的意念,于是更大的悲劇發生了。這個意念在他們從夢中醒來之后,依然深深扎根在梅爾的思想中,最后導致了梅爾自殺、柯布逃亡的結局。
影片中逃離的主題與回歸現實的矛盾構成了男女主角波瀾起伏的戲劇沖突,逃離到夢境與妻子繼續在一起是受本我“快樂原則”的支配,這種支配源于柯布內心深處的潛意識,他始終無法正視妻子的離去,內心一度飽受極大的良心譴責。而回歸現實則是受超我道德、理性的支配,柯布的自我在本我與超我之間來回徘徊,而影片中盜夢者的圖騰就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柯布的陀螺是他區分現實和夢境的關鍵標志,在徘徊中柯布一度模糊了回歸現實的道路。受“現實原則”中道德、法律、社會規則的約束,由于梅爾的死亡,柯布被懷疑為嫌疑犯而不得不選擇逃亡,他對梅爾的愛以及內心的負罪感,使他難以接受梅爾的死亡,只能在夢中與梅爾相遇獲得心靈短暫的快樂,而現實世界的召喚和對孩了無比的思念,又使得他不顧一切、想方設法想要回家。最終,超我的理念戰勝了本我,自我終于遵循了“現實原則”,在現實與夢境之間,柯布選擇了現實。柯布的自我也與本我、超我得到和諧的統一,他的內心得到釋然,并完成任務回到孩了的身邊。整部影片從頭到尾點都在貫徹一個回家的主題,柯布所做的一切盜夢行動,就是為了洗脫自己的罪責,讓自己重獲新生,重新回到自己孩子的身邊。
影片中柯布的超我受社會道德和至善原則的影響,回歸家庭、見到孩子成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柯布不顧一切地想要回家。影片中的陀螺是區分現實與夢境、真實與虛妄的關鍵符號,陀螺在夢中會旋轉不停,在現實中,旋轉就會停下來。在信息化、數字化的時代,物欲常常讓人迷失自我,喪失自我的存在感,現代人似乎對于物質的尋求不再那般狂熱,反而在精神上有了新的認知高度。現階段人類已逐漸被物化,在這物化的世界里人們已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他們更愿意逃離現實進入到夢境中去,因為夢中的世界要比現實美好,更符合人們內心深處對于生活的追求,影片中的男女主角就是對夢境產生了極大的滿足因而迷失了自我,不過夢之所以為夢,就因為它只是一個虛構的世界,是一個人們尋找心理安慰的避難所,它再怎么美好終究還是一個夢而已。這部電影雖說是以夢為導向,但故事最終還是讓我們回到了現實,畢竟在現實中我們才能真正實現人生的價值。
在《夢的解析》一書中,弗洛伊德全面地、系統的闡述了關于夢的理論。他認為夢完全是有意義的精神現象,是一種本能欲望的達成。由于人在現實中受到道德和法律的約束,其欲望無法得到滿足,所以便有了夢的存在。夢是人人都知曉的常識或是曾有過的體驗,在夢中時光可以任意流轉、空間任意的轉換、重力的消失、遇見已故的親屬、以及隨時都可能出現的意外,這些都是區別于現實而存在的。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柯布已故的妻子梅爾經常出現在柯布的盜夢行動中,筑夢師可以根據自己的意念任意的建構夢中的場景和變換時空。
影片的中心事件是對費舍的意念植入。主人公柯布只有成功地完成這次行動,他才能重新回到現實中孩子們的身邊。在阿德里安構造的第一層夢境中,梅爾并未出現,但她設計的街道場景卻意外地出現一列失控的火車。這列火車來自于柯布的記憶,更是他內心深處的陰影。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我們才察覺到先前柯布與梅爾曾經的夢境實驗中,他們就采取臥軌自殺的方式來回到現實。意想不到的火車正是影片所展示的無法控制的意境,也是個體潛意識無法控制的體現,同時也影射了柯布由于對夢境的過分執著而導致了他的脫軌的人生。第三層夢境,梅爾真的出現,她企圖要殺掉柯布意念植入的對象,以此來破壞他們此次盜夢行動。經過緊密地部署,他們臨時改變原定計劃,重新加了第四層夢境。構造這個夢境的目的是從梅爾的手中找到費舍,并把他帶回到第三層夢境,繼續他們未完成的計劃。也是在這層夢境中,柯布幡然醒悟,他終于認識到梅爾的自殺已不可改變的事實,而在現實中他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完成,相比履行對死去的梅爾的承諾,現實生活中兩個孩了更需要他。柯布的意識與潛意識的交錯貫穿影片始終,當柯布的意識過于壓制自己的潛意識的時候,梅爾的形象就會極端危險;當柯布意識與潛意識同化之時,梅爾的形象就會溫柔可人,所出現的畫面是柯布記憶深處兩個人惺惺相惜的溫暖場景。最終柯布的理智戰勝了情感,責任戰勝了欲望,他現在所能真正彌補的是想盡辦法回家,看到他們的孩子,盡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
影片中的夢中夢是制造的,其實現實中我們也會有夢中夢。夢境是利用睡眠時前意識“檢查官”放松警惕的機會,潛意識通過偽裝和變形的方式混入意識中來的結果。由于夢境區別于現實,當夢中的事態由于阻抗太強或其他原因,沒按內心欲望發展時,另一個夢就會借著前一個夢的偽裝表現出來,從而形成了夢中夢。這就像生活中我們有時會幻想的那樣,在我們不希望要的結局即將到來或者已經到來時,我們會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在做夢,希望能夠重新再來一遍,從而改變事實的結局。在現實中,這樣很難;在夢中,卻只需要一瞬間。在這部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電影里,有超過三分之二的片段是發生在夢境中,我們看到的畫面就像影片中演的那樣,很難辨別現實與夢境。柯布與齋藤的首次交手,柯布把齋藤帶進了制造的夢境里,以此來盜取那份機密文件,行動眼看就要成功了,此時齋藤被摔倒在地毯上,通過地毯的材質他忽然明白原來這里的一切還是夢境,并沒有回到現實中去,這或許是柯布制造的夢中夢;柯布的盜夢行動失敗了,但他卻因此贏到了齋藤的賞識,得到了這次自我救贖的機會,也就是影片最精彩的部分—對費舍的意念植入,在這場超時代的盜夢行動中,我們看到了超現實的時空場景轉換包括夢中夢以及多層次的夢境。
《盜夢空間》以電影藝術的形式巧妙地演繹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相關理論,揭示出當代人在現實與夢境之間的錯位以及對現實世界的嚴肅思考;在不斷的夢境中,靈魂不斷的衰老,多層次的夢境也讓人時常徘徊于現實與夢境的邊緣。在影片的結尾,柯布終于歷經磨難回到家中看到了孩子們的笑臉,此時旋轉的陀螺似乎放慢了腳步,但直到影片結尾我們也沒有看到它停止下來,或許對于柯布來說回到家中看到孩子才是他一路追尋的最本真的初衷。
[1]趙炎秋.《文學批評與實踐教程》[M].中南大學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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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徐光興.《電影作品心理分析案例集》[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3.
[4]郭倩.從精神分析角度解讀《盜夢空間》,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