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哥哥

鄒榮學+楊超

人 物：

吳 霞，女，中學教師，41歲

姜庚辰，男，中學教師，41歲，吳霞的大學同學，大學時暗戀吳霞

王 軍，男，中學教師，43歲，吳霞、姜庚辰的大學同學，吳霞的丈夫

岳婷婷，女，18歲，吳霞等三人的大學同學岳霖的女兒

【山道上。姜庚辰背著沉重的旅行包上。

姜庚辰：（用手擦了擦汗）熱死了！這天氣真熱得怕死人！下午，大學老同學20年聚會，這樣的天氣，大家也受不了呀……

【見前方路側有一塊山石，急忙三步并作兩步奔過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山石上，解下旅行包。不住地喘息。

【吳霞上。她手里拎著一個大旅行包，一會兒把包換到另一只手上，一會兒又把包挎在肩上，累得氣喘吁吁。

【姜庚辰見到吳霞前來，忽地一驚。他急忙躲了起來。

姜庚辰：咦，怎么有點像吳霞呢？（忽地生氣地）她來這干什么？她這朵班花不是和王軍早就結婚了嗎？20年了，我這個遲到的候補追求者恐怕她早就忘記嘍！

吳 霞：（對觀眾，獨白）下午，大學老同學20年聚會，誰知突然聽到岳霖母親病重的消息，他家的電話也打不通……唉！只好先來他家里看看老人家的病情怎么樣了……

姜庚辰：聚會！哼！（忽地猜測）咦，那是不是她和王軍倆都來了？當年，不是因為她和王軍，也不會搞得我這班長“下野”，鬧得“滿班風雨”！岳霖？！虧得她還提岳霖，當年岳霖也被她和王軍害慘了！

吳 霞：（忽地想起）咦，我的包呢？（看著地上的包）這是我給岳霖的媽媽和他的女兒小婷婷帶的東西呀，（拍了拍腦袋）噢，剛才在路邊歇的時候 忘記了，趕緊去找找！

【吳霞將剛帶來的大包吃力地放在山石上，急匆匆地跑下。

姜庚辰：（忽地來了主意）咦，我不免略施小計，看看當年的這朵校花良心還有多少！

【將自己的大旅行包放在了山石的另一側。

姜庚辰：（詭秘地）我把包也丟在這兒，我倒要看看，她看到我的包丟在這兒，她管不管！

【轉身走了幾步，忽地又折轉回來。

姜庚辰：不妥！她又不知道是我的包，萬一她真的丟下不管，那我也說不了她什么！我還是做點記號什么的，好讓她知道我是何許人也！哈哈……

【姜庚辰在自己包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了一本精美的相冊。

姜庚辰：（翻開相冊，拿出筆墨在扉頁上寫字）姜……庚……辰，好了，把相冊就放在最上面！好讓她見字如面、睹物思人！咱的形象還是有那么一點殺傷力的，哈哈！

【姜庚辰小心翼翼地把相冊和包放好，轉身欲走，又轉身前去查看了一下包和相冊，最后才慌忙走下。

【吳霞背著包氣喘吁吁地上。

吳 霞：你看我這記性！丟三落四的！這不才20年嗎？這當年的美女大學生真的就要變成拿了東忘了西的老太婆了嗎？！（步履踉蹌地幾步趕上前去握緊了山石上的包）這個包可不能丟！

【忽地發現旁邊還有一個大包，急忙上前查看。

吳 霞：（大喊）誰的包？誰的包忘在這兒了？（思索）咦，這可咋辦？這么大的山，一點人影兒都見不著！我還要趕著去岳霖家，今兒個的事情緊急，我也管不了了……

【急匆匆背起大包，又拎起自己的包，踉蹌地站起欲走。剛剛走了幾步，又急忙折返回來。

吳 霞：不行！這么大的包，萬一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里面，要是丟了該咋辦？（情急之下打開了包，拿出相冊，念）姜——庚——辰！咦，怎么是他！（雙手呈喇叭狀，喊）姜——庚——辰！你在哪兒？姜——庚——辰！

【見無人應，急得手足無措。情急之間打開相冊，邊翻看邊嘀咕著。

吳 霞： 咦，這咋還有一張合影呢？這家伙還真夠討厭的，把和美女的合影放在了第一頁！（繼續向四處喊）姜——庚——辰！

【無人應。急，繼續翻看相冊。

吳 霞：咦，這張合影還在！姜庚辰、王軍，還有這個人是……岳霖，這仨，大學時天天形影不離的，（忽地傷感）只是，岳霖他……岳霖的事姜庚辰怕是還不知道！這個家伙脾氣有點怪！真不知道到時候怎么對他講！（繼續呼喊）姜——庚——辰！

【見無人應答，氣得咬牙切齒。開始收拾相冊，整理好包。背起大包，拎起自己的小包，轉身欲走。

吳 霞：（邊走邊罵）姜庚辰，你這個丟三落四的家伙，要是讓我見到你，看我不扇你個滿地找牙！今天，你這家伙可也看到了，我是負重急行軍，再也管不了你了！讓你丟了包自個兒哭鼻子吧！懶得理你！

【吳霞轉身向前走了幾步。姜庚辰探出頭來，在吳霞的背后望著吳霞，氣憤地自言自語。

姜庚辰：“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原來你也是一個只顧自個兒的主呀。我們三兄弟里還是岳霖講義氣，可就是感覺有點傲慢，這不，這么多年了，他愣沒有一點消息……好你個吳霞，當年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怎么有愛心，又最喜歡幫助別人，還和王軍沆瀣一氣，惹得輔導員罷了我的“班長”！好一個吳大美女，待會我當面給你個好看！

【姜庚辰正想走上前去質問吳霞，忽地見吳霞轉身向回走，嚇得他急忙轉身想躲起來，匆忙間被地上的石塊絆了一下，差點摔個跟頭。

吳 霞：（喃喃自語）姜庚辰這個愣瓜！不給他來個“綜合治理”我看是不行！我先把包帶走，有他求我的時候！他可別想輕易拿到包！

【吳霞把山石另一側的姜庚辰的包也拎上。由于姜庚辰的包太重，她一下子沒拎起來，身體失去平衡，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姜庚辰見狀，想沖出去扶住吳霞，但又克制住了。

姜庚辰：（生氣地）“治理”我？哼！不還是記恨我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理”我！

【吳霞再次拎起姜庚辰的包，艱難地立起身腳步踉蹌地向前走。姜庚辰見狀，心有不忍。

【王軍由一側上場。

王 軍：（邊走邊喊）吳——霞——！吳——霞——！你在哪兒？岳霖媽媽想見你一面！你——在——哪？

吳 霞：（放下手上的包）啥？你說什么？我聽不見！（緊張，側耳傾聽）岳霖媽媽？岳霖媽媽怎么了？

王 軍：（依稀聽見了吳霞的應答，繼續高呼）她想再見你一面！

吳 霞：再見我一面？莫非她……我得趕快走！

【吳霞拎上兩個包，繼續艱難地往前趕，沒走幾步，又累得停了下來。

吳 霞：（對著山上喊）王——軍——，你快下來！我……我……

王 軍：（驚慌）咋了？吳霞，你怎么了？

吳 霞：（上氣不接下氣）我……我累了！

王 軍：（感覺又好氣又想笑）吳霞，大家都快急死了，你怎么還耍小孩子脾氣，趕緊上來吧，你要是慢一步我都饒不了你，你聽見了沒有？

吳 霞：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累了，走不動了……（氣喘吁吁）要不，你來背我……（變得有氣無力地）的包吧……

王 軍：（側耳細聽）啥？（生氣）要我去背你？我可警告你，今天你要是再耍小孩子脾氣，我絕饒不了你！你聽見了沒有？

吳 霞：（又氣又急，一時慌不擇詞）你快下來！今天你……你要是不來背，我……就不認……你這個班長……

【姜庚辰一會兒想細聽兩人的對話，一會兒又不住地想躲藏自己，以免被吳霞發現。

姜庚辰：啥？（吃醋）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撒嬌都撒到山上了，都快撒到岳霖家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撒嬌能撒到什么時候……

【吳霞急著趕路，一時又累得拎不動兩個大包，她賭氣一只手拉著姜庚辰的大包在地上向前拖拽著，急得要哭出聲來。忽地腳下一滑，將要摔倒。

【岳婷婷匆匆上。見狀急忙沖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她。

岳婷婷：（見吳霞，驚奇）阿姨，你在做什么？（指著正在拖動的包）那個包是你的包嗎？

吳 霞：（沒好氣，頭也不回）不是！

岳婷婷：那，是你撿到的？

吳 霞：（依舊愛搭不理）是！（忽又改口）不……不是！

岳婷婷：（見狀，越發奇怪并生疑）那，是你偷……偷的嗎？

吳 霞：（生氣地）你才偷的呢！這個包是……

【抬頭，看見岳婷婷，驚。

吳 霞：（與岳婷婷幾乎同時地）婷婷！

岳婷婷：（與吳霞幾乎同時地）吳阿姨！

吳 霞： （指著地上姜庚辰的包）快！快把這個包拎著！

岳婷婷：（不解地）這是您的包嗎？吳阿姨？

吳 霞：（依舊帶氣）不是！這是你爸爸的一個同學，一個姓姜的叔叔的，你先幫阿姨拎著，待會阿姨要找他算賬！

岳婷婷：算賬？（不解地）他欠您的錢？欠得多嗎？您是想用他的包作抵押嗎？

吳 霞：（想了想，恨恨地點點頭）嗯！

岳婷婷：那他欠您多少錢，待會我幫您去要！

吳 霞：不用你去要，到時我和你王叔叔會一起向他要，不怕他不給！

岳婷婷：（快樂地）王叔叔？他今天會和你一起來嗎？

【吳霞用手指了指山上。

吳 霞：（生氣地）他就在山上！一會兒再找他算賬！

岳婷婷：（好奇地）算賬？他也欠您的錢？你們是一家，那還算什么賬呢？

吳 霞：（笑）不是！你不懂！你這兩個叔叔呀，他們就是欠“修理”！我打算對他們來個“綜合治理”！

岳婷婷：（驚奇）啥叫“綜合治理”？（岳婷婷邊說邊走向路邊）吳阿姨，您等等我，我去做一根扁擔來！

【躲在后面的姜庚辰見岳婷婷忽地向他走了過來，慌忙躲閃，匆忙間一腳踏空從路邊的坡上摔了下來。

吳 霞：（驚奇）咦，你是哪個？

姜庚辰：（一臉尷尬）吳霞，我……

吳 霞：（認出了姜庚辰，故作不認識）你是哪個？你怎么知道我叫吳霞？

姜庚辰：吳霞，你就別裝不認識了……相冊里的照片你剛才不都看到了嗎？我是姜庚辰，你的大學同學呀！

【岳婷婷悄上，走至吳霞身邊。

岳婷婷：（把手中的粗棍子悄悄交到吳霞手里）阿姨，給你棍子！

吳 霞：（不解地）做什么？

【岳婷婷指了指姜庚辰，又指了指吳霞手中的樹棍。

岳婷婷：您剛才不是要找一個姓姜的叔叔算賬嗎？

姜庚辰：（搶先上前把木棍抓在手里，低聲下氣地）你看，你們想得可真周到！（用樹棍比劃了一下挑擔子的造型）這個扁擔真像是專門為我定做的！

【一邊說著，一邊把吳霞的包和自己的包分別拿過來，準備用手中的“扁擔”去挑。

吳 霞：（故作嚴厲）你給我住手！誰讓你挑的！

姜庚辰：吳霞……

吳 霞：（指著地上姜庚辰的包）我可不知道這是誰的包！你可別亂挑！你憑啥說這就是你的包？

姜庚辰：（討好地笑）你看看，這相冊和照片你都看見了，這難道還不能說明這是誰的包嗎？

吳 霞：（揶揄地）哦，這個包的主人還蠻細心的，特意在包里裝了一本寫好了名字的相冊，這樣，包還真的不怕丟哈。

姜庚辰：（尷尬地笑著）是！是！是！（忽地又感覺說得不妥，急忙改口）不！不！不！

吳 霞：（喝住）得了！別再“是不是”了！快跟我到岳霖家，他媽媽病了！

【王軍急匆匆趕來。他急得一把拉住了吳霞的手臂。

王 軍：你怎么還在這磨蹭？（指著地上的三個包）這不是？你們三個人三個包，你就是兩個人用棍抬著，還能剩下一個人來拾帽子的，怎么還能磨蹭到這個時候？還說要我來背你……你可真好意思說出口！再說了，這大熱的天，我真來背你，這皮膚貼在一起就熱得夠你受的……

吳 霞：（忽地打斷王軍）夠了！還用不著你來教訓我！（連珠炮式地問王軍）誰說我們三個人帶三個包了？誰要你安排一個人拾帽子了？誰又要你來背我了……

王 軍：（一時疑惑不解）那你……

吳 霞： （恨恨地一字一句對著王軍的耳朵）要——你——來——背——我——的——包！這下子聽清楚了吧？

王 軍：（苦笑）嗨！那你怎么不說清楚……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咱倆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哈……（忽地生疑）咦，不對！你不是只帶兩個包嗎？（掂了一下吳霞的兩個包）背包重些，手提的這個包分量還好……

吳 霞：（指了指姜庚辰的包）你再試試這個包！

王 軍：（試了試）嗯，蠻重的！（忽地想起）不對！（指著姜庚辰的包）這個包不是你的呀！（抬頭看見姜庚辰）咦，你是……

姜庚辰：（尷尬地）噢，姜庚辰……

【王軍興奮地揮起拳頭欲砸向姜庚辰，姜庚辰本能地躲開。

王 軍：（依舊激動）嗨，兄弟，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呀！當年大學里的三兄弟，你、我，還有岳霖，大家好得像是一個人，你還記得嗎？

吳 霞：（急得催他們快走）快走，去岳霖家，邊走邊說吧！

王 軍：（語氣凝重）“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姜庚辰：（驚）王軍你怎么了？

王 軍：（欲哭）我知道，你這次是想趁著大學同學20年聚會的機會來找岳霖……

姜庚辰：（驚愕）岳霖他怎么了！？

吳 霞：（悲痛地）岳霖他不在了……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他自己想去的世界……

王 軍：（低緩沉痛地）那是在大學畢業10年之際，我想在那個特殊的時候去找岳霖，卻得到了他的噩耗……

吳 霞：岳霖他走得意外，也走得讓我們刻骨銘心！那年，他去外地支教，還是在大學時同學們畢業分離的那個站臺，他看見一個背著書包正穿越鐵路急著去上學的孩子，列車正呼嘯而來，他來不及考慮……沖了上去，孩子得救了，他卻去了另一個世界……（指著自己的兩個大包）這不，這兩個包里除了裝有岳霖媽媽要用的急需藥品外，就是輔導小婷婷的學習資料了，記得岳霖上大學時就喜歡義務支教，每次包里都裝滿了輔導學生的學習資料……

王 軍：我常想，人的生命中10年是一個節點，二十年就是一個輪回了，今年是我們大學畢業20年，我和吳霞一定要來看看岳霖和他的家人，正好又聽說岳霖母親病重……

岳婷婷：（把姜庚辰手中的樹棍拿到自己手中，并把吳霞、姜庚辰的兩個包用樹棍挑起，對姜庚辰）吳阿姨和王叔叔經常關心我奶奶的身體，還資助我上 學……奶奶得了病不愿意拖累家里和叔叔阿姨，這次我看她病得厲害，就偷偷告訴了吳阿姨、王叔叔。我知道，奶奶 愛他們，就像愛爸爸一樣，她想再看他們一眼……

吳 霞：快別說了，我們快走！

【王軍忙背起吳霞的大背包。

吳 霞：（對王軍）小心點，我包里的藥品！

姜庚辰：（捶打著自己的頭）就我是一個沒用的人！

【姜庚辰欲挑起岳婷婷的擔子，岳婷婷執意不許。她自己挑起了行李包走在后面。

岳婷婷：姜叔叔，有件事吳阿姨讓我對您保密，可是，我也有18歲了，是成人了，我想告訴您……

【吳霞示意岳婷婷不要說，岳婷婷不顧。

岳婷婷：那年你們班的班長，就是姜叔叔您被免職了，真實原因是，爸爸和吳阿姨、王叔叔鼓動了班里不少同學去學校附近的村子義務支教，本來是周末去的，那天山里發洪水，實在不能及時趕回來，導致了第二天課堂上沒有同學上課……

姜庚辰：（驚愕）有這樣的事情？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岳婷婷：再后來，輔導員老師就撤了姜叔叔的班長職務，執意要王叔叔當班長……原因是爸爸帶頭，還有吳阿姨、王叔叔，以及不少支教的同學都說是自己的主意導致了集體曠課，請求處分，不知咋的，學校誤認為大家是在集體“逼宮”，認為是班長在背后指使，就將本來與這件事沒有關系的班長姜叔叔撤了職，估計王叔叔是第一個趕回班里上課的，“認錯”態度積極，班長就換成王叔叔了……

吳 霞：（對姜庚辰）庚辰、王軍、岳霖，加上我，我們四個岳霖年齡最大，他就是我們的大哥哥！我們今天還要去再看看他！

姜庚辰、王 軍：（齊聲）嗯！

姜庚辰：一起去看看山上的哥哥！（對吳霞）妹妹，哥來給你開車門！

【姜庚辰做為吳霞開車門的動作。

【眾笑，幕閉。

（劇終）

基金項目：安徽省高等教育振興計劃——2016年高校優秀青年人才支持計劃重點項目“高校編劇課程的理論解構與教學實踐創新研究”，項目編號：gxyqZD2016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