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三城記》人物形象及其他藝術(shù)特色分析

⊙趙樹軍［云南民族大學(xué)， 昆明 650500］

電影《三城記》人物形象及其他藝術(shù)特色分析

⊙趙樹軍［云南民族大學(xué)， 昆明 650500］

《三城記》是張婉婷導(dǎo)演，由華誼兄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出品的一部愛情電影。該片取自成龍父母的真人真事，主要講述了抗日戰(zhàn)爭宏大背景下，幾個小人物的愛情故事。本文重點分析了房道龍與陳月榮、收買華與仇肖玲的形象特點，以及影片的其他藝術(shù)特色，如女性視角等。

《三城記》 月榮 永遠(yuǎn)的微笑

《三城記》是由華誼兄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出品的一部愛情電影。這部影片由曾導(dǎo)演過經(jīng)典影片《歲月神偷》《秋天的童話》《八兩金》和《玻璃之城》的張婉婷執(zhí)導(dǎo)，并由劉青云、湯唯、秦海璐、井柏然等人擔(dān)任主演，無論是導(dǎo)演團隊，還是演員團隊，其實力對于《三城記》的成功拍攝都是綽綽有余的。《三城記》，一方面生動地演繹了一段歷史愛情故事；另一方面也教育了生活安逸貪圖享受的現(xiàn)代人，在今天，要遠(yuǎn)離毒品，珍惜生命，要珍愛和平，珍惜相愛的人。

這部影片取材于成龍父親房道龍、母親陳月榮的真人真事，據(jù)導(dǎo)演張婉婷稱，其真實“還原度高達90%”。故事情節(jié)大概如下：在20世紀(jì)四五十年代，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歲月里，具有警察身份的房道龍在關(guān)口檢查時遇到了走私鴉片的陳月榮，當(dāng)他得知月榮丈夫在戰(zhàn)火中被炸死，看到她手里拖著一個孩子，身上背著一個孩子，心一軟，就放過了她們。由此開始了他們的愛情歷程。二人在安徽蕪湖相愛、分離，在上海重逢后，又因月榮要照顧孩子和母親，在車站與房道龍匆匆道別，并相約在香港重聚。盡管生逢亂世，但是月榮始終堅守著一個不變的信念——一定要找到他，和他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夜里，房道龍在港島岸邊等待接載月榮的小船靠岸，卻不料小船途中被香港警察攔截，月榮被拋到海中，最后在房道龍的掩護下，才得以脫險。到香港后，他們開始了新的生活。他們“用生命追逐愛情，上演了一段浪漫的亂世愛情故事，成為一段傳奇”。

一、一個時代，兩對戀人，三座城池

這里重點分析兩對戀人。

房道龍，1914年12月22日出生于安徽省蕪湖市鳩江區(qū)，其雙親在一次空襲中雙亡。他早年曾習(xí)武練功，浪跡南京一帶，長大以后，加入國民黨，在海關(guān)做了警察。正是這個時候，成龍的父母相遇了，帶有一定的戲劇性。正是由于房道龍高抬貴手，才有了后來的愛情故事。

月榮的丈夫沒了，道龍的妻子也因病去世了，月榮帶著兩個女孩，道龍有兩個男孩。二人相似的經(jīng)歷、相同的處境，或許是同病相憐吧，再加上一些機緣巧合，如祭祀時他們再次相遇，一切如冥冥之中上天的有意安排一樣，兩顆孤獨的心越走越近。他們的相處也很簡單，沒什么浪漫離奇，如一起同桌喝酒、獵鳥送槍、拉二胡唱戲、上門提親、送祖?zhèn)饔衽宓龋麄兊母星榘l(fā)展自然而然，毫不做作，不顯突兀。故事真實，情感質(zhì)樸，所以更能感動觀眾。

房道龍除了警察身份外，還有一個身份是特務(wù)。他參加了國民黨軍統(tǒng)，成為情報人員。為保密起見，他曾改姓換名，叫陳志平。后來，因為槍支走火，他被革軍職，在南京做起了亞麻布生意，直到日軍入侵中國。后被日本人抓進了監(jiān)獄，幸虧有一親戚將他救出，逃到重慶，他才免于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1947年，國共內(nèi)戰(zhàn)爆發(fā)后，他輾轉(zhuǎn)到達臺灣，后又遷移到香港。在香港，他與陳月榮重新組建家庭，生下成龍。影片的末尾，香港報紙刊載的消息中的“陳港生”，即成龍。后經(jīng)同鄉(xiāng)介紹，房道龍到美國駐香港大使館做廚子，這也就是我們在影片開頭看到的情景：房道龍與美國使館工作人員一起唱京劇。影片是用了倒敘的方式，先講了結(jié)局，然后再敘述事情的來由。另外，陳月榮做了女管家洗熨，因為工作認(rèn)真，后來又被介紹到堪培拉美駐澳大利亞使館工作。這時候，他們留下了成龍一個人在香港學(xué)藝。

陳月榮是一位勤勞善良、吃苦耐勞的中國傳統(tǒng)女性。在丈夫意外離世之后，她勇敢地接過了家庭的重?fù)?dān)，承擔(dān)起撫養(yǎng)母親和兩個孩子的責(zé)任。一次，她挑著一副擔(dān)子，一個里面放著孩子，還有一個盛著貨物，后面還用繩子拽著一個大孩子。兩個孩子加起來七十多公斤。一個女人家這樣辛苦，著實不易。月榮是一個很獨立的人，這種“獨立”不僅表現(xiàn)在經(jīng)濟上，能夠勇挑重?fù)?dān)，獨撐門戶，而且表現(xiàn)在思想觀念上，她也是一個很獨立、有個性的女性。當(dāng)房道龍來家提親時，她置母親的反對于不顧，能夠據(jù)理力爭，為自己爭取幸福婚姻。“他關(guān)心我，體貼我”，她堅信他就是她一生值得托付的那個人。相比之下，與前夫之間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種親情，而非愛情。她與房道龍一起學(xué)打槍、一起唱戲，二人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再加上相同的生活處境，所以二人更容易在心靈上產(chǎn)生共鳴。這種感情建立在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的基礎(chǔ)之上，他們彼此惺惺相惜，產(chǎn)生了愛情。正是這種信任，使得他們在以后分分合合的戰(zhàn)亂歲月里，盡管音信杳無、生死未卜，但仍然能夠彼此思念對方，堅守信念，從不放棄希望，哪怕流離失所，也要等到與對方相見。“那個戰(zhàn)亂的年代，多年的分離都沒有改變彼此熾熱的真心，直到團聚，讓人見證了愛情的偉大和奮不顧身。”“哪怕時世再艱難，哪怕再食不果腹危在旦夕，人們對愛的呼喚和渴求也永不停息。”

在影片近末尾，當(dāng)月榮母親因年事已高，不想再逃荒到香港時，月榮毅然選擇留下來，以便照顧母親和兩個孩子。她是理性的，沒有因為愛情而沖昏頭腦，她答應(yīng)道龍安頓好母親和孩子后，就到香港找他。在親情和愛情暫不能兩全之際，她選擇了親情，這表明了她識大體、顧大局，不是完全以自己為中心的一面，這種愛是一種大愛，無私的愛，大愛無疆。“月榮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中國女人，為了家庭、家人和孩子，可以付出她的一切。但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她又是很獨立的，能夠闖過這些關(guān)卡迎接幸福的一個真誠的女人。”

收買華（井柏然飾），戴著一副斯文的眼鏡，一頂破舊的帽子，留著一縷小胡須，看上去像個讀書人。他每天拉著一輛三輪車，靠收破爛為生。他是一個有著俠肝義膽的人，在路上遇到素不相識的房道龍，多次對他伸出援助之手，不僅給他指路，還用學(xué)過的醫(yī)學(xué)知識給他取出身上的彈片，還同他一道去上海找月榮。此外，他還同情共產(chǎn)黨，并為共產(chǎn)黨運輸物資，為此而獻出了年輕的生命。這使得這個形象更加光彩照人。正如演員井柏然調(diào)侃自己說：“‘丑出新高度’，但因角色仗義和真誠，又‘帥在靈魂’。”

仇肖玲（秦海璐飾），雖說是個寡婦，但她辦事干脆利落，一個人走江湖跑單幫，出入賭場，風(fēng)情十足，無論是在生意場，還是風(fēng)月場，都顯得游刃有余。她是個矛盾的兩面體，一方面，精通世故，老練成熟；另一方面，在感情方面，單純和簡單，在內(nèi)心深處始終有對真誠愛情的渴望。當(dāng)他一遇到知書達理、年輕俊秀的收買華時，便很快墜入情網(wǎng)，一發(fā)而不可收。在上海弄堂，望著收買華遠(yuǎn)去的背影，她靦腆地跟月榮說：“他是我的初戀。”此時，也只有月榮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因為，月榮也有她的“初戀”房道龍。還有，兩對戀人的感情產(chǎn)生于一個時代、三座城池之間。他們的感情都彌足珍貴，值得珍惜。

演員秦海璐表示，“我覺得他很有才華，經(jīng)常說一些詩文什么的，這個鄉(xiāng)下婦女其實沒有聽過這些，是被他的才華所吸引”。導(dǎo)演張婉婷介紹說：“仇大姐看起來是一個江湖兒女，但是她在面對收買華時很有女性味道，戀愛中的女人是很不一樣的。收買華是一個收買破舊的人，但其實他是很有理想，如果他不生在亂世，他可能是一個大學(xué)生。”井柏然自己也承認(rèn)，兩個人看起來很不般配，一個是闖蕩江湖的中年女人，另一個是“文藝”小青年，無論是年齡，還是文化修養(yǎng)上，他們都不在一個層次，但是故事的編劇硬是把他們安排在了一起。監(jiān)制羅啟銳則認(rèn)為，這一對戀人非常能傳達出愛情的真諦。“真正的愛情永遠(yuǎn)超越了很多關(guān)卡，超越既有的傳統(tǒng)，不管他們的社會地位有多大差距，他們還是愛上了對方。”的確如此，在現(xiàn)實生活中，八十二歲的楊振寧與二十八歲的翁帆不就結(jié)合了嗎？愛情可以超越年齡、身份地位等各種人為限制，愛情可以突破一切藩籬，大愛無疆，大愛無界。當(dāng)然，這里我們無意去抨擊那些有意攀附權(quán)貴的婚戀觀，但是，這種不計較名利、不為物欲所左右的愛情觀，不正是我們應(yīng)該學(xué)習(xí)和提倡的正能量嗎？

二、大視角，小人物

《三城記》選取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作為故事的時代背景，但它卻不是一部宏大的氣勢磅礴的愛國劇，也不是高大上的英雄贊歌，而寫的只是幾個歷史小人物為生存奔波、逃亡，為愛追逐、抗?fàn)帲踔翣奚缡召I華。

《三城記》將鏡頭由宏大的歷史敘事轉(zhuǎn)向了對底層卑微小人物的微觀敘述，這個視角的改變，彌補了我們在歷史敘事上的一個缺失，即只注重政治史、軍事史、文化史的所謂“宏大敘事”而忽視了微觀的、平凡的甚至庸碌的個體生命的遭際與感受。或許，我們有對張自忠、李宗仁、杜聿明、孫立人等抗日將士的記憶，然而3500萬抗日志士，對于我們來說，只是一個群像的數(shù)字概念；而對于戰(zhàn)火紛飛下的普通大眾來說，其歷史身份書寫就更加模糊不清了。顯然，缺失了對這些歷史小人物的書寫，我們的歷史記憶是不完整的。

《三城記》的可貴之處，正在于“它第一次用紀(jì)錄片的筆調(diào)，把鏡頭對準(zhǔn)了兵荒馬亂里艱難求生的四個平民，記錄了他們從“抗戰(zhàn)”到“解放”之后這段波詭云譎的時光里的喜怒哀樂與顛沛流離”。它通過電影這一媒介，為我們提供了去關(guān)注在歷史中抗?fàn)幍钠接剐∪宋锏臋C會，填補了歷史書寫的空缺，可謂功莫大焉。盡管影片從電影藝術(shù)的角度審視還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但是它在歷史關(guān)懷和民族記憶層面更具有標(biāo)志性意義。況且，這是寫一個著名影星成龍的父母，如果換成其他人的父母，是否也能搬上銀屏呢？這另當(dāng)別論。如果真的有一天，開始書寫張三或李四的父母了，那么我們的歷史書寫將更加全面、具體、完整了。

三、女性視角

就像我國宋代女詞人李清照，作為一個女性比男性詞人寫女性能更好地把握女性的心理一樣，張婉婷作為一個女性導(dǎo)演，她總是站在女性的視角去思考，如此更能細(xì)膩精確地表現(xiàn)女性的行為方式和心理狀態(tài)。她的一系列作品都是如此，即使是男女均分的戲，也是側(cè)重從女性的角度去思考，如《歲月神偷》《秋天的童話》《八兩金》和《玻璃之城》。《三城記》也不例外，片中展現(xiàn)了兩個中年女性對生活、對時局、對自己喜歡的人的一種體會和感受。她們勇敢地面對生活中的不幸，勇敢地挑起重?fù)?dān)，勇敢地追求愛情，在城市中不斷努力和抗?fàn)帯＿@種對生活、愛情不放棄的精神，就是老一輩的“香港精神”。

盡管她們都是風(fēng)塵女子，但“毫無胭脂水粉的浮華，幾乎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凝聚著生活的厚重”。這對于貪圖安逸的一些當(dāng)代人來說，不無教益。有網(wǎng)友評論說，她（張婉婷）“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總是能將我們帶入某段真實存在的歷史時光中，以女性的視角，帶我們深刻體驗和感受愛的力量及信仰，從而讓我們反思自己當(dāng)下的人生狀態(tài)和情感狀態(tài)，繼而有所做為，或是有所改變”。

四、主題曲

《永遠(yuǎn)的微笑》，在影片中先后出現(xiàn)過三次，第一次是在男女主人公房道龍與陳月榮最初定情之時，第二次是在他們在蕪湖分離后，月榮到了上海，由月榮口中哼唱，第三次是在海水中房道龍將月榮救起之時。這首歌曲由陳歌辛作于1940年，中國女演員周璇演唱。該歌曲在杜琪峰的影片中出現(xiàn)過，但只是作為背景音樂。在《三城記》中，《永遠(yuǎn)的微笑》作為主題曲，成為連接房陳二人感情的紐帶，貫穿全片。“心上的人兒，有笑的臉龐，他曾在深秋，給我春光……我不能夠給誰奪走僅有的春光，我不能夠讓誰吹熄胸中的太陽。心上的人兒，你不要悲傷，愿你的笑容，永遠(yuǎn)那樣。”歌聲揭示了主題，也傳達了愛情。

總之，《三城記》是一部以“倒敘的方式緩緩展開故事，逼真還原20世紀(jì)四五十年代以蕪湖、上海和香港三城為代表的中國風(fēng)貌，并以宏大且動蕩的特殊歷史時期作為背景，打造了一部亂世之中平凡小人物的愛情史詩”。

①周南焱等：《〈三城記〉改編自成龍父母故事還原度達90%》，《北京日報》2015年8月25日。

② 李俐：《〈三城記〉上演戰(zhàn)火紛飛浪漫亂世愛情故事》，《北京晚報》2015年5月28日。

③ 灰灰-羊羊：《〈三城記〉：歲月抹不去我對你的愛》，灰灰-羊羊的博客，2015年9月4日。

④ 七月葵傾：《〈三城記〉：時世再艱難，對愛的呼喚永無止息》，七月葵傾的博客，2015年8月29日。

⑤ 常寧：《電影〈三城記〉發(fā)布會在京舉行》，《新華網(wǎng)》2015年8月5日。

⑥⑦⑧⑨ 木風(fēng)：《〈三城記〉曝秦海璐井柏然“銘心之戀”》，《新浪娛樂》，2015年8月19日，2015年8月19日，2015年8月19日，2015年8月19日。

⑩ 秋棠：《俯視歷史的新境界》，《時光網(wǎng)》，2015年9月5日。

? 鐵任：《〈三城記〉秦海璐把御姐發(fā)揚光大》，《搜狐娛樂》2015年8月28日。

? 首席娛樂官：《影評〈三城記〉：從前日子慢，一生愛一人》，《好酷》2015年8月17日。

? 徐玲：《永遠(yuǎn)的微笑音樂分析》，時代文學(xué)雜志社，2008：107

? 赤葉青楓：《亂世之中熟男熟女的初戀史詩》，華北新聞網(wǎng)，2015年8月23日。

作 者：趙樹軍，博士，云南民族大學(xué)教師，研究方向：美學(xué)。

水 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