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玲玲
文本解讀的著力點之一,是尋找文本中的“我”,這是由文本解讀的性質決定的,也是學生在文本解讀過程中的自然選擇,當然也可以認為是文本解讀的一種境界。當學生面對一則優秀的文本,能夠從多重角度發現“我”在文本中的意蘊時,通常也就是文本解讀取得突破的時候。《我有一個夢想》是蘇教版高中語文必修四“英名與事業”中的一篇課文,原是美國著名民主斗士馬丁·路德·金享譽世界的演講詞。對本演講詞的解讀可謂是汗牛充棟,但從學生的角度來看,作為課文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依然有著初次相識的新鮮與深入解讀的沖動。本文即從“我”的意蘊發掘的角度,談談相關觀點。
一、“我”首先是作者
“我”首先是指向作者的,這對于閱讀者來說可能是一個常識,只要學生在解讀文本的時候不是游離在文本之外的(這種可能性極大,尤其是只重應試而忽視了文本意義的時候),那學生在文本解讀中首先遇到的就是作為“我”的作者。《我有一個夢想》在這一點上體現特別明顯,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有一個夢想”。
那么,文本中作為作者的“我”,具有什么樣的意蘊呢?這可能更需要從演講的背景及演講本身中來尋找答案。
學生在初讀中即可發現,作者馬丁·路德·金是為爭取同等于白人的黑人權利而作此演講的。而數讀文本之后亦可發現,作為一個天才的演說家,作者沒有空洞地強調權利這一概念,而是從歷史上的《解放黑人宣言》入手,力指其為一空頭支票,并力陳黑人的權利如果得不到尊重,那叛亂的旋風就會動搖國家的基礎,而其后7個“我有一個夢想”(包括兩個“今日,我有一個夢想”)中的“我”,更是作者對期望當中黑人與白人享有同等權利的描述。站在作者的角度考慮演講的穿透力,可以發現將“我”作為演講的中心詞之一,是最好的選擇(不妨參考其它一些演講詞)。其實,不僅僅是演講詞,其它的一些寫己敘人的文本,都有類似于此的對“我”的凸顯,這倒未必是作者刻意的凸顯,實際上是此類文本的特質——只有準確地以己度人,才能打動別人;只有站在聽眾、觀眾的角度審視自己,也才能真正把握聽眾或觀眾的脈搏!
有學生說:“難怪此演講世界聞名,馬丁·路德·金確實是一個善于演說的人,他知道黑人需要什么,他知道黑人想怎么做,他甚至還知道可能出現的暴力,對這些問題他都作了思考,并以‘我的口吻說了出來,這實在是高明……尤其是文中4個‘只要與7個‘我有一個夢想的排比……太會煽情了。”在這里,筆者并不認為學生所說的“煽情”是為貶義,更多的應當是學生對作者的尊敬與嘆服。需要指出的是,既然是從學生的角度來解讀,那這些答案更多的是異于諸多關于本文解讀的“非標”答案,但其對于教學來說,意義是顯而易見的。
二、“我”更指向“我們”
其實,無論作者的初衷是什么,只要其在公共場合向他人發表觀點,或者只要其觀點以文章的形式面向公眾,他就不是一個孤立的以作者個體的“我”存在著,其一定有指向“我們”(即受眾)的一面。于是,由“我”及“我們”,就成為此類文本解讀的另一個視角。
在《我有一個夢想》這一文本中,“我的夢想”就不只是馬丁·路德·金的夢想,因為他是一個民權運動領袖,其在公共場合向數以萬計的聽眾發表自己的觀點,因而孤立的“我”就變成所有黑人(包括參與集會的白人)的“我”,也因此個體意義就變成了群體意義,“我”也就變成了“我們”。尤其是最后7個“我有一個夢想”,其中的“我”固然指作者,但對于下面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作為參與集會的每一個“我”?
當學生在文本解讀中發現“我”的背后還有著“我們”的意義的時候,就意味著文本解讀進入了新的境界,一個最為基本的問題就是:作為作者個體,他想向他人傳遞什么觀點?
今天我們說《我有一個夢想》是一個偉大作品,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作者在為社會底層的人爭取政治權利,而又因為社會階層之間存在較大差異甚至是矛盾的現象普遍存在,因而這一演講詞才得以享譽世界。享譽世界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我們”這個群體在擴大,意味著最初作為作者馬丁·路德·金的“我”的觀點,實際上已經成為社會共同認同的“我們”的觀點。這不正是每一個文本面世的最初的觀點嗎?
漢代韓嬰在其《韓詩外傳》卷三中說,“然則圣人何以不可欺也?曰:圣人以己度人者也,以心度心,以情度情,以類度類,古今一也。”仔細琢磨,經典文本中的“我”之所以能夠俘獲“我們”,原因不正在于此?古今一也!
三、“我”最終是學生
作為教學的指向,“我”最終應當是指向學生的。因為一旦文本走入課本成為課文,其就具有了面向學生的教化任務。因此,在文本解讀中必須要讓學生讀出自己,只有學生讀出文本中的“我”,文本解讀才有可能走向課程目標。
《我有一個夢想》的解讀中,要讓學生讀出自己,最基本的策略無非是讓學生思考:如果我是馬丁·路德·金,我應當怎樣與黑人一道爭取自己的合法權利?如果我是場下的一名黑人,我又應當怎樣為自己爭取權利?如果我是場下的一名白人,我又應當如何為黑人爭取權利?
讓學生走入文本,努力去發現文本對于他們的意義。筆者在教學中曾經提出一個問題“如果你的權利遭受侵害,你會如何”后,有學生提出了“暴力爭取”的觀點,筆者當時不置可否,而在文本解讀之后再與之對話,他便理性許多,用他的話說:“非暴力其實也是有力量的!”有此認識,便是真正通過文本讀出了更高境界的“我”(學生自己)了!
[作者通聯:江蘇揚州市江都區育才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