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
17世紀,美國有一個著名的殖民頭目約翰,他有很多有出息的子孫。其中一個叫愛迪生,是個發明家,還有一個叫香農,是信息論之父。我在考慮,這個以子孫有名的約翰家族,為什么幾百年來卻也只產生了兩位有名的科學家,而在這兩位科學家長期工作的地區,卻有百所世界名校能成批量地生產科學家呢?用信息論能解釋嗎?
香農是信息論之父,他發現信息熵的意義是將各種機械、電子、噪音、信號、文本、聲音、圖像等各種毫不相關的東西傳輸,于是給出了一個基本的規律以及一個詞匯——信息。香農的這個發現,開創了人類對信息論的全新認識,從此,信息學獨立于或者高于信息載體成為一種元學科。根據熱力學定律,熵是增的,在信息領域,熵也是增的,而且等價。
薛定諤說:生命以負熵為食;香農說:信息即負熵;杜威說:教育即生長。三個人說這三句話幾乎是同時代,教育如同陽光和引力,讓學生們內心按照負熵的模式高度有序,那么作為陽光和引力的教育機構,在遠離平衡態的現代社會中生存,學校何耗散呢?
至今還有人癡迷于深山老林修煉和封閉四書五經教育,類同第一種情況,在一個完全的孤立系統中,教育作為一種負熵行為是不會發生的,信息最后達到完全無序,信息無序文明和教育也不可能獨存,前些年經學教育的慘痛教訓可見一斑。
第二種有點像傳統社會的K12教育,只要保證溫度足夠低(教育標準是基礎不變的教育、養育為主、安全幸福為主),教師的配偶是教師,教師的子女是教師,只與外界發生能量交換而不發生質量交換,平衡會發生,超穩定的教育照樣會存在。
第三種就有點像今天的職業教育、高等教育、培訓機構等現代教育機構了,教育目標與環境密切融合、教育中的質量和能力與精彩世界水乳交融,這種時候,唯一能產生穩定的是耗散結構,學校可以是一個耗散結構,它是有機的,充滿活力的,卻是不確定的和進化的。
好了,我們回到愛迪生和香農所需要的教育,由于養育這樣兩個高標準的人所需要的耗散結構(而不是一般意義的標準基礎教育),需要從環境攝入高級形態的能量(發明、商科、工科、文學、時代信息),將低級形態的能量(物流、生活、食物、綠化、校舍)排給環境,耗散的穩定是以環境的無序(搗蛋、混亂、故障、爆炸、愛迪生孵小雞、香農玩雜耍)作為代價的,學校比家庭更能創造這樣的耗散結構以適合天才的發展,因此大學更容易復制天才的學生,而約翰家族400年才能出兩個科學家。家庭不容易產生持續的人才高地的原因還在于,大學可以按照自己的標準從環境攝入高級形態的教師(如愛迪生媽媽和香農媽媽那樣的),排除低形態的教師(退休的和不合格的),但是約翰的子孫們,可不能隨便選擇和辭退自己的父母和妻子。
2000年至今,教育機構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形成了更加復雜的生命形態(如胎教、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等),這些教育機構形態需要從外界吸收越來越高的形態的能量(穩定的、創新的、全球的、及時的、社交化的、體驗性的),將低級形態的能量(社會服務、教育配套、網絡信息支持、教育技術支持)釋放出來,這種穩定的耗散教育也是以環境的無序化(公司的消亡、網絡的普及、大家庭甚至小家庭的解體、婚姻的短暫化)作為代價的。
也就是說,雖然我重視家庭的作用,但是隨著信息化的發展,家庭結構還可能變化,學校仍將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