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正的鄉土信仰

寇宴榕

摘要：湖南是鄉土文學的重鎮，近年來出現了梁書正這樣描寫新時代鄉土鄉情的詩人。梁書正的鄉土詩歌文字清淺直白，情感質樸真誠，在喧囂的塵世中，鄉土已然成為根植于詩人內心的寄托與力量。

關鍵詞：梁書正；詩歌；鄉土信仰

通讀梁書正的詩歌和文字，幾乎全部都是與鄉土有關的，“故鄉、生活、敬畏、寂靜和希望”是他一直堅守的創作內容和原則（梁書正《我的詩歌歷程》）。最初，梁書正的鄉土詩歌大多是從對鄉村事物的洞察出發，書寫底層、觸摸大地，到后來，鄉村事物逐漸成為精神事物，并且成為內心的存在和支撐，詩人的內心逐漸的豐富強大，并且向著寧靜的方向回歸，這種精神力量就像是潛伏在內心深處的一陣風，不時地從心尖吹過，提醒著詩人“詩歌需回答大地”（梁書正《詩歌需回答大地》），“從土地里長出來的，都是我們的親人”（梁書正《春天是個好季節》）。鄉村中的事物和人物在他的觀照中上升為“星群”，并成為內心對世界的體察，成為一個精神緊抱的升華為信仰的內心，正如《幸福》中所寫的那樣：“人世之上呵，我所有的幸福都源于，有你們在我身邊，有一縷炊煙，在天黑前喚我回家”。

一、鄉土文化中的人性拷問

在梁書正的博客里，他把自己創作的大部分詩歌歸為一類，起名為“祈禱光明”，他的詩字里行間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很少有十分歡快的基調，他總是在平靜的思考，平靜的書寫，很少去歌頌和贊美。梁書正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是在鄉村度過的，那里秀麗的風景和淳樸的民風在詩人心中播下愛的種子，成年以后梁書正開始異地務工生活，大都市快節奏的生活方式和冷漠的人情世故迫使詩人開始重新思考和審視現代人性。基于這樣的經歷，梁書正的鄉土詩歌中少了些許對故鄉田園牧歌式的浪漫書寫，更多的是以現實主義的方式集中的對故鄉的人和事，尤其是人的精神狀態進行深入挖掘。“請珍惜這些流水吧，如果隨意舀上一瓢，可能就有一些，倒映過年輕孑然的身影，可能就有一些，是戀人或親人的淚水。”（梁書正《請珍惜這些流水吧》）“可我無法轉身去抱住誰，就像跌倒了并沒有什么支撐，我只能一遍一遍地，用那些不肯止住的哭聲，去安慰那些同樣悲傷的靈魂。”（梁書正《我曾聽到微弱的啼哭》），這些作品直撲讀者而來的，并不是詩人對于故鄉的留戀、憧憬和認同，而是感同身受的無奈感和同情感。

在中國現代社會背景下，鄉土文化與現代性的關系更為復雜，一方面，鄉土文化內部呈現出迎接和批判兩種對立的形式來面對現代性，另一方面，鄉土文化又集體蘊含著現代性的精神困境。①而處于現代文化熏陶下的鄉土作家們也紛紛陷入了改變的尷尬與守望的迷茫的兩難境地，梁書正詩歌中所呈現的鄉村世界最大的特點是美麗與寧靜，但在時間和空間上也呈現出了凝滯和封閉的狀態，于是詩人選擇用拷問人性的方式來表達自身對于鄉土文化現代性的思考。

二、現代視域下的鄉土寄托

隨著工業化、城市化的進程，大批農民涌向城市，現代科技的發展提高了他們的生活水平，增長了他們的見識，但同時緊張的生活節奏也帶給人們強烈的焦慮感和孤獨感。“我的那些苦，有一些，留在了童年，有一些，伴隨我一直走到離鄉。現在，剩下的苦，在陪我走著，看到討薪的農民工，就加深一些，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又加深一些。”（梁書正《我的那些苦》）“馬路旁，賣菜的老嫗被冷風吹得異常單薄，工廠里，一個打工仔抬頭露出一雙茫然的眼睛，貧窮的人賣自己的棺材籌錢葬親人，卑微的人一次次彎下膝去，南國的灰塵啊，在身上落了十年，回首北方的故鄉，內心又覆上大雪。”（梁書正《所以悲傷》）。這些詩都深刻反映了農村人民生活的艱辛，并且表現出了詩人深知這份艱辛生活的個人的豐富生活體驗。梁書正自己也外出打工，首先他自己是作為受難群體中的個體，是切身感受過時代和鄉土的苦難的，所以他將這些苦難匯聚攏來，熔鑄于詩，所形成的沖擊力才足以打動讀者，喚醒讀者。然而詩人的最終目的絕不僅限于敘述苦難，詩人所關心的，是如何在異質的文化包圍中尋找到那份故鄉曾給予他的熟悉而又親切的鄉土氣息，在城市中孤獨的“我”和“我們”如何建立起屬于自己的那份精神家園，如何在苦難中依舊保持自我與純心，詩人的答案是回歸鄉土，找尋到那份讓人留戀的鄉俗和鄉情，用秀山麗水的詩篇去淘洗在塵世中沾染的繁雜。于是詩中便出現了這樣的句子：“遠處的山上，經歷一場大雪之后，一切會更加平和”（梁書正《過完這個冬天》）“當我們安靜的走在，深藍色的夜幕中，晚風吹動她的長裙，她對我說‘你要學會愛，學會寬容”（梁書正《領受》）“陽光鋪滿大地，萬物都在復蘇，我為什么還在悲傷”（梁書正《春天就要到了哈......》），詩中出現的鄉村中獨有的溫暖的意象“雪覆蓋的大山、鄉村中善良的姑娘、萬物復蘇的大地”，為我們描繪出了一幅幅美麗的鄉村圖畫，這種溫暖令人神往，因為它充滿了溫情和希望，這是詩人為擺脫城市躁動創造的一劑清涼劑，也是詩人為自己和其他苦難者構建的理想棲息地。

“鄉土是我們的物質家園，也是我們的精神家園。”②鄉土是任何人都無法擺脫的精神糾纏，也是人類永遠的文化情結。梁書正鄉土詩歌世界是豐富多樣又賦有內涵的，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鄉土詩歌不僅僅是鄉村事物現實和記憶的呈現，更重要的是情感和心靈的回歸，同時也是對寫作純粹質地的追求以及對當下喧嘩、流俗風氣的拒絕。鄉土，在梁書正那里，儼然已成為一種信仰。

注釋：

①賀仲明.論中國鄉土小說的現代性困境[J].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5）

②禹建湘.鄉土想象：現代性與文學表意的焦慮[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74

參考文獻：

[1]楊劍龍.放逐與回歸——中國現代鄉土文學論[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1995.

[2]李明燊.喧囂背后的鄉愁---以新世紀鄉土小說及詩歌為例[J].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3（2）.

[3]梁書正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baiyichu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