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丹
摘要:本文主要從敘述層次角度出發,對小說的分層敘述及跨層現象作簡要分析。
關鍵詞:敘述層次; 跨層
根據內容側重點的不同,小說可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寫“我”在火車上與上鋪及對鋪的一次尋常談話;第二部分主要講了主人公水根前半生的苦難經歷;最后一部分對水根不幸患病、與士玲的結合做了交待。
一、何為敘述層次
里蒙—凱南曾指出,當小說在敘述故事時“故事里面也可能含有敘述”[1],即可理解為:在某些作品中,當一個人物的行動(故事)已經是敘述對象的時候,反過來這個(故事中的)人物也可以去敘述另一個故事,在這另一個故事里,當然也可以有其他一個人物去敘述其他一個故事。
以此類推,“這些故事中的故事便形成了層次,每個內部的敘述故事都從屬于使它得以存在的那個外圍的敘述故事”[2]。
正如趙毅衡先生的論述:“如果我們在這一系列敘述層次中確定一個主敘述層次,那么向這個主敘述層提供敘述者的便是超敘述層,由主敘述層提供敘述者的便是次敘述層?!盵3]并且,“主要敘述所占據的層次,亦即占了大部分篇幅的層次,就是主層次?!盵4]
所以,一部小說中可以有一到幾個敘述層,分別可能為:超敘述層、主敘述層、次敘述層等,高敘述層為低敘述層提供敘述者。本文的敘事層次分析將基于這一理論框架。
二、《清茶》的多層敘述結構
《清茶》的敘述,可以說是以一個談話場景開始。文章開頭寫道:
“一覺醒來,已經六點,列車還是那么轟轟烈烈地前進……臥鋪車廂的玻璃上,那只蜜蜂還在趴著……”
這是一段交待性敘述,其作用是鋪墊這場談話發生的外部環境。緊接著便出現了一系列對話(節選部分):
“起來吧,天已大亮了……”我使勁推醒對面床鋪上的同伴。
“喝點茶吧,老兄!”我頭上的二層鋪上,有人親熱地叫著。……“介紹一下,我姓劉,劉石林,寶雞市的,到鄭州去?!?/p>
“這是什么茶?”文成已經坐起來……
至此,談話的所有條件讀者都已知曉:一節臥鋪車廂、“我”、對鋪文成、上鋪劉石林。處于旅途氛圍中的三個人構成了一個談話的“場”,很自然地,圍繞著劉石林分給“我”和文成的“水根茶”,此次談話的主題便展開了,劉石林向他們解釋道,水根不是個地名,而是人名。文成繼續問到:
“噢,水根茶,水根是誰?”
到了這里,小說的第一部分就結束了,所占篇幅約為整篇小說的四分之一。
很顯然,在第一部分中,由第“我”擔任敘述者,講述了“我”在某次旅途中所經歷的一個小故事。在這個談話場景中,相對于敘述者“我”,文成和劉石林是處于同等地位的,即都是在這一故事層中的“被敘述者”。[5]這是作家所操控的敘述者“我”的敘述層面。
隨著談論主題的出現,小說的第二部分隨即展開,講了小時候聰慧的水根,在文革中遭遇不幸成為殘疾、失去雙親。為了維持生計,開了一家茶水鋪子,朱士玲的出現為他的生活帶來了些許色彩,“水根生活更有條理了,她的臉色也好看多了”。這部分內容占據整個篇幅的二分之一之多。因此,我們可以界定這個主題故事所在的敘述層面為“主敘述層”,相應地,由“我”擔任敘述者的上個敘述層便是“超敘述層”。
到了第三部分,作家筆鋒一轉,把讀者從劉石林的回憶里拉回到了“我”、文成、劉石林談話的現實場景。事實上,到了這里,我們關于“敘述層次”的討論也應該停止。因為小說第三部分只是對于開篇談話場景的回歸,并沒有開始新的故事、產生新的敘述分層。
這樣,我們發現小說本文存在兩個敘述者:“我”和劉石林。兩個敘述者構成了兩個敘述層次,分別為“我”的敘述、劉石林的敘述。兩個敘述層次中,劉石林的敘述是里層的具有核心性質的敘述,是支撐小說的根本?!拔摇钡臄⑹鰧儆谧钔庖粚拥臄⑹?,使小說結構得以完整、豐厚,使問題有了深度。
三、“跨層”現象
趙毅衡先生曾下過定義:廣義上說,任何敘述干預評論都是一種跨層行為,是從敘述行為的層次進入被敘述的層次。[6]也就是敘述者針對故事本身發表看法,其評論形式有:解釋、判斷、概括。[7]例如:
①“水根娘真是好娘,她受了很多罪,卻得了肺病,越來越嚴重,終于死去了”;
②“慢慢,士玲就和這條街巷的人熟了,我因為常到那里去喝茶,問起她好多事情,她把我當成了知己……”;
③“這幾年,我跑成千上萬里路,一直是帶著著水根茶的,遇到看不慣的惡丑事,喝杯這茶,頭腦,心胸就清亮了”。
第一句是關于水根娘的一個判斷性評論,直觀地表達了劉石林對于水根娘的肯定與憐憫,體現了敘述者的基本道德立場。
第二句話不僅照應了前文關于水根和士玲兩個人一起打理茶水鋪子的情況,還隱含著敘述者自己的部分信息:劉石林經常去喝茶、詢問士玲一些事兒并漸漸和她成為了好知己,說明了他古道熱腸,待人真誠的性格特征。所以②既提供了關于直接解釋對象——水根和士玲的信息,又提供了關于解釋人——劉石林自己的信息,這是解釋型評論的顯著表現。
③是一句典型的概括性評論,它將“水根茶”擴大為一種淳樸、本真生活態度的意向載體,以時刻告誡自己不要被社會的濁流所污染。
因此,敘述者劉石林參與評論自己故事中的人物及事件,在表明自己道德立場的同時,將水根帶給他的精神啟發再次升華。
總之,《清茶》這篇小說簡潔而又回味無窮,一系列敘述技巧的使用讓小說結構完美而又意向深邃。
參考文獻 :
[1][2][7]里蒙—凱南.敘事虛構作品[M].北京:三聯書店,1989:164-167.
[3][4]趙毅衡.當說者被說的時候:比較敘述學導論[M].四川:四川文藝出版社,2013:58-59.
[5][6]申丹.敘事、文體與潛文本[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