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龍龍2016年以共同第一作者的身份在國際頂級學術期刊Science上發表了一項科研成果:Generation of influenza A viruses as live but replication-incompetent virus vaccines (俗稱“制備復制缺陷的活流感病毒疫苗”)。
人們把這項技術叫做“病毒變疫苗”,從名字即可感到其創新性和顛覆性。全球最大的科技新聞工作站SciPak于美國東部時間2016年12月1日下午向全球媒體發布了這項成果,諸多知名媒體相繼做了專題報道。他所在的北大藥學院天然藥物及仿生藥物國家重點實驗室也因此成為了各大生物醫學公司前來拜訪的熱門場所。
據悉,這是北大藥學院長期以來作為責任單位發表的第一篇Science論文,學院實現了零的突破,司龍龍比自己發論文更高興,“這是整個課題組長期努力換來的一項突破性碩果。對我來說,可能就是一篇science論文,對于學院來說意義可能就不一樣了……”當然這對司龍龍自己意義也很大,博士生在國際頂級學術期刊上以第二作者或者第三作者發表學術論文時有發生,可是以共同第一作者主力的身份發則比較罕見。
病毒變成疫苗的革命
這項“病毒變疫苗”技術以基因密碼子拓展為依托,以流感病毒為切入點,控制病毒復制從而將病毒轉化成疫苗。業內人士點評,這一“四兩撥千斤”的技術不僅操作簡單、制備容易,而且減輕了對病毒生物學知識的依賴,顛覆了研發病毒疫苗的手段,成就了病毒疫苗的革命,開啟了未來疫苗醫藥的新起點。
司龍龍簡潔地說明了自己的這項技術:“病毒有害的,而且在人體內是可以復制的,我們就在病毒基因組里加入終止密碼子,病毒在人體內的復制能力就終止掉了,病毒于是可以作為疫苗來使用,病毒疫苗的生產過程中又建立了一個體系,在這里面它可以大量復制。”他進一步解釋,在確保病毒不能復制,不會對人體造成危害情況下,制備疫苗的系統中,病毒就變成了一個強有力的工具,能夠大量地制備疫苗。
在CNS(Science,Nature,Cell)業內公認的三大頂級期刊上發表共同第一作者的文章難度很大。“做這個病毒自備疫苗的課題以及最后寫論文的時候我都不是特別有把握,只是覺得有創新性,也挺有意義的。”司龍龍說,在2016年1月27日第一次投出稿子去的時候,他還“心底打鼓”。
不過,在2016年3月份收到《科學》雜志審稿人極高的評價反饋以后,司龍龍心底惴惴不安的“鼓聲”漸漸被“信心”的號角取代。在導師周德敏的帶領下,整個課題組根據審稿人的反饋意見,快馬加鞭地完成了疫苗安全性在除小鼠模型之外其他動物模型上的驗證,在補充數據之余,他們有了更深入的發現。
當時的評審人在意見反饋中曾經追問,病毒和野生寄生病毒發生基因沖突的時候會不會有危險性?司龍龍說:“在補充數據的時候發現不僅沒有危險性,還會把野生寄生病毒的復制能力降低!”司龍龍越來越興奮,后期進一步的發現正是科研的魅力之處。
但是得知文章發表的那天,整個課題組卻沒有表現出異常的興奮,甚至連吃飯慶祝都不是在當天晚上。“獲獎是有預期的,畢竟當初審稿人給的評價很高,所以當天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奮感。”司龍龍同課題組的師弟張子威如是說。
一顆平常心,順其自然地走下去
回溯自己的科研之路,“順其自然”是司龍龍在采訪中多次提及的字眼。
酷愛物理的司龍龍高考后被調劑到化學專業(四川大學生命科學學院)也沒有氣餒。“高中時候我不喜歡化學,可是到了大學發現,只能做化學了,四年以后也覺得挺好的。”大學四年,在起初并不喜歡的化學領域,司龍龍竟然也做出了一番成績。2012年,因為綜合排名靠前,他被保送到北大藥學院,師從周德敏老師。
讀博伊始,司龍龍研究的方向是化學,可隨著抗病毒小分子藥物修飾的研究與課題深入,他自然而然地轉到了生物方向上來。 “這是課題需要。”他這樣解釋自己轉方向的理由。
身處北大這樣高手如云的學校,本就低調的司龍龍更加謙虛。“北大教會了我責任和擔當。”對于在科研上取得的成績,他的態度更是坦然。他說:“發文章前后對自己的要求都沒有變過,其實都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在走,只是說發了文章之后申請出國或者在科研界發展的話比沒發文章的機會更多一些,更輕松一些,但是還是要以以前的節奏和要求來要求自己,這樣才能長遠發展吧。”
他跟記者提起2014年自己在國際期刊上發表的第一篇文章時的情景。剛讀研二的司龍龍還沒有多少經驗,在JMC期刊上投稿關于抗病毒小分子機制的研究的文章被審稿人退回,理由是對其研究并不深入。不過,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并沒有覺得難過。
“在我們領域,發文章被拒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當時根本就沒有難過或者類似的情緒,想到的就是怎么把數據補好。”讓司龍龍一步步穩打穩扎,在科研這條不平坦的路上走出了成績。截至目前,司龍龍已經作為(共同)第一作者和參與作者在國際權威期刊發表學術論文20余篇,并成功申請了10項國內外發明專利。除此之外,國家獎學金、北大創新獎等榮譽也囊括懷中。
面對這些鮮花和掌聲,司龍龍是低調的,“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他在朋友圈留下了這樣的心情。他告訴記者,相比外界的躁動,他感受到更多的是疲憊。他坦言,成功發出了這篇重量級文章后有段時間內心確實是放松的,感覺做科研的辛苦終于有了回報。可沒過多久,每天醉心實驗的簡單生活就被打破了。
媒體記者和生物公司的人紛至沓來,采訪、談合作、推銷產品……在接連應付了幾個月的瑣事后,司龍龍迎來了博士畢業答辯,這時候,他已然從最初的放松轉為精疲力竭。“我們自己也沒預期到影響力會這么大,都半年了,到現在還有影響力呢!”說到這里,司龍龍禁不住笑出了聲,“到現在還有疲勞的感覺。”
而一邊準備畢業答辯一邊疲憊不堪地應對記者、醫藥公司的司龍龍也迎來了幸福的煩惱——MIT、哈佛、耶魯都向他拋來了橄欖枝,截至發稿,他都沒有決定好到底去哪所高校。
回顧科研路上的艱辛,司龍龍態度淡然。“其實覺得任何一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壓力和心酸的地方,任何行業做好都不容易,既然選擇了科研,那就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