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余華作品《十八歲出門遠行》發表于一九八六年,后收錄于余華中短篇小說集《世事如煙》。本文通過敘事者即剛滿十八周歲的少年第一視角,描寫了敘事者在十八歲生日那天,走出家門去外面的世界闖蕩。從未涉世的少年被現實的“惡”所蹂躪,以至遍體鱗傷。本篇文章被稱為余華的早期代表作,也是其成名之作。標志著余華獨特的現實寫作觀的建立,即零情感敘述,通過暴力剖開粉飾現實之物,展現現實之殘酷、人性之毒惡。本文通過對該文本的細讀分析,進一步闡釋作家的現實觀以及文中少年對旅館堅持尋找的意義所指。
關鍵詞:現實觀;避世意識;精神尋找
作者簡介:劉偉平(1992-),女,漢族,黑龍江黑河人,海南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4-0-01
(一)現實與夢境
童年時,常常會夢想成年后的自己娶妻生子、事業有成、戰得勝苦難經得住挫折。但是,當步入成年人主導的社會之后,所謂的成功更青睞于叢林法則。即適者生存、優勝劣汰、利益主導。當承受住欺騙與凌駕之后,才發現早已步入中年,成為叢林法則的參與者與推行者。所以在一個晴朗溫和的午后,敘事者的父親為其整理好紅色的背包,溫和地鼓勵其去出門闖蕩,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于是“我”像初稞的馬兒一樣,歡快地走出多年滯留的象牙塔,走進了時有陰云時而晴空萬里,鳥語花香的門外世界。誠然,象牙塔之中的童年是沒有憂愁,沒有苦痛和挫折的,所有的難題都有父母親人幫助解決。這就會在童年記憶中形成與世無爭,室內外皆是桃園的價值觀,甚至渴望“逃離”父母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愛,去外面的世界感受風雨證明自己,于是十八歲的少年開啟了一段走進并融入門外現實的旅程。旅程之初,“我”沉浸在柏油馬路的海浪、親切的云、路邊零碎的石子和野花給“我”帶來的前所未有的釋放和歡愉之中?!拔摇睕]有目的地,所謂的終點只能是臨時歇腳的旅店,意味著“我”的旅程不會為一段路程,而是持續地進行狀態。直到黃昏的尾巴略過視線所及的柏油馬路的邊沿,“我”才準備搭一路便車找一家旅店。搭車的過程中“我”結交了我在成人世界的第一個成年朋友,但其也給“我”上了第一堂成年之課。那就是成年社會充滿了虛偽與欺騙,利益驅使友誼走向,群體暴力合法化等等。
“我”帶著過往十八年的處事方式,突兀地闖入成年社會,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遍體鱗傷、不再溫暖。當一批又一批的老鄉變換著不同的交通工具來搶劫我“朋友”的蘋果時,“我”的第一直覺是阻止老鄉的搶劫行為,而司機卻在遠處看“我”狼狽的笑話。最后一車的蘋果被搶劫一空,司機的卡車也被拆的七零八碎所剩無幾。為了阻止群體暴力的“我”,自然會受到此時社會規則的制約,那就是吃了一頓拳腳,鼻骨斷裂體無完膚。但是外在世界精神設想的崩塌對“我”的人生初心的打擊則更具破壞性。出門之初的歡愉已所剩無幾,現在滿眼盡是黃昏的血紅色,內心夾雜著對外世的抗拒和對黑暗的恐懼。最后“我”在被拆解的七零八碎的汽車駕駛室中,找到了一路尋找的“旅館”。
(二)旅館所指
旅行之初的“我”并不著急尋找旅館,原因在于滿眼盡是令“我”身心愉悅的風景,沒有寒冷、黑暗、饑餓等阻斷“我”繼續徒步旅行的因素?!拔摇睂β灭^第一次尋找的原因是黃昏以至,瀕近黑夜。這是“我”出門遠行的第一個困難,這時的“我”才想到要找一個可以躲避黑夜的場所—旅館。
在“我”搭上司機的便車之后,“我”又不急著尋找旅館,原因在于司機的卡車給了“我”避免在路上孤獨面對黑夜的可能?!拔摇痹诳ㄜ嚴锖退緳C愉快地交談,望著窗外飛速流淌的景物,忘記了剛才難以搭到便車的無助,此時的“我”沒有目的地,但也許與外部瀕近黑暗的時間隔離開就是“我”前行的“目的地”。“我”第二次主動尋找旅館出現在“我”被老鄉們的毆打之后。此時的“我”真正地感受到了成年社會的規則,那就是群體暴力合法化以及義氣屈尊于權力。老鄉們集體搶劫拋錨在路上的蘋果貨車,由單手提筐拾取一直演進為開著拖拉機的集體哄搶。關鍵的是司機作為受害者竟然同施害者老鄉們茍同,并且搶走了“我”裝有旅行物資的紅背包,背叛了我們建立不久的友誼。遍體鱗傷的“我”掙扎著爬進同樣殘缺不堪的汽車駕駛室中,攤靠在座椅上,感悟到自己一路尋找的旅館此時就在這可以勉強遮蔽外界的駕駛室中?!拔腋杏X到這汽車雖然遍體鱗傷,可是他的心窩還是健全的,還是暖和的?!边@時的敘事者還原了在象牙塔中生活的童年思維,將汽車與成人世界的主體進行了比較,可見人心已被社會的運作方式毒蝕,車的心窩尚且健全而人的心窩已不再健全。旅館所指即在于躲避外世的態度與選擇,其是對曾經童年經驗的回溯,是亂世中的避風港。在這樣的旅館中才可以不承受外部世界強加之于自身的痛苦,才能夠回味到曾經象牙塔之中的溫暖與人性之善。
綜上所述,作家余華以本文向讀者展示了現實的虛偽與殘酷,通過本文中的少年敘事者在初步入成年社會所遭遇的暴力和欺騙,將作家所指的現實毫無溫度地呈現給讀者。既然現實冰冷毫無溫度,那么人人都在尋找在現世的“旅館”,尋找一種精神慰藉和逃避現實的避難所,這是作家在文本中向讀者呈現的方法論態度。童年的象牙塔終歸要在現世的風雨中腐蝕崩塌,孩童之善良受到現世的侵染不再粉嫩,蛻變成散發著銅臭氣息的利益導向價值觀,當內心不再排斥之時自然也就成了現世之惡的幫兇。
參考文獻:
[1]《十八歲出門遠行》,《世事如煙》,作家出版社,2014年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