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王玥潼(1992.3-),女,漢,河南省鄭州市人,山西師范大學碩士,研究方向:廣播電視藝術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4-0-02
故鄉是我們的精神家園,人們對于故鄉那深深的愛是一種美好情感和優良美德。懷鄉詩中由衷感嘆人們對故鄉的眷戀之情,其中尤以詩歌最為集中、鮮活;而在詩歌中則尤以唐詩最為突出。人們大都把唐詩發展歷程分為初盛中晚,這四個時期懷鄉詩的思想內容、情感蘊涵和藝術特點等方面的狀態、特點和成就,也體現唐代人及唐代社會的整體風貌。
一、初唐詩人的懷鄉情結
初唐懷鄉詩的背景與當時的社會風貌有很大關系。唐朝自建國后,便很快從戰亂中恢復過來,國家的政治局也有了新的開端。為了國家社會穩定和生產發展,采納了一系列養精蓄銳的政策。當很多文人因政治的發展不得不遠離家鄉,出外尋求出路時,最是想家,這便有了懷鄉詩。唐朝初期的懷鄉詩便在此思鄉情結中產生。
盧照鄰、駱賓王、王勃、楊炯皆成就于初唐時期,初唐社會的穩定和繁榮鼓舞著他們,“其有發揮新題,孤飛百代之前,開鑿古人,獨步九流之上,自我作古,粵在此乎!”(盧照鄰《樂府雜詩序言》),“莫言貧賤無人重,莫言富貴應須種”(駱賓王《艷情代郭氏答盧照鄰》)帶著決絕,自古豪情,他們懷著憧憬離開自己的故鄉,在途中鄉思之情越來越濃烈,而仕途的失敗促使他們想家,而懷鄉詩就是他們表達思鄉心情的方式,他們“由宮廷走到市井”、“從臺閣移至江山塞漠”的仕宦經歷充實了懷鄉詩的思想和情感內涵,他們抒寫凄慘的背景,仕途的失意,都深深表達對故鄉的懷念之情。就“四杰”懷鄉詩的創作實踐來看,每個人也不相同,王勃與駱賓王創作的懷鄉詩較多,盧照鄰其次,楊炯的創作最少;在形式上,王勃以近體為主,駱賓王以古體為主;在藝術表現上,王勃更側重于融情于景,借景物抒發鄉情。
二、盛唐詩人的懷鄉情結
懷鄉詩在盛唐時期達到了整個唐代的創作高峰,它主要以近體創作為主。首先盛唐的文人墨客紛紛開始寫懷鄉詩,基本每個文人都會去寫懷鄉詩,朝廷要臣在這些詩人中占大多數,如張九齡、張說,許多學士文人也占大部分,如孟浩然、賀知章、王昌齡、儲光羲、王維、高適、岑參、李頎,當然,大詩人李白的懷鄉詩也非常多(杜甫在安史之亂中后期寫了許多懷鄉詩,就不在此提及);盛唐時期的懷鄉詩在整體基調和表達濃濃的思鄉心情時有了很大變化,雖然懷鄉詩中都以離別的愁緒和仕途的不如意為主要方向,但整體充滿正能量,沒有負面的失望,消沉,都有積極的斗志。這種豁達開朗、高昂激烈的主題貫穿在每一首懷鄉詩中,被稱作后世的經典。
盛唐人充滿自信和激情的。他們這種自信和豪情是源于盛唐的鼎盛,但是,人對故鄉的思戀是與日俱增的,人對故鄉深切的思念和眷戀是我們情感的主導。更何況身在異鄉,生活往往并不順心如意。但他們心中對故鄉的眷戀,無法遏制他們踏向異鄉的前行腳步;雖然尋求功業中的不順利帶來的種種挫折使人思鄉,但是他們并沒有因為打擊,因為挫折而一蹶不振,他們永遠的高昂,積極。所以明朗的態度與積極的主題是盛唐懷鄉詩主要表達的,這在許多詩人的詩作中也紛紛體現出來。王灣的《次北固山下》就抒寫了游子的故鄉之思,首先透露出明朗的基調。與其前的懷鄉者一樣,詩人雖然離開家鄉不久便思家,但卻毫無前人的悲傷和苦痛:
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鄉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
除夕的夜應是最美好的,是家人歡聲笑語的日子,詩人卻只能自己漂泊在外獨自在船上看孤獨的星星。在這最能觸動離人愁思的日子里,詩人也是有鄉夢和客愁的,所以才給洛陽的家人寄去書信。
情由景生,借景生情,寓情于景是盛唐詩歌的特點,這在盛唐懷鄉詩的創作中形成了自己的風格。雖然盛唐之前的懷鄉詩也有這一特點,但他們抒寫的并不成熟,不成體系。與之不同,盛唐懷鄉詩的景物描寫服務于鄉情的抒發,詩歌呈現出一種玲瓏湊泊之美。如王昌齡的《萬歲樓》:江上巍巍萬歲樓,不知經歷幾千秋。年年喜見山長在,日日悲看水獨流。猿狖何曾離暮嶺,鸕鶿空自泛寒洲。誰堪登望云煙里,向晚茫茫發旅愁。 這是一首懷古兼及思鄉的詩篇,頸聯的寫景寓意深刻,表面是寫登萬歲樓所望到的景物:嶺上的猿猴和洲中的鸕鶿,但實際上詩人卻不露痕跡地借這些不離本土的動物寫出人不及動物的感慨:猿不離嶺、鸕鶿依然泛于寒洲,而自己卻不能固守家鄉而流寓在外。
總之,盛唐詩人對故鄉的繾綣深情都以詩作的形式展現。他們滿懷對家鄉的熱情,以昂揚、明朗的感情基調寫離愁別緒、思家懷親的種種。
三、中唐詩人的懷鄉情結
創作懷鄉詩的文人在中唐時期明顯增多,懷鄉詩的數量也與日俱增。但是中唐時期政治的變革、經濟的快速發展,對詩人們創作懷鄉詩也有了很大沖擊和改變,所以在詩作中的主題,詞句,情境也都有了很大改變。這一時期,懷鄉詩根據具體的心境體會分為兩個階段,前期以杜甫和當時詩人為代表,時代的動亂檢驗了他們詩作情境的寫作范圍,后期以貞元詩人為代表。此期懷鄉詩更加真實,客觀,更多地描寫當時背景給作者帶來的感受,時代感更強,以及在此時代下如何產生思鄉之情的,這些在中唐以前的詩作中是沒有的。大歷時期的詩人迷戀于繁華的盛世,也沉淪在亂世的悲痛中,更有不知如何面對亂后時期的無措。此期的懷鄉詩中詩人既想回歸故鄉但又因現實無奈而哀嘆,還抒發了途窮之悲的哀嘆。柳宗元、白居易、劉禹錫、元稹等是中唐后期寫懷鄉詩的代表,盡管后來復興,但以往的激涌向前也不復存在,他們更多在尋求小我和遭遇逆境中,主要抒發了對故里神馳的渴望。
總之,中唐懷鄉詩緊扣時期的脈搏,抒寫了“江河日下”時期中的故鄉之思。在政治、經濟不斷翻新中,他們對參政懷有極大熱情,但也正是政治、經濟的不穩定也慢慢消磨了他們自身的激情,這時故鄉是他們內心里停靠的港灣,溫暖著他們的靈魂,中唐雖不如盛唐時的自信與昂揚,但它有別具風味的感慨、悲痛卻又異常濃厚。
四、晚唐詩人的懷鄉情結
懷鄉詩在晚唐時期沖上高峰,無論是詩人還是作品數量都達到了三個時期最多的。它依然延續了中唐時期真實的創作風格。雖然唐王朝日益衰敗,但李商隱作為晚唐前期懷鄉詩人的代表,這并不影響他抱負滿滿,立志干成一番事業的決心,“且吟王粲從軍樂,不賦淵明歸去來。”(《贈四同舍》)他激流勇進,積極入世;“永憶江湖歸白發,欲回天地入扁舟。”(《安定城樓》)則大有李白“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愿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事君之道成,榮親之義畢,然后與陶朱、留侯,浮五湖,戲滄洲,不足為難矣。”(《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的風范。
五、唐代懷鄉詩的精神風貌
唐代懷鄉詩在精神層面表現為對精神家園的渴望與追尋。通過蘊含于唐代懷鄉詩中的豐富思想內涵,我們看到“故鄉”不僅僅是生于斯、長于斯的實有之鄉,它以具體的地理處所——出生和成長的地方為依托,又超越之,它溫馨、安全、寧靜、恬美,從意義上說,故鄉是人的精神歸依之所,是人的精神家園。人們懷念故鄉,不僅僅是懷念那個地理上的所在,更是對和諧、安寧、幸福的生存氛圍和濃重的親情的向往與追求,對理想的情感歸宿的渴慕。
首先,家園往往與官場、名利場相對立,是可以擺脫世俗紛擾的理想之地、精神憩園。其次,家園是處于黑暗政治環境下的唐人逃避人世風雨和磨難、挫折的港灣。唐代社會在總體上一派繁榮鼎盛,這在初唐尤其是盛唐時期表現得尤為明顯,而安史之亂后,尤其是晚唐時期社會政局則發生了巨大變化,朝廷內部黨派之爭嚴重,加之宦官專權,使得唐王朝政治日益腐敗;在朝廷之外各個藩鎮擁兵自重,更有頻頻爆發的農民起義,這些都嚴重威脅著唐王朝的統治。再次,當外族侵凌、山河破碎之時,家園和國運聯系在一起,家園之思與國家之思融而為一。
總之,唐代懷鄉詩以“美”作為構建生命終極關懷的心靈故土和精神家園,恰恰是通過對故鄉之美的情有獨鐘顯露出了懷鄉者對生存于其中的異鄉的不適應、不滿甚至是厭恨,因此可以說,唐代懷鄉詩的終極關懷即是對精神家園的呼喚和尋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