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專業合作社對農戶收入增加的影響

張慶亮　劉品　胡聯　王喚明

摘 要：利用對懷遠石榴專業合作社農戶的調查數據，運用DID模型分析參加農民專業合作社對農戶收入增加的影響。結果表明，農民專業合作社促進了農戶收入增加。農民專業合作社通過促進農戶銷售，抵御風險，融資便利，節約成本等為農戶收入增加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也存在著監管及體制等弊端。成立農民專業合作社是搞活農村經濟，促進農戶收入增加的有效途徑。

關鍵詞：農民專業合作社；DID方法；農民增收；節約成本

中圖分類號：F325.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7）04-0039-04

一、引言與文獻綜述

自2007年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以來，全國農民專業合作社不斷增加，截止2016年12月底，全國依法登記的農民專業合作社有177.4萬家，入社農戶占全國農戶總數的44%。合作社已經成為我國農業現代化的重要載體。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要求把農民增收放在第一位，不僅要調優產品結構，打造綠色農業，還要加快農業現代化促進產業升級。而農民專業合作社作為經濟合作經營組織，不僅能降低農戶的生產經營成本，還能有效地增加農產品價值，更好促進一二三產深度融合。在此背景下，本文通過對懷遠石榴專業合作社實地調研，分析了石榴專業合作社對農戶收入增加的影響以及專業合作社促進農戶收入增加的內在機理。

在專業合作社對農戶收入增加影響方面，國內學者張晉華 等（2012）對16省部分村運用兩階段模型分析，證明了合作社不僅促進農民增收還能節約勞動力[1]。齊林 等（2013）對貴州三家合作社對比分析，認為合作社給農戶帶來增收的同時也存在和社員契約關系脆弱等問題[2]。任玉霜 等（2015）深入分析了傳統農業經營的困境，借鑒國外合作社的發展，為我國合作社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3]。陳杰（2015）通過PSM-DID模型分析，合作社能提高種植效率，加快農戶收入增加[4]。王真（2016）運用有序probit模型，證明了合作社治理越好對農戶收入增加影響越大[5]。何國平 等（2016）以海南農民專業合作社為例，論證了合作社能帶來差異化的服務，提供商品化的農產品，對農戶收入增加有著顯著正影響[6]。

國外學者Ling Charles（2012）分析了合作社降低交易成本原理，認為合作社這種集體化運營模式能夠減少成本，降低交易頻率，從而給社員帶來增收[7]。Chopra Narayan（2012）通過研究印度合作社發現，合作社運營模式更容易取得銀行融資，擴大農戶生產規模，實現收入增加[8]。

綜上所述，目前我國對合作社分析比較全面，主要集中在一般性的統計描述和部分實證分析方法上。本文首先深入分析懷遠石榴農民專業合作社促進農戶增收的內在機理，然后運用DID方法分析農民專業合作社對農戶增收的影響。

二、懷遠石榴合作社的運營狀況

（一）基本情況

懷遠荊涂石榴專業合作社是一家由果樹專家、石榴種植戶、銷售大戶等組成的基金合作經營組織，擁有社員500多戶，栽培石榴面積約5 500畝，年產石榴2 000萬公斤。除了種植一般石榴外，還研制開發了白玉石籽、瑪瑙籽等一些珍稀品種，年利潤近1 500萬元。專業合作社以“統一管理，統一銷售”為原則，對參與專業合作社農戶進行統一管理：提供融資服務；定期召開技術培訓和印制種植手冊對農戶進行種植培訓；統一發放生產資料等種植必需品。專業合作社參與統一銷售，與下游的加工企業、銷售企業簽訂訂單。農戶負責種植工作，成熟的石榴由專業合作社交付給銷售企業和加工商，在扣除部分所得后將尾款支付給農戶。石榴合作社還有專門的銷售網點銷售部分石榴并調查市場行情。懷遠荊涂石榴專業合作社帶動了500多戶農戶，促進了農民收入增加，社會效益顯著。

（二）農戶參加合作社后的收益

農戶參加石榴合作社相比較不參加合作社收益會有顯著增加，而農戶參加石榴專業合作社收益增加主要有如下幾個原因：

1. 石榴商品化，更容易銷售。參加石榴合作社的農戶利于合作社的統一管理，統一銷售。首先，農戶在合作社的統一管理下，合作社會給予一定的技術支持。我們從問卷調查可以發現，所有的農戶對于合作社給予的技術支持持肯定積極的態度。這是因為合作社有專門的技術人員，他們對于農戶種植石榴品質的把控十分嚴格，如出現病苗能夠及時的處理，并且對于石榴的外形美感和石榴的口感都有一定的要求。這樣農戶生產出來的石榴“色香味俱全”，為推廣石榴市場化的銷售做好了鋪墊。其次，懷遠石榴合作社運營模式是“農戶+合作社+市場銷售”和“農戶+合作社+加工企業”。在第一種模式下，農戶生產出的石榴由專業合作社統一回收，統一在市場上銷售，銷售的資金由合作社支付給農戶（扣除部分收入同時保證農民利潤的情況下）。不僅能形成規模，還有利于懷遠石榴品牌的推廣，在消費者中逐步形成良好的口碑更利于市場銷售，形成了良性循環。在第二種模式下，由于加工企業和合作社有著長期的合作，并且簽訂了收購合同，合作社和加工企業形成契約并確保底價，這樣一來石榴專業合作社的部分石榴能從加工企業銷售出去，不論是哪一種模式，都能夠給農戶帶來實際的好處，和以往農戶自種自賣的方式不同的是，在合作社統一銷售下，石榴的商品化率增加，促進了石榴的銷售。

2. 農戶抗風險能力更強，減少損失保障收入。農戶參加專業合作社，并由合作社統一市場銷售，使得農戶抗風險能力更強。風險分為市場風險和自然環境風險。第一，合作社中的農戶抵御市場風險能力更強，如遇到石榴市場不好的情況下，未參加合作社的果農可能遇到“谷賤傷農”的情況，還可能出現外來優質石榴的市場沖擊。然而農戶參加了懷遠石榴專業合作社便不用擔心以上情況發生，在石榴市場不好的情況下，合作社會拿出農戶種植的部分石榴供市場銷售，剩余的部分由與合作社簽訂單的幾大石榴加工商在保證底價的原則下統一收購。即使石榴市場不好，農戶也不會出現“谷賤傷農”的情況。第二，合作社中的農戶抵御自然環境風險能力更強。自古以來，氣候自然災害等自然環境的變化對農民收成影響巨大，比如筆者調查懷遠石榴在2016年夏天由于天氣酷熱少雨導致了石榴一定數量的減產。未參加合作社的農戶這部分風險與損失只能自己承受，他們缺乏資金缺少現代農業種植技術，面對自然災害也無能為力。而參加了合作社的農戶，由合作社專職技術人員統一的管理培訓，對自然災害預防有著一定的了解，并且合作社的現代化種植使他們減產的數量較一般農戶少了很多。除此之外，合作社還統一購買了保險，用于抵消部分損失。參加了專業合作社的農戶抵御風險能力比未參加專業合作社的能力更強。

3. 節約交易成本，提高農戶收入。石榴的交易成本可分為信息收集成本、談判和簽約成本。在信息收集上，單個農戶了解市場行情需要花費時間成本、信息搜集成本等，由于市場信息存在不透明因素，農戶往往很難獲得好信息等。在談判和簽約上，農戶勢單力薄，面對職業的市場經理人、企業經紀人，單個農戶往往在沒有多少好處的同時，還浪費大量時間成本、人力成本，并且企業對與農戶可能不太信任，這樣免不了引起摩擦，使得石榴售賣更加困難。合作社的運營模式可以節約這些交易的成本，合作社代表農戶統一進行銷售模式下，有專職的市場調研員調研市場行情并進行評估，在信息收集上比單個農戶的效率更高更精準。在談判簽約成本上，合作社與企業談判摩擦減少，節約了成本。所以，以合作社運營的模式會節約交易成本，也就變向增加了農戶的收入。

4. 融資更加便利，實現持續經營。農戶種植石榴需購置生產資料和生產工具，包括種苗、化肥等，這需要一定的資金支持。根植面積稍微大一點的、品種繁多的農戶對資金要求更高。由于農戶自身的融資手段較少，多數都是自有資金或朋友相互借款，銀行只能辦理一些小額貸款，加之銀行利息高，手續繁雜還需要抵押等，很多農戶放棄了銀行貸款。而自有資金或朋友借款這些資金遠遠不能支持農戶一年的正常種植。但在合作社運營模式下，農戶貸款更容易。基于合作社有一定的資金，農戶可以向合作社借款，不需要抵押，合作社從銷售所得中扣除借款將尾款支付給農戶，這樣不僅農戶能夠正常種植石榴，還能擴大生產規模，從而使農戶收入增加。

此外，個體農戶種植石榴需親力親為，在方方面面把關，從初始資本投資到種植，再到最后出去銷售，這需要人力物力。可能出現一畝三分地確需要2～3個勞動力的情況。參加專業合作社，可以節省這些環節的人力物力。勞動力節約下來，可以自主選擇其他勞作途徑，比如外出務工，這樣為家庭每年帶來可觀的收入。

（三）合作社存在的問題

合作社給予農戶很大便利，也使得農戶改善了生活，增加了收入，但是依舊存在一些問題：

1. 農戶收入依然受到融資限制（經營規模難以擴大）。石榴專業合作社雖給予農戶融資提供了便利，但資金有限。目前來看，農戶融資最低是1萬元最多也不超過20萬元。其中80%的農戶僅能拿到2萬元以內，說明合作社給予的融資有限，要想獲取更多資金必須向銀行貸款。然而，農戶自身抵押品價廉，銀行手續繁雜，加之銀行對農戶融資過后是否有能力及時還款也存在猜疑心理，導致銀行貸款只是給予少部分有擔保的大農戶進行貸款。合作社向銀行貸款時，由于合作社既不屬于個體也不屬于公司，貸款同樣困難。這樣就很難將融資的好處帶給一般小微型農戶，種植規模難以進一步的擴大。

2. 道德風險的發生，缺乏專職管理人員。部分農戶存在紀律觀念不強，素質低下等問題。合作社統一發放生產資料，也統一收回石榴果實進行銷售，部分農戶可能將部分石榴果實私自售賣，或者與其他加工商簽訂訂單。有些農戶在和合作社借款時并未將資金投入生產而是另有他用。合作社又缺少專職管理人才，對大學生吸引力不夠，加之對農戶宣傳做的不到位，這樣部分農戶很難理解合作社帶來的利益。所以，合作社運營模式下部分農戶的機會主義傾向引發道德風險。

3. 體制存在弊端。雖然合作社有著良好的規章制度，但也暴露了合作社目前存在一些體制問題。比如，大農戶在合作社內屬于大股東，他們有較大影響力，他們向合作社融資更加便利，和他們關系較好的小農戶融資也得到了便利，使得部分真正需要資金的農戶融資非常困難，資金額度也非常少。合作社內部拉幫結派的現象越來越嚴重，很難達到公正公平，這也大大限制合作社的發展。

此外，合作社自身僅僅是經濟合作、資金互助組織，發展也是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很難將運輸、銷售、加工等打造成一體化的產業鏈，在各個環節還會付出比較高的成本。目前我國的合作社現代化程度還遠低于國外。

三、石榴合作社對農戶收入增加的實證分析

（一）模型設定

為了準確分析加入專業合作社對農戶收入增加的影響，筆者將采用different-in-different（DID）方法來評價這種影響。本文將“處理組”設為加入專業合作社的農戶，將“對照組”設為未加入專業合作社的農戶，根據調研的數據，分別計算出處理組和對照組的同一變量在加入專業合作社前后的變化量，然后計算出這2個變化量的差值（即DID估計量，也即雙重差分估計量）。

本文建立一個基本的DID估計方程：

Yit=β0+β1Dt+β2Dtreat+β3Dt·Dtreat+αXt+εit（1）

其中，Y為農戶全年收入，i代表農戶，t代表年份。Dtreat代表農戶是否參加農民專業合作社的虛擬變量，如果該農戶參加農民專業合作社，則為1，否則為0。Dt代表時間虛擬變量，參加農民專業合作社之后則為1，參加農民專業合作社之前則為0。Xt則是控制變量，如初始投資、家庭教育、家庭干部、勞動力等。我們關心的是交叉項Dt·Dtreat的回歸系數β3，它代表處理組和控制組在控制了其他因素后，參加農民專業合作社前后農民收入增加的變化。

（二）變量選擇

本文選取農戶收入Yit作為模型（1）的被解釋變量，其值為被調查種植戶2014年和2015年的全年收入（pinc）。由于DID分析結果的有效性可能受到變量缺失的影響，筆者加入了控制變量初始投資（invest）Xvt，度量指標為“農戶農產品生產總計投入初始資本（萬元）”；鄉村干部（leader），度量指標為“農戶家庭成員是否有人為村干部”；家庭勞動力總數（labor），度量指標為“農戶家庭勞動力總數”；家庭受教育狀況（edu），度量指標為“種植戶家庭最高接受的教育程度”等指標。

（三）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來源于課題組2016年對懷遠縣種植石榴農戶2014年和2015年的收入和經營等情況的調查。調查范圍涉及到懷遠縣的五個種植石榴的行政村，共發200份問卷，有效問卷達142份。問卷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農戶的基本信息，主要包括了農戶的勞動力、家庭教育、投入和收入、風險偏好等。第二部分是農戶融資的狀況，主要包括了融資渠道等。第三部分是融資成本，主要包括交易成本等。由于樣本部分流失和本文研究的實際需要，本文分析的樣本量為274個。數據的統計性描述如表1所示。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在考慮多重共線性、異方差和序列相關等問題后，筆者采用white穩健性估計，逐步加入控制變量，實證結果如表2所示，隨著控制變量的加入，Dt·Dtreat的系數β3數值比較穩定，而且顯著。回歸（4）中的β3為2.097，t值為2.097，在10%置信水平下顯著。這說明農戶參加合作社增收效果明顯。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通過本文的分析，專業合作社確實能給農戶帶來收入的增加。這歸功于合作社的運營模式使得石榴商品化，更容易銷售；農戶抗風險能力更強，減少損失保障收入；節約交易成本，提高農戶收入；融資更加便利，實現持續經營。農民專業合作社是我國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之一，解決了家庭聯產承包的弊端，實現了農戶的標準化和規模化生產，在產供銷一體化經營的前提下，保證了政府、企業、農戶的互利共贏。但同時也存在著一定問題如合作社融資受限、生產經營難以擴大、部分農戶存在機會主義傾向引發道德風險、缺乏專職管理人才、體制弊端。

（二）政策建議

為了幫助合作社更有效運營，幫助社員收入增加，可采取以下措施：

1. 加快農業現代化，加強專職管理人員引進，積極吸引大學生等高素質人員參與合作社現代化管理中。農業現代化需要高素質管理人員與技術人員，也需要新型職業農民。合作社在實現現代化運營中，要注意對農民的教育工作，尤其是要依托合作社現有的技術人員和高素質管理人員對農民進行定期培訓，把職業農民培養成農業現代化的主要力量。

2. 積極配合供給側改革，調優農產品結構。合作社作為高度統一運營管理組織要密切關注市場需求，對存量資金與資源統籌整合，積極組織農戶依據市場需求調整種植結構，不局限于石榴單一品種的生產。農產品結構的優化不僅能夠規避市場風險，而且有助于促進農民收入增加。

3. 政府在資金和政策方面扶持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積極優化農業價值鏈與農戶利益聯結機制。政府在推進農業現代化和農業供給側改革中，要依托合作社推進一二三產融合，提升以合作社為核心的農業價值鏈，加大與銀行的合作力度保障農戶融資，形成“政府+合作社+銀行+企業”的新模式。將惠農資金和政策的紅利分享給農戶，讓農戶共享價值鏈上的增值收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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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高鐘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