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2014年,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階段,隨著經濟下行壓力的增加,我國如何邁入高等收入國家,避免走拉美國家的老路,跨越所謂的“中等收入陷阱”,成為了一個至關緊要的問題。本文通過分析中國經濟目前存在的問題,借鑒日韓國家的經驗,吸取拉美國家的教訓,提出相關政策性建議,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關鍵詞】中等收入陷阱 新常態 經濟轉型
“新常態”一詞是習總書記于2014年提出的概念,其在經濟學中意味著范式轉變、經濟發展模式的轉變,也就是說傳統的經濟發展模式已經不適合新常態下中國經濟的持續增長。
目前,中國正處于新舊交替的過程中。2016年,我國人均國民收入已達到8000美元,根據世界銀行公布的標準,屬于中等偏上收入國家,而超過12000美元則屬于高等收入國家,邁入高收入國家的行列也就意味著中國必須跨越擋在面前的“中等收入陷阱”。借鑒歷史,拉美國家達到中等收入后由于體制變革滯后、收入差距擴大、缺乏技術創新等原因而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導致經濟發展徘徊不前。而我國目前的處境與拉美國家極其類似,經濟體存在著同樣的癥結。
一、我國正面臨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巨大風險
(一)經濟增速放緩
自2011年以來,我國經濟增速開始放緩,跌破過去10%以上的GDP增速,2011年至2016年的增速分別為9.5%、7.9%、7.8%、7.3%、6.9%、和6.7%,GDP的增速持續放緩。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后,經濟由過去多年的高速增長轉變為中速增長,經濟增速的“換擋”使得突破人均收入12000美元的時間拉長,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難度加大。
(二)經濟增長逐漸失去推動力
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拉美國家,由于勞動力成本的優勢逐漸喪失,在低端產品市場,已經不能再與新興的發展中國家競爭;在高端產品市場,由于未能加快轉變和升級產業結構,更難與美日等高技術國家爭奪市場。這種上下擠壓的國際競爭環境使得拉美國家無法生存,經濟增速驟然下行,陷入停滯狀態。
中國此時面臨的困境也正是如此,按照聯合國的標準,我國早已于2000年步入老齡化國家行列,近年來老齡化程度逐漸加深,青壯年勞動力比重呈下降的趨勢,我國勞動力市場已經到達“劉易斯拐點”,也就是說勞動力的供給不再是低成本的、無限的,國內企業不得不提高工資水平以保證勞動力的充足。近年來由于勞動力成本的提升,三星、耐克、優衣庫、希捷等許多外資紛紛將在華工廠撤出,轉移至印度、越南、柬埔寨等更具成本優勢的國家。我國“未富先老”已成事實,我國多年來依賴的廉價勞動力來推動經濟的優勢日漸喪失。而新的經濟增長源泉——創新能力,在國際上仍然不具備競爭力。在2016年的全球創新指數排名中,中國僅排在25位,這與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水平顯然不相匹配的,與美日等高收入國家在高端市場難以抗衡。
(三)收入差距拉大
收入分配的不合理性及貧富兩極分化是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又一種表現形式,這種現象也稱作“拉美陷阱”。20世紀30年代,拉美國家實行進口替代戰略,保護和發展國內制造業,經濟持續走高,然而自80年代以來,由于其片面追求經濟的高效率而忽視公平,導致社會分化日益嚴重,貧困率達到了40%,基尼系數始終徘徊在0.5上下,引發一系列社會動蕩問題,拖垮了國內經濟,步入低速發展軌道。當下的中國與80年代的拉美國家類似,2016年,我國的基尼系數是0.465,較2015年的0.462有擴大的趨勢,區域差距、城鄉二元體制等問題仍存在且難以解決。
二、借鑒日韓國家的成功經驗
日本、韓國兩國成功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突破人均收入12000美元的門檻,邁入高等收入國家行列,日本與韓國均用了不到20年的時間實現跨越。日韓兩國能在短時間內步入高收入國家行列,值得我們借鑒和參考。
(一)轉變經濟增長模式
二戰后,日本經濟發展也是采用類似拉美國家的進口替代模式,通過低廉的勞動力參與國際分工,謀求經濟的復蘇。但到了后期,開始轉變粗放型的經濟增長方式,通過稅收優惠鼓勵國內企業,逐步完成了從輕工業向重化工業的轉變,并進一步實現了本國產業向技術密集型產業、高新技術產業的轉變。
同樣,韓國在發展初期以出口為導向。在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后,其深感出口導向型經濟的不穩定性,易受國際環境等外生變量的影響。于是政府進行干預調節,在轉型期逐漸調整產業結構,鋼鐵、電子、汽車等重工業領域收到政府的扶持與重視,并積極拓展海外市場,重化工業和高端產業比重逐漸擴大,影響經濟體的外生性逐漸減少或予以控制。
(二)重視科技創新
1982年,日本政府提出“技術立國”的口號,以技術創新為核心,引進國外一系列新興的科學技術比如軟件技術、電子技術、服務體系化技術等,通過模仿并加以吸收,然后進行自主創新。同時,日本通過《綜合研究開發機構法》,對于涉及工業、農業、技術、金融、文化、教育等各個領域的問題進行綜合研究,并且完善有關激勵機制和知識產權制度,對取得重大成果的研究進行獎勵和保護。
韓國在80年代提出“科技立國”的戰略,取代了過去的以簡單加工和出口為導向的“貿易立國”的戰略,對電子、航空航天等高新技術產業予以引進和扶持,逐漸把勞動密集型產業打造成知識與技術密集型產業。
三、我國該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一)加快轉變產業結構升級與產業鏈延伸升級
人口老齡化及人口撫養比的提升,標志著我國已經“未富先老”,我國參與國際分工的角色一直處于產業鏈的最低端,意味著我國產品的低附加值、低利潤。現在我國正處于這樣的節點上,若不及時進行轉型,則會處于發達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的上下擠壓狀態,使得經濟體快速喪失活力。從產業鏈角度考慮,我國制造業亟須向產業鏈兩端延伸,中端突圍,從低附加值、勞動密集型產品轉變為高附加值、知識密集型與技術密集型產品的生產。
1.向產業鏈上端延伸。在產品的設計、開發等創造方面加大投入,這就涉及到創新投入、R&D投入,尤其是高新技術領域的研發投入。高端產品是一個國家的核心競爭力,而我國在計算機、半導體、精密儀器等高端技術領域乏善可陳。首先,可以學習日本進行技術模仿,引進一批高新技術產業,學習美國硅谷,有意引導高新技術企業的聚集,產生一種集聚效應和知識外溢效應。其次強調提高本國的自主創新能力,對于中小型企業的創新能力必然是不足的,這時候就需要鼓勵大型企業專注于技術創新,政府在企業的R&D投入、人才引進、資金融通等方面給予一定的資金支持和稅收優惠,培育出一大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跨國科技型公司。緊跟國際發展的潮流,對時下流行的AI、VR、AR、物聯網、云科技、5g通信等新興技術領域提前布局,以望能在短期迅速搶奪國際市場。
2.向產業鏈下端延伸。多年的非均衡發展使得我國形成東中西的經濟格局,此時東部地區市場已經逐漸呈飽和態勢,而中西部的潛在市場巨大,政府可引導企業向中西方拓展市場,進行長期布局,還可起到縮小區域收入差距的作用。此外,在產品服務、產品體驗等方面狠下功夫,以刺激需求,激活消費。
3.產品制造方面。“中國制造”須向“德國制造”和“日本制造”學習,專注于一種產品甚至是一種產品零件的制作,德日企業在國際上享有巨大的競爭優勢,其“小而精”的“匠人精神”我國企業需要虛心借鑒,我國“大而全”的制造業需要進行轉型,將有限的資本投入某個或者某幾個領域特定的領域,將產品做好、做精。由簡單產品加工、制造轉變為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的勞動加工,需要深化教育體制改革,開設專門的培訓機構,通過職業培訓來提高勞動者的素質,增強中高等教育的普及程度,完善高等教育及相關配套制度,逐步提升人才資源素質,鼓勵大學生提前走向社會、進入工廠,并將大學生的實踐活動納入學分考核系統。
(二)規范房地產市場,改善需求結構
多年來我國一直實行出口導向型戰略,然而隨著我國人口紅利的逐漸消失,這種源泉也漸失活力,勞動力成本的提高使得“中國制造”的成本優勢不再,難以與東南亞及印度等新興市場國家抗衡,我國作為世界人口第一大國,一旦內在的消費被激活,那么潛力巨大,所以此時拉動內需的任務便要提上日程。我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儲蓄大國,而儲蓄率高的原因是因為大眾的預期,一大因素就是房地產的不斷升溫。二十年間房地產市場呈一個穩定上升的走勢,產生的結果是兩方面的,其一,公眾對房價的預期會高漲,而房價進一步高企使得民眾不得不積攢更多儲蓄,將大量的財富用于購置房屋,因此消費低迷,結果就是內需的不足;其二,房地產市場的走高使得其利潤率遠遠高于制造業,由于資本的逐利性,大量社會資本從實體經濟中抽出流入房地產市場,致使經濟結構“脫實向虛”。制造業,作為財富增長的源泉,逐漸失去活力,而樓市泡沫越來越大,一旦被刺破,其影響難以估量。
在美國,中產階級這一團體是美國經濟保持穩定增長的支柱,中產階級的存在可以增加經濟體的抗壓能力,對不可預知的風險起到緩沖的作用。而在中國,正是缺少這樣一個團體。有學者稱,在我國所謂的“中產階級”,由于受到樓市和股市等市場的不穩定的影響,變得極其脆弱。可見,逐漸增加國民收入,培養一批穩定的中產階級團體,調控房地產市場顯得尤為緊迫。建議政府通過財政政策、貨幣政策、行政政策等措施,調整相關利率,以適當降低房地產市場的利潤率,將社會資本引導向制造業;同時加強金融監管,對于投資性住房需求予以禁止,嚴厲打擊金融炒家哄抬房價的投機行為,推行房地產稅,適度調控信貸規模,規范住房貸款準入制度;另外,亟待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切實落實住房保障、社會保險、社會救濟等制度,盡可能為更多的人提供社會基本保障。
(三)改善稅收制度
“新常態”下部分舊的稅收制度已經不適合經濟增長的需要,甚至對國民收入的再分配起到了抑制作用。“營改增”拉開了我國稅收改革的序幕,下一步在所得稅以及稅收結構等方面須引起重視。
1.改革個人所得稅制度。2011年我國將個人所得稅起征點調升到3500元,至今已有六年的時間,個稅起征點已經與日益增長的國民收入和物價水平不相適應,故對于個人所得稅起征點的提高迫在眉睫,以緩解低收入者的納稅負擔;需要意識到的是,現行的分類所得稅的實施實際上成為了一種“累退稅”,即中低收入者納稅比例高,而富人群體可以通過其他渠道進行避稅,建立和健全個人財產信息系統就變得至關重要,努力實現以家庭為單位進行個稅的征收,將家庭用于子女教育、職業教育等花銷計入抵扣因素,予以稅收減免,實施全面而綜合的個稅征收方式,從而達到調節收入差距和促進公平的作用。
2.改善稅收結構。眾所周知,我國是一個以間接稅為主的國家,間接稅占到了七成左右,而直接稅占三成。間接稅發生于商品的流通環節,因此間接稅比重過大就意味著稅收的隱蔽性以及稅收的不透明。此外,間接稅嚴重受商品的價格影響,造成財政收入的極不穩定。因此,逐步提高直接稅的比重是關鍵任務。第一,降低增值稅稅率。2015年我國增值稅和營業稅所占比例為40.4%,“營改增”后,增值稅的占比較大,降稅空間也更大。因此降低間接稅比重還需以降低增值稅為主,以更大空間的提高直接稅比重。第二,完善消費稅結構。對于消費稅,要做到公開透明,使公眾了解到其消費時所納稅收的比重,逐步提高奢侈品的征收稅率,以減輕收入差距增大的趨勢。
(四)重視質量與效益,轉變發展方式
實踐證明,粗放式開發模式的惡果是阻礙經濟的增長。我國多年來一味以GDP為政府官員考核指標,而忽略了其產生的負外部性,造成的嚴重的環境質量問題,尤其以霧霾問題最為嚴重。歷史上,英美等國家在發展的進程中也出現過同樣的問題。19世紀,英國工業化快速發展,然而倫敦市產生了極濃的灰黃色霧霾,短時間內死亡人數超過了4000人,造成了極大的社會影響。歷史的教訓不可不予以警示,如今中國多地PM2.5“爆表”,這就倒逼著進行改革經濟發展方式,借鑒英美政府的相關舉措,大力治霾。建立健全激勵和約束機制,大力提高對企業環保稅的征收,并歸入地方政府,用于治理地方環境問題;逐漸將對環境的質量檢測納入地方官員考核的指標,強調綠色GDP的考核。
總之,“中等收入陷阱”是我國亟待跨越的一道門檻,其實它包含了我國現階段經濟發展所出現的各方面的問題。根據本文分析,跨越陷阱還需以創新為第一要務,敢于大刀闊斧地改革經濟發展方式。中國經濟體量大、韌性好,相信可以順利地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實現經濟的持續增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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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銳(1995-),男,漢族,山東濰坊人,就讀于山東工商學院,研究方向: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