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只差五公里

夏雪

在許多足以改變歷史發展方向的重要事件中，人們會發現，也許只差幾分鐘、幾公里，勝者往往勝得很僥幸，敗者經常敗得很可惜。這些并非鬼使神差的“定數”，而是人為造成的必然。

解放戰爭中著名的孟良崮戰役，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當時，國共雙方在戰役部署上打的都是“明牌”：解放軍的戰役計劃是集中全部主力，在敵戰線中央割殲其王牌主力整編74師，是一招“猛虎掏心”；蔣介石的計劃是由整編74師在孟良崮山頭固守，從中央牽制，四面合圍，聚殲解放軍主力于魯中山區，可謂“中心開花”。從戰役部署來看，雙方似乎都沒有錯，從后來的事態發展來看，國民黨軍隊離勝利也只有“最后的5公里”。

這場戰役的成敗關鍵就在于兩個問題，第一，整編74師能夠堅持多久；第二，救援部隊能跑多快。這兩個問題，我們通過兩段電文就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一是在戰役最后的1小時里，張靈甫曾對相隔咫尺的整編25師（黃百韜部）參謀長發出絕電：“我們決心成仁了……成仁了，請轉總部。”對方回復說：“我們師長親自在前邊督戰，快給你們解圍了。”另一個是之后不久，張靈甫與蔣介石的最后通話，他報告說：“黃百韜不支援我，第7軍也不支援我，我已經到盡忠報國的時候了。”為什么美械裝備的整編74師在占據有利地形的情況下，守不住最后幾分鐘？為什么同樣裝備精良的救援部隊，遲遲越不過區區幾公里的距離？答案就是蔣介石和張靈甫忽視了地形和地貌。

“崮”就是石頭山的意思。這種石頭山就是塊大石頭，連可以遮擋、隱蔽的溝坎都很少，一般的單兵工具根本無法構筑堅固的工事。解放軍戰地記者描述：“當我軍山炮轟擊敵軍陣地時，彈片和爆炸掀起的碎石砸向敵軍。敵人無處躲藏，只能四處亂跑，建制完全被打亂。”而蔣軍方面的描述與此類似：炮彈炸破巖石，彈石俱飛，殺傷力甚大。可見，孟良崮并非易守難攻，防守一方連像樣的陣地都沒有，這真是件要命的事情。

至于援軍遲遲趕不到，同樣是因為地形。黃百韜的整編25師，距離孟良崮僅有3公里，而另一部的整編83師，距離張靈甫也只有5公里。這么近的距離，怎么就沒能救下張靈甫呢？道理很簡單。當地有句諺語叫做“望山跑死馬”，意思是直線距離雖然很近，但由于需要翻山越嶺，往往好久都到不了目的地。蔣軍就面臨這個問題，再加上解放軍的頑強阻擊，連前進100米都是非常困難的事。

另外，由于大山阻隔，蔣軍看不到目標，無法實施火力支援，裝備優勢大打折扣。以黃百韜部為例，如果是在平原地區，3公里的距離他完全可以集中炮火從后面轟擊解放軍的攻擊部隊，但是在山區，他只能聽著大山那邊的隆隆炮聲干著急。解圍部隊只能借助步槍和手榴彈一點點地推進。

可見，蔣軍74師雖然裝備精良，但除了占領制高點外，并沒有多少地形優勢，援軍也并非打得不積極，而是山地本來就不適宜機械化部隊的作戰。蔣軍“五大主力”之一在一天多一點的時間里被全殲，這不是張靈甫無能，也不是救援不力，而是蔣介石等人在戰略部署上忽略了致命的細節。

（摘自《大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