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維偉
摘要:“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同化亦。”這句古語在實例中經常能得到印證,流傳很久的故事:孟母三遷,孟子小時候,居住的地方離墓地很近,孟子就與鄰居同伴一起學著大人跪拜、哭嚎辦喪事;再搬到集市,孟子又和同伴,模仿商人做生意;后搬到了學校附近,孟子開始跟著學禮數,讀經書,為成就孟子打下了基礎。與彼時孟子年齡相仿的青少年,生理與心理的成熟不同步,自我意識增強,但在認知上,缺乏正確的是非觀;在情感上,情緒不穩定,易沖動;心理上渴望得到尊重,得到認可,但從眾心理又十分明顯。因此,青少年身邊有一個怎樣的同伴,對其思維方式、行為習慣有著重要的影響。本文通過國內外相關研究理論、資料進行整合,并且結合中國預防青少年犯罪研究會主持“全國未成年犯抽樣調查”等樣本數據來探討分析“同伴”在預防、矯正青少年犯罪中所能起到的作用。
關鍵字:同伴;青少年犯罪;預防;矯正
中圖分類號:G64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7)34-0003-04
一、背景
自蘇霍姆林斯基提出“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開始,中西方青少年犯罪學者總是傾向性地從一個較為廣泛的環境維度來研究青少年犯罪,如青少年的家庭氛圍,父母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及言行舉止來分析青少年犯罪,或者是從青少年所處的校園環境來考慮。但是他們的研究卻很少涉及到青少年生活身邊最為貼近的因素——“同伴”,對青少年行為、思想上引導的重要性。
本文著眼同伴視角,研究同伴對預防青少年犯罪和矯正的作用,使對青少年犯罪的預防和矯正變得更加具有實際成效。具體而言就是通過分析同伴對青少年犯罪所能起到的影響,探究同伴對于青少年思想行為的導向意義,為預防青少年犯罪、矯正未成年犯提供可行的理論依據,促進青少年的健康成長,為青少年犯罪矯正提供可行性的討論,讓社會的治安環境也更趨于穩定。健康的青少年時期對一個人一生的軌跡都有著重要的導向作用,本文的研究也有著不言而喻的意義。
同伴是影響青少年成長的重要因素之一,青少年與同伴交往自由,無拘無束地互通信息,交流情感。相較與成年人的交流而言,與同伴的交流沒有代溝,交流起來感到毫不自卑與束縛。青少年與其同伴對事物的認識相仿,興趣愛好有較大相似性。在與同伴交流過程中,彼此有許多共同語言,因而交流起來沒有隔閡,無拘無束的傳達自己的想法和觀念。一名標桿“同伴”,給予青少年的不僅是行為、習慣上的導引,更是良好思維方式的向導。
但也有青少年受越軌同伴影響,因此而誤入歧途,潛移默化間,青少年的行為也走向不當。有諸多調查顯示,因交友不慎走上犯罪道路的青少年,屢見不鮮。在未成年犯中,越軌少年所起到的不良作用尚可以通過未成年犯調查統計出。而好的那一面,即通過交往“標桿”同伴導引青少年走上了正確的道路,也是一個數量巨大的群體,只是這個群體不那么易于統計,正如在日本動漫發展的黃金時期,所塑造的鐵臂阿童木、奧特曼所體現出來的匡扶正義、維護世界和平形象,給予該年齡段的青少年有很多的正面啟示。青少年遇見有恃強凌弱情況,所都想表達一種正義感,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若同能通過合適的方式,對青少年進行更確切和強化的引導,相信會更卓有成效。
基于上文所提到的現實情況及其背景,本文的目標,是結合國內外學者的研究和全國青少年犯罪成因樣本報告,探究同伴在預防與矯正青少年犯罪中運用的可行性,為有效減少青少年犯罪率和提高青少年犯罪的矯正實效提供一個有一定可行性和科學性的參考。
二、數據分析
第一部分數據來自于2010年,中國預防青少年犯罪研究會主持進行了“全國未成年犯抽樣調查”。該調查以問卷形式調查為主。調查對象為全國各省的未成年人管教所,調查問卷共計1224份。并且在同調查地區(例:在浙江省未成年人管教所調查未成年犯100名,則在浙江省省內抽取100名普通青少年)選取普通青少年調查進行比對,有效樣本為925份。
該調查問卷統計得八成以上的未成年人犯罪是以共同犯罪的形式發生的。
1.在該調查問卷中問及,“犯罪相關人員”(多選),未成年犯選擇同伴結果高達78.0%,遠遠高于第二梯度中,父親、母親、同學和網友所占比。恰好印證了未成年人犯罪的犯罪心理不成熟,對犯罪情形多有畏懼,以同伴聚集形式互相壯膽來謀劃、進行犯罪。此時越軌同伴對青少年的不良引導或是言行誘使,對青少年走上犯罪道路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2.在此次調查表中,問及幸福感的來源。
此次調查表中關于幸福感的來源共計九個選項,需未成年犯選擇幸福感來源最主要的一項,經過調查統計得出數據表明,未成年犯認為有知心同伴所占比為35.1%,在九項選擇中所占比為首位,并且高于溫暖的家的選項。
3.調查中我們問及未成年犯“當其有犯罪欲望時,有效阻止其犯罪沖動的方式是什么?”
在調查中的多數未成年犯,與朋友溝通為阻止犯罪沖動次有效的方式,排在第二位。視與父母溝通為有效阻止犯罪沖動所占比最大的有效方式,但是結合現實情況,青少年多處于叛逆期,青少年是在犯了錯誤受到懲罰,初嘗到痛苦之時才會想到父母的保護,后悔莫及。但是在未釀成惡果以前,對于父母的教導、勸阻,多與勾勒其青少年的叛逆心理,對父母話語置若罔聞。個人認為,以現實情況,在此項調查中,最為有效阻止犯罪沖動的方式即為與“標桿”同伴進行引導,青少年之間交流沒有代溝,以青少年最能接納的“語調”,闡釋犯罪沖動會帶來的不良惡果,阻止青少年走上犯罪道路。
以上的調查統計結果,有以下幾點表現的尤為明顯:①青少年犯罪多以同伴結伙的方式進行共同犯罪,同伴多組成犯罪團伙。②青少年渴望與同伴相處在一起,與同伴相處幸福指數高。③同伴是構成青少年犯罪一個較大的誘因,同伴鮮給予青少年正面的引導。
是否值得我們進行深思:看似在未成年人走上犯罪道路,與同伴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那么是否可以換種角度進行考量,在現實生活中,原本不學無術、整天“吊兒郎當”的青少年由于和一位品學兼優的同伴關系變得親密,久之影響了這個原本“壞蛋”青少年變得在校熱愛學習,在家體恤父母的“好少年”呢,相信在我們的身邊也不乏這樣的實例,甚至可以說是很多。只是他們“變好了”缺乏學者對其進行統計:同伴給予青少年的正向作用。
在第3點中提到,“標桿”少年與有犯罪沖動的青少年進行有效的溝通,視為最有效阻止青少年犯罪沖動的方式。其實在青少年可能有走向不良道路傾向的初期,在校老師與家長都能有一定的預見,可能多有“時常晚歸”、“時常去網吧或是其他一些不適宜青少年去的地方”、“在校不聽話”等,那么我們是否可以考慮,在有這些“癥狀”的初期,即對癥下藥,引導青少年勾勒出自己心目中那么仰慕的,或是有崇敬之意的那位同伴,對其“規勸”,導引其走上正確的道路,這是輔以個例的方案。
而集中式的預防青少年犯罪,以校園“標桿”青少年講座的方式進行,這位“標桿”青少年不一定要是學習成績最為優等的,但一定要是生活、品行端正,且最受青少年待見的。這預案在全校、全年級范圍實施過大,因為找這么一個全校或全年級都相識、認可其品行的“標桿”青少年不易,建議多于班級為單位進行,可以以“標桿”青少年自己的生活實例解讀,也可引用越軌青少年、未成年犯作為反面教材進行警示。
數據第二部分來自1985年浙江省未管所對浙江省7個市、27個縣119刑滿、解教人員進行調查,發現重新違法犯罪率為11.7%;1988年7月,浙江省未管所又對杭州、寧波、溫州三市42名刑滿釋放少年進行調查,得知重新犯罪率為13.43%。在撰寫此論題時,我們收集到一本1992年一位民警對24名重新犯罪未成年犯的個人談話記錄,從再犯原因來看,交友不慎是主要誘因。深刻剖析24人的重新犯罪原因,發現屬于生活困難、走投無路犯罪的有3人,屬于濫交朋友、走入歧途犯罪的有13人,屬于父母脫管、愛慕虛榮從而走上犯罪道路的有5人,屬于完全不懂法、亂搞男女關系走上犯罪的有3人。梳理這24人的犯罪軌跡,在青少年犯罪的問題上,是否已經再次給予我們敲響了警鐘,即:未成年人第一次刑滿釋放再次走上犯罪概率仍然不容樂觀,交友不慎仍是倒是未成年犯再次走上犯罪道路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探討
青少年的犯罪行為正如其他行為一樣,也是從其他對象中學習得來的,而青少年與這個對象交往的頻率高低等因素,反饋了后續青少年是否會將這一行為付諸于實際行動。這正是社會學差別交往理論的核心,也解釋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一現象。
青少年的成長過程中,同伴往往是青少年個人了解社會的一個窗口,是青少年個體之間交流的最佳對象。青少年與其同伴有著很多共同話題,相處無拘束,易于收對方思維的引導。鑒于同伴對青少年的特殊作用,越軌的同伴向青少年傳播了不正當的思想甚至致使青少年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換一方面來說,若將同伴這股對青少年思維方式有著重要作用的力量用到正確的地方,即有益的同伴將有助于青少年認識人生、同化社會規范和價值觀念。
我們的思維方式、價值取向及行為,都是從其他對象從中獲取的,就如在義務教育期間,聽話的孩子易于接受在校老師、家長的教導,接受了老師、家長的理念;相對之下,有些青少年可能由于在校表現欠佳,或是家庭教育方式并不那么妥當,對于這兩者原本該接受的信息就有一定的抵制,對于這樣的青少年而言,與這些有著越軌行為的同伴交往的同時,如果也在和一般的同伴交往,但是當與越軌同伴交往的密切程度多于一般同伴,那青少年從越軌同伴中接受到的越軌行為和思想就更有可能占據青少年的主要思維,因而很有可能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探究是否能對此時有越軌傾向的青少年“懸崖勒馬”,并且,在青少年的犯罪預防體系中,除了構建立法預防對青少年成長性的保護立法和權益性保障立法,學校和家庭的教育預防,社會控制預防,保護預防等,有必要因勢利導,既然青少年更易于接受同伴的信息交互,那么我們即應尊重青少年同伴交往需要,或者說通過“標桿”少年來正向引導青少年讓“標桿”同伴對青少年進行正確社會觀、價值觀的傳輸,使青少年走向健康的人生方向發展。
四、建議
1.首先,每個青少年都會有義務教育期,這是青少年樹立初步社會認識的啟蒙階段。在校期間,應該倡導同學同伴間的互相幫助,這其中不乏會有學習成績相對欠佳的學生,提倡成績相對好的同學和差的同學多進行,交流,甚至可以以結對子的形式,并且老師要時常給予鼓勵,避免這類“學困生”過多的產生自卑,自暴自棄的心理,以免脫離正常的群體。
2.關注那些同伴小群體,在校期間時常會有那些成績不佳的學生自發的吸引到一起,組成小群體,這些小群體可能會對其他正式的小群體產生不好的影響,甚至會干擾其他學生的正常的學習生活。對此給予這些小群體,應該盡早的給予關注,并且采取措施,對于該集體的每一位成員應該單獨了解,了解他們的學習生活困境,并與以幫助解決。
3.搭建同伴群體間相互學習交流的平臺,以積極的同伴小集體,分享相互促進交流經驗,并且組織一系列學習以及課外活動,提供相互認識的機會,充實彼此的課余生活,發現更多的長處,避免走進學習不佳的死胡同,也可在這個集體中吸納更多其他同伴。并且組織辨別不良集體的特征,對這類集體要避而遠之,分析這些不良集體會帶來不好的后果。組織學習“標桿”同伴的好人好事典例,向其學習,組織向“標桿”看齊,學習日活動。從源頭上引導青少年、給予青少年灌輸正確的價值觀、思想觀,及行為習慣來明辨是非,遠離非法犯罪的土壤來起到預防其少年犯罪的作用。
由第二部分數據可見未成年犯經過未管所教育改造,而再次走上犯罪道路仍然路見不鮮,探究一種更為有效的未成年犯矯正措施迫在眉睫。
傳統對于未成年犯罪后判刑進入未管所改造,未成年人的再犯罪率并不容樂觀。取而代之的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大部分國家都淡化對違法青少年進行“定罪”這一概念,取而代之的是適用處罰等非刑罰措施,根本目的是為了保護未成年人,促進未成年的健康成長,改掉違法行為的陋習。
從未成年人違法犯罪中,我們嘗試探索何種誘因何致使青少年走上犯罪道路。但是針對那些在18周歲以前就已接受過法律審判和刑法制裁,依舊重新犯罪的人員而言,我們在給予廣泛關注的同時,更應該探究引發其重新犯罪的緣由和因素,并對其歸正社會可能面臨的社會挑戰困難進行全面考量和檢視。
考量未成年犯再次犯罪的原因,不由得讓我們注意到,未成年犯在未管所接受管教刑滿釋放后,與正常社會的脫節程度有增無減,同時還增加了一個曾有前科的不光彩頭銜,更是讓他們難以融入正常人積極的生活圈,而游離于之外。這樣的情況下,未成年犯更多的會是去找之前的那幫越軌青年,從那里找到歸屬感,更有甚者去找同在未管所期間的未成犯,相互之間犯罪經驗進行分享,謀劃更大的犯罪活動。
對此筆者多次實地探訪浙江省未成年犯管教所,管教民警指出:在未管所,提倡刑滿釋放在社會上適應程度較好的現行未成年犯,重新回未管所,給予還在未管所服刑的未成年犯,分享一些回歸社會之后所遇到的問題,如何較好的處理,提供一些指點及重新回歸社會的信心。但是這還只是存在類似志愿活動典例,沒有將該舉措系統有規范的進行實施。
以上是一個良好的施行未成年人矯正的方案,我們可以探索同伴教育機制。借鑒云南某自愿戒毒社區,我們是否可以建立一個矯正社區。對于即將刑滿釋放的未成年犯或是犯罪情節輕微的未成年犯,以社區的形式進行矯正。在刑期的最后幾個月,置于該社區,該社區的社區矯正工作的人員有社會上的志愿者、專門從事社區矯正的工作人員。而在社區中最為關鍵的人員是“標桿”同伴,他們可以是先前因為犯罪入刑后在監獄內自覺積極接受改造表現良好,并且回歸社會有一定的時間,適應回歸社會的生活良好,并且善于表達有一定親和力,自愿有意向為未管所的未成年犯提供在未管所內生活上的難題,未來回歸社會中會面臨的問題,幫助其樹立矯正的信心,促進其順利回歸社會。這個“標桿”同伴,可以由政府提供工資性補助,長期置于該社區,與社區中的接收矯正的未成年犯生活在一起,在社區中幫助未成年犯接受回歸社會的恢復性練習,若表現尚可,則在周末可以外出,若情形適宜可以增加外出的時間,但是必須落實請銷假制度,在外出與社會面上所遇到的心理問題或者是實際與社會的問題可以當晚就像在該社會的“標桿”同伴,進行咨詢,或者是管教民警進行答疑解惑,幫助進行回歸社會,給予正確回歸社會的生活方式指點,給予感情寄托,分享就業心得,試想有過同樣經歷的話語對于未成年犯來說會卓有成效,不至于重新步入當初致使其走向犯罪道路的圈子。從新區越軌同伴尋找歸屬感,在該社區中進行校正,由正常的社會有很大的接軌,與未管所內矯正相比,能更好的促進未成年人,發現回歸社會后可能面臨的問題,更好更快地融入社會,回歸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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