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盟”對接對中俄關系的影響分析

齊欣

[摘 要]構建利益共同體、命運共同體和責任共同體是中國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中國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和歐亞經濟聯盟建設的對接，將對中俄關系及歐亞地區產生深遠影響?！耙粠б幻恕睂訕酥局卸黻P系取得實質性進展;推動中俄共同利益和國家發展戰略相互契合，由此中俄關系進入共同發展階段;豐富了中俄新型大國關系的內涵，體現了中俄新型大國關系在地區層面的實踐探索和在推動歐亞地區秩序重塑中的作用。

[關鍵詞]絲綢之路經濟帶;歐亞經濟聯盟;“一帶一盟”對接;中俄關系

[中圖分類號]D8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2426（2017）11-0021-06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重視周邊國家在中國外交大局和全局中的突出作用，積極拓展與周邊國家的睦鄰友好合作關系。2013年10月，中共中央召開了首次周邊外交工作座談會。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中國周邊外交的基本方針，即堅持與鄰為善、以鄰為伴，堅持睦鄰、安鄰、富鄰，突出體現親、誠、惠、容的理念[1]。這是對中俄關系發展提出的精準定位和更高要求。

2015年5月8日，中俄簽署了《關于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和歐亞經濟聯盟建設對接合作的聯合聲明》，標志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簡稱“一帶”）與歐亞經濟聯盟建設（簡稱“一盟”）對接正式啟動（簡稱“一帶一盟”對接）。該聲明是繼2001年《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簡稱《條約》）后，兩國簽署的最重要文件。它是新歷史條件下對《條約》宗旨和精神的運用、豐富和發展，在中俄關系發展進程中具有里程碑意義，未來中俄兩國將圍繞該聯合聲明的實現開展互動[2]。“一帶一盟”對接標志中俄關系的實質性進展，以“一帶一盟”對接為標志，中俄關系進入國家發展戰略相互協調的共同發展階段，未來前景廣闊。

一、“一帶一盟”對接標志中俄關系取得實質性發展

“一帶一盟”對接是中俄關系的重大突破，它開創了中俄關系的新高度，表明中俄關系取得了實質性發展①——政治互信明顯加深，經貿合作水平不斷增強，中俄關系達到雙方三百年交往史上最好時期。

（一）中俄政治互信明顯加深，達到歷史最高水平

21世紀，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和綜合國力的提升給周邊國家帶來發展紅利，同時也引發了一些國家的擔憂。在中國和平崛起過程中，俄羅斯疑慮重重，表現出既擔憂又倚重的心態。

2013年9月，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哈薩克斯坦提出“一帶”倡議后，其與“一盟”的關系問題成為引人關注的焦點。由于“一帶一盟”地域交叉、功能相似，“一帶”沿線的很多國家又處于“后蘇聯空間”之內，屬于“一盟”的成員或潛在對象，因此產生了二者必然沖突的觀點。俄視中亞地區為其勢力范圍，近幾年隨著中國不斷尋求新的對外投資機會，加強與中亞國家的經貿合作，已經引起了俄高度警覺。有些俄學者甚至將中國“一帶”視為與歐盟的“東部伙伴關系”異曲同工的“西進戰略”[3]，因此最初俄官方態度謹慎，鮮有公開表態，俄媒體和學者則不乏擔憂和質疑。

中俄在中亞存在都具合理性，但沖突還是合作，卻事在人為。在“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兩年內，隨著“一帶”的實踐和中國政府、學者增信釋疑工作，俄對“一帶一路”的態度發生了轉變。由最初的消極謹慎，到有條件支持，再到主動對接，俄態度的轉變不是對中國倡議的“應急反應”，而是對地區發展前景的全面認知和深入思考[4]。2014年2月6日，在索契冬奧會期間，中俄元首就俄羅斯跨歐亞鐵路與“一帶一路”對接問題達成共識。2014年5月20日簽署的《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新階段的聯合聲明》提出雙方將尋找“一帶”和“一盟”之間可行的契合點。2015年3月28日，俄羅斯宣布加入“亞投行”，成為僅次于中國和印度的第三大股東。2015年5月8日，中俄簽署了《關于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和歐亞經濟聯盟建設對接合作的聯合聲明》。

“一帶一盟”對接具有重大的政治意義，它表明中俄摒棄了不合時代潮流的地緣政治觀念和冷戰思維，以相互尊重、合作共贏思想為指導，高水平地解決了“一帶”、“一盟”的關系問題，不僅理順了中俄在歐亞地區發展的關系問題，避免了“一帶”、“一盟”相互干擾、相互排斥局面出現，而且將中俄戰略協作范圍從中亞擴大到了獨聯體地區，中俄之間合作領域不斷擴展。它也避免了沿線國家在中俄之間“二選一”難題的出現，有效防止第三方在中俄之間打入“楔子”，提高中俄政治互信和合作水平。俄羅斯對“一帶”態度的逐漸變化，標志俄終于打開心結，解除顧慮，在相互了解中基本消除了影響兩國合作的誤解，展現出同中國更全面合作的決心和姿態。中俄之間的政治互信明顯加深，達到前所未有的最高水平。

（二）中俄經貿合作向縱深發展，“政熱經冷”現象將得到改善

經貿關系是國家關系的重要基礎。蘇聯解體后，中俄關系進入了新時期，兩國雙邊貿易和投資大幅增長，呈現出不少亮點。2011年，中國成為俄第一大貿易伙伴，2014年中俄兩國貿易額達953億美元，同比增長6.8%，接近兩國政府設定的1000億美元發展目標。盡管兩國經貿合作取得很大成績，但總體看，中俄經貿合作的發展水平與兩國總體經濟規模遠不相稱，中俄經濟與政治關系發展長期存在“政熱經冷”的非對稱現象。

中俄經貿關系發展長期滯后由多種原因造成，但深層次原因在于中俄經濟互補性與俄國家發展戰略之間存在矛盾：在軍事技術領域，俄羅斯希望保持武器技術優勢與中國力圖擁有獨立軍事能力的矛盾;在能源產品領域，俄希望控制出口主導權與俄穩定能源供給對中國吸引力的矛盾;在出口領域，俄對國內產業的保護政策與中國制造業出口優勢的矛盾[5]。這些矛盾使本可以有效帶動經貿關系的領域反而成為當前兩國最缺乏戰略互信的領域，而分析這些矛盾，可以看出，中俄經貿關系發展滯后的主要原因在于俄國家發展戰略和政策選擇。

隨著兩國政府換屆所帶來的新一輪突破意愿，中俄經貿關系逐漸向暖。特別是2014年烏克蘭危機以來，俄與西方嚴重交惡，在西方制裁背景下，俄認識到對外經濟合作多元化的重要性，加強與亞太國家經貿合作的迫切性增強。為擺脫困局，俄積極調整國家戰略選擇，加大了“向東看”戰略力度，積極加強與亞太國家經貿往來，特別是與中國合作，中俄經貿合作中的一些大項目先后取得突破性進展。

中俄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合作也逐漸啟動?！耙粠б幻恕睂雍?，中俄逐漸形成了對接戰略方案，雙方在雙邊框架和上海合作組織內的合作序幕逐漸拉開。2016年10月發表的《“一帶一路”大數據報告（2016）》[6]對“一帶一路”沿線64個國家進行了綜合測評。測評結果顯示，俄羅斯以總分85.09分（滿分100分）的成績位列首位，與中國“一帶一路”合作屬于“深度合作型”?！耙粠б幻恕睂訛橹卸斫涃Q合作提供了歷史機遇和廣闊平臺，它從反向推動兩國經貿關鍵領域互信加深，不斷提升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實質，為中俄實現2020年貿易額達到2000億美元目標提供保障;中俄經貿合作領域將由重點領域合作向全方位合作推進，雙邊貿易將進入一種體量不斷增大、層次不斷提高、合作領域不斷拓展、投資模式不斷擴大的“大規?！苯洕献麟A段[7]，長期的“政熱經冷”現象將得到改觀。

二、“一帶一盟”對接推動中俄關系共同發展

由共同利益衍生的互利合作需求，是深化中俄關系的戰略基礎，新形勢下要推進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不斷加大和深化中俄各領域合作，就必須借用新型大國關系理念中“新”的思想，即“不沖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

（一）鞏固和擴大了中俄共同利益基礎

1.為“一帶”“一盟”發展提供政治支持。對中國而言，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經濟聯盟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關鍵點和起始點，具有基礎性和示范性效應。如果俄羅斯消極旁觀，甚至設置障礙，“一帶”建設必將阻礙重重。對俄來說，“一盟”從產生之日就一直受西方國家千方百計地阻撓，中國贊成并推進“一帶一盟”對接，首先是對“一盟”的政治承認與支持。其次也有利于俄“向東看”戰略的實施，加快俄羅斯融入亞太經濟，突破美國的戰略圍堵。

2.為“一帶”“一盟”及中俄經濟發展提供保障。歐亞經濟聯盟啟動之際正值俄遭遇西方制裁和國際油價下跌的雙重打擊，舉步維艱，前景堪憂?！耙粠б幻恕睂雍蠖砑皻W亞經濟聯盟將得到絲路基金、“亞投行”和中國企業等的大規模投資，也將得到中國的技術支持，有利于俄經濟擺脫危機。對中國來說，歐亞經濟聯盟擁有超過1.8億的人口，其GDP按購買力平價超過4萬億美元，具有廣闊市場與豐富自然資源[8]，將拓展中國經濟發展的空間、規模與影響。

3.有利于中俄共同能源安全，鞏固中俄能源戰略伙伴關系。中國是世界性能源消費大國，但能源進口渠道較為單一，亟須構筑多元化能源進口渠道和開辟陸路油氣進口來源。俄羅斯是最大的世界性能源儲藏國，烏克蘭危機后，針對歐盟《削減歐盟能源依賴綜合計劃》，俄制定了《2035年前俄羅斯的能源戰略》，明確提出加大與中國能源合作，打造能源出口市場多元化，并將在俄東部形成石油天然氣綜合體，開發北極大陸架的油氣資源建設、出口液化天然氣的基礎設施和發展北極航線。

4.有利于中俄投資和產能合作。俄羅斯有許多龐大的基礎設施建設投資項目，包括建設西伯利亞大鐵路、途經北極地區的北方海路項目以及油氣等能源合作項目。特別是俄遠東地區受限于缺少資金、基礎設施落后等因素，經濟社會發展長期落后。2014年6月，俄羅斯政府重新修訂了《2030年前俄羅斯聯邦運輸發展戰略》，計劃加大遠東地區交通運輸基礎設施建設，并建立遠東地區“跨越式社會經濟發展區”，以優惠政策吸引外國投資者到遠東投資。中國制造業領域近年來一些產業和產品生產規模、技術水平明顯提升，具有很強國際競爭力。

5.有利于在中亞地區打造共同的安全毗鄰帶。地區的安全和穩定是深化經濟貿易合作的前提，中亞地區對中國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直接關系中國西部邊疆的安全與穩定。但是目前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等“三股勢力”仍然是該地區的最大安全威脅。“一帶一盟”對接，將使中亞地區得益于中俄關系的加強和區域經濟的發展而降低戰爭、沖突的威脅，使中亞地區成為安全與穩定的地帶。

（二）推動中俄國家發展戰略相互協調

“一帶一盟”是中俄實施的重大國家戰略，是兩國全力推進的戰略計劃?！耙粠б幻恕痹诘赜蚝凸δ苌嫌兄睾?，從傳統的角度看它們存在著結構性矛盾。但是“這種矛盾是相對于共生關系而存在的，在共生關系中國家間的矛盾僅具有相對性，必然會隨著按共生性底線優化與優化選擇相互關系而變化?！盵9]可以說，“一帶一盟”對接目的之一就是兩國為規避兩大構想中潛在的矛盾和分歧，在充分考慮雙方利益基礎上，通過國家發展戰略的協商和協調，減少一國政策選擇對另一國造成的負面影響，或者增加正面效應。盡管二者在性質、機制水平、戰略目標上不盡相同，但在促進經濟自由流動、資源優化配置、市場高度融合的目標是一致的;在推動沿線各國開展更大范圍、更高水平、更深層次的區域合作的目標是一致的;在促進相關各國經濟社會健康和諧發展，使各國人民受益，共享和諧、安寧、富裕生活的目標是一致的。

當今世界相互依賴日益加深，人類處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體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命運共同體中，沒有任何國家能夠在世界中孤立存在。中國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提出就是要通過利益嵌入和市場對接的方式在歐亞大陸形成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和一體化性質的統一市場，最終形成一種命運共同體[10]。“一帶一盟”對接表明中俄對自身國家發展戰略認識達到理性高度，兩國認識到追求國家利益最大化與尊重對方利益并不矛盾，只有承認和尊重對方國家利益及分歧才能探索出合作共贏的新方案。在“一帶”“一盟”關系問題上，中俄恰當地協調了本國的國家發展戰略與他國的國家發展戰略，未來兩國在一些重要戰略領域共識將日益增強。

2016年6月，普京在第20屆圣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上呼吁建立一個有歐亞經濟聯盟、印度、中國、獨聯體各國和其他國家參加的大歐亞伙伴關系。大歐亞伙伴關系與中國“一帶”均以歐亞地區國家共同發展為目標，倡導開放、包容、協同發展的理念和開放性的原則，二者完全可以相向而行、互為補充。2016年6月，中俄發表聯合聲明提出：“中俄主張在開放、透明和考慮彼此利益的基礎上建立歐亞全面伙伴關系，包括可能吸納歐亞經濟聯盟、上海合作組織和東盟成員國加入。”[11]

（三）促進中俄關系由外交策應進入共同發展階段

中俄關系經過20多年發展確立了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在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建立的絕大部分時期，外交策應是中俄戰略協作的主要領域。外交策應主要表現為：一是共同維護周邊和世界的和平發展，共同致力于推動建立更加公正、合理的國際秩序;二是支持和尊重對方捍衛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的努力。中俄關系的外交策應，為兩國關系不斷發展，確立了良好基礎。盡管中俄關系取得長足進展，但中俄兩個鄰國間仍然存在誤解和分歧，中俄關系仍有很大提升空間。

中國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打造互利共贏的利益共同體、共同繁榮的命運共同體及休戚與共的責任共同體，它不僅是新形勢下中國提出的重大國家發展戰略，同時也是歐亞各國的共同發展戰略，它將沿線各國國家利益與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有機結合，使各國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最終形成合力，實現共同發展。如果說此前中俄政治、經濟、安全等領域合作只是中俄睦鄰友好關系的重要體現的話，那么以“一帶一盟”對接為標志，中俄關系進入共同發展階段，其基本內涵是：中俄在保持高水平外交策應的基礎上，將兩國發展戰略相協調，區域經濟一體化戰略相互對接，深入發掘合作潛力，實現中俄共同發展，使兩國走上以戰略對接促進共同發展、以共同發展實現共同振興的新道路[12]。

共同發展，是中俄摒棄冷戰思維，順應時代潮流和未來發展方向的新時代選擇，也是中俄基于兩國三百多年交往史“合則兩利，斗則兩傷”的歷史性選擇。當前中俄均處于國家復興的關鍵時期，中俄擁有共同發展的戰略需求及在全球性挑戰面前的共同責任，中俄關系已逐漸改變較多地受外部因素狀況的影響，不再沉迷于陳舊的大國博弈（即中美俄三角關系）的思維方式，而更加注重“外生性”與“內生性”動力的平衡，日益呈現出更成熟、更穩定、更有預見性的基本特征。新時期的中俄關系超越了傳統大國結盟、分裂、對抗，爭奪世界霸權的歷史怪圈。2016年6月中俄兩國元首聯合聲明明確將“不具有結盟性質”作為界定兩國關系性質的重要原則[13]。

三、“一帶一盟”對接豐富了中俄新型大國關系的內涵

中俄關系是建立在“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框架內的新型大國關系，中俄關系的成功實踐，為正確處理鄰國和大國間關系積累了寶貴經驗，但是新型大國關系理論不是靜止的，在新形勢下不斷豐富和深化兩國關系內涵，符合中俄兩國的國家利益，也有利于中俄關系健康、可持續發展。

（一）“一帶一盟”對接取得初步成效，為中俄關系奠定良好基礎

在“一帶一盟”對接聯合聲明簽署兩年多時間里，在兩國共同努力下，中俄在能源、農業、交通等各務實領域取得一系列積極成果，特別是機電及高新技術產品成為中俄貿易的新增長點。隨著“一帶一盟”對接深入落實，中俄經貿合作水平不斷提升，兩國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不可逆性也將增強。

能源領域合作取得突破性進展。2016年，俄羅斯在歷史上首次超過沙特，成為中國最大原油供應國。中俄兩國最大的務實合作項目——中俄東線天然氣項目取得進展，其中俄羅斯段已經建成全段任務的四分之一，達490千米，中國段繼2015年6月正式開工截至2017年7月，試驗段的二期也正式開工。另外，中俄另一大能源合作項目——亞馬爾液化天然氣項目進展順利，目前已經完成總計劃的70%。

農貿領域，中俄合作取得積極進展，中國加大了對俄農產品的進口。2015年12月，中俄簽署了對華出口小麥條件的議定書，基本放開俄小麥對華出口的限制。中歐農業發展有限公司與俄中出口食品貿易公司簽署了長期農產品供應合同，將在“俄中新糧食陸路走廊”框架內全面落實俄農產品向中國出口問題。

交通基礎設施領域合作取得實質性進展，確定了一系列具體項目，包括聯合推進跨境鐵路界橋的建設、實施大型交通走廊計劃及共同投資項目。特別是2015年5月中俄簽署了“莫斯科—喀山高鐵合作備忘錄”。目前“莫斯科—喀山”段高鐵項目已完成勘察設計。中俄同江—下列寧斯闊耶和馬哈林諾—琿春兩個鐵路口岸也不斷發展。

金融、投資領域合作也再上臺階。過去中俄金融方面的合作僅在銀行間跨境貿易結算和項目融資領域開展。2015年5月，習近平訪俄期間，中俄發表聯合聲明稱，將在雙邊貿易、相互投資和信貸領域中使用本幣結算。2016年6月，普京訪華期間，中俄兩大銀行，即中國人民銀行與俄中央銀行，簽署了《人民幣清算安排合作備忘錄》。預計采用本幣結算后，兩國雙邊貿易和投資規模將明顯加大。2017年7月，俄直接投資基金與中俄投資基金簽署了總額達120億美元的5項投資協議，領域包括金融、電子商務、創新技術等。隨著“一帶一盟”對接加深，中國對俄投資額不斷增加，領域也不斷擴展，從過去傳統的能源、原材料、林業等領域拓展到基礎設施、制造業和科技等新領域。

（二）體現了中俄新型大國關系在地區層面的實踐和探索

中俄關系經過20多年的發展，在《中俄睦鄰友好條約》宗旨和原則下，兩國摒棄歷史恩怨，超越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差別，在平等協商的基礎上徹底解決了邊界問題，建立了平等信任、睦鄰友好、互利合作的新型大國關系。正是基于中俄關系的成功實踐，2013年3月，習近平主席在俄首訪期間提出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的外交理念，成為引導21世紀國際關系發展的重要理念[14]。

中俄不僅是新型大國關系的倡導者，也是積極踐行者。新形勢下如何在國家利益、地區安全和區域經濟合作層面進一步落實中俄新型大國關系，全面提升中俄關系新高度，考驗著兩國領導人的智慧?！耙粠А薄耙幻恕睂雍献髑∏∈侵卸碓谔幚韮蓢P系時運用新型大國關系思維的體現，也是新時期發揮兩國關系優勢的全新舉措。接下來兩國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在對接共識的基礎上，進一步尋求“一帶一盟”的合作方式和對接路徑，使對接從戰略層面轉化為務實合作。從性質和機制化水平看，“一盟”是一體化程度較高的地區合作組織，機制和制度建設都較完善，而“一帶”作為一個經濟合作倡議，遠未達到機制和制度建設的層面。一個低層次、沒有具體機制、松散的經濟合作形態與一個高層次、制度化的經濟一體化組織如何實現對接，在國際上尚屬首例，也沒有參照可循，只有在實踐中開動智慧、創新思維，努力探索出符合兩國國情的新合作領域和模式，不斷豐富“一帶一盟”對接內涵。

在“一帶一盟”對接的聯合聲明中明確提出，中方與歐亞經濟聯盟在經貿方面談判將啟動，并將以上海合作組織作為平臺開展合作。上海合作組織作為“一帶”與“一盟”的重疊區域，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成為二者的對接平臺，而且其完善的內部機制可以很好的彌補“一帶一盟”機制化水平不對等問題，大大提高“一帶一盟”對接的合作效率。2015年7月烏法峰會上，上合組織成員國首腦都明確表示支持中國“一帶”倡議，愿在上合組織內開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廣泛合作。

（三）彰顯了中俄新型大國關系在推動歐亞地區秩序重塑中的作用

中俄作為歐亞地區實力最強的兩個大國，中俄關系的發展不僅對兩國，而且對整個歐亞地區都具有重要戰略價值。正因為中俄新型大國關系的存在，才能夠使“一帶”“一盟”關系問題最終以和平方式解決，未來歐亞地區的合作水平將不斷提高。2016年6月，在《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15周年紀念大會上，習近平提到：“要深入推進兩國發展戰略對接和‘一帶一路建設同歐亞經濟聯盟建設對接合作，進而在歐亞大陸發展更高水平、更深層次的經濟合作關系，使中俄關系發展帶來的福祉不僅惠及兩國人民，還要惠及整個地區國家人民”。[15]

歐亞地區秩序在整個國際秩序中具有關鍵地位，它關乎整個世界的安全與穩定，但是冷戰結束后，受恐怖主義、分裂主義、極端主義和大國傳統地緣政治博弈等影響，歐亞地區秩序至今呈現碎片化的趨勢[16]。歐亞地區秩序的碎片化，給中國和地區內其他國家和平發展帶來重重障礙。中國“一帶”的提出，就是要在推動中國內部經濟突破發展瓶頸的同時，貫通東亞與歐洲兩個發達經濟圈，充分利用和發掘中亞地區的地緣優勢和發展潛力，帶動歐亞地區國家經濟整體崛起，從而用經濟手段促進歐亞地區秩序的重塑。

俄羅斯是歐亞地區的大國，也是“一帶”上的關鍵性國家，其主導的“一盟”與中國的“一帶”，同為歐亞地區促進經濟發展及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兩大重要戰略?！耙粠б幻恕睂訉a生“1+1>2”的戰略效應，它將在歐亞地區的核心地帶形成地緣政治穩定、經濟合作圈重合互補、文明有序對話融合的良性循環，不僅會給中俄更多戰略空間，還將創造歐亞地區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國家共同發展的新合作模式[17]。同時中俄在“一帶一盟”對接中的通力合作，還將在整個歐亞地區形成良好的示范和帶動作用，為促進各國間對話與合作，通過協商方式解決沖突，消弭相互間的誤解、對立等樹立良好榜樣，將吸引更多國家參與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的相關合作。

隨著“一帶一盟”對接的深入，歐亞地區設施將更加聯通，各國利益更加融合，經濟一體化水平更高。在中俄兩國帶動下，歐亞地區將形成利益共同體、責任共同體和一體化性質的統一市場，最終形成一種命運共同體，歐亞地區秩序碎片化將得到極大改善。未來歐亞地區將成為一個新的經濟和政治中心，在這里中俄將共同塑造一個沒有美國干預的新歐亞秩序[18]。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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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俄羅斯聯邦關于合作共贏、深化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聯合聲明.http //www.fmprc.gov.cn/mfa_chn/zyxw_602251/t1024243.shtml，2013-03-23.

[8]Заявления для прессы по итогам заседания ВЕЭС.http？押//president.kremlin.ru/news/4738，2014-12-25.

[9]金應忠.試論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兼論國際社會共生性[J].國際觀察，2014，（1）.

[10]胡鍵.“一帶一路”戰略構想與歐亞大陸秩序的重塑[J].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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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柳豐華.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押從外交策應到共同發展[J].俄羅斯學刊，2015，（6）.

[13]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俄羅斯聯邦聯合聲明.http？押//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1179_674909/t1375315.shtml，2016-06-25.

[14]王毅.世紀條約引領中俄關系發展新航程——紀念中俄睦鄰友好條約簽署十五周年.http //www.fmprc.gov.cn/web/wjbzhd/t1382248.shtml，2016-07-19.

[15]共創中俄關系更加美好的明天--在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15周年紀念大會的講話.http //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6/25/c_1119111894.htm，2016-06-25.

[16]胡鍵.“一帶一路”戰略構想與歐亞大陸秩序的重塑.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15，（4）.

[17]何亞非.中俄合作推動歐亞大陸共同發展——“絲綢之路經濟帶”與歐亞經濟聯盟結合推動中俄發展戰略的對接[N].第一財經日報，2015-06-23.

[18]Ханс-Йоахим Шпангер：Поворот России на восток поворот Китая на запад взамодействие и конфликты на Шёлковом пути.http //ru.valdaiclub.com/a/valdai-papers/valdayskaya-zapiska-47/，2016-05-26.

責任編輯? 張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