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特的香氣里，藏有小確幸

■李亦北

獨特的香氣里，藏有小確幸

■李亦北

我們高中的食堂名字有點死板：學五食堂，顧名思義，學生第五食堂。這是離高三教學樓最遠的餐廳，但是因為菜品種類最豐富，味道也最好，所以整個高中時代，我每天都冒著遲到的風險，和我的飯搭子井小源一起，在下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義無反顧地沖向遙遠的學五食堂。

我和井小源商量好了，每天中午輪流“沖飯”（沖向餐廳買飯的簡稱），因為速度快，所以總能搶到學五食堂二樓的泡菜湯。韓式料理是最搶手的美食，每天中午供應熱氣騰騰的泡菜湯，還有肉松海苔包飯，毫不夸張地講，晚一步別說湯，連腌蘿卜都沒有了。

井小源有個神奇的本領，就是把平凡無奇的食物描述得天花亂墜，如果你不動心，仿佛就辜負了食物一般。學五食堂推出泡菜湯的第一天，井小源就去嘗了鮮，回來后流著口水向我描述：“泡菜湯絕對排在學五美食榜前三，口味正宗的泡菜，胖胖的海鮮菇飽含濃郁的辣湯，還有肥牛、金針菇和永遠都合時宜的胡蘿卜塊，它們在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湯汁里翻滾，喝上一口，好像每個細胞都被浸潤，再搭配一碗晶瑩的白米飯，今天才算沒白過。”

第二天中午，井小源主動承擔起沖飯的重任，泡菜湯端上來的那一刻，她把食堂大叔送的土豆泥和酸蘿卜條推到我面前，興奮地說：“快嘗嘗這個土豆泥，里面有蘋果粒。”

面前淡綠色的小碟子很是精致，像溫潤的玉，中心是一大塊球狀的土豆泥，周圍還放著切開擺成心形的圣女果。我嘗了一口，果然軟糯又清爽，小小的蘋果粒混在軟綿綿的土豆泥中，竟有相得益彰的效果。

端上來的泡菜湯還在砂鍋里翻滾，喝上一口，周身都暖和起來了。“好喝吧？只有泡菜湯能治愈數學成績帶給我的傷害了。”井小源把自己碗里的海帶全部放到我的碟子里，笑瞇瞇地說，“吃海帶能長高哦。”

明明是自己挑食，但面對身高有172厘米的井小源，我實在沒有反駁的余地。她又笑瞇瞇地把肥牛也放到我的碟子里，說：“吃肉也能長高。”

井小源能吃，也很會做飯。她曾在休息時跑到學五食堂請教大廚怎么做金針菇炒雞蛋蓋澆飯，就因為我喜歡吃。金針菇放進油鍋時，“滋啦”一聲，白煙從鍋里升騰而起，嚇得我連連往后躲。井小源卻不害怕隨時都會濺到身上的油星，身上穿著圍裙，一邊煞有介事地打雞蛋，一邊湊過去看鍋里的情況。

“把雞蛋倒進去，放點鹽，再翻炒幾下就好了！”那天，我吃到了井小源做的金針菇炒雞蛋蓋澆飯，也許是有大廚指點，味道竟然還不錯。井小源傲嬌地說：“畢竟是井大廚親自做的，當然好吃。”

臨近新年的時候，迎來了我的17歲生日。井小源邀我去她的家里，進門就聽見廚房里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她從廚房里端出金針菇炒雞蛋、韓式泡菜湯、炒西芹，還有一小塊抹茶蛋糕。井小源脫掉圍裙，在餐桌前坐定，說：“你在減肥，甜品不能多吃，所以只能吃一小塊蛋糕。不過為了長高，我在泡菜湯里給你放了很多肥牛。”我點點頭，感覺吃到的每一口都帶著溫暖。

在鋪天蓋地的試卷中，我和井小源也在“中午吃什么”這樣甜蜜的糾結中度過了高三歲月。五月底的時候，學校允許高三學生提前10分鐘下課。不用再拼命沖飯，我和井小源決定把學五食堂所有的美食都嘗一遍，一樓的雞蛋灌餅、桂圓粥，還有可以加兩顆蛋的雞蛋面，晃到二樓的時候，泡菜湯大叔熱情地沖我們招手，他特意做了韓式秘制參雞湯，獨兩份，希望我們兩個能夠馬到成功。

今年，我和井小源約好，寒假要一起回學校，假裝高三生沖飯，吃金針菇炒雞蛋蓋澆飯，去問候許久未見的泡菜湯大叔，寒冷的天氣跟熱氣騰騰的泡菜湯才是最搭的。

唯有美食與愛不能辜負。學五食堂和井小源將我高中時代的回憶填得滿滿當當，滋養著我往后長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