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論視角下的互聯網金融風險監管與防范對策研究
——以P2P網貸平臺為例

（肇慶學院 廣東肇慶526061）

一、互聯網金融監管政策歷程

事物的發展總是離不開發現矛盾、解決矛盾這一循序漸進的過程，互聯網金融亦是如此，在快速發展的同時各種風險逐漸暴露出來。近年來，互聯網金融監管政策經歷了一個逐步完善和規范的過程。總體來說，互聯網金融監管政策的演進歷程可以分為以下三個階段（如表1所示）。

第一個階段屬于在互聯網金融監管方面的探索階段，大致是在20世紀90年代至2009年。互聯網金融業務主要是銀行以互聯網技術為基礎，將銀行的業務推廣到互聯網上，而此時的互聯網技術并不成熟，沒有形成真正的互聯網金融業務常態，互聯網金融的監管政策也比較少，只從傳統商業銀行的電子支付、電子銀行業務角度進行了規范。

第二個階段屬于互聯網金融監管的起步階段，時間大約是在2010—2012年。此時跟互聯網金融相關的網絡借貸業務開始產生，緊隨著，以維持金融市場穩定為目的，政府陸續出臺各項針對互聯網金融業務的監管政策。

第三個階段屬于互聯網金融監管的規范階段，此階段發生在2013—2015年期間。互聯網金融業務的前景被開拓而進入快速發展階段。在“互聯網金融發展元年”背景下，開始爆發出各式各樣的互聯網金融風險，尤其是作為重災區的P2P領域。為此，互聯網金融監管政策的完善力度不斷加大。

第四個階段屬于互聯網金融監管的深度規范階段，從2016年至今，互聯網金融風險的影響已不斷擴大。網貸平臺違規操作、卷款跑路，甚至是觸犯刑法規定的事件頻頻發生，為此，政府專門出臺關于互聯網金融風險的專項整治工作方案，開始依照業務類型全面規范和整治互聯網金融亂象。

表1 互聯網金融監管政策

二、P2P借貸平臺發展狀況及問題表現

互聯網金融的業務模式主要有P2P借貸、眾籌和第三方支付，在這主要的三種業務模式中，P2P借貸平臺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將小額資金聚集起來，滿足大部分無法向銀行貸款的小微企業的借貸需求。據第三方機構數據顯示，截至 2016年末，P2P借貸行業累計交易額約 3.4萬億元，P2P貸款余額約9 000億元。2016年交易量約2萬億元，較前幾年大幅增長；截至2016年末，國內正常運營的平臺數量僅余1 625家，占行業累計上線平臺的33%；累計問題平臺3 201家，其中2016年有1 106家，同比減少15.4%（資料來源：根據網貸之家等平臺公開數據整理）。

根據有關數據統計顯示，自2011年起，每年出現互聯網金融公司停業的數量逐年呈指數型增加，其中2011年停業3家，2012年2家，2013年61家，2014年 234家，2015年 803家，截至2016年12月，國內累計停業的互聯網金融公司數量已達到1 896家。互聯網金融的爆發式增長已不可避免地帶來各種各樣的社會經濟問題，且大多數是互聯網金融平臺網站服務質量低劣和產品造假等欺詐投資者問題。（資料來源：網貸之家，網貸數據）

三、博弈論視角下P2P網貸平臺監管分析

博弈論的研究對象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或群體，在特定的情景下，以自身利益最大化為目的，通過改變或是不改變自身策略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在做出決策的過程中，雙方的利益會趨向于對自己有利的一方，最終雙方利益趨向于平衡。在一個經濟環境中，無論是投資者、監管者、籌資者或是中介平臺，都是充滿理性的，且環境主體所追求的共同目標都是自身利潤最大化。本文將以P2P平臺與監管者為對象進行博弈。

（一）基本博弈模型的建立及分析。

1.博弈條件假設。（1）假設博弈參與者包括P2P平臺與監管者，且在博弈前都不知道對方選擇的策略，博弈過程中同時做出應對決策。（2）假設市場上只有A、B兩家P2P平臺，處于P2P行業發展初期，幾乎沒有監管機構存在，兩個平臺經營狀況基本相同。（3）P2P平臺有以下兩種選擇：合法經營，即P2P平臺的所有日常經營行為都符合法律法規及道德規范的標準，如實提供真實的產品收益等信息；違規經營，即P2P平臺的日常經營行為不符合法律法規及道德規范的標準，提供虛假的產品收益等信息，誘使投資者進行更大的投資。

2.博弈模型分析。表2表示的是P2P平臺A和P2P平臺B采取不同策略時所能得到的市場份額。在兩家平臺都選擇合法經營的情況下，雙方所能得到的市場份額幾乎是一樣的，所得到的市場收益均為P1,形成了納什均衡。

由于幾乎沒有監管機構監管的存在，平臺在進行違規經營時不會被監管機構發現，故不需要付出違規成本。P2P平臺通常是鼓吹自身產品收益，誘使投資者投資，對于符合理性人假設的投資者而言，投資者會為了得到更高的產品收益而選擇違規經營的P2P平臺，合法經營的P2P平臺就只能從大量的市場份額中得到少量收益（龐大的金融市場一定存在著信息不公開，信息了解不全面等問題，合法經營的P2P平臺只能獲取這部分存在信息不對稱問題的市場份額）。如表2所示，P2P平臺A與P2P平臺B，兩者其中一方選擇違規經營都會得到市場收益 P3（P3＞P4），另一方則只能得到P4，兩者永遠無法達到納什均衡。

表2 基本博弈模型下的A、B平臺市場份額

然而，對于合法經營的P2P平臺而言，在巨額違規利益的沖擊下，逐漸改變自身的策略，進行違規經營，以此奪回因平臺之間采取不同策略而失去的市場份額。在雙方都采取違規經營的情況下，雙方所占有的市場份額也都趨向于P1，因違規經營而得到的違規收益也逐漸趨于零，形成了納什均衡。

（二）基本博弈模型的引申。監管機構在一個行業起著監督管理、維護行業秩序的作用，否則會造成行業混亂，任何行業都不能沒有監管機構而存在。隨著行業的發展，行業的社會影響力逐漸提升，監管機構的監管力度也隨之加強。

1.引申模型假設。（1）假設市場上只有一個嚴格監管的監管機構和兩個P2P平臺A、B，參與者進行行動的時間一致，并且主體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策略，在符合理性人假設的前提下選擇利益；（2）P2P平臺A采取合法經營，P2P平臺B采取違規經營。

2.引申模型分析。從上述分析得知，在嚴格監管的情況下（合法經營，合法經營）與（違法經營，違法經營）都已經達到納什均衡，然而在分析結果中，（合法經營，合法經營）組合雙方同時獲得更多的市場份額，更高的收益。因此，基于嚴格監管的前提下，P2P平臺采取的最佳決策是合法經營

A、B平臺占有著市場幾乎絕大部分的市場份額，而A平臺選擇了合法經營，B平臺選擇了違法經營。表3所表示的是在嚴格監管的環境下，P2P平臺A和P2P平臺B各自選擇的經營決策所獲得的市場份額。當監管環境嚴格時，P2P平臺A與B同時選擇合法經營，雙方獲得同樣的市場份額；在利益的驅使下，其中一家P2P平臺選擇了違法經營，那么違法經營的平臺會被監管機構查處，此時雙方所獲得的市場份額不趨同，達不到納什均衡的條件；若雙方都選擇違法經營，那么監管機構對兩個監管機構進行曝光、處罰，在聲譽的影響下，雙方都將失去部分市場份額，只能獲得少量的市場份額 P4（P4＜P1）。見下頁表3。

（三）博弈結論。從上述的博弈分析可以得出，對于P2P平臺而言，在沒有監管機構的行業發展初期，P2P平臺同時采取違法經營的經營對策，整個互聯網金融環境能夠達到納什均衡，且違法經營會給平臺帶來更多的收益；但隨著行業的發展，政府及其有關部門對互聯網金融逐漸重視，監管力度提高，P2P平臺所付出的成本，諸如交納違法成本、規避監管成本，會逐漸提升，甚至會高于收益，此時P2P平臺的最佳策略是選擇合法經營，收益也會在P2P行業發展過程中先降低再慢慢升高，最終達到納什均衡。

表3 引申博弈模型下的A、B平臺市場份額

（四）個案分析。上述分析所得出的博弈結論均是基于理論和假設進行模擬，顯然，論證博弈結論的真實性、可靠性，尚需進行實證分析。

圖1所顯示的是紅嶺創投近幾年各期的成交額及環比增長率的變化情況。如圖所示，隨著時間的推移，P2P平臺紅嶺創投的成交額是逐期地穩定上漲的。在互聯網金融發展的第二階段末期，P2P迅猛發展，各類產品收益率均高于傳統金融產品的同期收益率，資金大量地流向互聯網金融領域，加之紅嶺創投采取誠信經營，加大自身產品宣傳力度，從而使紅嶺創投逐漸提高自身的市場份額。紅嶺創投的環比增長率在2014年第三季度至2015第一季度呈上升的趨勢，其中后兩個季度的環比增長率增長程度有所放緩，2015年第二季度開始逐漸下降。紅嶺創投出現這種發展趨勢的原因有兩種：其一是紅嶺創投的市場口碑一直相對不錯，用戶量持續上升，在前期環比增長率基數不大的情況下出現指數增長般的環比增長率，而在紅嶺創投接近成熟的時期（即2015年第二季度開始），環比增長率下降是基數過大所導致；其二是互聯網金融環境所導致，在2014年以前，從2014年開始，互聯網金融企業迅速發展，給市場帶來紅利的同時也影響經濟市場的穩定，政府和金融機構逐漸重視并且相繼出臺各項監管政策和行業規范，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互聯網金融企業持續性盈利的狀況，也是導致紅嶺創投成交額環比增長率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

以上實例論證分析，紅嶺創投的發展歷程和趨勢完全與整個P2P行業的綜合收益率和走勢趨同：在紅嶺創投創立的初期，由于各項規范文件未落實和頒布，P2P平臺的各項盈利指標都趨于指數增長的狀態；而在紅嶺創投進入發展中期時，各項政策逐漸落實和頒布限制紅嶺創投等整個P2P平臺行業的發展，而此時P2P平臺的利潤依然繼續上升；最后在紅嶺創投的發展中后期，各項盈利指標趨于穩定或緩慢下降的狀態，說明政策已落實，整個市場已趨于穩定狀態。

四、P2P平臺進一步發展的風險防范對策

（一）進一步完善監管法律法規。在P2P網貸平臺發展的過程中，根據互聯網金融風險防范現狀和特點，借鑒有關學者的研究成果，首先監管主體應當以“創新監管、協同監管、分類監管、適度監管”為原則，通過健全相關監管法律法規來彌補監管空白，形成覆蓋面廣、運作高效的監管體系。目前我國對于P2P平臺防范和管制出臺的法律較為單一并且可操作性不高，從一些平臺的違規經營來看，相關法律法規存在監管漏洞。

完善的法律體系以及規章制度，一方面能使監管部門實施更加嚴格規范的監管，另一方面，也能使投資者自身權益得到更大的保障。在嚴格監管的基礎上，大部分P2P借貸平臺會更加注意自身平臺的建設，其經營亦會更加規范。《網絡借貸管理暫行辦法》將P2P平臺定性為連接借貸主體雙方的中介機構，屬于服務性行業，為中小微企業和部分普通民眾借貸活動提供信息中介服務。由于服務性質的特殊性，P2P平臺所涉及的資金量和資金風險將會增大，社會影響范圍廣，法律關系復雜，假如發生糾紛，雙方當事人的責任與義務含糊不清、權益得不到保護，必然陷入法律盲區，無法有效推進民間借貸合法經營。

政府要加大立法力度，規范平臺穩定發展，以立法的形式明確P2P網貸機構的準入條件、經營范圍、組織形式和法律地位等，只有落實各項法律政策，才能有效地抑制網貸平臺經營過程中的違法行為，推動借貸市場的良性發展。

（二）加強行業自律管理和運營規范。

圖1 紅嶺創投各期成交額及環比增長

1.優化和完善行業自律管理。P2P平臺借貸市場穩定性的維護需要國家出臺相應的法律法規，更需要行業做好自律管理。這是另外一種監管形式，與政府監管之間相輔相成。行業協會的自律管理可以根據行業市場規律的變化和相關政策的規定及時作出策略上的調整。首先，組建正規、管理制度完善的行業協會，主要成員必須包括有代表性的政府相關部門、P2P借貸平臺參與者和第三方獨立機構，定期組織加強各平臺之間的交流，盡早形成行業內部的自律約束機制；其次，行業協會還要秉公執法，建立獎懲機制，對優秀平臺給予獎勵，對問題平臺給予告誡和約束，行使相關建議權，維護行業良好的發展形象。

2.重視行業管理的運營規范。P2P借貸行業本身的日常經營就涉及到大量的資金流動，其經營理念和經營模式存在著高風險性，借貸平臺除了客觀上要配合外部監管督促，主觀上也必須做到獨善其身。一方面，P2P模式通過搜索引擎對資金供給和需求進行有序排列，通過大數據和云計算進行信用評級，依據風險確定資金價格。這種模式依賴于完善的信用風險管理機制，要高度重視信息技術風險防控，以央行征信系統的基礎數據為依據，以互聯網企業的業務數據為補充。另一方面，P2P平臺經營者要確保資金準確投放也要保證資金的存放安全，進一步優化P2P平臺的資金管理，要將所有吸收的資金全部交由獨立的第三方支付機構進行支付、監督和管理，定期報告資金使用情況，讓社會群眾共同監督，降低平臺被騙取投資、攜款潛逃甚至違規洗錢的風險。

（三）降低P2P平臺內部的借款壞賬率。平臺壞賬率過高不僅會影響平臺的資金周轉，更會加重平臺發展的聲譽成本。根據相關數據顯示，我國P2P平臺平均壞賬率為5%，即使是作為“行業領頭羊”的紅嶺創投，其壞賬率也高達3%，然而，同期國內商業銀行平均壞賬率僅為2%。由此說明，我國P2P借貸平臺在資金流動方面依舊存在較高的壞賬。為了降低P2P平臺內部的借款壞賬率，可以從分散化借款風險和建立平臺應急風險儲備資金兩方面完善。

一是對借款人個體實施有效的貸后管理，根據借款人所借的資金額度和還款利息的不同，監督部門要強制借款人分期分批償還借款本金和利息，必須制定按時按量的還款機制，避免逾期壞賬的發生。也可以強制每一筆貸款必須由多人出資，設定出借人的出資上限，這樣即使出現了逾期不能歸還貸款的情況，出借人的損失也在其可接受的范圍之內。

二是平臺要提前建立應急風險儲備資金，平臺每年可從其盈利中撥出一定的資金作為應急資本，當出現違約和壞賬風險時，能夠保障出借方的資金利益，維護平臺的良好聲譽形象。同時，定期讓獨立的審計機構重點審計資金交易的合規性、流動性、壞賬率等方面，保證賬目信息的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