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對匈奴民族政策轉變探微

王妍?オ?

摘要：匈奴對西漢王朝造成了很大壓力，與匈奴的關系一直以來都是中原王朝較為重視的問題。匈奴的歷史也是中國民族史中極其重要的一部分。武帝時期對匈奴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基本奠定了此后漢匈民族關系的基礎。文章從西漢內部和外部兩個角度對漢武帝反擊匈奴原因作一闡述。

關鍵詞：漢匈民族關系；漢武帝；反擊匈奴

匈奴是秦末漢初稱雄中原以北的強大游牧民族。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后，于公元前215年，命蒙恬北擊匈奴，收取河套，屯兵上郡，匈奴退居漠北。西漢前期，匈奴強大起來，冒頓單于在位期間是其鼎盛時期，此間屢次進犯邊境，對西漢政權造成了強大的威脅，并控制西域。其后匈奴為西漢武帝所敗，退居漠北，分裂為五部。西漢與匈奴的關系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漢初屈辱性的和親階段；漢武帝時期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階段；昭君出塞后的和睦相處階段。其中，武帝時期對匈奴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階段基本奠定了此后漢匈民族關系的基礎?，F(xiàn)不揣谫陋，對此做一簡要梳理，祈蒙方家教正。

一、漢武帝時期反擊匈奴概況

匈奴自秦漢以來就逐步控制西域，到西漢時又屢次進犯漢邊，極大威脅了西漢王朝的邊疆安全與社會穩(wěn)定。從公元前129年漢武帝宣布“遣將撫師”“欲刷恥改行”到公元前119年，漢朝與匈奴多次交戰(zhàn)。

關于武帝時期征伐匈奴的具體情況，我們可以從下表中一探究竟：

表1《漢書·武帝紀》征伐匈奴情況一覽表

時間經過結果

元光二年夏六月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衛(wèi)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仆公孫賀為輕車將軍，大行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將三十萬眾屯馬邑谷中，誘致單于，欲襲擊之。單于入塞，覺之，走出。六月，軍罷。

元光六年春匈奴入上谷，殺略吏民。遣車騎將軍衛(wèi)青出上谷，騎將軍公孫敖出代，輕車將軍公孫賀出云中，驍騎將軍李廣出雁門。青至龍城，獲首虜七百級。廣、敖失師而還。

元朔元年秋匈奴入遼西，殺太守；入漁陽、雁門，敗都尉，殺略三千余人。遣將軍衛(wèi)青出雁門，將軍李息出代。獲首虜數(shù)千級。

元朔元年春正月匈奴入上谷、漁陽、殺略吏民千余人。遣將軍衛(wèi)青、李息出云中，至高闕，遂西至符離。獲首虜數(shù)千級。收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夏，募民徙朔方十萬口。

元朔五年春大將軍衛(wèi)青將六將軍兵十余萬人出朔方、高闕。獲首虜萬五千級。

元朔六年春二月大將軍衛(wèi)青將六將軍兵十余萬騎出定襄。斬首三千余級。還，休士馬于定襄、云中、雁門。赦天下。衛(wèi)青復將六將軍絕幕，大克獲。前將軍趙信軍敗，降匈奴。右將軍蘇建亡軍，獨自脫還，贖為庶人。

元朔六年夏四月衛(wèi)青復將六將軍絕幕，大克獲。前將軍趙信軍敗，降匈奴。右將軍蘇建亡軍，獨自脫還，贖為庶人。

元狩二年春三月遣驃騎將軍霍去病出隴西，至皋蘭。斬首八千余級。

元狩二年夏將軍去病、公孫敖出北地二千余里，過居延。斬首虜三萬余級。

元狩二年夏遣衛(wèi)尉張騫、郎中令李廣皆出右北平。廣殺匈奴三千余人，盡亡其軍四千人，獨身脫還，及公孫敖、張騫皆后期，當斬，贖為庶人。秋，匈奴昆邪王殺休屠王，并將其眾合四萬余人來降，置五屬國以處之。以其地為武威、酒泉郡。

元狩四年夏大將軍衛(wèi)青將四將軍出定襄，將軍去病出代，各將五萬騎。步兵踵軍后數(shù)十萬人。青至幕北圍單于，斬首萬九千級，至闐顏山乃還。去病與左賢王戰(zhàn)，斬獲首虜七萬余級，封狼居胥山乃還。兩軍士死者數(shù)萬人。前將軍廣、后將軍食其皆后期。廣自殺，食其贖死。

太初二年秋遣?；鼘④娳w破奴二萬騎出朔方擊匈奴。不還。

天漢二年夏五月貳師將軍三萬騎出酒泉，又遣因杅將軍出西河。與右賢王戰(zhàn)于天山，斬首虜萬余級。

天漢四年春正月發(fā)天下七科謫及勇敢士，遣貳師將軍李廣利將六萬騎、步兵七萬人出朔方，因杅將軍公孫敖萬騎、步兵三萬人出雁門，游擊將軍韓說步兵三萬人出五原，強弩都尉路博德步兵萬余人與貳師會。廣利與單于戰(zhàn)余吾水上連日，敖與左賢王戰(zhàn)不利，皆引還。

征和三年春月遣貳師將軍廣利將七萬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二萬人出西河，重合侯馬通四萬騎出酒泉。成至?；脚c虜戰(zhàn)，多斬首。通至天山，虜引去，因降車師。皆引兵還。廣利敗，降匈奴。

從上表中可以得知：元光二年（公元前133年）漢武帝以馬邑城為誘餌伏擊匈奴，后被匈奴單于察覺，中途退歸，馬邑之謀告敗。此后匈奴屢次大規(guī)模進攻西漢邊郡，漢軍也屢次發(fā)動反擊和進攻。漢武帝征匈奴的策略有二，一是聯(lián)合北方少數(shù)民族共同抗擊匈奴；二是主動出擊，征討匈奴。其中，影響較大的征討有三次，即河南之役、河西之役、漠北之役。

二、漢武帝時期反擊匈奴的原因

漢武帝時期漢朝進入鼎盛時期，此時無論是從外部還是內部都達到了反擊匈奴的最佳時機。

經濟上，漢初到武帝初年，實行休養(yǎng)生息政策，經過七十余年的發(fā)展，武帝時，“國家無事，非遇水旱之災，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馀貨財。京師之錢累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①，西漢王朝進入了空前繁榮時期。漢朝已無需再奉行屈辱的和親政策，轉而以武力解決與匈奴之間的矛盾。而經濟的發(fā)展，為北擊匈奴奠定了雄厚的的物質基礎。

政治上，元朔二年（前127年），漢武帝采納主父偃的建議，規(guī)定諸侯王由嫡長子繼承王位外，其他諸子都在王國范圍內分到封地作為侯國，而“諸侯地稍自分析弱小云”②。而后，又制定“左官之律”③，頒布“附益之法”④，不許諸侯王與地方官勾結，限制諸侯王網羅人才以達到孤立諸侯王的目的。這些措施基本結束了漢初以來諸侯王割據(jù)的局面，減少了威脅中央集權的離心因素。中央集權的進一步強化，政權的穩(wěn)固，也為漢武帝反擊匈奴提供了有利的國內條件。

從思想文化方面看，武帝即位后，社會穩(wěn)定，經濟繁榮，而漢初奉行的黃老之學已不再適應當前進一步強化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維護和鞏固封建統(tǒng)治的迫切需要。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漢武帝下詔“賢良明于古今王事之體，受策察問，咸以書對，著之于篇”⑤，董仲舒在《舉賢良對策》中“天人感應”、“大一統(tǒng)”學說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主張符合了漢武帝的需要。于是，武帝采納董仲舒的建議，“絀黃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數(shù)百人”⑥。匈奴屢次犯邊，嚴重威脅了漢朝中央集權，“大一統(tǒng)”思想正適應了鞏固邊疆、維護封建統(tǒng)治的需要，也成為漢武帝處理漢匈關系的思想轉變的催化劑。endprint

軍事方面，漢武帝在中央的常備軍中增設了八校尉，隸屬北軍；又增設期門軍、羽林軍，隸屬南軍。此外，還增設諸如樓船（水軍）等軍中，增強了對外作戰(zhàn)的力量。⑦此外，當時西漢王朝還擁有李廣、衛(wèi)青霍去病等一批杰出的軍事人才。

漢武帝的個人原因——漢武帝的復仇心理。高祖時的“白登之圍”、漢初屈辱和親、冒頓單于書信侮辱呂后，這些對漢朝來說都是極大的恥辱。西漢強盛以后，已有足夠的能力反擊匈奴，復列祖之仇?！半揎椬优耘鋯斡?，金幣文繡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嫚，侵盜亡已。邊境被害，朕甚閔之。今欲舉兵攻之。”⑧“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后時單于書絕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大之》”⑨漢武帝認為反擊匈奴、“刷恥改行”⑩勢在必行。

從外部看，匈奴自身強大和不斷侵擾漢境成為漢武帝反擊匈奴的重要原因。匈奴自秦末漢初以來勢力不斷發(fā)展壯大，“至冒頓而匈奴最彊大，盡服從北夷，而南與中國為敵國”B11，在冒頓單于、老上單于、軍臣單于三朝執(zhí)政期間最為強大，征服了東胡、丁零、月氏、烏孫等諸部，統(tǒng)一了北方草原。強大的匈奴成為漢朝西北邊境的重要威脅。

匈奴是北方游牧民族，“寬則隨畜，因射獵禽獸為生業(yè)，急則人習戰(zhàn)攻以侵伐”B12漢初至武帝在位初期，漢匈雖有和親，但匈奴經常違背合約南下侵犯漢邊，劫掠漢朝百姓和財物，擾亂了社會安定，嚴重威脅了當?shù)厝嗣竦纳敭a安全。反擊匈奴成為鞏固邊境的首要舉措。

三、小結

漢武帝時期多次反擊匈奴，河南之役、河西之役、漠北之役為其中影響比較大的三次戰(zhàn)役。河南之役解除了匈奴對長安的直接威脅；河西之役沉重打擊了匈奴右部，奪取了河西四郡之地，不但阻隔了匈奴與羌人的聯(lián)系，而且溝通了內地與西域的直接交通，對西漢和匈奴勢力的消長發(fā)生了顯著作用；漠北之役后，匈奴主力遠盾西北，“漠南無王庭”B13，漢軍占領了朔方以西至張掖、居延間的大片土地，保障了河西走廊的安全。經過幾次重大戰(zhàn)役以后，匈奴力量大為衰竭，不能向東發(fā)展，漢朝損失也很大，但百余年來北方農業(yè)區(qū)所受匈奴威脅基本解除了。

[注釋]

①《史記》卷三十《平準書》，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1420頁。

②《漢書》卷五十三《景十三王傳》，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425頁。

③《漢書》卷十四《諸侯王表第二》，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395頁。

④《漢書》卷十四《諸侯王表第二》，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395頁。

⑤《漢書》卷六《武帝紀六》，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61頁。

⑥《史記》卷一百二十一《儒林列傳》，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3118頁。

⑦崔明德：《兩漢民族關系思想史》，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91頁。

⑧《漢書》卷六《武帝紀六》，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62頁。

⑨《漢書》卷九十四《匈奴傳上》，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3776頁。

⑩《漢書》卷六《武帝紀六》，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65頁。

B11《史記》卷一百十《匈奴列傳第五十》，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2890頁。

B12《史記》卷一百十《匈奴列傳第五十》，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2879頁。

B13《史記》卷一百十《匈奴列傳第五十》，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2911頁。

（作者單位： 煙臺大學人文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