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罰單執法背后，究竟孰是孰非

案情回顧

2016年9月28日，河南省輝縣市人民醫院收到一張由新鄉市質量技術監督局開出的千萬元“罰單”。因CT機等未接受“計量檢定”，質監局責令醫院方面改正，并處罰款1000元，沒收非法所得1200萬余元。包括CT機在內的“醫用三源”設備是否屬于計量器具，應不應當接受質監部門的強制檢定，成為雙方爭論焦點。

醫院認為，對于“醫用三源”的屬性，河南省衛生計生委有明確復函：“請嚴格按照2002年《衛生部關于X射線診斷機等醫用診斷設備不屬于計量器具的批復》執行?！倍锣l市質監局認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強制檢定的工作計量器具明細目錄》，“醫用三源”是列入強制檢定的工作計量器具目錄的，質監部門有權對其實施強制檢定。

本案究竟孰是孰非？應如何理性認識和正確看待？

法理分析

1987年，國務院發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強制檢定的工作計量器具檢定辦法》，將“醫用三源”納入《強檢計量器具目錄》（第37項、第40項和第41項），要求對其實施強制檢定。1998年，原衛生部、國家技術監督局聯合印發《關于對醫療單位使用強制檢定計量器具及其管理實施檢查的通知》）（衛科教發[1998]第6號），明確將“醫用輻射源”“醫用激光源”“醫用超聲源”作為強制檢定計量器具納入檢查項目范圍，實施檢查?？梢姡l生部和國家技術監督局意見是統一的，醫療機構的“醫用三源”屬于強制檢定的工作計量器具，沒有爭議。

但此后，全國各地就“醫用三源”是否屬于強制檢定的工作計量器具引發了爭議。據報道，2000年9月26日，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印發《關于X射線機等醫用放射設備監督管理若干問題的緊急報告的處理意見》，其中明確規定“在國務院法制辦未明確書面答復之前，各地質監部門暫緩對醫療機構的X射線機、CT機、鈷-60治療機等醫用放射設備進行強制檢定，等國務院法制辦明確界定之后，按國務院法制辦意見執行”。然而時至今日，國務院法制辦尚未拿出明確意見。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原衛生部于2002年4月23日作出《關于X射線診斷機等醫用診斷設備不屬于計量器具的批復》，其中明確規定：“‘醫用三源’是能量發射裝置，不是測量用的裝置、儀器儀表、量具之類的測量儀器，不屬計量器具?！?/p>

從法理上講，《辦法》是行政法規，《批復》是部門規范性文件，行政法規的效力高于部門規章，由此認定“醫用三源”是計量器具，按照《計量法》第9條規定，質監部門對“醫用三源”有計量監管權，質監部門執法依據適當。

但是行政執法也應遵守法律程序規定。根據《行政處罰法》第42條：“行政機關做出責令停產停業、吊銷許可證或者執照、較大數額罰款等行政處罰決定之前，應當告知當事人有要求舉行聽證的權利；當事人要求聽證的，行政機關應當組織聽證?！睋襟w披露，質監局稽查大隊稱，下達給醫院的只是一份“告知書”，而非處罰決定書，但質監局是否告知醫院有權要求聽證？目前尚不得而知。2016年10月16日，醫院在其網絡平臺上公開質疑質監部門做法不當，要求召開聽證。這至少說明，質監局在做出行政處罰前未告知當事人有權聽證，涉嫌執法程序違法。（此后聽證會已召開。）

作為醫院方面，也應該進行反思，認為執法不公就應當依法維權，而不應止于申訴。根據我國《行政處罰法》第6條：“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對行政機關所給予的行政處罰，享有陳述權、申辯權；對行政處罰不服的，有權依法申請行政復議或者提起行政訴訟?！钡?2條：“行政機關做出責令停產停業、吊銷許可證或者執照、較大數額罰款等行政處罰決定之前，應當告知當事人有要求舉行聽證的權利；當事人要求聽證的，行政機關應當組織聽證。”所以，醫院認為執法不公不應止于申訴，更應通過申請聽證或申請行政復議或行政訴訟的形式來維權才是法治中國之應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