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運用健脾益氣法辨治干燥綜合征的經驗

方妍妍，劉健，董文哲，文建庭

(1.安徽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合肥 230038；2.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名醫傳承·

劉健運用健脾益氣法辨治干燥綜合征的經驗

方妍妍1，劉健2，董文哲1，文建庭1

(1.安徽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合肥 230038；2.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干燥綜合征是以口、眼干燥，大唾液腺及全身多器官、關節受累為臨床表現的結締組織病。現代醫學認為，本病的確切病因及發病機制尚不明確。劉健教授認為干燥綜合征根據其臨床癥候，當屬中醫“燥痹”范疇，其病因以脾胃虛弱為本，燥邪熾盛為標。脾居中焦，氣機升降之樞紐，脾虛無力輸布，則津液不能輸至肌膚、孔竅，表現為皮膚及口眼干燥；脾虛復感燥邪，則皮膚干燥更甚。在臨床工作中發現，本病易出現兼夾濕阻熱郁，表現為陰津受損，全身干燥加重；或久病入絡，病情纏綿難愈。臨床治療上以健脾益氣，清熱養陰，活血通絡為治則,辨證施治，合理擇藥，以提高臨床療效。

干燥綜合征；益氣健脾；名醫經驗

干燥綜合征(SS)是以口、眼干燥，大唾液腺及全身多器官、關節受累為臨床表現的結締組織病。其中，以口眼干燥為主癥[1]。據其主癥，屬中醫“燥痹”范疇，因其常累及周身，又將其分屬“周痹”范疇[2]。現階段，西醫治療此病，僅對癥改善癥狀，尚缺乏療效較好的藥物。筆者現將劉健運用健脾益氣法治療干燥綜合征的臨床用藥經驗總結如下。

1 劉健對本病病因病機的認識

1.1 脾胃虛弱，生化無源,輸布無力 脾為中土，為后天氣血生化之本。若脾胃虛弱，不能為精、血、津液提供充足的原料，則精血、津液生化無源，致津液生成不足，不能濡養皮毛筋肉及頭面諸竅，故出現皮膚干燥，口眼干澀等癥[3]。

全身水液運化均由脾主，故脾有水液調節之功。脾氣調節水液的功能主要包括：一是將消化吸收之精微，經脾氣上輸至肺，進而由肺氣的宣發肅降運動輸布達全身，使“水精四布，五經并行”[4]。若脾氣虧虛，輸布無力，則津液不能經脾氣上輸及肺氣布散至肌膚、孔竅，表現為皮膚及口眼干燥。二是脾居中焦，在輸布水液過程中起到樞紐之作用。凡水液升降之運動，均依賴脾氣輸轉。上輸至頭面諸竅，則口唇眼瞼濕潤，功能正常[5]。故脾氣旺盛，則上輸功能正常，反之，上輸功能異常，表現為口眼干燥。

1.2 濕阻化熱，熱傷陰液，燥熱內生 脾旺健運，脾虛則失運，失運之水液在體內停聚易形成水濕痰飲等產物，嚴重者則出現水腫，如《內經》所著：“諸濕腫滿，皆屬于脾”[6]。濕阻血脈經絡，則水液輸轉之通絡受阻，不能濡潤頭面清竅，則表現為諸竅干澀[7]。濕聚關節筋脈，則可見關節腫痛，屈伸不利。濕屬陰邪，其性粘滯，故陰雨天關節疼痛明顯，且纏綿不愈。因此，SS患者常伴隨關節腫脹疼痛，病情易反復。不愈之濕邪停聚日久，化熱化燥，陰津受損更甚，則加重全身干燥的癥狀。

1.3 病久入絡，燥瘀互結 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中提出：“久發、頻發之恙，必傷及絡……久病病必瘀閉”，“久病入絡，氣血不行”。又津血同源，津液虧乏日久則陰血亦被耗傷，又脾虛失于推動，故經脈失養、氣血運行失暢，乃致瘀血。瘀阻脈管則血氣流通受限，津液布散失常，則內生燥氣，此為醫圣所謂之“干血”也[8]。血滯不前，燥邪難祛，存留于內，則津液耗傷，津虧則加重血瘀，惡性循環，病情反復不愈。因此，在干燥綜合征的發病中，瘀血既為病因又為病理產物起著重要作用。

2 對本病辨證治療的認識

2.1 益氣健脾，脾復健運 “脾性屬濕，其虛則燥”[9]，脾主運化水液及食物消化吸收，并轉輸水谷精微至全身臟腑，四肢百骸，筋肉皮毛，即《素問·玉機真藏論》所謂“脾為中央濕土以灌四傍”。所以，脾氣充足至關重要，脾氣旺盛能為精、血、津液提供充足原料，使精血、津液生化有源，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筋肉皮毛則得以濡養而發揮正常的生理功能。故脾虛為干燥綜合征之根本，治療宜益氣健脾。脾氣健旺則運化、輸布水液的功能正常，口眼干燥的癥狀從根本上得以解決。劉健教授常用：薏苡仁、太子參、茯苓、山藥、炒二芽、焦山楂、白術等。現在藥理研究表明，薏苡仁可恢復小腸聚集白細胞的能力，從而達到“健脾”之作用[10]。

2.2 清熱養陰，濡養清竅 脾虛濕蘊不化，濕郁化熱，熱傷陰津，則燥熱內生。燥熱壅盛，津液耗傷，頭面清竅失于濡養，則口眼干燥必為其外在表現，故治療“燥痹”宜清熱養陰，濡養頭面諸竅，以達潤燥之效，緩解干燥之癥。蘆根、蒲公英、薏苡仁等為劉健教授臨床常用藥。《本草圖經》記載，蘆根可“清熱瀉火、生津止渴”。郝桂鋒等[11]研究表明，蒲公英等清熱解毒藥能夠保護SS小鼠的頜下腺以及提高其功能。薏苡仁既可利濕又可清補，體現出祛邪與扶正共施之特點[12]。2.3 活血化瘀，血運燥愈 古代有“瘀血致燥、燥為干澀不通之疾”之說，瘀血為本病發病之關鍵，存在本病始末[13]，故治宜活血化瘀，使瘀化血運通暢，頭面諸竅得以濡養，則燥邪自愈。劉健教授緊遵古代醫家觀點，辨證施治，常用活血化瘀藥如:雞血藤、延胡索、桃仁、紅花等。研究表明，雞血藤既可改善血運，又可增加血細胞及血紅蛋白[14]，桃仁可改善血流動力及增加血流量[15]，使瘀通、津液復生，以達祛燥之目的。紅花有疏通血脈、改善肌體抵抗力之功[16]，配伍雞血藤、桃仁等藥共奏潤燥之效。

3 臨證體會

SS雖外在表現為口眼干燥，實為脾胃虧虛所致。脾胃虧損，生化無源，輸布無力，日久定會生瘀、生燥[17]，常伴隨出現全身關節疼痛腫脹以及屈伸不利等癥狀，故可稱“燥痹”。劉健教授治療此病，以健脾益氣，清熱養陰，活血通絡為治則，扶正與祛邪同施，健脾化濕而不耗津液，清熱養陰而不助濕，活血通絡而不傷陰[18]。脾胃乃后天之根本，氣血生化之源泉。脾氣虧虛則肺氣不得以生，致肺氣不足。燥邪內生，首先犯肺，則肺臟受損加重。劉健教授緊遵“上醫治未病”之原則，時刻重視養護脾胃[19]，以健脾胃，生肺氣[18]。同時，注重清熱利濕，養陰生津，臨床辨證，謹慎選藥，貴在從脾論治。

4 病案舉例

女，64歲。2016年4月21日初診，外院診斷為“干燥綜合征”2年。刻下見：口干，吃果食受限，胃脘脹痛，雙膝疼痛、上下樓加重，陰雨天明顯，怕冷，乏力，頭暈，腹痛，舌質紅苔黃。證屬脾胃虛弱，濕熱內蘊，燥瘀互結。治宜健脾益氣，清熱養陰，活血通絡。方藥予以太子參10 g,淮山藥20 g,清半夏10 g,陳皮10 g,茯苓15 g,薏苡仁15 g,炒谷芽15 g,炒麥芽15 g,焦山楂15 g,蒲公英10 g,蘆根10 g,白茅根10 g,五味子10 g,甘草5 g，桃仁10 g,紅花10 g,延胡索10 g,天麻15 g,每日1劑，早晚分服，服用3劑。4月24日復診，患者訴服藥后無明顯不適，稍有胸悶，四肢不溫，擬4月21日方加香附，烏藥各12 g，服用7劑。5月5日復診，患者訴服藥后，胃脘脹痛較前明顯好轉，仍時有腹脹，擬4月24日方加建曲，服用7劑。5月12日復診，患者訴口眼干燥稍有減輕，擬5月5日方去蘆根，加雞血藤12 g，服用14劑。5月26日復診，諸癥好轉，陰雨天關節不適，雙膝明顯。擬5月12日方加杜仲，海桐皮各12 g,服用14劑。6月16日復診，患者訴口眼干燥，關節不適較前減輕，繼以上方加減調治5個月。10月27日復診，患者訴口眼干燥癥狀好轉明顯，關節不適亦好轉明顯，目前病情平穩，囑患者清淡飲食、避受風寒、多飲水等。

按：患者為中老年女性，脾胃虛弱，津液生化不足，氣虛輸布不利，津液不能上達清竅，故見口干明顯，頭暈乏力。藥用太子參、淮山藥等益氣健脾。胃脘脹滿，不通則痛，故治療用炒谷芽,炒麥芽,焦山楂等消食健脾藥。雙膝疼痛、上下樓加重，陰雨天明顯，怕冷，為痹癥之表現，故用清半夏、陳皮、茯苓、薏苡仁，取二陳湯之意，以燥濕健脾。蒲公英、蘆根、白茅根為清熱養陰之品，用以治療舌紅苔黃等燥熱之象。五味子、甘草性味酸甘，化生陰津以養陰液。同時配伍桃仁、紅花等活血通絡之品，以達舒筋通絡之效。全方含有健脾、化濕、清熱、通絡四類中藥，體現中醫辨證治療本病之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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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eatmentexperienceofsjogrensyndromefromLiuJianbyapplyinginvigoratingspleenandreplenishingqi

FangYanyan*，LiuJian，DongWenzhe,WenJianting

(*GraduateFacultyofAnhui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Hefei230038，China)

Sjogren′s syndrome is a connective tissue disease,affecting the mouth,eye,major salivary glands and systemic multiple organ and joint.Modern medicine thinks,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ic mechanism of sjogren′s syndrome are still unclear.Professor Liu Jian thinks that sjogren′s syndrome belong to "dry bi"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ccording to the clinical symptoms,its etiology based on deficiency of spleen and stomach.Spleen in medium,is the hub of qi activity.If spleen deficient cannot transport fluid,skin,mouth and eye are dry.After feeling dry,the skin is drier.This disease is easy to appear wet resistance and thermal depression,is characterized by fluid impaired and wholebody drier.Invigorating spleen and replenishing qi can clear heat and nourish yin,promot blood ciremedy for therapeutic principle.

Sjogren′s syndrome；Reinforcing qi strength spleen；Famous doctor′s experience

劉健簡介：一級主任醫師，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家臨床重點專科風濕病科、國家中醫藥重點學科中醫痹病學科、國家中醫藥重點專科風濕病科、國家藥物臨床試驗機構風濕病專業學科帶頭人，國家中醫藥科研三級實驗室——免疫學實驗室主任，安徽省級學術和技術帶頭人，安徽省重點學科中醫內科學科帶頭人。中華中醫藥學會風濕病分會副主任委員，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循證醫學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民族醫藥學會風濕病分會副會長，安徽省中醫藥學會風濕病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先后主持承擔國家科技支撐計劃課題、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及省部級以上課題17項，獲省級科技成果15項，獲省級科技獎勵7項，發表學術論文560余篇，其中SCI、Medline收錄72篇，主編出版專著15部。先后榮獲全國百名杰出青年中醫、安徽省青年科技獎、安徽省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等光榮稱號。Email:liujianahzy@126.com

R442.8

A

10.3969/J.issn.1672-6790.2017.05.034

2017-01-19)

安徽省科技攻關項目(1604a0802085);2016年中央引導地方科技發展專項(財教〔2016〕1188);現代中醫內科應用基礎與開發研究安徽省重點實驗室(財教〔2016〕518);2015年技術創新服務體系專項(財教〔2015〕1551);中醫藥行業科研專項(201307001)

方妍妍，碩士在讀，Email:67586731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