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的勁舞

蔡健

[摘要]以水墨畫表現藝術體操，最重要的是氣韻。第一，注意觀察動態與神采，久之自有所悟，下筆便能默契于心，氣韻因之而生。第二，要排除雜念，凝神聚氣。第三，不應傳摹輪廓，否則必減弱作品的氣韻。第四，應對造型成竹在胸，做到“意在筆先”。第五，要以氣用力。第六，虛實辯證。第七，要手法自然。另外，要不斷提高品德學養；陶冶情操，修身養性；嚴格基本功訓練；研究體育美學和藝術體操理念；達到“樂之者”境界。

[關鍵詞]水墨畫 藝術體操 氣韻

藝術體操運動是舞蹈藝術與體育競技的有機結合，是所有體育運動中最重視藝術美感的，她充滿青春活力，激情奔放，給人們以高層次的審美享受。而中國水墨畫，借助筆墨與宣紙，以水為氣血，幻化萬千，源遠流長。本文主要談談以水墨畫形式表現藝術體操的一些思考與實踐。

要成功表現體操運動的美，首先要對體操運動的美學特征有完整的了解。體操運動是富有人體造型美和動態美的，而且是挑戰人體運動極限的美，中國水墨畫淋漓灑脫、活潑奔放，同時又簡練有力，因而對于表現藝術體操有著十分廣闊的空間。

一、藝術體操水墨畫創作的“氣韻生動”

不同于西方繪畫的寫實主義，中國繪畫藝術的最高價值不是摹擬物象，而是通過寫意融入自然的同時超越自然，是富有氣韻地將主觀情感與客觀物象高度融合的一種藝術，是一種天人合一的思想。品評中國畫作品的高低，是以氣韻作為最重要尺度的。這一重要審美標準，是南齊謝赫總結出來的，它準確而深刻地概括了中國繪畫藝術的審美特征和基本精神，在他所著的《古畫品錄》中提出的被后世譽為“千古不易”的繪畫“六法”中，“氣韻生動”排第一。那么在用水墨畫表現藝術體操的創作過程中，怎樣才能達到“氣韻生動”呢？

1.觀察動態與神采。必須細心欣賞體操表演和比賽，將精彩視頻反復觀看，領略其神采所在，久之自有所悟；而后的下筆才能默契于心，自然表現，氣韻則因之而生。要表現好體操運動的強勁動感，必須研究其真實的表演情態，這包含了體操運動員的形體動態及精神氣韻兩個方面。

2.排除雜念，凝神聚氣。把充盈胸中的創作激情，化氣運于筆端，這就是聚氣的過程。北宋郭熙《林泉高致》云：“凡落筆之日，必明窗凈幾，焚香左右，精筆妙墨，盥水滌硯，如見大賓。必神閑意定，然后為之”。這里所說落筆前的焚香滌硯等等，就是排除各種雜念與干擾，凝神運氣，聚氣筆端，神閑意定后，一旦意適則一掃而成。唐代虞世南談到書法時更明指“欲書之時，當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則契于妙……”就是意念和神氣融化而聚于筆端，于是“氣”就在紙上幻化萬千。以上大師所言，強調了畫由心寫，中國畫乃是心畫。畫家必須心胸開闊，養身修性，做到精盛氣足，下筆方能暢游神韻。在表現藝術體操的創作過程中，落筆前一定要進入體操運動員的情感與精神狀態，只有這樣，下筆后表現出的水墨韻味才能與藝術體操運動的精神相“神合”。為了實現這一點，筆者在創作前，往往關門閉窗，拉緊窗簾，排除一切外界干擾，以實現凝神聚氣。

3.不可傳摹輪廓。畫準體操運動員的人體動態與結構難度是比較大的，因此采用從草圖上傳摹過來的輪廓線，是一種比較常見的方法。但是，中國繪畫的目的不在于描摹自然，而在于藝術表現對象的內在本質，表現主觀精神，這要求突破對象的第一自然而升華出第二自然。如果下筆前就事先轉移摹寫好輪廓線，則必然限制筆墨的自由發揮，容易滑向工筆，做不到由“真情實感”而發，側重于形似，也就減弱了對筆墨氣韻的追求，這樣就失去了中國畫最寶貴的東西。蘇軾講的“常理”，顧愷之所說的“傳神”，宗炳所說的“質有而趣靈”的靈，乃至謝赫所說的“氣韻生動”的氣韻，郭熙所說的“取其質”的質，“窮其要妙”的要妙，都是要求突破形似而升華出神韻，注重表現對象的內在氣質，可以意會，卻難以言傳，畫者只能靠心神靈性才能創造。

4.對造型應成竹在胸。既然不可采用現成的輪廓，那么落筆時如何把握好體操運動員的造型呢？郭熙曾云“人須養得胸中寬快，意思悅適，如所謂易直子諒油然之心生，則人之笑啼情狀，物之尖斜偃側，自然布列于心中，不覺見之于筆下……”；唐代張彥遠有載：“或問余曰：‘吳生何以不用界筆直尺而能彎孤挺刃、植柱構梁？對曰：‘守其神，專其一，合造化之功，假吳生之筆，向所謂意存筆先，畫盡意在也……”。以上兩位先賢的話，都強調了不論是表現好“神”，還是把握好“形”，都要求做到“意在筆先”。因此，我們在描繪體操運動員之前，應對其形體動態、解剖結構做到深入細致地、完整地了解和把握，要做到默記于心，以此作為推動筆墨的源動力。于是下筆似有神助，事半而功倍，畫面簡練而整體。

5.以氣用力。颯爽英姿的氣質，貫穿著整個體操比賽的始終。這就要求格外重視作品的運動氣勢，一切筆墨以表現這種內在精神氣質為宗旨。在中國畫中，氣與力是緊密聯系不可分割的，沒有貫氣就沒有任何力度可言。中國畫之有氣為活筆，無氣為死筆。《后出品》評王羲之書法，如“陰陽四時，寒暑調暢”，是說王羲之的字能血氣貫于其中，如同人體周身血脈暢和。中國水墨畫十分講究“貫氣”，這種“氣”，是貫穿畫面的生命活力，是畫面筆墨的“精氣神”，所謂：筆傳氣、墨化氣、紙受氣。畫面就是一個宇宙，她來自畫家的心胸。藝術體操是充滿青春激情與活力的，同時又是情趣高雅的美。一切筆墨，必須貫穿這種獨特的氣質美。

6.虛實辯證。虛實結合，是中國古典美學的一條重要原則，概括了中國古典藝術重要的美學特點。藝術形象必須虛實結合，相生相成，才能反映有生命的世界。畫之美妙，盡在虛實變化。虛則靈，靈則有魂，有魂則畫活矣！虛者，意象淡化，若隱若現，能表現人體的婉轉延伸；實者，筆墨線條肯定有力，刻劃準確，才能反映出體操運動員身材的健美與肌體的力量，余紹宋認為“有余意之為韻”，有余才是產生氣韻的條件。在筆者的作品《天嬌》中，對運動員的前足進行了虛化，使動態的重點——運動員的上身和高踢的后腿得到強調，也因這一簡略，讓畫面意猶未盡，顯得更有變化。虛實的辯證還表現在筆墨關系上。筆墨簡淡，才能造就畫面的靈動，呈現虛靈和無限的境界。endprint

7.手法自然。要讓畫面的韻律和節奏表現自如，不顯故意安排雕琢的痕跡。只有出自真情實感，才有氣韻之美，要做到不為布局而布局，不為筆墨而筆墨，用筆起落自然，如同不用心而為。組織自然，似不經意而法度盡在其中。做到對畫論活學活用，發于自然，發于內心靈感。

二、藝術體操水墨畫創作的“內外功修養”

以水墨畫表現藝術體操形象時，不僅要具備各項基本技能，還要有長期的“內外功修養”。

1.不斷提高品德學養。人之品格高潔，則情致高雅超凡，作品自然卓爾不群，遠去塵俗。北宋郭若虛云：“自古奇跡，多是軒冕才賢巖穴之士，依游藝，探賾鉤深，高雅之情，一寄于畫，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高”。藝術體操是一項高雅的體育舞蹈，帶有豐富的藝術氣質，這要求我們必須具備超凡脫俗的高層次的審美品格。

2.陶冶情操，修身養性。美術追求的真實是畫家精神的真實，畫家感情的真實。畫匠以技巧取勝，畫家以精神取勝、以情感取勝。藝術家只有通過陶冶心性，旺盛了自身的生命力，才有豐富的情感，而后才能創作出感人的藝術作品，表現出藝術體操所特有意境、情趣和思想內涵。

3.嚴格基本功訓練。繪畫以天賦聰敏取勝易，而以功力技法取勝難，因后者不經意于靈感神奇，所以較難。畫家應不因天賦廢勤奮，不因功力廢天資。畫好藝術體操，離不開對人體造型的刻苦磨練，再憑藉直感、靈氣，則可以無法為至法，隨心所欲，必有驚人的藝術魅力。

4.研究西方體育美學。藝術體操起源于歐洲，目前正以其獨特的風格與魅力吸引著全世界越來越多青少年的參與。研究西方體育美學和藝術體操理念的發展與變化，研究其內涵與價值，對畫好藝術體操具有重要意義。“美”、“難”、“新”是競技性藝術體操未來的發展方向，其動作技術的難度不斷加大，藝術價值的要求正不斷提高。

5.達到“樂之者”境界。“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這是孔子在《論語》里的話，如果有樂之的態度，藝術創作就是一個愉悅的、享受的過程，從而能持之以恒。我們要享受藝術創作帶給我們的美妙樂趣，享受生命的大歡欣，大愉悅。這是一個大境界！

創作真正成功的藝體水墨畫并不容易，要求我們在學識修養上象個思想家；在觀察事物時象個幻想家、心神敏銳者；并且要有運動員般健康敏捷的體魄；創作時天真而率直；用筆靈動而堅韌；畫出來的作品既超越自然又超越自我。創作藝體水墨畫，既要寫實又要寫意，既寫畫家自我的審美情趣、思想、胸臆，又要寫體操運動的內在精神、內在美、內在生命活力。

藝體水墨畫創作，最重要的是精神表現，它超越生活而又最切近生活，是心靈的藝術。成功的藝體水墨畫創作，需要我們有超脫于天地之外的自由獨立精神，進入那種因心造境、別構神奇的創作心態，融入到傳統東方意象思維的自主創作境界。

（責任編輯：黃曉利）endprint